怀玉瞧着那小抽屉,有些好奇。想了想,终放弃,回身做自己的事。
就在怀玉想唤小林问问时辰,七金回来了。她脱了鞋,合衣躺在他身边。“玉郎,和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难得听她这么说,怀玉撑起身。
“哥千里迢迢,远嫁陇西,咱们自是不太放心。我和娘商量着我亲自送亲。”
“你要去陇西?”陇西,他听说那靠近边疆,紧邻胡族。来回再快也要个把月,若是送亲,大量的人和财物,她回来最快要近两月吧。
“嗯。”七金认真地问,“你同意吗?给哥的嫁妆和给薛家的见面礼共计二十万两余,随行人加薛家人有百来人。如此兴师动众,难防有人觊觎。”
“若我不同意,你会不去吗?”
“你坚持,我也没法。”她点点头,“只得多请武林高手一路护送。”
“你不去,只怕更担心吧。你和二哥手足情深,我是知道的,哪能阻止。放心去吧。”她能考虑自己的意见,他已是心满意足。这样的女子叫他怎能不爱呀。
“嗯。”她偎进他怀里。“还有一事,我想了半日,觉得必须告诉你。”顿了顿,“就是那封信。”
“怎么了?”
“信是从京城来的。楼相因水涝赈银贪污案受牵连,现已软禁府中。”
“什么?”
“她输了。但暂时无性命之忧。皇上只是想撤相位、行皇权。”
“还好。能保住命就好。”
“过几日,软禁令除,你要不要上京看看。”
怀玉将脸贴上她,闷声回答,“不用了,怕只怕她还以为她没了权力,你就休了我呢。”别人都会这么想。
“那我陪你去。”
“不要在这时候,我娘不会想见到你的。”
“你说的对。以后再说吧。”
第19章 送亲
金府的队伍终于浩浩荡荡地上路了。敲锣打鼓的乐队开道,紧跟着三辆马车,分别是七金、琉云、薛仪然和各自随行的丫环、侍僮。再后面是令人咋舌的推着嫁妆、礼品的二十辆推车,各有两人轮流替换。最后面和两旁骑马的是护卫。其中有七金重金请来的冷宫的三位武林高手。这冷宫非皇宫的那个冷宫。只因他们的宫主是个性情冷傲的人,这宫又没有名号,武林人就称冷宫。在某些人看来,冷宫是邪魔歪道,不讲规矩道义,全依宫主一句话,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听说之前在和武林世家东方一族争斗中,还掳了一东方小姐的未婚夫给宫主暖床。
七金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石。这是朵较粗糙的玉莲,没有玉器该有的晶莹剔透。只因上面还带有夫君手心的温暖,她爱不释手。前几日,怀玉不知从哪知道了那小玉佛为何人所送,闷闷不乐。她又哄又劝,才使他释然。今早出发时,他神神秘秘地递给她这个,非索要她一件随身物品不可。最后拔下了她头上的发钗。哎,这男人,终是在意什么定情之物的。
两个月,她现在觉得有点长了呀。
“少爷少爷。”一向斥责小林太浮躁的银平今日也连跑带跳地进了院子。
“什么事?”自从娘子走后,数日子数到七的怀玉一点儿也提不起劲。
“有信,少爷,小姐的信。”
“什么?”他翻身,鞋也顾不上穿。“拿来。快。”怀玉接过信,“她走那日,我只是说说,没真要她写。没想到她竟记住了。”
展开信。淡淡的属于她的幽香散开来。满满一纸轻盈俊雅的字。
(夫君,展信安好。我离家已四日,终于知道书上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
怀玉轻笑皱眉,她就一点儿也不知羞。不过,她哪有他想念她那么深呀。才七日呀。
(一路上挺顺利的。哥每天和薛仪然眉来眼去的,说话时身子都快靠一块了。我只装没看见。)
他似乎看见她在窃笑。一双细长的眼弯如新月。
(这封信你什么时候能收到?你会回信吗?只怕我是收不到的。真想看看你会说些什么。我知道你的字不太好看,我们是夫妻嘛,我不介意的。你得回信,哪怕不寄等我回去后再看。少一封也不行。)
霸道的家伙,敢说他字不好看。回来有你好看的。
(我现在在马车上,摇来晃去的,写字真不方便。瞧见纸上的黑点了吧,这是我换的第四张纸了。你就权当没看见吧。我不想再换了。)
连这也偷懒。
(家中可还安好?老祖宗和娘她们有没有来烦你。她们若趁我不在,对你施压,你要告诉我。信我收不到,但你可以找求玉轩的季掌柜,她会想办法找冷宫人带话。)
这个不需要她操心。老祖宗和娘这几日问候不断,甚是亲切。想是她走前说过什么吧。
(玉郎,我真的开始想你了。)
她的信像是想到哪写到哪。他却感觉比任何优美精致的诗词都动人。看了一遍又一遍,叠好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还有五十三天呀。
七金的信每五六日就有一封快马加鞭地送到怀玉手中。老夫人们都笑叹,她给他的信快多过她签过字的文书了。
(夫君,越接近陇西,人们的风俗越是不同。这边的百姓多豪爽开朗。说起话来声响如钟,初次听闻,还真吓着了呢。他们也甚喜俊马,见着我的“踏燕”都争着来摸,马受了惊却又不好赶他们……)
(夫君,你真该来看看这儿。挺峭劈天的奇峰,弯延奔腾的天水,真真气壮山河啊。我都激动得不知用什么笔墨来形容它。下回,我定要陪你来看看。看看这另一片天地。……)
(夫君,你不在我身边,我真后悔,真后悔,只好找寻记忆中的那此日子。之前那么微不足道的一语一行,现想来是那么真切温暖。这些山水,那些奇异都失去了颜色。你怎不在我身边……)
(夫君,明日就要到薛家了。一路上平平安安,不要挂心。现在已经子时了,我睡不着。这边的冬天比陵州冷多了,雪深得没了靴子。他们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碧玉已经把我裹得像个球,这身狐裘真沉。下马的时候险些跪倒。真跪下去,可丢脸丢到人家家门口了……)
(夫君,有件事要告诉你。我听说郭公子正巧在陇西,他已经嫁给了苏婉儿。我想去看看他,看看他过得好不好。恕我不顾你的感受,这是我欠他的。若他过得好好的,我才能完完全全放手。回家我再请罪。)
郭公子,郭瑾?看他过得好不好,若不好呢,你是不是要带他回来?怀玉揪紧了心,时时刻刻盼着下一封信。
但一连八日再没收到信,连琉云写回家报平安的信都到了老夫人手里。信中还提到七金已起身回陵州。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还是她和郭瑾……不会的。七金对他的心,他是看在眼里的,那毫不掩饰的在意,连他都吃惊。比起郭瑾,她更在乎他吧。不然之前她不会放弃了郭瑾,却因他几句话气得吐血。是的,要相信她。这时更需要信任。
到了第十日,怀玉心急火燎,老夫人也派了人去陇西探明情况。这日夜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刚要起身看看之前的那几封信,银平大喊:“少爷,有信,有信。”整个金府闹了起来。
(夫君,抱歉,担心了吧。三日前本想远远瞧他一眼就走,没想到他们竟遇上了山贼。可恰恰我只带了庆梅。我们被山贼困在一个小村庄里。危急时刻,胡人救了我们。听说带队的是他们胡族王子。郭公子,苏婉儿待他很好。我会尽快起身回家。告诉老祖宗和娘、二姨、小姨不要担心。)
哆嗦的手这才握稳了信纸。她没事,没事。
“天啦,山贼?!”老夫人惊叫,“怎么会遇上山贼?”
“幸好,胡族王子救了她们,咱们真要好好谢谢人家。”小姨轻吁口气,“咱们一直和胡族有茶叶和马匹生意。可以此送份厚礼。”
“好好好。这事你去做吧。怀玉,你就安心吧,大家都回去吧。”
“老祖宗,您慢着点儿。”
“少爷,小姐乃大富大贵之相。您就安安心心等她回来吧。”银平扶怀玉上床歇息。“睡吧,天要亮了。”
“我也这么想。可心里老是不安,总觉得要有什么事。”
“你就是吓的,没事的。再有十来日,小姐就平平安安到家了。”
“已经两月了呀。”
第20章 哈苏王子
七金觉得不对劲,虽说盛情邀请她到胡族领地作客,对她也是多有照顾。但她多次请辞,他总推脱各种原因。她明显感觉自己被软禁了。
“哈苏王子。”帐外碧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哈苏带着一身外面的寒气迈进来。
“你为什么不放我回去?”七金不再客气直言。
哈苏一身窄袖短襟的胡服和马靴,头发编成两条辫子盘在脑后,左耳上一只银饰耳环。很巧,他正是七金“踏燕”的原主。“呵呵,难得你来我领地,多留几日又何妨。”他不等她招呼,自己坐到了她身边。
七金迅速起身,“我家人还等着呢。”
“谁?你娘还是你夫君?”后面两字说得份外重。她一身中原女人的已婚装扮,他自是看在眼里。
“你管得太多了。把马还给我。”他不仅牵走了她的爱驹,还隔开她和随行的护卫。七鑫此时甚是后悔,不该在到薛家后就散了冷宫的三位高手。此时是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
“马我替你养着,来年春天,你就可以骑它去看看我胡地的美景。”
“来年春天?你要囚禁我?”
“囚禁?别说这么难听。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胡人的生活,以后你就是我们中的一份子。你得爱上这片土地。”
“什么意思?”她脊背发凉。
“王妃的王冠戴在你头上一定比月亮女神还美。”
“我已经成亲了。”
“你现在可在我胡族领地上。”
“你们胡族男子都这么大胆,强迫别人娶亲?!”
“娶我有什么不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王姐可是胡族王。你要什么有什么。”
“哼,我在家也是。你王姐可知你强留我在此地。”
“哈哈,她应该很高兴有天下首富的金家小主作王弟妹。”
“你们休想利用我来抵抗中原。”
“她或许是这么想的。可我不是,你难道不明白,我心仪你吗?就在两年前。”
“那是你的事。我不会娶你的。”
“你们女人不是喜欢娶了正夫还有侧夫,侍郎吗?听说你只有一位正夫,你难道不好奇其他男人?”
“无耻。”见他竟伸手来抚,七金跳着躲开。
“不管你之前有谁,从今以后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哈苏抓住她双肩,欲吻。
“放手。”七金奋力甩开他,就跑向帐帘。
“你还为他守身不成。”哈苏将她拦腰抱起,扔上铺着鹿皮的软榻。“我会让你知道我比他好了不知多少倍。”
“你要强迫我?”
“为免夜长梦多,我得先让你有个孩子。那么我们之间就扯不断了。”
“你连孩子都利用!”
“要拥有你,必须要狠点。”
“不行,不行,至少今天不行。”
“怎么?”
“这几日……嗯身子见红,不行。”
哈苏皱眉,明显怀疑,“真的?”
“你想验身不成?”七金咬牙,“那你找个丫环过来。”
“好吧,就信你一回。”哈苏停下手,靠着她。
“你下去。”
“我已经让步了,不要逼我。”哈苏搂着她腰,躺下。“就这样抱着总行吧。”
七金反身不看他,却被他扳过身,“看着我,要不我就吻你。”
“你要做什么?我累了。”很不耐烦的样子。
“我要你眼里有我。”
“哼。”整夜她都警戒地僵直了身子。好在他果然没有进一步要求,一夜无眠。
“小姐。”刚刚送走哈苏王子,碧玉服侍七金起身梳洗。吞吞吐吐,偷偷瞧她脸色。
“没什么事。不要告诉别人。”
“小姐要对哈苏王子负责吗?虽说胡人不如中原人死守清誉,但他毕竟是王子。”
“负责?笑话,我恨不得踢他到天边去。”
“那是王子强迫小姐?!”碧玉没见过这么胆大妄为的男人,瞪大眼。
“昨夜躲过了,可以后呢?”七金抚着腹部,不能让他发现了。“碧玉,找一切机会,不择手段,我们要逃出去。”
胆颤心惊地过了五日,哈苏王子除了要求搂着她之外,偶尔亲吻一下,没有进一步动作。七金却不敢放松。她不能冒险。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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