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玥没有出声道谢,只是跟随着寂月流尘进门而后自觉的掩上门。
诺大的书房只有汐玥和寂月流尘两人,就连侍候的太监都没进来。
汐玥淡淡的扫了一眼屋内的摆设,本以为寂月流尘的书房会很华丽,没想到却是如此简单。
朱红色的檀木屏风镌刻着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屏风后是黄色的龙榻
,铺置华丽。屏风前一把龙椅,一张琉璃案几,两盏琉璃灯,还有巨大的书柜,同样是上好檀木,摆放着不可计数的书本古籍。可见这个时代的造纸术已经相当发达。另外,有一张八角玲珑桌,上面摆放着一套青烟色茶具。
“皇后找朕有什么事?”寂月流尘冷冷清清的声音打断了汐玥的打量。
汐玥回过神来,自顾自的坐到他对面,声音也极为冷淡道:“臣妾想与皇上做个交易。”
“交易?”寂月流尘面容冷清,俊美的容颜满是不食人间烟火气息,若是一般女子早被迷的七昏八素了。
“皇上应该在暗地里处理臣妾的父亲妄图造反的事吧?”汐玥眉眼带笑却不达眼底,甚至有些薄凉之意。
“皇后果真深藏不露。”寂月流尘面无表情的凝视着汐玥,不过纵然是面无表情,也俊美的不可一世。
汐玥依旧神色不改的笑笑,“皇上过奖。不过,臣妾知道父亲一向深藏,皇上需得耗上几年才能绊倒他,况且父亲爪牙不少,想连跟拔除绝非易事。然,若是皇上和臣妾交易了,臣妾定然帮助皇上绝后顾之忧。”
纵然是直视着他深邃的双眸,汐玥依旧是一脸坦然。
寂月流尘的眼睛确实漂亮的不像话,琥珀色的眼眸比黑眸还要清亮,犹如猫的眼睛一般,慵懒却又不失高贵。
“皇后觉得朕应该相信你?毕竟,尹相可是皇后的父亲。”
“皇上是聪明人,应该要知道,若是臣妾与父亲联手,可是不会来找皇上摊牌。况且,自幼臣妾由太后一手带大,与父亲确实疏离。如今,皇上可以自行判断,若信臣妾,便交易。若不信,臣妾也不强求。”
寂月流尘沉默了片刻,最终淡淡道:“说吧,怎么个交易法?”
“我助皇上夺权,皇上在事成之后,放臣妾离开。”
寂月流尘眯了眯琥珀色的眼眸,神色依旧冷清道:“怎么夺权?”
汐玥从容的走到案几上,拿出纸和笔,极其优雅熟稔的写了一个字,“诱”
不过,优雅的动作,极其丑的字。太鲜明的对比,连寂月流尘都有点看不过去了。
“皇后是说诱他造反?”寂月流尘意味深长的看着汐玥,俊美的容颜不期然的染上一丝意外的神色。
“对。”汐玥赞赏的一笑,没想到这皇帝智商这么高,看来低估了他了。
顿了顿,汐玥继续道:“要引诱他造反,同时也要诱出他身边的主要人物。只要大鱼都落网了,还怕抓不到小鱼吗?”
“皇后倒是聪慧。”寂月流尘把玩着拿起杯子淡淡的赞扬道。
“皇上也不赖。”汐玥随口应了一声,随即自顾自的拿了一张未用过的白纸,将笔交给寂月流尘道:“皇上,咱们的交易必须白纸黑字的立个字据。由皇上来执笔,臣妾来念,若是有不同意之处,皇上可以提出来,再落笔。”
“说吧。”寂月流尘停了停,放下手中的杯子,随即接过汐玥手中的笔。
汐玥也不扭捏,张口就说道‘‘甲方:寂月流尘,乙方:尹汐玥。兹于天启元年六月定立契约。契约双方需得遵守契约规定。其一:双方共商关于扳倒尹丞相谋反大事。其中任何一方都不得贸然行动。需征求对方同意,达成一致意见才可以实施计划。其二:虽然甲方对女子有洁癖心理,但是必须积极配合乙方。当然,乙方也不得提过分的要求。其三:甲乙两方不得干涉对方除国事方面问题,包括感情问题。其四:甲乙双方都不能强迫对方,尤其是男女情感问题。在精神上甲乙双方平等,必需相互尊重。其五:事成后,甲方必须无条件放乙方出宫。”
“皇上若是没有异议便在下方签下名字。然后再抄一份,双方必须各执一份。”
“嗯。”寂月流尘应了一声,表示明白。而后狼嚎一挥,签下自己的大名。
汐玥看着这飘逸隽永的字,不由得心生佩服。这字真真是飘若飞鸿,矫若惊龙。多一分则粗旷,少一分则阴柔。估计放在现代,中国第一书法家都未必敌的过他。再看看自己的毛笔字,唉,丑的不能见人了。
不过,汐玥却是淡定,依旧是一脸的似笑非笑。丝毫没有被打击到或者羞愧的神色。
“那么,就这么定了。”汐玥无视寂月流尘的存在,自顾自的的开门就要走出去。
既然目的达到,那么再以“臣妾”自称,就不可能了。而且既然是盟友,那么他就不会因为她没行礼而责备于她。更何况寂月流尘这娃一看就是不喜欢这些虚的一套的人。
“皇后对谁都这么不拘礼节吗?”
汐玥正打算离开之际,忽然背后传来凉凉的声音。很意外,但确实是出自寂月流尘之口。
汐玥皱了皱眉头,转身立即换上可爱的笑容道:“皇上果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不是才刚刚做了交易吗?第四条。精神上男女双方平等。”“确实。”寂月流尘勾了勾唇,淡淡道:“不过,那是精神上平等,身体行为方面倒是没有做规定。”
“皇上,说的是。”汐玥浅笑不离唇畔,福了福身子道:“皇上,臣妾有些乏了,可否先告退?”
“嗯。”寂月流尘没有看到想要看到的结果,眼角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对了,”汐玥走了一半忽然转身,笑靥如花道:“皇上,明日晚间时候,可否命人接臣妾来这儿?臣妾的计划将都会告知皇上。”
寂月流尘抬头,对上她淡漠的双眼,微微一愣,半晌终是冷冷清清应道:“好。”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汐玥转身,笑容慢慢淡了下来,没想到寂月流尘这厮这么狡诈。
汐玥回到惜梦宫后,只是草草的吃了几口饭,便休息了。
淑桦宫
听到探子的回报说汐玥进了寂月流尘的御书房,且两人单独呆了半个时辰之久。李淑媛便再也忍不住怒意,再次摔碎了一大堆瓷瓶古玩。
“该死的尹汐玥!贱人!她这是开始要耍花招了?好!很好!本宫会让你后悔莫及的!”
“小姐,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翠英上前扶着李淑媛,也是一脸的恼怒。
小姐一向懂得分寸,今日居然方寸大乱,要不是尹汐玥这个贱人**皇上,小姐也不会气急。毕竟,她知道她家小姐素来爱慕皇上,抛弃了当襄阳王正妃的机会,而委身于皇上的空头妃子,还不是为了皇上?
可是,小姐一向自信皇上不会对其他女子动心,所以才不骄不躁的等待。然而,这次皇上却三番两次对尹汐玥破例,这怎么不叫人有想法呢?所以,尹汐玥这个贱人必须快点除掉才行。
李淑媛正好也和翠英的想法一样,她抬眸,眼中一片阴冷。
“翠英,明日听说那贱丫头要出宫?”
“是的,小姐。那臭丫头要回丞相府探亲。”
“那么,明天……”李淑媛冷冷一笑,附在翠英耳上一阵细语。
菱雪宫
“哎呦!该死的贱婢,你轻点!”薛美菱趴在榻上,不停的叫唤着。
“尹汐玥这个贱人!竟敢如此对本宫!等明天父亲进宫要她的命!”薛美菱一边咒骂,一边咬着牙。
此仇不报,她就不叫薛美菱!
“娘娘,等到明天老爷来了,看她尹汐玥再叫嚣到什么时候!”一身淡蓝色宫装的依佳一脸的讨好的帮薛美菱搽药。
身为薛美菱的丫鬟,她自认为她家娘娘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况且,娘娘还是将军最疼爱的小女儿,这口恶气不出枉为人。
“哎呦!疼死我了!你个贱婢下手轻一点!”薛美菱哀嚎着,一巴掌打在了依佳脸上。
“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依佳也顾不上捂脸,跪下来就是磕头认错。
她家娘娘的脾气她知道,若是敢辩解,那么死的会很惨。
“赶紧的!你要疼死本宫啊!”薛美菱恶狠狠的瞪了依佳一眼。
“是,奴婢这就来。”依佳颤抖着身子赶紧过去小心翼翼的帮薛美菱搽药。
☆、015回府风波1
一夜无梦,次日清晨。
汐玥早早便起了身,经过一番梳妆打扮,给太后请了个安,便乘着凤辇,大张旗鼓的出门了。
虽说她这个皇后不受宠,但该有的排场还是有的。不大不小,度拿捏的刚好。汐玥本人确实不喜欢那么张扬,但是,当下,为了不让他人起疑心,往日里尹汐玥怎么做,今日她依旧如何。
“娘娘,奴婢已备了凤轿,在宫门口侯着。”怜儿低眉垂眼,温顺小心的禀报道。
近日越发难以猜测,娘娘的心了。这大早的,丞相定是不在府中,这会子去,自然要等上许久,平日里,娘娘也是素来知道这个的,故而每次回门,她都会晚些再回去。
由于太后特赦,皇上便下了旨允了皇后娘娘一月三回府。
这也是太后怜爱所致。所以,尹汐玥这个皇后当的那叫一个潇洒。
素日里,也算作威作福,皇上不召见她侍寝,自然也不用担心争宠,太后还一个劲的罩着她。身为相府嫡长小姐,自小本该是学习琴棋书画,长袖善舞。但是,丞相却打着疼爱,甚至是溺爱的旗号,从未请过先生教她,直到十岁太后要求进宫上学,只是她自小懒散惯了,即使是上琉璃学堂,也无心认真学习,只是天天望着寂月流鸣发花痴。
自然,太后也曾哄她学习琴棋书画,但由于曾经听过李淑媛说寂月流鸣喜欢真实,肆意的女子,再加之自己也对其无甚兴趣,所以哭着闹着不愿学习,太后自小当她是亲闺女,尹汐玥又是自家亲姐姐唯一留下的女儿,所以无可奈何,便是随了她的性子。
太后的纵容,汐玥可以理解,毕竟,她是真心宠着汐玥的,若是她自己的女儿,想必,也一定会这样去养,活在宫中,最难求的便是自由,纯真。然而,尹相的行为,却是她所不能理解的,算的上是捧杀她,却又像是厌恶她。
才思索间,凤轿就快到丞相府了。一路上,她坐在轿子内,隔着纱帘玉珠隐约看到百姓跪倒一片,呼声一片。没有人敢私下议论,也没有人敢抬头。毕竟,尹汐玥刁蛮跋扈的名声传遍天启。
突然,一声孩子啼哭响彻天空,大街上原本寂静无声,这下显得越发幽冷。
原来是一孩子被突然冷凝的气氛吓的哭了。
“大胆!皇后娘娘在此,怎敢如此喧哗?存心触娘娘眉头不是?”太监尖锐刺耳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汐玥眸光微冷,唇角微扬,却静默不动。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小儿年纪尚小,不懂人事!”妇女抱着孩子,颤颤巍巍的给汐玥磕头求饶。
“大胆刁妇!孩子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竟敢强词狡辩?”那位出声的公公再一次尖锐叫道。
底下的百姓虽不敢指责,却在底下窃窃私语不断。
“诶!这阉人真是没良心,连小儿妇儒都不放过!”
“还不是这草包皇后教出来的?”
“你还真别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真是狼心狗肺的!”
“奶奶的,老子真为咱们的皇上不值!那么优秀的一人,咋娶了个无知的蠢货?”
“老周,你要死是不是?小心给听到了!”
“哈?怕什么?咱们可是在后面呢!听不到的!”
汐玥勾了勾唇,轻轻笑了笑,却仍旧不发一言。
只是透过淡紫色和白色相交的纱帘和珠帘帘子定定的望着外面,看不出望谁。
方才百姓所说的,她自然都听见了,她虽说没练过武,但是耳力却不错。
“娘娘,求求您饶了民妇,放过小儿吧!”低头磕头的妇女哭着求饶,一副颤颤巍巍,惶恐不安的模样。
妇女刚说完,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皇后娘娘息怒,这等刁民……”
“小滨子,”汐玥冷冷一笑,打断他道“你可知,你犯了错?”
被唤作小滨子的太监一愣,似是没有料到汐玥的态度,随即赶紧跪下认错道:“娘娘饶命!奴才有错。”
汐玥望着小滨子那不甚惧怕的模样,淡淡一笑,声音却薄凉之极:“哦?那你跟本宫说说,你何错之有?”百姓一下子蒙住了,这是唱的是哪出啊?皇后不是应该怒斥妇女,然后加以惩罚吗?前几次不都是这样?怎么这次多了这个弯?
小滨子一听,更是摸不着头脑,他确实没发现自己哪里错了,难道不是这草包皇后要借他惩罚那妇女吗?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