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印往上一奉,请他入主东莱还不是顺理成章之事。话说那蔡家小娘子虽身量未足,又穿了男装,不过那张脸蛋倒是生得粉雕玉琢。”
段融听段奎这么一说不禁回想了一下刚才入府赴宴的蔡吉。发现就容貌来说她确实是个娟秀的女子。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提对方是女子的话,段融也看不出女扮男装的蔡吉像女子。这并不是说蔡吉穿了男装就特别像男人。而是无论是从她的言谈举止还是气度胸襟都瞧不出半点脂粉气。反倒是散发着如璞玉一般温润的气质。因此就这一点来说,父亲说自己不如蔡吉,段融并不觉得有啥不快。不过父亲提到刘备救援徐州一事,段融倒真是没听说。意识到自己又令父亲失望的他不由羞愧道:“孩儿失察还请父亲责罚。”
“好了。为父知道你几天一直都在为曹军围城而伤脑筋。所以才没有注意到周边局势的变化。”段奎说到这里顿了顿,又反问道:“你可知为父明知刘备援陶,曹军必会撤兵,又为何之前要准备粮草献给那曹仁?”
面对父亲的提问段融低头想了想之后谨慎地回答道:“父亲莫不是不想得罪曹操吧?”
“对头,既然知道曹军很快就会撤兵,那又何苦去得罪那曹孟德呢。儿啊,你要记住。咱东莱郡谁都不能投靠,但谁也都不能得罪透。如此一来方可免受无妄兵灾啊。”段奎这一次终于露出了满意地微笑。
“可若是如此,父亲您又为何阻止袁绍的人做太守呢?要知道袁绍可比曹操厉害多了。”段融不解地追问道。管统的身份对于段家父子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因此段融一直有些不理解为何父亲要如此排斥袁绍的人。
段奎被儿子这么一问,当下嘴角的弧度又上挑了几分。却见他把手一背分析道:“你说得没错,若论实力袁绍确实比曹操强。刘备更是给他提鞋都不配。可是袁绍出身四世三公家大业大,根本不会将吾等这般小族看在眼里。且其手下能人志士颇多。倘若袁绍真的接手了东莱郡,恐怕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自己人来替代咱们这些地头蛇。而刘备则与袁绍相反。他虽声名远扬也有些兵马追随,但家底薄、身份低、且缺兵少将。一旦刘备接手东莱郡那他势必得要仰仗我等这样的本地土豪辅佐。不过就算如此,为父现在也只是与管统不和,而非针对袁大将军。”
“原来如此。那当年父亲与蔡太守向公孙度示忠也是为牵制袁绍咯?”段融所问是指四年前辽东太守公孙度越海入侵一事。当时公孙度率舰队横渡渤海进攻东莱诸县。时任东莱太守的蔡伯起率领手下官吏不仅向公孙度献上了财物还表示要向辽东效忠。公孙度见状大为得意,在将东莱改名为营州之后便领着舰队返航了。只是这营州除了公孙度自己YY之外没有得到朝廷上下任何一方势力的认可。此后北方因袁绍与公孙瓒之争而陷入战乱,公孙度便再没干涉东莱的政务。因此东莱还是东莱,丝毫没有因公孙度地这次入侵改变自己独善其身的立场。
此刻听儿子提起了公孙度,段奎脸上的笑意自然是更深了。却见他满意地拍了拍段融的肩膀得意道:“儿啊,你总算是开窍了。没错,咱东莱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对这些个诸侯就四个字‘阳奉阴违’。”
就在段奎对儿子段融面传身教的档口,乘坐牛车回太守府的蔡吉也想起了公孙度入侵东莱一事。话说历史上对这一事件的记载十分简略只说“分辽东为辽西、中辽郡,越海收东莱诸县,置营州刺史。”若非蔡吉此刻不用与段奎相对峙,得以专心地梳理脑中所记忆的历史片段,她还真想不起有这么一档子事。毕竟一场小范围的海战在整个东汉末年只是诸多混战中的沧海一粟。但对于此刻身处东莱的蔡吉来说这一战的存在却是至关紧要的。至少它让蔡吉明白了段奎为什么能有恃无恐地与管统对峙。而袁绍为什么不直接插手东莱。
一旦想通了东莱郡与周边各方势力地关系,蔡吉便不再觉得段奎这老儿不靠谱了。相反她还挺佩服段家父子敢在各大诸侯间左右逢源地那份胆识。说实话,蔡吉并不在乎被人利用。上一世所经历的人情世故让她懂得,不要怕被别人利用,人家利用你说明你还有用。更何况现在既然知道了事情大致的缘由,蔡吉便可静下心来考虑自己当下的处境。
不可否认,从蔡太守过世到而今被段奎选中为傀儡太守,情势的发展至此多少有些让人目不暇接。如果说蔡吉之前煽动百姓抵抗曹军是主动出击,那么此刻被要求女扮男装做太守就是被动卷入。但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都无法改变她正一步步走向历史舞台的事实。加之白天太史慈的那番激励,蔡吉不由地再一次想起了她最初在曲成县所考虑过的问题——改变历史。
是的,如果蔡吉答应段奎的请求出任东莱郡的傀儡太守,那就意味着她将向改变历史的道路迈出一大步。蔡吉体内的灵魂来自于千年之后。若是历史因她发生了改变那未来的蔡子梅还会不会存在呢?推而广之现在的蔡吉又会不会消失呢?对于这样的假设蔡吉心里一点都没底。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她拘泥于历史原来的轨迹,就是在为自己未来的行动套上一根无形的枷锁。倘若蔡吉为了不让历史改变而丧命,那讨论未来蔡子梅是否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想到这里蔡吉果断地决定无视这令人头痛的驳论。
既然有了改变历史的觉悟,那女扮男装做太守一事在蔡吉眼中便有了另外一番意义。首先,在她看来现下只要利用好管统与段奎之间的矛盾,自己虽为女儿身,但想要成为东莱实质意义上的太守却也并非是件不可能的事。再来就是眼下的东莱郡虽然夹在中原几大势力之间显得又弱又小。但凭着对汉末历史的了解,蔡吉自认若是能抓住未来几个大事件的契机便可以将这些弱点一一转化为促使东莱崛起的优势。更为重要的是,一旦立足东莱成为一方诸侯,这便意味着蔡吉拥有了改变历史进程的实力。那么屠戮华夏的五胡乱华可能就不会发生!亦可能不会再有黑暗低迷的魏晋南北朝!
想到这里蔡吉不禁被自己的疯狂念头给吓了一大跳。然而就算明知这是出于未来人仰仗历史知识的傲慢想法。蔡吉还是无法阻止这个疯狂念头在她的心中肆意滋长。正如太史慈所言人生在世总得留下些功绩。上天既然给了她一次机会重生到这汉末乱世,那她总得为这片养育了她两世的土地做些什么。如此才不负她所身负的千年知识。
本书A签了(^o^)/请大家放心收藏养肥吧。
第一卷 风起蓬莱 第十二节 二请二让
兴平元年二月二十,以功曹黄珍为首的黄县官吏联名推举蔡太守之子蔡吉为“孝廉”并暂代太守一职。话说“举孝廉”乃是汉代发现和培养官吏预备人选的一种方法。它规定每二十万户中每年要推举孝廉一人,由朝廷任命官职。被举之学子,除博学多才外,更须孝顺父母,行为清廉,故称为孝廉。而黄珍等人也正是以蔡吉继承父志抵御曹军这一事为由,将其标榜为孝子推举为孝廉。此外蔡吉甚至都不用担心朝廷会派人来察孝廉。因为时值汉末,察举孝廉早已成了地方官僚门阀弄虚作假以权谋私的工具。故民间有童谣讥讽曰:“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
然而就算如此,蔡吉被推举为孝廉的消息一经传出整个黄县还是为之沸腾了。虽然蔡吉到黄县不过才五天的功夫。但她在衙门口击鼓明志、在城门上舌战曹将、以及之后识破曹军奸计地种种表现早已使其成为了黄县百姓心目中的少年英豪。因此人们在津津乐道东莱将出一个小蔡府君之余并没有人因蔡吉的年幼而提出异议。毕竟在众人看来既然古时甘罗十二能拜相,那让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英豪出任太守又有何不可。
相比黄县城内百姓地翘首企盼,此时太守府内的气氛则明显要复杂得多。由于黄珍事先已与段奎有了共识。因此昨日蔡吉一回太守府便被安排住进了老蔡太守原来住的院子。起先张清铃兰等人都没注意到这一变更意味着什么。直到第二天得知黄珍等人联名推举蔡吉做太守。一干人等这才意识到出大事了。而这些个最亲近蔡吉的人也因此事分成了支持与反对两派。
“小……娘子,真……真的要做府君了吗?”从未想过女子能做太守的铃兰以无尽仰慕地神情望着蔡吉,结巴结巴地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而同样兴奋得找不着北的李达则手舞足蹈地接口道:“请愿书都贴衙门口了。这还会有假?啊,啊,小主公做了府君那张大哥就是都尉,我呐就做军侯。”
“诶?李哥儿想做军侯吗?”铃兰扑闪着大眼睛对着眼前比她大五岁的少年好奇地问道。
“哥想当的是将军。不过咱先从军侯做起这样才能保护小主公。”李达大言不惭地拍胸脯道。
或许是受到了李达的激励,铃兰跟着握紧拳头信誓旦旦道:“恩,李哥儿说得是。铃兰也要努力,这样才能配得上府君贴身侍婢的身份。”
“都给我闭嘴!”张清一声爆喝打断了李达铃兰两人对未来地无限遐想。却见他跟着忧心忡忡地向蔡吉劝说道:“小主公,出任太守一事你可千万不能答应啊。”
一旁的李达听张清这么一说连忙上前插嘴道:“为什么不能答应?这可是做太守啊!”
“你个小孩子家懂什么!少在这瞎胡闹!”张清狠瞪了一眼,直把李达吓得缩了缩脖子。接着他又对着蔡吉进一步解释道:“小主公可能有所不知。太守一职乃是由朝廷任命的。岂能是这些地方小吏说推举就推举得了的。倘若真是如此那天下还不大乱不可。更何况小主公你是女儿身在外抛头露面终究不是件体面的事。”
正所谓忠言逆耳,张清这番话说得虽不留情面却也是句句属实。对于这些道理蔡吉心里都明白而且比张清想得还要透彻。只可惜此时的蔡吉已决意要干出一番大事业,又岂是张清三言两语能说动得了的。不过该演的戏码终究还是要演一遍的。于是蔡吉假意思虑了半晌之后,便向张清点头道:“张大哥说得对。我只是一介女流怎能担此重任。张大哥你就帮我推掉这事吧。”
张清见蔡吉采纳了他的建议不禁长舒一口道:“好,好,好。我这就去代小主公回绝了那帮小吏。”
说着张清便风风火火地赶去找黄珍等人了。而李达看着张清远去的背影虽不敢唱反调却也颇为郁闷地嘟囔了一句:“这就没戏了啊。”
蔡吉看着李达依依不舍地模样不禁会心一笑道:“好了,我虽推掉了太守一职。不过为了做将军的远大理想,李哥儿你可得努力哟。”
李达被蔡吉这么一说,不由一拍脑门道:“也对哦。不管小主公做不做太守,哥都要做将军的嘛。”
蔡吉与铃兰见李达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眼见两个少女笑得花枝乱颤,李达不禁脸色一红连忙借口要去练武一溜烟地就跑得无影无踪了。而与此同时,黄珍推举蔡吉出任太守一事也在牵动着黄县城内另一个重要人物地神经。
话说段奎昨日忙不迭地威逼利诱蔡吉女扮男装做太守。另一头的管统则在推杯换盏地笼络着太史慈。只可惜管统的酒量实在不济。还未等他向太史慈推心置腹地说上几句话,就被对方给直接灌趴下了。待到翌日日上三竿,宿醉过后的管统才从家仆的口中得知太史慈当晚就离开了管府。至于他送上的那些钱财锦缎对方更是分文未取。而正当管统为了太史慈的态度大伤脑经之时,家仆传来的另一个消息让他彻底暴跳如雷了起来。
“你说什么!黄珍笼络衙门的官吏合伙推举蔡太守之子代任太守?!”管统噌地一下从榻上跳了起来,指着家仆的鼻子问道。
站在他对面的家仆赶紧躬身回应说:“是的老爷。现在都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了。”
“荒谬!他们怎么能把一个女子奉为太守。真是荒谬之极!荒谬之极!”管统一甩长袖在房里来回绕了两圈之后,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又追问道:“那蔡家小郎君那边可有回应?”
管统一会说是段奎黄珍奉女子为太守,一会又问蔡家小郎君。这让家仆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熟知管统脾气的他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回老爷,蔡家小郎君那边好像还没答应的样子。”
“没答应吗?”管统狐疑地嘟囔了一声。不过气到极点的他此刻反倒是又冷静了下来。上一次段奎与黄珍的联手让管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