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台子就是一会儿要比试的擂台么?”指向裹满红绸的立柱我问。
“不错!”保宪颔首,望着远处白玉般的殿阁道:“那里是观祭的地方,阴阳师和随从的式神一会儿可那里观礼。”淡笑着看看猫又;他继续介绍:“至于他们这些参与神祭的式神,则要去祭坛下行祭月礼,之后上擂台,灵力最高者可优先选择修行伴侣。”
“灵力高就随便选?男的能选男的么?”我插嘴,被晴明奖励了“爆栗子”一枚,保宪同学也慷慨赠送我“千年寒冰白眼”一双...
我揉着脑袋,懊悔一时口快...
泪~~再不看耽美小说了|||
就在言谈间,幻界内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忠行老爹穿梭于人群之中,频频与上前打招呼的人们寒暄,看来熟人还真不少。不过我认识的只有两个,却都不友好——道满带着九怨,那鸟儿依旧冷着脸,不知怎的;看到太常后,眼神陡然又冷了几分;怨气也更浓了些。。。。
那个叫什么木的狗腿反派居然也来了,带了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式神,那姑娘高傲的前行;脸上总挂着冷笑;不过她似乎挺喜欢猫又,不住的打量他...
晴明对于客套显然很反感,拉了我匆匆穿过人群,到殿阁内休憩。
“咕噜~”毕竟一天没正经吃东西,我难免有些饿,肚子不争气的唱起歌来...晴明忍俊不禁,以折扇轻敲我的脸颊,叫我原地等待,自己则快步进了内殿。
对这座“白宫”我多少有些好奇,四处张望,猛觉有东西轻拽我的裙角。低头一看,竟是只白狐。
“太阴?”我直觉的想到那日在戾桥边为我医伤的神将,纳闷,俯身低唤,“你怎么跟来了?”
它却不理我,丢下一条链子,转身就跑。
好奇的拾起,我把玩着——链子很普通,不过链上的玉坠却异常光润,莹白莹白的,却隐隐泛着红光。
“好漂亮啊!”赞叹了好一阵,仿佛着了魔,我顺手就把它戴在脖子上,沉醉在玉坠透出的丝丝暖意里。
“你又发呆!”猫又牵着沙罗的小手;缓步走来,笑嘻嘻的拿我打趣。
“蜜蝶要不呆就不是蜜蝶了!”小姑娘骄傲的昂起头,嘟着嘴,眼睛却弯成了月牙,甜甜的附和:“搞不懂晴明哥哥怎么老带着这么呆的式神...”
以往,我肯定乐呵呵的与其说笑,今时却一点也笑不出,不知为何;竟兀自抑郁起来,胸口似压了大石般难受。
见我不语,小丫头耸耸肩,一边玩去了。
猫又似觉察出了些须异样,皱起眉:“你不舒服?”抬手探向我额头。
“你也是灵蝶?”尖细高亢的女声传来,猫又不觉停顿了一下,与我一同回头,但见那个什么木的式神婷婷立在眼前,颇不屑的打量着我:“灵蝶的灵力何时堕落到这个水平了?”水眸轻扫过猫又,透出些许媚意。
小猫还是很绅士的,微微颔首:“这不是高木大人家的玉蝶么?许久不见!”
那女子绽出灿烂的笑容作为回应:“猫又这次也参与神祭吧?感觉似乎你的灵力长进不少呢!”淡淡瞥过我,她不阴不阳的轻哼:“比起某些号称修行了一百多年的蝴蝶来,这才像是灵物应有的水平...”
我想自己的脸色定然难看得很,胸口郁闷的感觉逐渐厚重起来,心底似有把火在烧。
“老太婆!你有完没完?”沙罗不知何时站在了一旁,傲然的睨视她,冷声道:“唠唠叨叨,听了就叫人烦!”
说来也怪,听了小丫头的话,又见那叫玉蝶的瞬间僵在园地,脸色逐渐灰暗,我心下的焦躁竟去了大半,轻盈了许多,情不自禁的咯咯笑出声来。
玉蝶小姐见我大笑,登时恼羞成怒:“哼,还轮不着你这种二流式神来嘲笑我!”语罢,劈手就向我袭来,掌风极寒。
猫又忙拉我,掌中同时蕴起烈焰,以之相迎,生生替我拦下了这一击。
我尚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觉得颈间被什么一烫;压抑在胸口郁结之气就瞬时爆发出来。
平生第一次,我渴望毁灭什么。这种意志似乎来源于我本身,却有不完全属于我,所有的情绪仿佛被瞬间放大,怒气尤为炽烈。
满身集结起了寒气,我的眼里逐渐没有了焦距,世界模糊起来,唯有玉蝶是清晰的。身体不自觉的冲上前,纤指轻弹,竟射出了无数颗冰弹,密密麻麻向她身上飞去...
总有些时候,我们遇不到救星。
尽管玉蝶迅速闪身,却终究躲不过万弹齐发的冲击,一多半的冰弹似利剑般穿过身体,她甚至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向后跌出老远;如同一只残破的布娃娃...
看着鲜血崩出的一瞬,我的眼前再度清晰起来,血腥的气息刺激着神经,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陶醉于报复后的快感...
身畔,猫又和沙罗瞪大眼睛,怔怔的看着。
高木匆匆赶来,见此情景大惊,呆立在门口,面如土色;怒吼:“你干了什么?!”大有要冲上前与我厮杀之势。
体内有什么在沸腾,扬起仍旧冒着寒气的手,我冷笑:“怎么?你也想试试?”
话音才落,手腕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牢牢握住。仰头,见晴明正站在身后,盯着我,微眯着眼,眉头轻蹙。
心下不知为何一阵抽痛;正愣神儿的功夫,他另一只手直直探向我颈间,用力扯下被我刚刚挂上的项链。
似猛然间被浸了冷水,我打了一个激灵,身体登时酥软下来,软绵绵的靠在他身上,再无半点力气...
神祭(中)
茫然的看着血泊中的玉蝶,我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晴明将项链摆弄了一番,递给了才进来的保宪,即刻上下打量起我来。
呆滞的摇头,我分外担忧的指指玉碟:“她...会死么?”
“不会,只是重伤。放心吧,她是式神,即便死亡可以通过主人的施法再生。”见我仍旧忐忑,他原本轻揽着我的手臂收紧了几分。
贺茂忠行姗姗来迟,身后跟着道满和九怨。
看看地上重伤的玉蝶,他皱眉:“这是怎么一回事?”
“问他!都是他指使式神干的好事!”高木径直上前,怒指向晴明。
我愤然,“腾”的站了起来,一把拨开他指着晴明的手:“什么指使?!一人做事一人当。你那蝴蝶是我弄伤的,与他人无关!但拜托你先搞搞清楚再说话——首先挑衅的人是她,猫又、沙罗都可以作证。再不然,你医好了玉蝶,自己去问她!”
双方火气都不小,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了好一阵。晴明拉开我,向高木微微颔首,眼底却透着傲然:“玉蝶的伤我们的确有责任,不过...具体的情形还是该等医好她再细问,比较妥当。”
高木本欲再反驳什么,却被忠行老爹拦下:“还是先医治你的式神要紧。”语气虽是极平和,言语间却颇有些不容置疑的味道。
此时的高木却没有先前那般凛然了,支吾着,求助似的望向道满。也怪,今天他出奇的安分,只与九怨小声交谈着,全然无视那求救的目光。
磨蹭许久高木方喃喃念起咒语,配合的动作却很不协调,仿佛在做广播体操一般,一板一眼。
反复了几次,玉蝶依旧没有丝毫好转,我不免有些心慌,紧握着晴明的手,掌心里渗出汗来。
感觉到我的紧张,晴明抽出手来,安抚的揽住我的肩,淡笑。
当下心安,我踏实不少,耐着性子看高木同学屡试屡败的施咒。周围逐渐聚集过来不少阴阳师,窃窃私语,明显对事情的始末深感好奇。
“哼!安倍晴明,定是你使了什么妖法!”那家伙忙活了半天,却没半点成效,涨红了脸,额头上也凝结着细小的汗珠。眼见围观者越来越多,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冷哼一声,道:“放眼平安京谁不知你是白狐...”
“住口!”随着忠行大人的怒喝,晴明迅速的一扬手,高木的唇上竟陡然冒出一层水疱,不仅拦下了他的话,也使全场瞬时鸦雀无声...
悠然的笑笑,晴明微眯起双目:“有时候...说话还是谨慎些为好。”唇边的笑意随着话音渐浓,却也染了几分邪魅。
忠行叹了口气,淡淡的看了看晴明,摇摇头,上前解了高木身上的咒,俯下圆滚滚的身子,细细察看了一下玉蝶。少顷,面无表情的起身,沉声道:“高木,你还不说实话么?”
实话?难道他故意不救玉蝶?我纳闷,急切的想知道缘由,却忽觉耳际一热:“跟我来,有些事要同你说。”晴明对我耳语。感到他的唇瓣时不时擦过耳廓,我不禁心猿意马起来,胡思乱想间已被其连拖带拽的拉到了后殿...
后殿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极普通的小矮桌,摆满了点心瓜果,在偌大的殿阁中显得尤其突兀。
“咕噜”肚子忽然开始歌唱,刚刚本就饿了,被玉蝶的事情一搅和竟然也丝毫不觉,可现下一看见吃的,情况就不同了,我忙取了两块,三口两口吞掉,意犹未尽,伸手再拿...反复几次,却发现盘中的食物丝毫没有减少。
对着着可以无尽生出点心的盘子大肆赞扬一番后,我方想起到晴明一直在身边,回忆着自己狼吞虎咽的样子,惭愧得直想撞墙。
他却不以为意,似笑非笑的望着我,弹了我脑门一记,之后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块满是符文的布,小心翼翼的打开——布中央赫然是那项链上的玉坠,正隐隐泛着红光。
“这...这不是...”我惊道。
晴明颔首,轻笑着,又自袖里取出条红绳,串好玉坠,扬手给我戴在脖子上:“不错,果然适合你!”
颈间弥留着一阵暖意,不知是来自他还是来自玉本身。
“可我刚刚戴上它后变得很...怎么说呢?很烦躁...十分情绪化...”想着刚才的情景,我有些担心,又舍不得取下,于是支吾。
晴明笑笑,缓缓摇头:“与玉坠无关,是那项链的问题。”
我摹挲着颈间的莹润,低喃:“项链?可看起来很普通啊...”
“作用可不普通。”他正色道:“那链子叫做‘七情结’和上次九怨拾到的卷轴同来自大唐,两者虽也都算的上宝物,不过对人无益。”见我似懂非懂,他继续解释:“人有七情:喜、怒、忧、惧、爱、憎、欲,戴上这链子的人会严重受此七情的影响,简单的说,就是加倍放大你对事物的感受——你略欣喜时,戴上它欣喜的感觉就会被放大,转为狂喜;你微怒,戴了它,怒气便会加倍,就像你刚才那样,不受控制的破坏或伤害,以宣泄怒气。”
我依旧纳闷:“这样啊...可我的灵力瞬间增强是怎么回事?我即使发怒,也不至于因为情绪的失控,一弹指就数弹齐发啊?”
轻垂下眼帘,他托起我脖子上的玉坠:“这就是它的功效了。”唇角勾出近乎完美的弧度:“这是块‘寒玉’,可以增进修行者的寒气,你的体内灵力正适用于它,加上链子的作用,可巧就把你体内潜在的力量牵引了出来。”
晴明看着我,笑道:“我看你与这玉坠很相配,它可以提升你的灵力,免得你为自己那点水平自卑,因而从链子上取下了。只要不配那‘七情结’戴,于你这样懒惰的式神,倒也算种修炼捷径。”
这人...怎么送我点东西也要先损我两句?
冲他做个鬼脸,我把玩着玉坠,心底漾起一股甜来...
“好了,别傻乐了!”晴明又以折扇为“凶器”攻击了我正冒着幸福泡泡的脑袋:“还有正事要问你。”他正了正色,严肃的问:“那链子你是从哪得的?”
“一只白狐丢在我脚下的,最初以为它是太阴,所以就戴上了。不过,现在想来应该不会是他...”见他直挑眉,我不禁有些惭愧,分辩着:“你也知道啊...狐狸嘛,长得都差不多...”
泪~怎么当时竟鬼使神差的收下了呢? 细捉摸捉摸,“拾金不昧”这四个字不止是美德,更是一种智慧——天上掉馅饼,几乎没有几个是不带毒的。可惜,我竟现在才顿悟。
“白狐么...”晴明狭长的眼眸微阖,若有所思...
由于实在好奇高木究竟隐瞒了什么,我硬拖着晴明回到大殿,殿内众人皆寂,只听得到靠近门口的方向隐隐传来低喃。
拨开人群,但见忠行老爹如舞蹈一般漫步在玉蝶身畔,神情凝重,口中念念有词。显然是在施咒,那圆滚滚的身材做起这翩然轻敏的动作竟丝毫不显突兀,一举一动,行云流水,自然而顺畅。
随着他渐强的咒音,玉蝶的手指微微轻颤。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