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得黛玉一笑,也站起身来,四面都是热气,看来允祀果然是铁了心要逼着自己交出凤凰令了。
越来越热,热得母子三个都几乎喘不过气来,小小窗口送气,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顶不住这样热的火烧铁皮气。
弘历到底还是个孩子,方才还在额娘跟前逞英雄好汉,这时候却是头一个顶不住热气乱跳脚,吼道:“爱新觉罗允祀,该死的,你竟然火烧铁屋子,找死啊?是不是想烤死我们?”
允祀阴狠冰冷的声音在窗外道:“只要你皇额娘交出国母凤凰令,我就饶了你们。”
他已经没有后路了,只能如此!
黛玉淡淡地道:“你这般狼子野心之人,岂能将凤凰令交给你?纵然是我身死此处,也绝不会交给你!”
外面的火似乎越来越旺了,红红的火光透过小窗口,也送进一些光亮,可见火焰之胜,热气逼得弘历双目通红。
“皇额娘,难不成,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啊?被烧得面目全非?”弘历大叫着。
要果然如此的话,比烤乳猪都不如了,烤乳猪至少还是给人吃的,能让人瞧出本来面目是猪,那他们要是给烤死了,可就是焦炭了,谁还能桥得出来,那几块焦炭竟是堂堂大清的皇后和皇子公主!
母仪天下 第144章 处置
热气越来越浓了,映衬着火光,铁皮泛红,吓人得很。
火烧着铁皮,有一种刺鼻的铁锈味儿,让人心儿乱颤。
弘历吓得跳脚不已,脑子已经转的飞快:“皇额娘,烧得铁皮越来越红,我们非死不可啊!而且,铁皮烧红了,铁门会和铁墙黏在一起,纵然有钥匙也打不开了啊!”
苍天有泪,咋这时候不下雨浇灭外面的火啊?
他弘历真的是天妒英才,要命丧此地么?
皇额娘说她神机妙算,怎么还不算来救星啊?他真的就要成了烤乳猪了!
跟着她,真是危险啊,不过弘历非要跟着过来,也只好让他吃些苦头,学些雷厉风行的手段,总不能对敌人心软。
允祀的声音,穿破了火光,送了进来:“四嫂,你当真为了一个记吃不着又救不得命的凤凰令,让你们母子三个活生生地闷死在这所铁屋子里不成?只要你将凤凰令扔出来,小弟立即吩咐人打开铁房子,放你们娘儿几个出来。”
黛玉的心里,似乎也燃了一簇火焰,可是依然傲然道:“爱新觉罗氏的后人,决不允许这般懦弱,我是爱新觉罗氏的媳妇,也是爱新觉罗的后人,从不会受威迫而交出身负的重责大任!”
允祀笑声中有些嘲弄,道:“原来,为了你们所谓的重责大任,竟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舍弃!”
听了这话,黛玉语调冷得冻彻人心:“即便是我将凤凰令交给了你,你真的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不取我们的性命么?从前,四哥没有夺嫡之心,却已是你们的肉中刺眼中钉,你又岂会留下我们的骨肉成为你的威胁?”
允祀击掌赞叹道:“到底是四嫂,果然是聪明绝顶!”
声音忽而怨毒极深地冷哼道:“你们只会指责着我,可是,倘若天下不是我的,我不也是砧板上的一块肉?任人宰割?”
黛玉叹息道:“你又何必如此执拗?倘若你没有这心思,谁会伤你什么?一心一意善待阿穆,不上阴鸷,岂能无子?从头到尾,九龙夺嫡,都是从你开始的,是你挑起了这一场古今罕见的手足相残。阿穆离了你,她嫁了人,有了孩子,你呢?纵然张氏生了私旺,可惜天生痴儿,你竟是还不明白么?”
那是上天的报应,注定了让他绝子绝孙。
“你知道什么?你明白什么?不许胡说八道!”给黛玉说破了心事,允祀登时在外面暴跳如雷。
黛玉无言,他的心,已经走上了他认定的道路,别人说什么,都只是容易激怒他而已。
突然地皮一阵轻微的震动,黛玉忙扯着弘历小心地后退了两步,只是不碰着烧热的铁皮而已。
只见地上一阵软软的松动,钻出一个金甲卫士来,悄没声息,对黛玉和弘历作揖行礼。
黛玉神色淡然,弘历却险些叫出声来!
怪不得皇额娘这样镇静从容,原来素手亦能翻云覆雨!
只是,弘历看着钻出来的两个金甲卫士,望着黑黝黝的地道,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好生奇怪啊,额娘怎么知道金甲卫士会从这里打地道进铁房子里呢?还是皇额娘会神机妙算?嗯,回去一定要问问皇额娘。
黛玉一面与允祀争锋相对,一面做手势吩咐金甲卫士先带弘历下去,小梅子哭得更是厉害,让弘历很是想先抱走。
黛玉清眸如波,瞪了他一眼,弘历方乖乖地从地道里钻出去。
眼瞅着已经去得远了,铁房子内的气息更沉闷了,小梅子哭声渐弱,黛玉方从容地钻了出去,两名金甲卫士殿后。
地道修饰得极齐整,可见金甲卫队的能力果然不容小觑,只是还是有偶尔掉下来的土渣渣,母子三个好容易走出去,见到了一线光芒,登时母子二人都不由得吐了吐舌头,脸上身上都有些污泥,实在是不怎么可爱。
地道口处,却是铁青着脸的雍正,手中提着一只羊角灯,正在等着他的妻儿。
夜幕如墨,星子如珠,本应是清新的山间味道,此时却尽是火烧铁皮的锈味儿,呛鼻得很。
雍正心里的火动了起来,将羊角灯递给身边的李德全,大步上前,用力抱着黛玉在怀里,一颗心才悄然放下,恨声道:“你说出来还愿,竟做这样大的事情,你嫌日子太沉闷是不是?”
黛玉急忙举高手里的小梅子,叫道:“四哥,小心,别挤着小梅子!”
呼吸到冷冷的夜风,毕竟清新了许多,小梅子的哭声登时惊天动地地爆发出来,在寂静的夜晚更是分外响亮。
黛玉虽然有些狼狈,可是不掩她的高贵淡丽的风度,轻声细语地哄着小梅子,看着雍正黑了半边的脸,不由得心中偷笑。
雍正摊开身上的披风,给黛玉罩上,将她搂在怀中,遮挡着夜间的寒风,不觉又责道:“你很是不该自己做主,你知道不知道?当我听说你们被关在铁屋子里的时候,心有多担忧。”
黛玉仰首看着他倏尔轻松的脸色,将头靠在他肩上,柔声道:“四哥,对不起。”
雍正凶狠地道:“一句对不起就行了?你吓得我可是白了头发的。孩子没事罢?可怜的小梅子,哭得眼睛都红了。”
得到消息的那一刹那,他的心几乎就停止了跳动,平生头一回,他有害怕的感觉,允祀的狠,可不是任何人能想到的。
黛玉怜惜地亲了亲小梅子的小泪脸,柔声道:“梅子不哭啊,额娘亲亲,额娘疼疼。”
小梅子嘟着小嘴,不住地打嗝,可怜兮兮的窝在这个没良心的额娘的怀里。
迎着夜风,看着前方一片火光,黛玉轻声道:“铁屋子就在那里罢?可是抓了个现形?”
望着雍正身后还有几个老臣,脸上有着惊骇之色地看着火光,似乎有着不敢置信,在夜风中,几把老骨头竟是弱不禁风。
雍正脸上阴狠之色甚浓,冷冷地嘲弄道:“如今也该叫他们瞧清楚老八的狼子野心了。”
弘历正在身后跳脚不住,抱着膀子道:“皇阿玛,眼里心里就只有皇额娘,不给我找件衣裳穿啊!”
黛玉回头就着灯光一瞧,登时忍俊不禁地嗤笑起来。
在铁屋子里太热,弘历将衣裳都脱了,光着膀子,如今瞧来分外狼狈不堪。
雍正瞪了他一眼,道:“你额娘胡闹,你也跟着煽风点火,回去看朕怎么收拾你!”
弘历吐了吐舌头,在雍正锐利的眸光下抱头鼠窜,批着侍卫送上的衣裳,方对黛玉道:“皇额娘,皇阿玛大小眼,太不公平了!对皇额娘就没有责备什么,却来斥责孩儿!皇额娘可是罪魁祸首啊,孩儿顶多就算是个从犯,要从轻发落的!”
黛玉明眸流转,在夜中更似天空中的星辰一般,闪闪生光,轻斥道:“弘历,好生穿了衣裳,莫着了凉。”
与雍正走进火光处的时候,四面金甲卫士环立,几位老臣扑地大哭,直嚷着自己有眼无珠,竟错认允祀贤明。
允祀眼中有些恨意,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竟安然无恙的黛玉:“怎么可能?”
黛玉淡淡一笑:“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只是要看着想不想去做而已。廉亲王不就是如此想的么?你不服上皇将皇位传给万岁爷,你想扭转乾坤,可惜,你忘记了,当日里你就斗不过四哥,更何况如今呢?蚍蜉撼大树谈何容易!”
“不可能!”允祀大叫,眼里的恨意更深了,溶入了黑夜之中,恨声道:“我斗不过他,可是我不甘心我连你都斗不过!”
他原是孤注一掷,即便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同归于尽,也会让雍正痛心一生。
可是,他还是败了,白的这样凄惨,万劫不复。
轻轻叹息出声,黛玉转头看着雍正,道:“四哥,廉亲王不相信他是输给了我呢!”
雍正闻言,冷冷地站在允祀的面前,身形挺拔,似山一般沉稳,目光锐利,似海一般深邃,淡淡地开口道:“没有什么信不信的,皇后心思缜密,有诸葛孔明之才,即便是朕,也佩服她三分,更何况连廉亲王你?今日的事情,连我都给她瞒着,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手策划的。你想要凤凰令,可是她却早你三分将你的计策猜的了七八成,不过就是请君入瓮罢了!”
转头望着诸位随着他出宫找皇后的朝臣,冷冷地道:“各位爱卿,看到如此形容,可还有什么话说?”
声音清亮沉稳,响彻半空,震得几个素与允祀交好的朝臣扑腾跪倒在地,顿首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廉亲王谋杀皇后、皇子、公主,企图夺到国母凤凰令,有谋权篡位之心,按律当凌迟处死!”
“廉亲王狼子野心,欺瞒天下,该当重重治罪!”
雍正拂袖下旨:“来人,将廉亲王允祀压入天牢,听候发落!”
一句话,注定了允祀一生自此而败。
雍正之所以不下旨处死,皆因康熙犹在世上,毕竟是手足兄弟,也要知会他一声。
回到宫中,已是深夜,星子俏皮地眨巴着眼睛。
黛玉梳洗过后,乖乖地坐在雍正面前,听他数落着自己的罪状。
雍正冷眼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心头情不自禁地一软,将她搂在怀里,叹息道:“玉儿,你吓死我了。”
黛玉偎在她怀里,静静地不说话,半日才轻叹道:“四哥,不喜欢看着你没有把柄的时候,拿廉亲王没法子。”
江山社稷是四哥的,可是她是四哥的妻子啊,夫妻本就是该联手排忧解难的,不是一个操劳,一个享福。
深知黛玉的倔傲,雍正也拿她没有法子,幸好她平安,这就足够了。
夫妻间本没什么话好说,眼里的清光流转,胸中的心灵相通。
倒是狼藉回宫的弘历給妹妹大大地笑话了一场:“哥哥,羞羞啊,还说会保护皇额娘呢,最后,你先热得软了脚!”
弘历没好气地等着笑话他的星星:“皇额娘那可是历经了多少风雨啊?怎么是我们这些晚辈能比的?天下间的女人中,也只有皇额娘才会这样厉害,臭闹闹,烂星子,你可连皇额娘的一零儿都比不上呢!至少你哥哥我还陪着皇额娘一同以身犯险!”
说着,扯着黛玉的衣袖,好奇地问道:“皇额娘,他们怎么就知道要挖地道救我们呢?”
黛玉眼波如水,温柔地理了理他的衣裳,才道:“弘历很有男孩子的勇气,比寻常人家的少年好上许多,额娘很是欣慰。星儿,不准笑话哥哥,你光说哥哥的不是,若是你,只怕已经哭得声嘶力竭了呢!”
并不回答弘历的问话,有些事情,孩子能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听了黛玉的话,弘历益发得意起来,望着星星便道:“怎么样?虽然比不上皇额娘的临危不乱,但是我也是没掉一滴眼泪!”
李德全走过来到黛玉跟前,轻声道:“娘娘,听说廉亲王入了大牢,惠太妃入宫来求见娘娘,闹腾得很是厉害。”
也难为她自,自己的儿子圈禁抑郁而死,原本以为依靠着养子能安享晚年,却不曾料到,百转千回之后,亦是败落。
黛玉微微一怔,站起身,便往外面去,果然瞧见惠太妃端坐在那里,高傲地道:“你们送本宫出宫,到老八府中颐养天年,如今却又抓了老八,竟是想置本宫于死地不成?本宫统共也就这么一个依靠,你们竟如此狠毒,要将他治罪!”
黛玉从容应对:“太妃今儿来,不就是想要本宫给太妃一个交代么?”
惠太妃见黛玉如此,毕竟是久经风雨之人,只好点点头,有些慌乱地扭了扭手帕,道:“正是。”
黛玉素手轻抬,吩咐宫女道:“来人,将贾元春带过来。”
贾元春?不是废太子的侍妾,已经沦为浣衣局贱奴的贾元春么?
惠太妃正在发呆,已经见到宫女领着一身素衣的贾元春,衣着倒也算得洁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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