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到胤祀奄奄一息地坐在远处,背靠着一个极标志的丫鬟,胤祯便道:“八哥,你怎么了?既然病了,怎么还过来?”
胤祀有气没力地道:“今儿个是弘历的满月,我是做叔叔的,自然是要亲自来贺。”
就因今儿个是弘历的满月,康熙又龙颜大悦,故而众人皆是打扮得十分喜庆,哪里如他竟是浑身素白?再怎么无知的人,也明白他其实是有意挑衅胤禛,偏生又让人无法处置他,毕竟良妃新甍,他为人子该当守孝。
康熙脸上有些不悦:“既然你身子不好,还到这里来扫兴做什么?”
今儿个他是十分欢喜,好容易报上了胤禛的长子,眼瞅着他浑身缟素,不就是提醒自己良妃甍逝了吗?哼,他是帝王,手握天下,还要他来提醒不成!再说了,良妃纵然陪了自己几十年,可也没有弘历跟自己亲!
听康熙如此言语,胤祀忙颤巍巍地站起身,不敢言语。
康熙却是瞅着他背后的丫鬟,冷笑了一声:“贱籍出身,也能飞上枝头?”
说的胤祀心中极为难看,可是脸上却丝毫不敢露出来,只得低头不语,那丫鬟也是脸上平静无波。
阿穆忙起身笑道:“今儿个是弘历的喜事儿,皇阿玛何必为着一两点子小事生气?可别惹得弘历哭出惊天动地来。”
果然怀里的小弘历依依呀呀,在襁褓里扭着身子,小嘴里吐出一串串的口水,落在康熙龙袍襟前。
康熙不由得笑了起来:“弘历,看着你模样像你阿玛,怎么脾气却像你额娘?”
看到康熙宠爱弘历,诸人自是明白,忙都极力赞扬弘历生得好,一同恭贺胤禛,倒是将方才的不悦吹散了。
康熙太喜欢弘历,当晚便吩咐弘历住在自己宫中,让胤禛自己随意。
胤禛不禁微微苦笑,那是玉儿几乎耗尽了生命孕育的宝宝,半路上竟给康熙这个土匪打劫走了,非得住在宫中,连带着小馒头也抱在身边养活,天天小馒头小包子的,倒是十分自在。
还是在宫里住一晚罢,许多事情,该有个了断了。
这一晚,因康熙心中高兴,满月宴上的人都不免多吃了几杯酒,康熙也都吩咐诸人在宫中歇息一宿,明日回去。
诸位亲王贝勒贝子等,都恭贺胤禛初次添子,自然是酒如水一般,胤禛更是来者不拒。
直到满月宴散了,胤禛方醉醺醺地回到当年居住的宫殿,很长时间不曾来过了,自是有些冷清。
也许是太嘴了,浑身都是热的,胤禛也不曾梳洗,便躺倒在床上,不消多大的工夫,便已陷入沉睡之中。
“四哥,你醉了没有?”胤祀扶着丫鬟的手,一面咳嗽着,一面进来。
胤禛尚自熟睡着,脸上的线条自然而然就软和了下来,烛光之下,更显得俊美如玉。
一路行来,发觉这个宫殿里伺候的人寥寥无几,唯独只有洒扫宫殿的两个太监和宫女罢了。
小太监忙走过来:“贝勒爷,王爷醉了,睡得熟了,倘若贝勒爷有什么事情,明儿个再与王爷说罢!”
胤祀望着熟睡的胤禛,对太监挥挥手,淡然道:“不用了,你先下去罢!”
“可是!”小太监还是有些迟疑:“王爷睡前吩咐过了,说有什么事情,明儿再说。”
胤祀冷冷地道:“怎么?爷的事儿,还要你来教不成?”
小太监只得躬身道:“奴才不敢。”
眼睁睁地看着胤祀与那个丫鬟留在宫里,只得退出了出去。
胤禛武功高强,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胤祀更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淡淡地道:“四哥,你不用装了,我知道,你没有醉。”
可是胤禛依然没有一丝动静,鼾声微微,似乎梦到了他心爱的妻子,脸上也泛着淡淡的微笑。
身后的丫鬟恭身道:“爷,只怕王爷已经确是醉了。今儿个喝了那么多的酒,便是十个人也醉倒了,更何况王爷?”
胤祀推了推床上的胤禛,他依然无所觉,可见果然是醉的沉了,不然练武之人必定十分警醒的。
叹口气,胤祀站起身,对那丫鬟道:“咱么回去罢,仔细在四哥宫里时间久了,反让人说闲话。”
丫鬟忙扶着胤祀慢条斯理地回去了,看门的两个小太监却是十分惊奇。
过了良久,夜里更冷了一些,两个小太监都不由得搓搓手脚,却不敢懈怠职责。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形容举止,宛然另一个黛玉。
两个小太监在这里伺候得时候长了,偶尔胤禛也会带着黛玉进宫里小住的,自是认识黛玉的风华绝代。
只见这女子眉黛春山,眼颦秋水,水蛇腰,衬着月色如水,身上如笼清辉,何等风致!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两个小太监可是不敢玩忽职守的,忙挡住了那女子进门的路。
那女子素手在月色下宛如美玉雕就,拖着一个水晶盘子,上面放着一盅热气腾腾的汤汁,神色安详,柔和娴静,更兼吹气如兰:“两位公公有礼了,听说王爷醉了,偏生弘历阿哥又在万岁爷宫中哭得厉害,只怕是想见阿玛了,因此万岁爷吩咐我送解酒汤来与王爷,好让王爷清醒些去瞧瞧小阿哥。
听说是康熙的意思,两个小太监也无话说,虽然心中有些疑惑,可是在皇宫之中,谁还胆敢假传圣旨?
因此两个小太监往两边一让,道:“快些儿罢,仔细吵着王爷。真是的,王爷都醉成这个模样了,你还能叫醒不成?”
方才胤祀也叫了,不也是没有叫醒的?
那女子足底生香,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环顾着肃穆庄严的殿阁,心中一阵感叹。
可是淡淡的烛光下,却映得她媚眼流波,美得不可方物。
若是见过的人,此时必定惊讶之极,原来这个女子,竟不是别人,却是探春!
可是偏生容颜又这样相似,让人有些讶异,细瞧时,却是她剃去了双眉,以青黛画作远山眉,和黛玉的罥烟眉极其相似,脸上 更是施了淡淡的脂粉,修饰着她的鸭蛋脸为鹅蛋脸,小巧细致,她原是削肩膀水蛇腰的高挑身材,与黛玉也差相仿佛,再穿上精贵雅致的衣衫,在月色烛光下飘逸如仙。
将解救汤放在床头的小几上,探春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胤禛俊美的脸庞,红唇中逸出淡淡的叹息:“王爷,如今福晋身子不好,你又不能尽欢,让春儿来陪着你可好?春儿不求名,不求利,做个丫头也是心甘情愿。”
将红唇印在胤禛的薄唇上,唇上的淡淡幽香也吹进了胤禛的嘴里,她明净如水的眸子中,几滴眼泪落在胤禛的脸上。
胤禛突然睁开迷蒙的双眸,依然深邃如海般浩瀚,可是却有一丝痴迷的神色,喃喃地道:“玉儿?”
双手如铁一般箍着探春娇软的身子,落在自己胸怀上,深深地吻了上去,脸庞上泛着一丝莫名的光芒。
搂着胤禛的脖颈,探春艳媚入骨,柔声道:“四哥,我在这里呢,我来陪着你了!”
一阵风扬起了纱帐,更吹熄了俏皮的烛光,可是浓浓的春光旖旎,却泛滥在殿阁之中。
水一般的月光,从窗口流淌进殿阁之中,一地的银华。
可是窗外月色之下,赫然站着的是胤禛,双眸泛着淡淡的疾风,更是有着等看好戏的淡笑。
既然站在外面的是胤禛,那里面的人,又是谁呢?
清晨,一线霞光晕红了淡青色的天空,一轮红日如火般鲜艳,天已经亮了。
“四哥,四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上朝啊?”胤礼大喇喇的声音传了进来,一面说,一面抱着小馒头闯了进来,一丝儿规矩都不懂,可见素日里和胤禛亲厚,这些俗礼也不用管了。
毕竟现在他又不是和黛玉睡在一起,兄弟儿子进来也就进来了!
叔侄两个带进一室的阳光,照得殿阁中也热烈了起来。
小馒头吆喝着掀开帐子,撒娇道:“十七叔叔,十七叔叔,阿玛自个儿睡觉很少放下帐子的,咱们快瞧瞧,是不是阿玛金屋藏娇,藏了别的女人在床上,不然我们看到了!”
隐隐中还是有些得意,若是阿玛胆敢如此,小馒头益发笑得灿烂:“回去让阿玛跪搓衣板,额娘也不会解气呢!”
叔侄两个不知不觉笑得东倒西歪,大小手一同掀开了帐子,可是却都瞪大了眼睛!
“哇!阿玛果然藏了女人在床上!呜呜!阿玛不要额娘了,不要小馒头了!”要跟别的女人生娃儿!
小馒头哭得可真是个惊天动地,与弘历倒是能相提并论了,不过仔细听,还是能听出他嗓音中的幸灾乐祸。
胤礼冷眼看着床上纠缠着的男女,大手却掩住小馒头的双眼,那女人他认得,也在桃花宴上见过,是贾探春。
不过那个男人,可不是四哥,虽然容颜极其相似,可惜,没有四哥那种孤傲如狼的气度。
小手掰开眼前的大手,小馒头笑得十分可爱:“十七叔叔,他们没有穿衣服,要学小馒头和小包子光屁股啊?”
外面已经许多人闻风而至,自是胤祀约了几个交好的兄弟来看笑话:“我说四哥今儿个怎么这样晚,竟是躲着偷欢了!”
等了这么些年,总算是等到了胤禛出丑的时候,虽然大家都是彼此心知肚明,可是还是不掩得意。
与自己的丫鬟偷欢,即使自己陷害又如何?就算只知道,也无可奈何,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抹杀不掉了。
冷眼看着胤祀脸上悠然的自得,胤礼冷冷地道:“八哥,这个丫鬟倘若我没记错的话,是你从带在身边俯视着你的罢?”
“是我的丫鬟,可是却怎么在这里?”胤祀满脸的诧异,不禁跌足叹息:“竟是我糊涂了不成?她初次进宫里来,自是不认得路,我让她给四哥端一碗醒酒汤来,哪里知道竟生出这样的事情来?”
说话之间,一阵吵嚷,探春已经醒转,急忙抓着被子盖住身子,呜呜咽咽地哭道:“不要啊!不要啊!”
毕竟初经人事,心里的羞涩还是慢慢地,尤其进来的都是诸位皇子。
瞧着她一脸惊吓的模样,露在被子外的锁骨处更有深深的吻痕和淤青,让她更形显得楚楚可怜。
“爷要为奴婢做主啊!爷见王爷醉了,吩咐奴婢送解酒汤来,可是,可是王爷却抱着奴婢不放!”探春花容带雨,呜呜咽咽地泣道:“王爷醉了,把奴婢当成了福晋,奴婢一心一意不敢做出格儿的事情,可是王爷力气好大,奴婢挣脱不了,奴婢对不起福晋啊!”
在探春的哭泣声中,床上的人醒了过来,半坐起身,原是不惊不忙。
胤祀叹息:“四哥,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家丑不可外扬,你总是要给个说法罢?”
无奈地摊开双手,道:“虽然这个丫头是罪人之后,可是小弟却因爱她容貌才情,所以收在了身边做丫鬟,也算是给她个安稳日子过,哪里知道,四哥竟然白白糟蹋了她清清白白的身子!”
床上的人,急忙扯着散落的衣裳,手忙脚乱地穿上,一骨碌滚到床下,磕头道:“奴才有罪,奴才有罪!”
一言既出,满殿的人皆是大吃一惊,失声道:“你说什么?”
那人吓得瑟瑟发抖:“奴才玷辱了这位姑娘的清白,奴才自然是愿意给个说法!”
再抬头让众人看时,却惊讶地发现,他竟是也以炭笔描粗了双眉,脂粉修饰了脸庞,自然也有一定的易容本是,竟与胤禛有八分肖似,白日里自是能瞧出不是胤禛,可是若是夜晚,即便是兄弟仆人,只怕也分辨不出真假来。
雍亲王妃 第123章 除根
一看到竟不是胤禛,小馒头的嘴巴张得大大,足以塞下一个鸡蛋了:“不是我家的坏阿玛啊?”
顺顺当当地从胤礼怀里滑下来,踢了踢那人道:“快说,你是谁?怎么在我阿玛的床上啊?”
“奴才是守宫的侍卫谢音。”那人回答。
胤祀的脸色十分难堪,可是眸子深处,又有一丝释然。
探春似乎给这变数吓着了,欢好后的红潮霎时从脸上褪尽,只余下苍白。
明明是胤禛,为何竟是一个守宫的侍卫?她这是做了什么事情?
胤祯原是有心瞧胤禛的笑话,所以一大清早拉着胤禟与几位皇子都跑过来,哪里能料到竟不是胤禛而是侍卫?不禁铁青着脸道:“你是哪里的侍卫?为何爬上了雍亲王爷的床?做出如此淫乱之事?”
小馒头也立即接口道:“就是,你为何在我阿玛的床上光屁股?”
谢音忙磕头道:“王爷喝酒之后,说心里有些不安生,怕福晋在府中出事,因此先回王府里去看福晋了,也要跟福晋说一声小阿哥住在宫里的事儿,因此吩咐奴才代替王爷暂居此宫,等到王爷白天来接替。只是,只是奴才也不曾想到,夜里这位姑娘竟堂而皇之爬上了床,唇上带了春药,奴才无法自持,才生出如此丑事!”
胤礼冷冷地看着床上不知所措的探春,冷冷地吩斥责看门的小太监:“好好儿,怎么竟让不相干的进殿阁之中?”
“回十七爷的话,奴婢们不知道啊,实在是这位姑娘说,是奉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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