筘范K拉扯薛家的家业。
昨儿个,阿穆哭得几乎肝肠寸断,她说:“千防万防,就是不曾防到胤祀竟然与山野女子偷换!”
双眼红肿,似滴血泪,可见伤心之重。
黛玉虽早已知道此事,然则这是双龙相斗,自己自是要回护胤禛,唯独有叹息而已。
阿穆瞪着一双泣血双眸,语音锋利如刀:“他跟我负荆请罪,说那女子已怀有身孕,望我以他香火为重,允他纳妾。”
那张新雅如今居住雍亲王府中,纵然他想,却又能如何纳妾?
黛玉不禁冷笑道:“这话说得倒好,竟将你置于何地了?夫妻原是一体,他既然错了,就该当认错,却为何将纳妾说得如此了理所当然?先别说尚未找到那个女子,纵然是找到了,谁能知道果然就是你们府中的骨血?如今这世道,想着攀龙附凤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又是真是假呢?”
阿穆亦冷笑道:“我原就是这样说的,倘若果然是他的骨血,我自是允他一乘小轿接了那女子入府,倘若不是,我必定搅他个天翻地覆!他不是重名声,想皇位吗?我偏让他眼看着,得不到!”
语气十分阴冷,似是已经打算好了,就算那女子入府也绝不好过。
这是他人之事,黛玉自是无言以对,却对阿穆的话,不禁有些茫然。
不知道多少人只爱荣华富贵,很多人都说胤祀有此心,阿穆必定也有此心。
殊不知,家和万事兴,妻贤夫祸少,阿穆如此善妒泼辣,只怕是不想让胤祀登上皇位i
她对胤祀一心一意,如今尚能辖制胤祀身边大小事务,倘若胤祀做了皇帝,后宫三千是少不了的,况且她即使是做了皇后之位,那也是要胤祀册封,到时候她更是无计可施了。
想到这里,黛玉不禁悚然一惊,胤祀也许永远都想不到,阿穆是存着此心的罢?
不舍黛玉眉梢纠结着淡淡愁色,胤禛懒懒地道:“他们先入为主,我们未必不能后来居上。”
黛玉皱眉道:“我自是知道你的本事,只是,如何后来居上呢?如今那八贝勒,可是到处寻找张新雅,还不是怕别人先找到了她?二则,他既然知道了这事,也未必不会防范。”
胤禛道:“老八如今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求得老八媳妇原谅,将张新雅明堂正道接进府中,倘若生得男儿,老八有后,对皇位他就更多了一份筹码。第二就是,让别人先找到这个张新雅,倘若闹破,只怕老八不承认,毕竟于他名声有碍。”
但是,不管那张新雅如何,最终将不会得到善终。
黛玉蹙眉道:“你说的,还不是一件事!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不是你觉得不妥,却是本就不妥。要知道,自古以来,女子清白何等要紧?一个未婚先孕的姑娘家,一旦闹破,必定为人所不齿,更会沦落浸猪笼的下场。张新雅之父,到底也曾做过一个小官,如何会允许张新雅如今怀了八月之久?若不得他首肯,只怕张新雅也不敢留下这个孩子。”
听了胤禛的话,黛玉双眸一亮,道:“你是说,这个张新雅之父,他必定是知道是八贝勒所为?”
这样说的话,就一切连贯起来了,也就更顺理成章了。
张新雅腹中胎儿,必定是她想进八贝勒府中的金牌,也是张家发家的奠基石。
黛玉忽而眉头一敛,,淡笑道:“这也就能说通,为何那张家不用别的东西典当,却在八月之后典当那块玉佩了。若是按常理,那是张新雅腹中胎儿唯一的线索,保存了大半年,还怎么会典当出去?自是想籍此昭告世人,她已有了身孕。”
胤禛亦敛下眉宇间的赞赏,道:“不错,我已吩咐打探到了确切消息,张新雅之父,并不曾生病,而张家也是深居简出,对张新雅腹中胎儿兢兢业业小心翼翼,瞧来,倒是想等胎儿稳住了,已无法堕去,方典当玉佩,以求惹来老八注目。”
黛玉摇头叹息道:“曲曲折折,听着,竟还是薛宝钗给这张新雅利用了尚不自知。”
眉头情不自禁地紧紧纠结在一处,抬头看着胤禛道:“如此说来,她也想利用咱们雍亲王府,送她入老八府中?”
拂开黛玉眉间的散发,胤禛淡淡地道:“正是如此,我也只是将计就计而已,面对如此心计之人,即使是做坏人,我心里也没有什么可惭愧之意。她不是好人,可惜,却没想到,我也不是好人!”
唯独在自己跟前,他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也露出了他这番心思和算计。
黛玉将雪帽罩在头上捂着耳朵,才拿着小火箸子轻轻拨着手炉里的灰,问道:“四哥打算如何做?”
自是知道胤禛想给胤祀一个致命一击,只是火候未到而已。
“戴铎如今还没上任去罢?”胤禛忽而反问黛玉。
黛玉微微一怔,道:“没听说戴先生已起身,倘若起身的话咱们哪里有不去送出十里长亭的道理?”
胤禛诡秘一笑道:“如此甚好,他必定尚在交接,就让他办完这件案子,然后再起程罢!”
不管是谁掌管刑部,都不如戴铎来得放心。
不用胤禛说得太明白,黛玉已是心中明了,忽而蹙了蹙眉头,道:“有琴先生,为何还不曾到京城?”
“虽然皇阿玛让他快马加鞭进京,可是戴铎尚未去江南接替,他自是无法抛却指责。再说了,他也想给废太子一个教训,痴痴呆呆昏昏睡睡在咸安宫中,也好让老八他们几个松了戒心。”胤禛转动着手里的茶碗,可是话语依然锋锐。
黛玉垂眸寻思了一会儿,道:“不知道有琴先生功夫如何,还是打发几个人护着戴先生南下,也接有琴先生进京。”
胤禛点头道:“不错,不管宫中的倒底是真太子还是假太子,对他们都不利,他们自是不能允许有琴先生解了魇法。”
缓缓起身,大手拢着黛玉的小手,正要带黛玉回房,便见丫鬟匆匆来报道:“王爷,福晋,那位张姑娘吵着要见王爷和福晋,闹得不成样子了,奴婢来问问王爷和福晋的意思。”
胤禛听了这话,莞尔一笑,道:“果然是沉不住气了。”
说着便坐在黛玉方才坐的椅子上,将黛玉放在膝上坐着,道:“带她过来。”
黛玉将冰冰凉凉的小手,淘气地伸在胤禛的肩窝处,贴着他滚热的肌肤,暖呼呼的,直透进了心里。
“民女张新雅,给王爷请安,给福晋请安。”张新雅恭恭敬敬地扶着圆滚滚的肚子行礼。
在雍亲王府里,饮食极其干净,且皆是循着养生之道,张新雅只是住了几日,却丰腴了许多,起色也更红润了些。这才像一个孕妇的模样,唇边颊上笑意盈盈,满是慈母光辉,更添了一层晶亮。
黛玉也不瞧她一眼,只是窝在胤禛怀里,宛如小时候一般。
胤禛淡淡地道:“张新雅,你要见本王有何要事?”
张新雅急忙恭敬地道:“这么些日子来,王爷和福晋恩重如山,民女是在是难以报答!如今世道已经平静,听说八贝勒正在到处找民女,因此民女前来向王爷和福晋告辞,实在是打搅了王爷和福晋。”
一字一句,不卑不亢,却也掩不住从心底冒出来的喜气。
语音婉转,又有理有据,让人不可反对。
倒是个厉害角色,胤禛心中暗道。面色却丝毫不变,道:“本王尚不曾说起那是八贝勒,如今你却知道了?”
听了这话,张新雅脸上顿时一红,忙到:“民女愚鲁,自是不知。只是这些日子,听着一些闲言碎语,又听闻外头八贝勒所找之人的确是民女,且家兄出去抓药之时,不妨偶遇了八贝勒,甚觉眼熟,民女心中已经了然。”
“哦!”胤禛的声音拉得长长的,在风中更显得四散开来。
眸色一暗,胤禛淡笑道:“可是不巧了,你先前说不知情郎是谁,本王的福晋又有心怜悯你未婚先孕,有心帮衬你找到腹中胎儿生父,故而已经打发人想刑部报了案,这两日刑部戴大人就会审案,你就略等两日罢!”
听到胤禛将自己也扯进去,黛玉送了一个白眼给他,将小脸放在他肩上,在他耳畔吹气如兰地轻声低语:“四哥,你好坏啊,明明不是我的事情,你却将我拉进去,让人恨我啊?”
胤禛手上一紧,却不言语。
只是淡淡地看着张新雅,果然见她神色有些慌乱,手足无措。
“民女、民女不想登堂报案。”一旦揭开此事,自己未婚先孕就是一个大错啊!
世道对人就是如此不公道,男子寻欢作乐天经地义,可是女子若是如此,必定遭浸猪笼的下场。
更况且,错的,总是女子使狐媚子,罪过皆是自己啊!
胤禛故作诧异地道:“为何不想报案?你就那样确定,破你身子的人是八贝勒而不是别人?“
张新雅急得满头是汗,却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回。
胤禛淡淡地道:“依着本王的意思,开堂审理倒也极好,一则还了你清白,二则你也能光明正大入了你胎儿生父的府。再说了,你如今出去,倘若老八找的人不是你,你又何去何从呢?焉不知道,老八是故意如此,或者杀人灭口,或者掩人耳目,你既不能明堂正道进府,只怕保住胎儿,也是不易。”
张新雅毕竟不及胤禛谋算甚深,听得倒也是胆战心惊。
黛玉在胤禛怀里心中暗笑,这番话也是不尽不实,不过倒也是容易让那张新雅信之不疑。
果然张新雅道:“民女谢过王爷费心,只是女子未婚先孕,实在是有伤家风,还请王爷吩咐人收回状纸,民女愿意等分娩之后,与那人滴血认亲。”
听了这话,张新雅倒不是一味愚蠢之人。
胤禛把玩着黛玉肩后的长发,垂眸道:“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妨告诉你。接了案子的,是刑部戴铎戴大人,此人最是刚直不阿,见不得不平之事,如今要收回状纸原也是简单之事,只是,本王一言九鼎,自是无法亲自前去,若你真想取回,便自个儿亲自去罢,有什么收回状纸的缘故,你也好亲自与戴大人说。”
说得张新雅无计可施,还要再说,却见胤禛已经抱着昏昏欲睡的黛玉回房里去了。
直是恼得张新雅银牙暗咬,原以为当初薛宝钗能成事,没想到她也有算计胤祀之心,玉佩竟不还自己,好容易脱离了薛家的手掌,到了雍亲王府中,原以为雍亲王爷与八贝勒不和,必定是巴不得把柄在他手中,也好卖八贝勒一个面子,却不曾想到雍亲王爷竟是如此难缠,还告到了刑部去,这可如何是好?
张新雅如此焦急,却不知道外面已然是风声喧嚣。
茶余饭后,闲言碎语,一字一句,皆是有八贤王之称的胤祀,竟与山野女子张新雅偷欢生子有所瓜葛,虽说已经告到了刑部大堂,然则这是皇子之事,戴铎亦不曾有更大的进益,只是启奏了康熙。
康熙自是龙颜大怒,吩咐戴铎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毕竟此事攸关皇室声名,不管腹中胎儿是真是假,皆是有玷污皇室血统之虞,康熙如何能容?
戴铎摇头对胤禛道:“八贝勒名望甚高,他原是私下打探,其实极少有人知道,让张新雅知道,也是王爷故意放消息告诉她的,如今张新雅未婚先孕,有辱门风,信她者少,信八贝勒者多。八贝勒见到此事揭开,自是不承认,甚至找了不少证人证实他桃花节那日只是到了桃花宴,”
胤禛勾出一抹浅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道:“我早已料到如此。”
对戴铎道:“再说了,我也能料到老八媳妇巴不得胤祀不承认此事,自是也能沉住气。”
戴铎微微一笑,道:“不错,八福晋的性子向来如此,绝不会让胤祀承认此事。再说了,那张新雅此事闹破,又身怀有孕,倘若八贝勒不承认,她便没有了丝毫退路,必定是步步紧逼,处处要挟,非要进八贝勒府不可。”
此事已经传得是沸沸扬扬,真是满城风雨,人人皆知。
谁能想到素来有君子之称的八贤王胤祀,竟有如此一面?
不管真与不真,有他的名声已经怀了。
再者,若是张新雅说得不错,最终即便是没有什么好下场,可是若是证明确是胤祀,又落得一个抛妾弃子之名。
胤禛满盘步骤皆已想得极其周到,自是毫不担忧,只是问道:“薛家的案子,,怎么样了?”
戴铎勾唇一笑,道:“胆敢算计福晋,我怎么可能给他们审案呢?到时候来接替的官员,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没有蛛丝马迹,只能列为悬案了。”
薛家这次,真个儿是损失极其惨重,想到这里,戴铎就不禁高兴起来。
一提起薛家,戴铎倒是想起来了,道:“咱们先行一步,已经让薛宝钗没有丝毫可威胁八贝勒之处,那日薛宝钗登门,虽说是告知消息,可是却也有威胁之意,九贝勒更是厌恶薛家到极点,不但不曾援之以手,八福晋只怕此事还要找薛家的烦恼。”
阿穆手段狠毒,性格泼辣,此事若不是薛宝钗,必定不会闹得如此,不但她记恨,胤祀更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