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宽敞的大床上,横卧着一具身无寸缕的靓丽女子,尸体还有余温,左手腕寸口处结成一团触目的大血块,一把大约十厘米长的小刀,放在死者右手掌附近。
寒菱震撼的同时,也感到一丝惋惜。
与她同来的苏以珍,忽然扑倒在床沿上,凄惨地哭喊出来,“曼儿,你为何这么傻,为何如此狠心抛下娘亲。”
寒菱大惊,“苏卿家,莫非死者是……”
“她是我女儿,我最疼爱的小女儿!”苏以珍说着,猛然目露凶光,“该死的李逸清!快叫他出来,我要他给曼儿陪葬!”
“苏卿家,事情还没查清楚,先别乱作判定。”寒菱说着,转眼看向接待员,“清王爷呢?”
“回陛下,楼主一个时辰之前就出去了!”接待员如实禀告。
“那她……是几时发现的?”寒菱指了一下床上的尸体。
“楼主出去之前,曾经吩咐小的上来请走叶姑娘,小的进到房间,却发现……发现床上全是血,叶姑娘也已经断气。”
“这刀,是谁的?”寒菱又指了一下尸体旁边的小刀。
“是醉梦楼的水果刀。”接待员说着,面露悲怅,“叶姑娘每次来找楼主,都是高高兴兴的来,欢欢喜喜的走,想不到这次会割腕自杀……”
“谁说她是自杀?一定是李逸清那混蛋杀死我女儿。”苏以珍立刻出言打断,“菲菲国原本好好的,就是因为他糜烂淫乱,开了这个鬼地方。想我曼儿一向单纯淳朴,若不是他故意引诱,曼儿也不会变成这样!”
牛不喝水焉按得牛头低!寒菱不禁暗暗冷哼一下。不过,目前事态严重,首要任务是尽快找到李逸清,问个明白。
“迷蒙派人去找李逸清,他平时去过的地方,你们都走一趟。找到后,让他进宫见寡人。”寒菱对接待员说完,又吩咐其他女官,“给她穿好衣裳,带回宗人府。”
“我自己来!”苏以珍不让其他女官靠近,亲自捡起地上的绿色衣裳,一件件地套在叶雪曼身上。
寒菱吩咐侍卫进房,抬走苏叶雪曼。
苏以珍一直跟随在旁,经过寒菱身边的时候,愤恨地说,“李逸清若是不给曼儿陪葬,我定不罢休!”
“事情还没查出结果,寡人不以置论。”寒菱冷漠地回她一句,大步走出房间。
回到皇宫,她马上来到李映菊的住处,将整件事告诉李映菊。
李映菊听后,呆愣了好久,一恢复过来,便急忙问:“清儿呢?他如今人在哪?”
“不知道,我已命人去找他了。”
“那苏以珍,早就与我有嫌隙,这次,她一定抓住机会,万一清儿出了什么事,我如何对得起七贤法师,将来去到黄泉,有何颜面见她!”忐忑不安的李映菊,方寸大乱。
“婆婆,别这样,没事的。”寒菱安慰她,“照我看,那叶雪曼应该是自杀身亡。”
“我早说过,他开这醉梦楼,迟早会出事的,偏偏不听我劝告。看,现在出问题了吧!!”
“假如叶雪曼真是自杀的话,根据菲菲国法律,逸清不会受到处罚,顶多是不准许醉梦楼继续营业,这不正合我们意吗?”寒菱继续劝慰着,拉李映菊回到旁边坐下。
李映菊不再出声,满腹愁云和忧虑,不断哀叹。
寒菱陪伴于旁,慢慢陷入沉思。
忽然,李逸清怒气腾腾地冲了进来。
“是你命人封了醉梦楼?”他径直来到寒菱面前,怒问。
“醉梦楼发生命案,根据菲菲国法律,凶手未查清楚之前,不许经营!”
“什么叫做凶手未查清楚?叶雪曼就是凶手,她一时想不开而自杀,关我醉梦楼什么事?”
“即便如此,也是因你而起!”他威气凌人的模样,激怒了寒菱。
“清儿,你早该听娘亲的话,不要开什么醉梦楼,看,险隘搞出人命了!”李映菊痛心地责备了一句。
“你闭嘴!你算什么东西,这里几时轮到你说话!”李逸清大声喝住李映菊,凌厉的眼神,更如两把尖刀,恨恨地朝她刺去。
“啪!!”在李映菊哀伤地低下头之时,寒菱站了起来,抬手给李逸清一个巴掌。
“你打我?”李逸清大手直奔寒菱,快速扼住她的脖子,“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会动你!”
“放开我!!”寒菱大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柳眉蹙起。
“清儿,你疯了?”李映菊急忙冲过来,用力掰开李逸清的手。
一会,李逸清终于松开,黑眸阴沉依旧,面色异常骇人。
寒菱咳了几下,渐渐缓过气后,重新瞪视李逸清,“她不是东西,她是你娘,辛苦养大你、对你百般疼爱的伟大母亲!”
“那是她一厢情愿,我没有这样的娘亲。”李逸清冷哼,慢慢走进李映菊,一个一个的字,从他唇间蹦出,“就算叶雪曼是我所杀又怎样?我只不过学你而已!”
李映菊脸色顿时一片惨白,柔肠寸断,整个人往后踉跄了几下。
寒菱及时扶稳她,杏目怒瞪李逸清,“事情不单单是看表面,你为何不想想,她那样做的目的和苦衷?”
“她的目的就是谋杀亲夫,她的苦衷就是始乱终弃!”
“才不是!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
“菱,别说了!”李映菊组织寒菱接下来的话,然后看向李逸清,缓缓地道:“不管你有多恨我,请别伤及无辜,醉梦楼本就不该存在,至于叶雪曼一案,你还是要根据程序,向陛下说明一切。”
“逸清,这次事态严重,叶雪曼是苏以珍的女儿,她一定不会轻易罢休,你不要赌气了,如实跟我说一下整件事的缘由吧。”寒菱严肃地道。
发觉李逸清还是不肯出声,寒菱说出重点,“苏以珍对你娘亲能够继承皇位,一直耿耿于怀,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打倒你娘亲,如今碰上这个情况,她绝不罢休。”
“清儿,杀人要偿命,你没有做过的话,不能冤死啊!”李映菊满眼泪水。
“或许你不在乎性命,但如果因为这样而死,值得吗?你甘心吗?”寒菱接着说。
然后,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期待地看着李逸清,等待他的反应。
终于,李逸清娓娓道出,“三个月前,叶雪曼正式成为我的入幕之宾。根据规定,十天轮一次。她付银子,我调教她、满足她,大家互不相欠。可是,上个月开始,她突然叫我关了醉梦楼,还说我要是肯与她成亲,她永远只爱我,将来还可以继承叶家所有产业。”
说着,李逸清露出枉妄和不屑,“对于她的荒谬话语,我自然不会理会,只当她发神经。她得不到我的答应,于是经常跑来捣乱我和其他客人欢好。我一怒,立刻将她从名单中革除,让她永远不准踏入醉梦楼半步!”
“那今天呢?她是怎么找到你?”寒菱问。
“今早,我还没睡醒,就被她扰了清梦。我怒喝她,命她立刻出去。然而,她非但不走,还主动脱衣衫,爬上我的床,哭着对我讲,她以后再也不会有非分之想,哀求我重新接受她。”
“你不肯,她就割腕自杀?”
“见过鬼,自然怕黑,难得撇开她,我当然不会再让她缠上。她见软的不行,便来硬的,抓起桌上的水果刀,说要割腕自杀。这样伎俩,我李逸清又不是第一次见,我冷冷地鄙视着她,说了句【你有本事就真的割下去!】,然后走出房间。”
“那就是说,你离开的时候,她还活着?”
“当然!”李逸清视线重新看向寒菱,“故事讲完了,你几时命人撤了醉梦楼的封条!”
“你别指意醉梦楼会重开,反正这次,我是打算封杀到底!”
“你——”
“我什么我?你现在性命攸关,还念着那破妓院干嘛?虽说你不是凶手,可是你以为苏以珍会放过你吗?她会相信你的话吗?上次我就跟你讲过,夜路走得多一定撞鬼,看,你现在是遇上一个恶鬼了!”寒菱递给他一个不知死活的眼神,又问了一句:“那个叶雪曼,是个什么样的人?性格如何?”
“谁知道!”李逸清满脸忿然,“我负责取悦她身体而已,谁有时间去了解她的性格。还有话要问吗?没有的话,我走了!”
“喂,你去哪?”寒菱急忙叫住他,“人不是你杀的,但也涉及嫌疑,你要留下协助审判。”
“清儿,你先在皇宫住下吧。”李映菊忧心忡忡。
“为了你,你娘付出多少,你知道吗?人要知足,要懂得感恩,不管父母曾经做过什么,她最疼爱,最不放心的始终是孩子!”寒菱不禁严声教训他。
李逸清沉默了下来,脑海蓦地闪现出一张俊俏可爱的小脸,耳畔回响起一道脆稚的童音,“我妈妈最爱我,所以我最爱的人也是妈妈!”
望着有点动容的他,寒菱乘机劝解,“这里还有个空房,你暂且住下!”
费了一番口舌后,李逸清总算同意住下,寒菱又交代了一些,才回到自己的寝宫。
饭桌上早已摆满美味可口的菜肴等待她品尝。
柳霆沛一边给寒菱乘汤,一边问:“听说女王的儿子涉及命案?”
寒菱喝了几口汤,满足地叹,“还是你煮的汤好吃!”
“是吗?”柳霆沛嘴角不自觉的扬起,“都是一些普通的材料,怎么比得过那些名贵炖汤!”
“热辣辣的天气,没什么比得上这猪骨煲霸王花汤。”寒菱手中的汤碗已然见底。
柳霆沛继续笑,把刚盛好的饭递给她。
“对了,珞珞呢?”寒菱环视一下四周,问。
“睡着了。我见这么晚了你还没回来,便先跟他午膳。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那个李逸清真的是凶手吗?”
寒菱摇了摇头,一边吃饭,一边把整个事情经过告诉他。
柳霆沛听完后,发表自己的意见,“我总觉,事情不似表面看的那么简单。”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叶雪曼就算想自杀,也应该穿上衣服,毕竟,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这样死去。”
“李逸清的为了怎样?他的话可不可靠?”
“我与他接触不多,但还算对他有些了解,生性虽然狂妄叛逆,放荡不羁,却不像是杀人魔。你觉得呢?”
“你心中都定了答案,还问我干吗?”柳霆沛哼笑两下,“不过,想要知道真相,必须查清楚几件事,李逸清的离开时间和叶雪曼的死亡时间,李逸清走后,是否还有其他人进入那个房间,还有,叶雪曼临死前是否有过挣扎。必要时,要去叶家调查一下!”
“去叶家调查?”
“不错,苏以珍一口咬定李逸清是凶手,口口声声要他陪葬,我觉得,她不简单!”
寒菱点了点头,又把李映菊与苏以珍之间的恩怨大概说了一下。
“那她更加有问题!”
“你意思是说她才是凶手?”寒菱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那是她亲生女儿哦。她怎么舍得狠下毒手,她那样做目的是什么?”
“这个,恐怕要问她才知道!”柳霆沛似乎早有打算,“放心吧,交给我!”
“交给你?”寒菱又是一阵惊讶。
“我能坐上江湖盟主这个位置,并非浪得虚名!”
望着充满自信和优越感的他,寒菱不由点了点头,“好吧!我就拭目以待,看你这个柳大侠是否真的名不虚传。”
吃完饭后,柳霆沛跟寒菱来到书房。
“你今天早上的事,好像才说到一半。”寒菱斜靠在大倚上。
柳霆沛在她对面坐下:“你当年的离开,彻底改变了整个后宫。韦烽对你痴迷程度,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间接导致了狸猫换太子事件。三年来,韦烽冷落后宫,各宫怨声四起,李映荷对他也是十分恼火。特别是他这趟菲菲国之旅,更让李映荷彻底失望,于是【废天子,立新君】”
“那可恶的老妖婆,真该下十八层地狱。”寒菱恨恨地咒骂一句。
“好戏还有后头!芸妃对韦烽还抱有期望,心里仍然想着韦烽回去,然而,韦烽就算能够回去,也并非当皇帝,而是当她的奴隶,随时取悦她、任她摆布的性奴!”
“该死的淫妇!”寒菱一听,火冒三丈。
“根据韦烽的性格,凭他对你的爱,他断然不会和芸妃所愿。久而久之,只要芸妃对他不再抱有希望,事情就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特别是张文冲,野心越来越大,现在,他已不满足于摄政王,他要称帝,成为名副其实的九五之尊!到时,韦家真的是走到尽头了。同时,那也必将引起天下大乱,毕竟,改朝换代,也代表着头破血流!”
听到这里,寒菱大大地震住。柳霆沛说的没错,他说的都是事实!裕晫皇朝现在这个局面,间接来说,是自己造成的。韦烽变得如此落魄,也是因为自己。
“霆沛,你不是江湖盟主吗?你可否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