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凡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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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凡倾听-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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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这个不是,这个是村上春树的调调。
  曹:比如说,1960年4月16日下午3点前的一分钟,我们成了一分钟的朋友。我觉得你好多电影里都有这种数字。
  王:对啊。
  曹:是有意为之吗?
  王:比较懒,因为有些时候,想一个名字很困难,反正给它一个数字就行了。
  曹:除了《蓝莓之夜》,你几乎所有的片子里面都有一个铁三角,就是你,杜可风,张叔平,你怎么评价你们之间铁三角的合作关系?
  王:“老夫老妻”,就是说我们有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再讲,大家都会领会,一到这个地方,我大概知道他的灯光会怎么打,张叔平的服装会怎么样。
  曹:你在片场的时候,因为你是边写边拍,你们会互相讨论还是各做各的?
  王:我们从来不讨论的。
  曹:从来不讨论?他们对你的想法是心知肚明的,你一定是这样做的。
  王:对,所以我就故意不这样做,那他们也会故意不这样做。

走回消逝的岁月——王家卫专访(7)
曹:所以张叔平说有时候你跟他说,比如你给张曼玉准备三套服装,他一定给你准备七套,他说不知道王家卫到现场会怎么想。
  王:他也不管你有几套,他感觉这个戏,可以,他一定做得最好。
  曹:比如《东邪西毒》里边的鸟笼,也是他偶尔发现有光影的效果。
  王:是因为他拿了个鸟笼过来,因为他在想林青霞走来走去,在沙漠里面干什么呢,所以给她一个东西,那她拿着那个东西,我们就看见。杜可风就说,我们打些影子吧。那就变成一种这样的东西出来,没有什么说,一开始我们就想。
  曹:是一种灵感的迸发和显现。
  王:我到现在一直认为,包括拍《蓝莓之夜》我都认为,就是说拍电影很多时间里面,你有计划,但是完成的时候,有很多很多偶然在里面。
  曹:对你来说你拍电影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
  王:对,明确有计划,但你必须要有一个宽度,就是说有什么状况了,你不要感觉这跟我原来的构思不一样,你怎么去包容它,怎么去发挥它的意外。
  曹:张曼玉好像说过这样的话,就是说王家卫导演是一个生活在自己宇宙里的人,所以外人一般来说很难进入他的世界,可有的时候,他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会迷失自我。
  王:对。每一个人都会这样的,这是我们每一个人都会经过的。一些人什么都那么通的时候,那就什么事情都不需要讲了。
  曹:你这个《2046》拍了差不多五年的时间,是不是也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那种答案?
  王:其实不是,《2046》基本上是一个制作的问题,还有就是档期的问题。这个电影也是重复了《东邪西毒》制作时的一个困难,演员都是那么忙,原来你要一年拍完的,或是几个月拍完的,但是你那段时间没法完成,你要再调动他们你就一定要等,我五年里面大部分时间都在等,我们也是同时在做其他的事情。
  曹:我还注意到,你电影的背景音乐很特别,一般比如说会找一个电影的作曲来一起合作,专门为这个电影写音乐,但是我发现你通常是用现成的音乐,为什么呢?
  王:懒。因为第一,你要找一个音乐作曲家,你跟一个作音乐的人去沟通是很困难、很困难的,因为音乐是一个很抽象的东西,还有就是说,音乐需要时间,他需要整个电影看完了,可以慢慢地做。但是我们通常今天电影剪完,明天就要上,也没什么时间,所以我通常在剪的时候有一些音乐在里面,到后来就是用用他们的就算了。
  曹:那你不用编剧,是不是也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写剧本的人懒得跟编剧来做这种磨合?
  王:不不,我现在反而是感觉很困难,其实最有影响就是有一个编剧,他会给我一个很具体的想法。但是我发现有一个困难就是,大家听到王家卫找我写剧本都不干。他们说你自己会写,你搞什么,你不要耍我们,反正你自己搞定,所以都不来。就像这次《蓝莓之夜》,他也有这种印象,他也不管,他认为他只要把这个故事编好,他也写了他应该有的内容在里面,你去改是你的事情。
  曹:你过去做导演之前是做编剧,编剧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懒懒散散的状态?
  王:我们那时候的编剧是很辛苦的,编剧不是说在家里面写完了就算了,我们是跟场的,所以我当编剧的过程里面,就是说几年,基本上你是一个导演的心理医生,因为导演其实在拍摄的过程中,他有很多很多考虑,他有很多顾虑,这场戏好不好,这场戏是不是不顺,还有就是老板说这个没钱了,这个演员他还有给我意见,我应该怎么做,所以呢,我还要给他辅导,就是说给他不同的方案,解决他的问题。
  曹:你那时候做编剧,你写剧本比较慢,结果被老板黄百鸣辞退过,有这个事吗?
  王:对,那段时间。他们做电影就是说,一个电影有九本戏,每一本你必须要有三颗星,三颗星是什么呢,有笑料,然后是有打斗,或者是有怎么样。他每一次跟你讨论剧本,他就是说,相信我,年轻人,你看我们的成绩,你不相信我,你要相信我们的票房,所以呢他们有他们的一个套路。但是我自己呢,作为一个编剧,我可以提供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要是写一样的东西,那用我来干嘛,是不是,这是第一。第二点就是说,对他来说我写一个剧本期间,我就可以搞定了,那为什么你要花更多时间,我说因为你是老板,你写什么大家都会说好,我跟你不一样,我一定要先过了我自己这一关再说。
  曹:你一直说做导演很重要的一点,是不要以导演自居,要把自己看成一个观众,只不过这个观众是躲在摄影机后面的观众,我们怎么解读这句话?
  王:你当导演其实最主要就是说,到最后你要交出一部电影,那在这个过程当中你有很多判断,你是用什么去判断,是用理性的判断,还是用理论的判断,还是一个实际的判断,我认为最简单的判断就是,我们都从一个观众开始。一个电影到最后你是要交到观众面前的,所以呢,你最好就是说,我自己喜欢看这场戏,我认为这样会好看,还是那样会好看。
  曹:你还强调过导演要诚实。
  王:有些电影你一看就知道导演自己都不相信,所以你拍出来你就知道,这个是虚的。我认为不管是男女之间,父子之间,人跟国家之间,有一些东西是你有这样的感情的时候你拍出来,能感受得到,这个才是真实的。
  《花样年华》——那个时代已过去,属于那个时代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王家卫电影中的情感是真实的。所以,这次王家卫错了。那个时代虽已过去,属于那个时代的情感却依然存在。
  毕竟,王家卫的电影是属于今天的,他会带我们走回那些早已消逝的岁月
  

有生应感国恩宏——杨振宁专访(1)
他是自爱因斯坦之后最有贡献的物理学家杨振宁,中国第一位诺贝尔奖获得者。50年前他的获奖改变了中国人自己觉得不如人的心理。而在2004年,82岁的杨振宁迎娶28岁的翁帆,再次引发了一场“地震”。以杨振宁的特殊身份,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决定,背后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故事呢?吸引他们走到一起的到底是什么呢?
  曹:杨先生你好,很荣幸能够在清华园跟您做访问。我知道从上个世纪1929年一直到抗战爆发,您曾经在这个地方生活过八年,那您在世纪之交,在您的晚年,又回到了清华园,创建清华高等研究中心,并且又得到了上帝给您的这个礼物,翁帆小姐,是不是觉得自己的人生又到了一个新的起点?
  杨:当然是。我今年85岁,是很乐观的。我又跟翁帆结婚,是一个很成功的婚姻。这当然都是,也是我的好运气的另外一端。
  曹:当时你们有没有想到,你们的结合会在社会上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杨:当然想到了,因为到底我们的年龄差得很多。不过如果翁帆跟我觉得这事情会给我们幸福,我的家人,还有翁帆的家人,他们就赞成。
  曹:那您求婚的时候,有没有像年轻人一样,也送点玫瑰花什么的?
  杨:当然,但会有不一样。
  曹:你们在准备结婚之前,您有没有先征询一下自己子女的一些想法?
  杨:我们在订婚以前的一年之间告诉过我的兄弟姊妹跟我的孩子。我在电话里头跟翁帆提出来要订婚的时候,她当然跟她的父母去谈了,她的父母也是有点意外。事实上,在1995年,翁帆是汕头大学大一的学生,杜致礼(杨振宁原配夫人)跟我去访问汕头大学的时候,她是汕头大学选了来帮我们,照顾我们的,所以那个时候,我们也有一些照片。那时候翁帆的爸爸妈妈已经知道,翁帆认识杨振宁跟杜致礼,以后偶然也有圣诞节的卡片。后来到了2004年,我在香港见翁帆几次,她的父母都知道,不过说是要订婚,当然还是很震惊的一件事情。结果他们讨论了以后,告诉翁帆说,如果你跟杨教授都觉得这事对你们都好的话,我们当然赞成。
  曹:您最早在汕头开国际会议跟她认识以后,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后来怎么又联系上了?
  杨:我记得也许是一、两年,通常都是在圣诞节时候有圣诞卡。在2003年圣诞节的时候,翁帆写了一个圣诞卡寄到美国,2004年的年初,我在香港的时候收到了这个圣诞卡,是从美国转回来的,而且这一次她上面写了一个联系电话,她那时候不知道杜致礼已经不在了。以前她的圣诞卡上是不是写过电话,我现在不记得了,我没通过电话。这一次,我在香港,收到了她这个圣诞卡,里头有电话,我就给她打了一个电话,所以那次就约会了。她那时恰巧写了这么一个贺卡,是一个很偶然的事情。
  曹:那您从个人来说,是不是觉得跟翁帆小姐结合,让您更有一种安全感。
  杨:当然。我经常去各个地方访问、旅游,她都陪着我。在我的日常生活方面,翁帆给了我很多的照顾。我想年纪大的人,非常怕孤独没有人讲话,在这点上,翁帆跟我有很多共同的兴趣,而且我们对于我们因为年纪的差别,所产生的不一样的感觉,也是我们常常觉得很有意思的事情。比如说,她所讲起来的电影明星,她所喜欢看的电影,我从来没听说过,我所讲的电影明星,我所喜欢看的电影,她没看过,所以我们现在把这两边的碟都拿来看,教育我们彼此。
  曹:听说你们家有个沙发正好容得下你们两个人坐下,你们把它称作为“爱之椅”。
  杨:我们结婚以后有了这个“爱之椅”,我们两个人在那看电视。后来,有一天,朱邦芬院士他们到我们的卧房去看看,看到这个“爱之椅”,朱邦芬就说,杨教授,在你没跟翁帆结婚以前,我也到这里来看过,那时你只有一把一个人的椅子,我就觉得你是很孤单的。
  曹:那您跟翁帆的父母见面的时候彼此怎么称呼?
  杨:他们称呼我是杨教授,我称呼他们是翁先生、翁太太。我现在跟他们很熟了,因为他们到北京来住过,在香港也跟我们住过,最近我们还一块儿去杭州、上海旅游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有生应感国恩宏——杨振宁专访(2)
曹:当您决定跟翁帆结婚的时候,你们有没有讨论过你们的未来?
  杨:当然,我曾经有一次跟她讲,说是我将来不在了以后,我赞同你再结婚,假如有合适的对象。她的反应是,你怎么可以这样讲。后来我想了想,我跟她说我刚才讲的这个话,是一个年纪大的杨振宁讲的话,年纪轻的杨振宁不会讲这个话。
  曹:您觉得在您的眼里,翁帆跟其他女孩子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杨:我想她是一个心地善良,而且没有心机的人,她是很自然的一个人,这个也许是我爱她的最主要的一个原因。这当然也反映了我自己的个性。
  杨振宁曾在在合肥、厦门度过了欢乐的童年,在他未满周岁时父亲杨武之赴美国留学,是母亲教会他认识了三千个汉字。杨振宁7岁那年,父亲到清华大学数学系当教授,于是,清华园便成了杨振宁所有美好记忆的开始。
  曹:您晚年又回到“清华园”,创建您一直想做的“清华高等研究中心”,我觉得这似乎印证了您所喜欢的英国诗人艾略特的一首诗,就是:“我的起点就是我的终点,我的终点就是我的起点。”您在海外生活了半个多世纪以后回到祖国,重新开始你的研究,是不是特别有这样的一种感慨?
  杨:当然,这个楼,是清华最早的四个建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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