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她必须为这一切付出代价,但这个孩子;他是无辜的,他不应该成为牺牲品,他是那样柔弱,没有一点保护自己的能力。一种与生俱来的母性的力量,让她突然坚强起来,她告诉自己,要尽一切努力,保护这个生命。
从那一刻起,她没有再回过产房。每天就坐在孩子身边监视病情,给他换尿布。他不会自己吃奶,因为他的嘴小得放不下最小的奶嘴。可是他很可爱,秀气的五官,乖巧的气质,让病房其他家属都对他称赞不已。但是第二天,就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事,他的嘴唇紫了,接着全身都紫了!小腿还发生了硬肿症。她哭着叫来值班医生。医生为其进行了呼吸救治,那样小的身体被插满了各种管子,谁看了都心酸不已。但是孩子也非常聪明,安置的胃管不久就被他因不舒服而扯掉了,这可急坏了医生,说如果不继续管喂奶的话,他就要因严重的低血糖而昏迷!心急的母亲不忍让他再受插管之苦,硬是用空针筒每次毫升地从嘴里给他喂奶。他知道吞下去,而且在第三天,他就学会了吸奶嘴,只是每次都只能喝几毫升,否则就要累得呼吸暂停。他还知道每次小便以后扭动自己的小屁股。他的母亲给他按摩小腿,他会做出一副享受的样子,他是那样的一个小小人,可是他的行为却像是个大人在提示我们:“我是懂得的!”这多少让我们看到一些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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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只开一次(2)
但是,后来频繁发生的呼吸暂停让医生不得不告知这位产妇,婴儿随时可能死亡。她泪流满面,虽然出生后只有短短几天的相处,但她已不能放下这个生命,她甚至能感觉到每天呼唤儿子时他的回应。他明明什么都懂,也是那样的坚强,懂得用力吸奶来保住自己的生命。这样一个可爱的精灵,他怎么可能消失呢?她坚信,她的儿子一定会活下来。
后来,经过长期的精心治疗和护理,一个多月后,孩子终于可以出院了。这位母亲,没有坐过一天的月子,日夜守护在儿子身边。出院的那一天,医生护士都感慨地说,你这个母亲付出得太多了,这是我们儿科最小的婴儿,能活下来,真的是个奇迹。
而现在,这个孩子已经1岁半了,可爱得像个天使。没有人会相信,他是当年躺在暖箱里的那个小生命;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母亲所承受的巨大压力。和同龄人比,她的儿子起初不会笑,不会看,不会抓东西,他也曾被认为是傻子,是瞎子,甚而是怪胎。而经过了那一段黑色的岁月,他终于成长为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
而这位辛酸的母亲,其实就是我——名普普通通的医务工作者。如果你问我可曾后悔,我会说,曾经也有,毕竟,我不是圣人。然而现在,我不会,因为在这个过程中,这个生命带给了我太多的美丽,也教导我在工作中如何善待生命。
听说在非洲有一种树,一生只开一次花,随后枯萎死去。人的一生也一样,最灿烂的青春也只有一次。我青春留下的这些回忆,将是我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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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妈妈永远陪着你
铁打的医院,流水的病人。作为医生的我,见惯了形形色色的病人。在这当中,有不少病人令我感动,也有的病人令我无奈,其中有一个病人一直令我难忘。
她是一个女孩,刚上大学,正是如花的年龄,对生活充满美好的憧憬。她成绩非常优秀,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班干部,到了大学,也众望所归当了班长。她把班级管理得井井有条,活动搞得有声有色,深受同学的拥戴。在一次班级活动中,她昏倒了。同学们急忙送她到医院来,我因而成为她的主治医生。
她是在同学们焦急的呼唤中醒来的。明白了自己是如何被送到医院之后,她问大家是否把她的情况告诉了她妈妈。原来她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妈妈为了她不受委屈,独自把她带大,供她上了大学。生活的沉重负担使她妈妈患上了严重的心脏病。她心里一直在牵挂着她的妈妈,希望读完大学后能寻一份好工作,让妈妈过上好的生活。
同学们都说她太累了,好好休息就没事了,并答应不把她的病情告诉她妈妈,免得让她牵挂。晕倒的原因很快查明了——白血病。虽然我已经见惯了疾病与死亡,但这一次,我的心还是剧烈地战栗,因为白血病足以毁灭这个花季的女孩,也可能把这个家庭彻底摧毁。同学们自发地捐款,轮流地来到医院照顾她,还在她面前坚守这个致命的秘密。在她面前,那些同学都是强装笑脸,逗她开心,但一出病房,大多已泪流满面。
治疗在进行着,同学们组织的捐款活动在进行着,寻找救命骨髓的行动也在进行着,大家都以飞快的速度在和死神赛跑,希望在死神到来之前,找到救命的武器。虽然大家极力瞒她,她还是知道了自己的病情,知道后就一直不吭声,常常一个人发呆。我猜她肯定是想到了她的妈妈,妈妈如果再失去她,是否还能活下去?
她妈妈终于还是来到了医院,这是一个头发花白、满面皱纹的农村妇女,看上去足足比她的实际年龄老了二十多岁。她妈妈一到医院就急切地询问女儿的病情,我们考虑到她妈妈的身体情况,向她隐瞒了真实情况。
在妈妈面前,她是那样的快乐,把她学校里的逸闻趣事都讲给妈妈听,病房里不时地响起她的笑声。看她这样,妈妈眉头的皱纹也好像舒展了很多。治疗取得了一丝进展,我知道这仅仅是死神放慢了脚步,救命的骨髓一直没有眉目。
一天,我夜休在家,电话铃急促响起,是护士长的声音,告诉我那个女孩又昏倒了,正在抢救,叫我立刻赶去。我赶往医院,投入到抢救中。她醒了,喊她的妈妈,考虑到她妈妈的身体,我请她要坚持住,她说:“医生,我会的……”焦急地等在病房门口的母亲冲了进来,喊她的名字,她笑了,说妈妈我没事的,可能是有点累了。我们都悄悄地退出了病房,她在妈妈怀里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
第二天,她妈妈也离开了人世。一切都结束了。
那一天,我恨自己,身为医生,面对死神却无可奈何;我也恨苍天,为何创造了生命,又要把她毁灭。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却一直不能释怀,它时刻提醒我医生的职责、使命,让我在工作中不停追求,精益求精,挽救可贵的生命。
我不敢轻易歇着
他,一个我记忆中遥远而清晰的人,76岁。
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了,因为它已成为永远。
他是一位老慢支、肺心病、心衰患者,他的名字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然而好像怕冒犯他似的我从没敢提及。多年来,或许他的家人已不常想起,而我却一直不能忘怀,因为他是我行医生涯中第一位故去的患者。
那是我大学毕业后第一次独立值夜班,深夜的病区非常安静,住院病人均已休息。值班护士在看书,我在记病程,值班室异常安静,连窗外的车响虫鸣也一丝不闻。他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家人直接送至病房。他在家人的搀扶下端坐着,很吃力地呼吸,脸色青紫,是严重的喘、憋、闷症状,已不能说话。他是科里的老病号,大家都认识他。面对如此严重的病情,我焦急地吩咐护士给予吸氧、强心、利尿、平喘等处理,虽然第一次单独面对病危病人心里难免惶恐,但我自信治疗方案没错。虽然明白他的病情太重,而且药物起效需要时间,可我还是固执地希望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我就站在他的病床边,像家人一样看他接受治疗,我不敢离开半步,生怕他突然出现意外。这时候我的呼吸也变得急促,心跳开始加速,感觉空气都在颤抖。终于,将近1个小时过去了,他的病情有所好转,能够半坐位,可以说话了,他说:“孩子,辛苦你了,歇着去吧,啊,歇着去吧!”到这时,我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感觉衣服贴在身上凉飕飕的,看来刚才是汗湿衣服而不自知。我觉得有些口渴,于是叮嘱几句后去值班室喝水。水杯还没有倒满,突然听到病房喊叫,立刻跑出值班室,冲进病房一看,大吃一惊:他坐在病床上,头无力地垂向一边,心跳呼吸骤停了。紧急抢救半个小时后仍毫无起色,病人的心跳呼吸不能恢复,他走了。
他在我的班上走了,虽然我尽了全力,但这不是我要的结果。尽管当时的情况下谁也无力回天,但为什么要在我的班上呢,我非常懊恼,反复地自责。
老人的话至今言犹在耳,“孩子,辛苦你了,歇着去吧,啊,歇着去吧!”这是我听到的老人最后的话语。他走了,永远地休息了,如果有另一个世界,希望他在那里安康快乐!
十多年过去了,我一直记得他,他是我行医生涯中第一位故去的患者。他让我时刻记住,做医生,不要轻易地去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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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不说的秘密
我是南方某医院的一名妇产科医生,从事产前诊断工作。也就是说我面对的是这样一类家庭:他们要么曾经生育过先天性缺陷的患儿,再次怀孕后来到门诊,要求明确这一次胎儿是否又会患同样的疾病;要么是在怀孕前或是怀孕中检查出夫妇双方都是某种疾病的基因携带者,要求明确胎儿是否会患遗传病。十年来,我接待过数不清的这类家庭,同样我经历过数不清的喜悦和激动,也经历了无数的痛苦和悲伤。当一对忐忑不安的父亲和母亲知道他们的孩子是健康的一刻,那种欣喜的心情很容易感染我;而当一对焦急万分的父亲和母亲得知他们的孩子是不幸的时候,那种绝望的表情又使我感到无奈和无助。每天都重复着这样的故事,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对大部分患者已经没有太深印象了,但有一个家庭至今仍刻在我的脑海里,令我很难忘记。
那天上午,我的诊室里走进这么一个家庭:妻子26岁,身材高挑,模样娇美,只是小腹微微隆起,一看便知已有四个多月身孕了;丈夫与她同岁,但脸上写满了沧桑;2岁的小女儿样子很乖巧,被爸爸抱在怀里,大概是怕白大褂的缘故,双手紧紧搂着爸爸的脖子,一声不吭。这已经是一个不幸的家庭,小女孩身患重型地中海贫血。这种病是我国南方地区最常见的严重贫血病。它属于单基因遗传病,患病者的父母双方可表现为正常人,但必定都是该病的基因携带者,只不过不检查的话自己不知道而已。小女孩在6个月大的时候出现严重贫血,每个月输血一次进行治疗,直到现在。这种病没有治愈的希望,终生需要输血,除非找到相匹配的骨髓并移植成功。
这一次妻子又怀孕了,夫妻俩都很紧张,生怕厄运再次降临。他们并不宽裕,丈夫一人挣钱,妻子没有固定的工作,在家带着女儿。我很同情他们,便安排好准备为孕妇妈妈抽些羊水出来做产前诊断。但是在抽羊水之前必须抽父母的血和病孩的血做预分析化验,这是医学常规,一则证实对患儿的诊断没有错误,再则必须明确疾病的基因突变类型,否则无法用羊水来做诊断。
三人的化验结果却让我大吃一惊。女儿患的是重型地中海贫血没错,她的基因型是17/654;母亲是地中海贫血基因携带者也没错,基因型是654;但父亲的化验结果却不提示丝毫的地中海贫血迹象,基因型正常。问题来了,女儿的基因654是遗传自母亲的,但基因17是哪儿来的呢?这在医学上有两种可能:不是生物学上的父亲;或者是生物学上的父亲,但女儿发生了新的突变。我从来没有碰到这样的情况,为了慎重起见,我们用分子生物学方法对父亲和女儿的血样进行了鉴定,结果证实父亲与女儿无血缘关系。
这让我为难了,我怎么对他们解释呢?如实告诉他们,我有这个责任吗?他们只是来做产前诊断的,并不是来做亲子鉴定的。告诉他们,可能意味着一个家庭的破裂。不告诉他们,我是否侵犯了他们的知情权?如果这一胎的确是现在的父亲的,其实是不必要产前诊断的,因为这个父亲不是该病的基因携带者,胎儿没有患病的机会。但是,如果这个胎儿的父亲仍然是病孩的生父,又必需抽羊水,而这样胎儿就有流产的风险。我该怎么办呢,我一时没了主意。
时间过得很快,约定抽羊水的日子到了。这几天我一直处于焦虑之中,自己倒仿佛成了病人。他们准时而来,仍然是一家三口,小女儿刚刚输过血,小脸红扑扑的,照例是爸爸抱着。这一次倒活泼起来,不停地和爸爸逗着乐,咯咯地笑。看得出,爸爸很喜欢这个女儿。妈妈很少言语,似乎就等着抽羊水。我别无选择,我只能实事求是,我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