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八国峰会落实了去年峰会的声明,虽然八国在减排的基准年份上做起了文字游戏,但总算有了一定的进步。值得注意的是,在欧盟和发展中国家以及一些绿色组织的敦促下,美国改变了原来的立场,与其他发达国家一起做出了减排承诺。此前,美国一直坚持,除非发展中国家也同意减排,否则拒绝支持任何固定量化的减排目标。从这一点来看,这次八国峰会还是取得了一定的成果的。
不过,应对气候变化的全球治理依然没有跳出“囚徒困境”的窠臼,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没有达成共识。会后,与会的五大发展中国家(G5)也发表声明指出,发达国家应在2012年后率先进行减排,2020年在1990年基础上减排至少25%…40%,2050年减排80%…95%。
实际上,八国集团均未能实现《京都议定书》规定的减排目标。根据Ecofys 咨询公司《2008年八国集团气候评分卡》,没有任何一个发达的工业化国家为防止全球气温升高超过2摄氏度而实现了所要求的减排量,其中美国表现最差。目前来看,八国集团实现《京都议定书》规定的减排目标非常困难。因此,G5坚持《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及其《京都议定书》规定的目标要求发达国家减排没有意义。而且,京都议定书设定的减排目标区间跨度过大,也不利于激励这些国家减排。
发展中国家是否也需要承诺具体的减排义务并公布减排时间表可能不是什么科学问题,而是政治问题,或者说道义问题。富国应当承担减排的主要责任,这是毫无疑问的。连英国《金融时报》的专栏作家马丁?沃尔夫也指出,有三种强有力的证据说明为什么这样的成本必须由高收入国家承担:第一,是他们导致了目前这样的问题;第二,他们的人均排放量仍然远远高于其他国家;第三,他们有能力承担这样的成本。全球现有的人类所排放的温室气体中有五分之三是由高收入国家造成的。2004年,美国的人均排放量是中国的5倍和印度的17倍。 txt小说上传分享
减排责任的空头支票(2)
要实现全球气候政策良治,光靠征收碳税和清洁发展机制(CDM)是不够的,没有对发展中国家的补偿机制,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就很难实现合作。理由很简单:你们富国把气候弄成这个样子,凭什么让我们来买单?
但问题在于,没有发展中国家积极参与,全球减排的目标是无法难以实现的。有关气候变化问题的研究表明,全球减排的时间越晚,需要减排的数量就越大,减排的手段也需要更为激进。时间不等人!如果发展中国家不参与进来,到时候受害的是所有人,而不仅仅是发达国家。
中国是比较特殊的一员。目前面临的情况是:人均排放低,总量排放和增量排放高,所以你很难把中国单单看作发达国家或是发展中国家。中国对减排计划的态度既可以是保守的——坚持发展中国家立场,也可以是激进的——坚持G8的立场。中国既可能面临非常尴尬的境地,也可以选择积极主动的立场。如何选择,完全取决于我国对外部环境和基本国情的判断。
我不赞成用阴谋论的思维来看待国际上的减排压力。6月27日,我曾去参加中国外交学会与英国气候组织举办“高端对话:全球气候变化趋向与中国未来低碳之路”。当时有人问到英国前首相托尼?布莱尔,西方国家希望中国怎么做?我记得布莱尔表示,西方社会希望得到中国一个可置信的承诺,以表明中国参与应对气候变化的积极态度(大意)。东西方的思维方式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我们往往习惯于努力做,但还没有习惯努力说。而西方社会是很在意我们怎么说的。在我看来,有时候在国际场合,怎么说其实也挺重要的。实际上,中国一直是以积极的姿态应对气候变化。但在这次会议上,中国没有就减排的中长期目标做出承诺,也没有公布中国实施减排的时间表。
长远来看,中国崛起取决于两大因素:一是国内的发展态势,二是国际环境。国际环境对于中国崛起至关重要。良好的国际环境意味着中国必须通过承担国际义务赢得国际社会的尊重。同时,中国需要利用这种良好的国际环境促进国内改革与发展。应对气候变化,积极参与减排是中国实现经济发展模式转型的重要外部推动力,与中央提出的科学发展、和谐发展、建设生态文明的指导思想也是一致的,中国是可以为世界做出绿色贡献的。
现在中国面临的国际压力其实很大。西方大国的总统、总理们来到中国就谈气候变化,在国际场合就更不用说了。我们毕竟已经是世界最大的温室气体排放国之一,增量排放最大的国家。这种压力恐怕还不仅仅是言辞和气氛上的,未来我们很可能还会面临诸如绿色贸易壁垒等措施的限制。这些措施到最后可能是逼着我们不得不减排,走低碳经济之路。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更主动些呢?而对于我国决策者来说,这恐怕不是一个简单的技术层面的决策,而是一个长远的政治决策。
奥巴马新政:能源改变命运(1)
大灾难来临之际,人们本能地希望寻找一个“救世主”。从开始参加竞选之初,奥巴马就被人们有意无意地赋予了“救世主”的“功能”。全球气候变化被视为人类有史以来所面临的规模最大、范围最广、影响最为深远的巨大挑战,应对气候变化就是拯救人类于水火之中,挽狂澜于既倒。但是,布什政府不但裹足不前,而且拒绝签署《京都议定书》,甚至否定美国地方政府(州政府)的制度创新。人们希望有人来改变这一切。此时,奥巴马参选总统了,其竞选口号则迎合了人们的期盼,“Change We Need”(变革,我们需要)。
奥巴马非常“幸运”,其竞选总统之际也恰恰是金融危机在美国乃至全球肆虐之时,共和党对此不能说束手无策,但也乏善可陈,代表传统美国的麦凯恩自然不是鼎力革新的奥巴马的对手。试想,连中国的精英阶层和普通大众都希望美国人换换口味选一个民间色彩浓厚又主张变革的人来替代共和党的精英,美国民众又何尝不是如此?
于是,奥巴马背负着美国人民和许许多多国家的人民的期望走马上任了。美国人很兴奋,欧洲人也兴奋。法国前环境部长布利斯?拉兰德(Brice Lalonde)说,“欧洲为奥巴马寻求可再生能源的许诺感到振奋。”不过,正如我们在古今中外历史上看到的那样,人们总是期望看到希望发生的结果,但结果却未必是那个结果。与其说人们对某一历史人物寄予厚望,倒不如说人们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
我之所以在此给奥巴马的“粉丝”泼点冷水,倒不是我不看好奥巴马,而是提醒大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既然如此反倒不如降低一下期望值,以冷静平和的心态来观察奥巴马及其经济和能源政策。
奥巴马的环保理念一以贯之,但党派纷争的阻力不可小觑。
确实,奥巴马的能源与气候变化政策让人眼前一亮,因为他的态度与其前任小布什总统大相径庭。正如美国著名的中国问题专家李侃如(Kenneth Lieberthal)所说,“奥巴马与布什在气候政策上不仅仅是有所不同,而是完全相反。”
从个人理念上看,奥巴马在环境政策上的积极态度具有其一贯性,而并非仅仅为了选举而摆出与其前任不同的姿态。早在2006年,奥巴马就与另一名参议员一起提出了提高燃油经济的标准和鼓励使用替代燃油的议案。他还在一些场合倡导采用新技术改善能效,甚至公开批评美国的汽车制造商没有努力提高能效,改善美国对石油进口的依赖。尽管他的议案因为利益集团的反对没有获得通过,但他的环保理念却得到了宣扬和传播。奥巴马被人们视为积极的环保政策主张者。
从党派理念上看,共和党与*党在气候环境政策上也有较大差别。向来固守自由与少干预理念的共和党,对于政府在环境、气候、与能源上的控制政策采取消极态度,而*党则更为积极。比如,曾任副总统的戈尔是一个十足的激进主义者,甚至比奥巴马更激进。戈尔曾经在一次演讲中公开宣称,美国应该“停止对碳基燃料的依赖”,并“要求国家致力于在10年内实现电力100%来自可再生能源和真正清洁的无碳能源”。
两党的政治信仰差异的不同超越了环保问题本身,使得环保问题政治化。环保问题似乎成为具有“政治正确性”的问题,也是区分共和党和*党的重要标志。正如美国学者比尔。麦克基本所言,奥巴马总统面临气候大挑战,他必须将气候变化立法和绿色能源投资作为头等大事,必须准备好采取大胆而且政治上不受欢迎的行动。美国总统的职位虽然在共和党和*党之间易主,但美国的参众两院却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即便奥巴马想要推动国际气候谈判进程,他也必须依靠国会来通过有关气候变化方面的立法。而根据美国调查公司盖洛普的调查,近10年来,虽然有IPCC的科学证据和媒体的大力宣传,共和党持此看法的人数居然下降了。2008年76%的*党相信全球变暖正在发生,但是仅有42%的共和党持此看法。两党在气候变化问题上的认识差距大大超过1997年的52%(*党):48%(共和党)。而党内分歧实际上也导致执政党对外环保政策难产。美国学者普特南曾用“赢集”这一概念来概括执政者所面对的国内政治约束条件。所谓“赢集”,是指该国国内政治力量可能接受的谈判方案的集合。“赢集”的大小取决于国内政治博弈、国内政治体制、执政者的偏好和谈判策略。他发现,若是执政党内纪律严明、意见统一,则执政者的自主性较大,“赢集”相应地也就越大。但如今西方主要国家执政党的纪律普遍涣散,这给未来的国际合作抹上了一层阴影。
奥巴马新政:能源改变命运(2)
因此,哪个党派成为执政党,谁成为总统或总理直接关系到该国的对外环保政策,也直接关系到全球性的环保或气候协议能否达成。一项国内共识或一项全球协议的达成必须具备许多条件,即在合适的时间,由合适的人把正确的事情做成。作为一个很相似的例子,我们可以回想澳大利亚现任总理陆克文。在气候政策的态度上,陆克文预期前任的差异几乎就像奥巴马与其前任的差异一样大。然而,出于个人的理念以及党派意识形态上的差异,这两个国家在总统轮换后气候政策导向都出现了逆转。陆克文在当选第二天就签署了《京都议定书》,从而使得当时的美国成为唯一一个没有签署《京都议定书》的发达国家。而现在,同样考虑到个人理念以及政党意识形态的缘故,我们有理由对本届奥巴马政府的气候环境政策和全球气候变化协议抱有信心。
奥巴马能源政策的战略意义。
当今世界,能源、环境和气候变化问题已经成为全球最高政治会晤的首要议题。传统意义上的能源、环境和气候变化问题已经被新的安全理念所取代,这三大安全问题交织在一起,成为新的全球问题。作为世界头号大国,美国的环境政策随着一届政府的更替就发生了如此戏剧性的转变。这其中一方面当然有领导人个人认识与理念的原因,但同时也不能忽视来自背后深层次的,关于美国国内经济、外交、安全领域的因素。美国是一个实用主义致上的国家,此次新政府在气候与环保议题上的积极性转变,并不是突然良心发现想充当救世主,而是在新的国内外环境下为了美国下一步的经济、外交、安全利益和保持全球范围内领导力而服务的。看清这些背后的原因,对于我国下一步在气候议题上的全球博弈和国内环保发展策略也会具有很重要的启发意义。
在国内经济上,奥巴马并不把同气候变化的斗争看成是美国的负担,而是认为应对气候变化问题与振兴美国经济的工作并不矛盾。并且认为对清洁能源的开发是振兴美国经济的工作的一部分,它能够创造出数百万个就业机会,成为美国经济的新的增长点。从奥巴马迄今为止一些最重要的能源政策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其中的刺激经济和增进就业的意义。例如,奥巴马计划在未来的10年中投资1500亿美元来刺激私人开发新的清洁能源,在这一过程中创造500万个新的就业机会。到2015年,使在美国使用的汽车中有100万辆采用油电结合(Plug…in Hybrid)动力,使在美国制造的汽车达到每加仑汽油行驶150英里,这将显著地促进能源利用效率。到2012年使美国的电力有10%来自可再生能源,到2050年有25%来自可再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