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情痴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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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情痴年少-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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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峰暗叹,我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时间,下午还能回去上半天班,这个月任务完不成,别说提成资金,怕是基本工资也要扣不少,房子至今没有着落,眼看要睡马路了。
  可是江南拉着他明显依依不舍,他只好说:“有时间,我一定来。”
  走出医院时他想起那个姓殷的医生,又想起他说过要做手术,找也找不到,左右就在这家医院,早晚能遇到,就匆匆赶回了公司。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早晚”,果真是一早一晚。
  晚上江南给他发短信:“我好饿啊,我要吃你煮的稀饭,你会来的吧?哥~~”秦峰很无语,饿了就吃饭啊,吃粥顶饱么?再说他不是无肉不欢么?不过秦峰还是弄了些饭菜带过去了,又聊了一阵,差不多九点种,就走了。
  刚出了医院大门,就听背后有人喊:“秦峰!”
  那声音中带着那么一点儿焦急,又有诸多压抑,仿佛是无限的喜悦,又仿佛有万般的无奈。
  秦峰回过头去,殷日月就站在那里,身后是灯火通明的医院,正满眼含笑的看着自己。
  “明啊!”秦峰快步走过去,紧紧把他抱住。他的样子没怎么变化,依旧那么白皙,只是少了少年时的柔和,掩在眼镜下的眼睛分外精明,薄薄的唇,笑意盈然的扬着,透着说不出的寡情凉薄。
  所以有时候秦峰会想,生活,就像一个连环计,丝丝入扣,你掉进去了,就别想出来。
  忘了是哪一时候,小妹指着一部网络小说给他看,说哥你看,这个作者写的真逗,秦峰瞟了那么一眼:他乡遇故知,故知是仇敌。
  那么这位故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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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5、故知是谁

  那么这位故知是谁?是医院里送他手绢的热心男子,是病床前不近人情的医生,是此时大力回抱着他的昔日同窗,是他从小到大本名殷日月的故知仇敌。
  秦峰和殷日月是对头。
  阳春三月里,秦峰呱呱坠地,次年春寒料峭时,殷日月便姗姗来迟;秦峰虎头虎脑,殷日月就白白嫩嫩;三岁时秦峰抢了殷日月的奶瓶,五岁时殷日月就抢他的玩具;六岁时秦峰上了学前班,殷日月年纪不够,却硬是被他妈改了户口送进了学校,成了秦峰的小同桌。
  秦峰很不爽。
  学校在另一个村子,穿田地就近一些,离家大约两里路,走大路就远不少,于是秦峰就在放学的路上,带着同村几个同学,两手一叉,截道打劫的样子,不许殷日月回家。殷日月黑嘟嘟的大眼睛,马上就水灵灵了,委委屈屈的又不敢哭,等秦峰他们走了,才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又气又怕。
  八岁时秦峰上树摸鸟蛋,殷日月就站在树下巴巴地接着,一不小心没接稳,掉地上碎了,秦峰气得七窍生烟;九岁时秦峰下河捞泥鳅,殷日月就拎个小桶蹲在河边守着,一不小心野草一绊,哗啦都洒河里,秦峰在河里跳着脚骂他个狗血淋头,殷日月也不还口,啪嗒啪嗒掉眼泪。
  秦峰和殷日月是邻居,一墙之隔。
  北方农村每家都有一个大院子,中间一道土墙,秦峰经常骑在墙头上,吼殷日月:“我妈叫你来我家吃饭,我捞的鱼!”殷日月经常趴在墙上,脆声叫着:“秦峰,我妈喊你来吃荞麦饺子!”
  两家主母也经常倚在墙头聊天,东家西家,你家田地收成好,我家小鸡长得快,你家日月聪明,我有小峰捣蛋,时不时秦母就会大声喊秦峰:“小峰你别老欺负日月!你是哥哥知道不?”
  秦峰说:“我哪能啊,哪次下雨,不是我背他回来。”
  殷母说:“小峰多懂事,不像日月,胆子小,性子弱。”
  然后轮番夸对家的孩子。
  彼时正值计划生育,殷日月是独子,秦峰家百般艰难的怀了个二胎,却没能生下来,所以对于殷日月,秦峰就想着,我没了弟弟,那我愿意哄你的时候,我就哄哄,我不高兴了,我就欺负。
  所以当那天下过雨,殷日月望着满是泥泞的田地两眼含泪时,秦峰恨恨地踢了他一脚,然后把书包挂在脖子上,弯下身,恶声恶气地说:“上来,我背你。”
  “不……不用了。”
  秦峰扭头瞪他一眼,殷日月就乖乖趴上去。走得累了,就找个稍稍干爽的地方休息,然后再走。秦峰看不见前路,只顾低头看着脚下,踩过的地垄又泞又滑,一步一个小心,偶尔瞅见搂着他脖子的小胳膊,白白嫩嫩的,纤细如柳,气就不不打一处来,心想我这是抽什么风了,要背着你,于是狠狠咬上一口,殷日月大叫一声,也不敢多说。
  只是从此后,但凡下雨,都是秦峰背着殷日月,从此后,殷日月的胳膊不知被咬了多少口。
  那一年,秦峰八岁,殷日月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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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6、名之所来

  殷日月是个乖孩子,安静,听话,学习好,那是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八岁就熟读四书五经了,呃。。。。错了,这是吕秀才。他本就比同班同学小上一岁,又比正常这个年岁的小孩长得弱小,面貌却是乖巧俊俏,班上的小女生都众星捧月般宠着他。而少年男儿身上的顽劣,就在班上的小男生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们本能的不喜欢比自己出色的同类,所以暗地里刁难,操场上使绊,嘲笑他的名字,倒不是有多恶劣,但这个“日”字,总归带着那么几分猥琐。殷日月都默默的忍受了,被欺负的厉害了,就大颗大颗地掉眼泪。秦峰也一并欺负他,看他哭就更加嗤笑他:“你说你一个男子汉,你哭什么哭!没出息!”  对于殷日月这个名字,秦峰是介意的。  秦峰原本很是为自己这个名字得意的,朗朗上口,秦家父母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这个“峰”字是好的。当时还请教过殷父,殷父和这些土生土长的乡下人不一样,他是从南方的某个省份来的,读过书,后来娶了村里最美貌的姑娘,多少也算半个书生,村里哪家办个红白喜事的,都找他来写写画画。殷父说这个“峰”字很好,意寓“若山川之傲然,如峰峦之伟岸”。  秦家父母就更高兴了。  而殷家的儿子就取名“日月”,虽然殷父的本意,是觉得殷字过于寂寥,取名日月,是希望以朝气蓬勃之意,冲淡殷字的萧索寥落,但是怎么看上去,都是意求“与天地之齐寿,与日月兮同辉”之感。  当然,这是很久之后秦峰才能懂的意境,当时的年纪,只知日月在上,而再高的山峰也在其下,这怎么行。  只是从此殷日月每个书本上的名字,都故意写得紧挨在一起,乍一看去,分明就是个“明”字,于是秦峰就叫“明啊,作业写完了么?给我看看”,“明啊,作文帮我写了”,“明啊,回家了”。也算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二年级的时候,殷日月悄悄把自己带的菜埋进秦峰的饭盒里,引来一阵臭骂:“本来你就长的不大,以后想让人叫你小不点儿?”那时候经济还没缓过来,尤其是北方乡村,孩子上学都从家带饭,中午放在炉子上热热,一天也就过了。夏天还有野菜可以吃吃,冬日里就越发难了。  大多是带些大米,洒上几滴豆油,拌上点食盐,带几条咸菜,放炉子上一蒸,好歹也能吃上顿热饭。而殷日月却是总有菜的,或是几片白菜,或是几块土豆,偶尔还能有着几片肉星,他也不跟秦峰争,放好了默默躲到一边去吃,秦峰也就不推辞了。  三年级的时候,学写钢笔字,秦峰写得一塌糊涂,这里一块墨水,那里一个黑洞,殷日月就写的工整整洁,秦峰气得抢过他的作业本举过头顶,死活不给,殷日月抢不回来,就看着秦峰哭。  班上的女生捧个小本子,求殷日月给她们誊写歌词,咿咿呀呀的唱:“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穿一株幸运草穿一个同心圆……”  秦峰就嗤之以鼻:“什么破歌!”然后吼着那谁也听不懂的粤语: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  四年级的时候,殷日月被外村的同学截在路上恐吓,秦峰就冲上去打成一团,打到连头上都挂了伤,还不忘对人说:“这小子我爱怎么欺负怎么欺负,别人碰他就是不行!”回家后又被秦母拿着扫帚从屋里揍到屋外:“让你不学好,让你跟人打架!”殷日月想去分说明白,秦峰拦着,说:“我都挨过揍了,你再挨一顿,多吃亏!”殷日月就小心翼翼吹着他的伤口,温热的风拂在皮肤上,秦峰觉得自己像个大侠,伤处也不那么疼了。  小女生依旧在殷日月面前唱着:“滚滚呀红尘痴痴呀情深,聚散总有时……”  秦峰拉了殷日月就走,破锣嗓子吼起来:“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  

  ☆、007、懵懂儿时

  五年级的时候,殷日月病了一个星期,秦峰被指派去给他补课,殷日月趴在炕上,白白的小脸染上一层红晕,看一眼秦峰那东倒西歪的字,就看着他笑,秦峰被他笑得起了火,恶狠狠抓过数学作业换上,殷日月笑得更浓了。  秦峰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摔在他面前,一脸的不怀好意:“许丽娜让我给你的。”殷日月见是一方手绢,迭得很整齐,却已被秦峰捏成一团,殷日月埋了头不吭声。秦峰说:“她送你这个干吗?给你擦鼻涕?”  秦峰知道这是个定情信物,但为何是手绢他不懂,只是像个惯例一样,不好意思写情书的,就送个手绢表心意。殷日月却是懂的,他父亲有很多书,也从不限他看哪本,看不懂他就会去问,父亲说手绢是用来表相思,他只是不懂相思为何物。  其实那哪里就是情爱了,不过是不懂事的朦胧好感。  殷日月回去上学后,就被人围着唱:“我不想说,我很亲切,我不想说,我很纯洁……”  秦峰撇撇嘴:“去!去!不想说就别说!明啊,那个《云破天开》你会唱不?听哥给你唱:腰仗三尺正义剑,胸怀柔情千万千,潇洒来去山水间,两情千里也缠绵……”  生活日渐好转,昔日抄写歌词的作业本变成了精致的日记本,彷佛记录了时光流转。六年级的日子并没有多难熬,依旧是嘻嘻哈哈,玩玩闹闹,只除了老师布置的写也写不完的作业。秦峰难得的安静下来,坐在操场边小树林里的石凳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桌子,殷日月也放下笔,望向操场。  学校四周种满了白杨,秋日里落了一操场的树叶,金黄又柔软,厚厚的一层,风起时翻滚着远去,低年级的同学跑跑跳跳,在松软的黄叶间嬉闹,秦峰说还挺好看,殷日月说:“嗯,会让人怀念。”不知是谁那边幽幽地唱着:书上说有情人千里能共婵娟,可是我现在只想把你手儿牵……  殷日月说:“写累了,我们也去玩会儿吧。”拉起秦峰的手,走向落叶深处。  那一年的秋天,他们在成捆成捆的玉米杆堆里玩耍,搭出长长的隧道,从头钻到尾。里面狭窄漆黑,殷日月害怕不肯钻,硬是被秦峰拉进去,拉到一半丢下他,快速从另一边跑出去了。殷日月在里边低低地哭,一点点往出爬,秦峰在出口笑到岔气。  那一年的寒假里,滚滚红尘也翻了两翻,张三丰张翠山张无忌翻了又翻,秦峰对四女轮番指点,慷慨激昂,对正在写两份寒假作业的殷日月说:“我就喜欢赵敏,你喜欢谁?”殷日月头也不抬,说:“我喜欢杨逍。”  “切!你有杨逍那么爷们儿么?!”  殷日月把作业一推:“你爷们儿你自己写!”  “嘿嘿,明啊,别写成一样啊,老师会看出来的。我给你剥瓜子。”  然后抓一把瓜子一边剥一边哼哼:“滚滚呀红尘翻呀翻两翻,天南地北随遇而安,但求情深缘也深,天涯痴心长相伴……”  那一年的暑假又长又没有作业,就是撒了欢地玩,虽然殷日月总是被欺负的那个,虽然殷日月总是泪眼汪汪,虽然殷日月总是秦峰的跟屁虫。  

  ☆、008、单车校园

  等到初中一开学,殷日月就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不会骑自行车。初中在乡里,离家有十里路,断不是走路就可以解决的。那时的自行车没有那么多品种,翻来覆去也不过是“凤凰”、“永久”,“永久”、“凤凰”。二八车的大梁,殷日月骑上去都够不到脚蹬。殷日月很愁,殷父殷母也很愁。
  小学六年来,那些同村的同学,辍学的辍学,留级的留级,结果升上初中的,就秦峰和殷日月两人,秦峰一拍胸脯:“我带你!”
  殷日月还是那么小巧,有时秦峰把他放在大梁上,秦峰湿热的呼吸,就在殷日月耳畔颈旁,一呼一吸,灼得殷日月无处可逃。
  有时殷日月坐在后座,小小的身体彷佛没有重量一般,轻轻地揽着秦峰的腰,秦峰说你挠痒痒么?一会咱俩都摔了!
  两人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同进同出,可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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