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情痴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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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情痴年少-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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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是一个只会陪着他哭的人。
  所以他生生忍住了,用不怎么宽厚的肩膀,一路支撑着秦峰。
  秦峰夜夜失眠,在他怀里一声声唤着“明啊,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一直哭到脱力。殷日月从来没见过秦峰如此脆弱的样子,心痛得无以复加,恨不得拿把刀子把心剖出来扔掉,这样就不会痛了。
  他把秦峰搂在怀里,一下下的拍着,一遍遍地说着:“还有我呢,我在这里,别怕,还有我。”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在我有生之年,无论付出何种代价,只求秦峰平安喜乐,永远不再让他伤心,哪怕是要我的命。
  所以他知道后来秦峰是要寻死,而别人却看不出来,所以后来他要秦峰留我留,秦峰走,我走。
  原来这些年,我都在爱着他。
  呵呵,原来是这样。他一定不知道,如果知道,一定会吓坏了。没事的,我会照顾他,我会保护他的。如果将来我们在一起,我要带他去云南,去看他心心念着的大理段氏,可是,他会接受我么?会不会觉得我变态?
  殷日月就在这样的心酸又甜蜜里,度过了他大一的第一个学期。
  大一暑假时,他决定找父母好好谈一谈,起码也要问出秦峰的下落。
  就在那样的夏日午后,他们意外的重逢了。
  秦峰背负着明媚的阳光,像浴火重生的凤凰,喊着他们之间特有的称呼,对着他爽朗的笑着。
  殷日月一瞬间升至天际,又一瞬间跌至谷底。
  再相逢时,我已不再单纯的把你当成兄弟,却对你有着不可言说的欲望,这样的我,你会怎么看?如果你知道了我真实的想法,你又会怎么样?我爱你么?爱!可是能说么?不能。
  两个男人在一起,必定受人指摘,我不能在你失去父母之后,再遭人诟病,我要你,平安喜乐。
  录音机里悠悠唱着:时光一去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殷日月想,若时光能就此停留,我愿付出青春。
  然而魔鬼并没有拿走他的青春,他都没能再和秦峰说上一句话,秦峰就被小叔叫走了。秦峰是回来迁父母骨灰的,找人算了时辰,误了不好,不管真假,这都是对父母的虔诚。
  殷日月匆忙换了一身衣服准备也赶过去,却被他父亲截住了,父亲说有话跟他讲。
  父亲跟他讲了很多,从他的祖籍讲起,讲他的家族,讲他的出生,讲他是为何一个人来到了北方,讲过往那些恩恩怨怨;讲秦峰家出事时那个所谓的亲戚,其实是如何的不融水火,非但帮不了秦峰的忙,反而可能会给秦峰带来麻烦;讲家中的某个不孝之子,做有悖伦常之事,气死了老太爷……
  殷父一直是很聪慧的,即使在当时的殷日月看来,父亲也是学识渊博,父亲感叹过往时,又可以引经据典,就这样足足说了几个时辰,一直说到日落西山,天已全黑。
  殷日月匆匆吃了口饭就想过去找秦峰,殷父又将他拦下了,说秦家父母骨灰刚从地下起出来,颇多忌讳,夜里阴气重,外人冲撞了,怕是会对秦峰不利,还是天亮了再去吧。
  殷日月本身对这些并不太信,何况自己又是学医的,但是所谓关心则乱,一听到会对秦峰不利,那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反正时间多的是,不差这一夜。
  而当第二天他起来时,秦峰已与上次一样,消失无踪。
  殷日月很快就明白,这绝对不是秦峰的意思。若说当初那一场纠葛,他相信,秦峰和他一样怀疑过,或者根本已经知道了事实,彼时的一点芥蒂,早已泯然于那相视一笑里。
  他当场就和父亲翻了脸,问秦峰有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父亲说你找到他又能怎么样?老秦就这么一个独苗,在地下也指望他结婚生子呢,还是你也要做不孝子,气死我?
  殷日月说:“要么我和秦峰一起进这个家门,要么你就当没生过我!”
  殷日月现在想来,都觉得自己当时做的真是绝情,不管父母能不能受得了,就那么转身走了,从此后这些年,再没回去过。
  他早就知道自己做错了,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了。其实当初他也不说一定要秦峰以恋人的名义进家门,他只是想让父亲接受秦峰,就像从前一样,把他也当成自己的儿子,但是父亲绝对不会相信他是抱着这么单纯的想法的。
  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待”,看看秦峰就知道了。秦峰在还不知床前尽孝为何物时,就永远没这个机会了,所以他对江老太才那么上心,就怕她也变成植物人。
  现如今的秦峰,磨砺后的成长,更加内敛温和了,但殷日月知道,他那颗心还停留在那一年的冬天里,需要被人疼爱。
  那一年他回了学校后,思虑过重,积郁成疾,生了一场重病。病里不知生死真假,却牢牢记着当初的誓言,他要秦峰平安喜乐,不再伤心。
  病时一直是柯林在照顾他,无微不至,他积郁多年的心结急需一个出口,便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的和柯林断断续续地讲了。
  人生病的时候,感情最为脆弱,一点点的关心,也可以被放大无数倍,他真是想秦峰想得狠了,一边胡言乱语的说着,一边疯狂地流着泪。他听见柯林在劝他,可是他止不住。
  柯林就轻轻地吻他,吻他的眼角,吻他的唇。
  慢慢的,他也越来越明白这个圈子,混乱、滥交,一夜情,公众的看法,和疾病。把一个直男带过来,若是不能得到幸福,是多么不道德的事。他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但是他在乎秦峰。
  他总会想起父亲说的话,秦峰跟他不同,他应该像其他人一样,结婚生子。
  殷日月说就这样吧秦峰,只要你好,我把这情藏起来,也没什么。
  他依然以秦峰为支撑,拼命的学习、工作,却已不再抱着把他据为已有念头,就算后来辗转听说他小叔家在另一座城市,他都忍着没有去寻找。
  他在一次医院的聚餐上喝醉了酒,彻底把那样浓烈的爱情掩埋了。
  他对柯林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曾经爱过一个人,那我愿意尝试,做你的男朋友。”
  柯林兴奋得把他的嘴唇都吻肿了。
  爱情大约就是这样,浓烈了,就不会长久。
  殷日月曾真心的想和柯林这么过一辈子,柯林对他很好,几乎说一不二。平日里两人也会有些争执,都不是什么原则上的问题,殷日月都会先服了软。他觉得有些人越吵感情越厚,而有些人则会越吵感情越薄。
  他们必定属于后一种。
  在男男相恋这个问题上,除非你是个天生的纯娘,愿意用女人的心态去依附,否则彼此都是男人,那种做为男人对待事物的认知是天生的,就像雄性划分的领地。
  男女之间感情淡了,还可以用子嗣来维系,男男之间若没了感情,还有什么呢?拍拍屁股各奔东西,也许某天见面了还能来上一句:嘿,他比你活儿好!
  相爱,很不容易。
  矛盾出现在柯林即将硕士毕业时。
  殷日月建议柯林去个清清白白的衙门,柯林早已动用了这些年他所结下的各种关系,进了某专科医院的对外宣传部,宁愿从打杂做起。
  柯林是很圆滑的人,他很优秀,无论是在交际,还是待人接物上,该捧的捧,该赞的赞,都是恰到好处。可以说离开学校,就是他大施拳脚的时候。
  殷日月不是觉得这样不好,只是忽然发现,原来两个人在观念上,是如此的天差地别。
  也许这只是个导火索,牵扯出从前他们刻意忽略了的许多问题。殷日月不想跟他吵架,都淡淡的处理了,实在吵得厉害,殷日月就跑到实验室去躲清静。
  直到有一天柯林搂着个小学弟到宿舍去找他,殷日月头都没抬,继续整理资料,说:“我这没地儿,用不用帮你开个房?”
  柯林说:“殷日月你他妈什么意思?”
  殷日月说:“哦!这个房间让给你们,玩完了记得把床单带走,我嫌脏。”
  柯林把柜子踢得叮当响。
  小学弟妖媚一笑,软腻腻的声音听得殷日月发冷:“还真当自己是个宝呢,林哥早就跟我好了。”
  “我知道。”
  柯林脸色微变,还是没有阻止小学弟,小学弟接着说:“你可真够贱,知道还赖着林哥?就那么舍不得说分手?”
  “我在等着他先说。”
  柯林冷笑:“既然如此,殷日月,咱们也好聚好散。其实这几年,你都是在玩我呢吧?你根本没忘了那个秦峰是不是?”
  “我为什么要忘了他?”
  “跟我在一起还想着别人,我这绿帽子戴得真是好啊!”
  殷日月抬眼看看小学弟,再看向柯林,柯林干咳一声,仍是不服气地说道:“其实从始至终,你都没付出过真心。”
  “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
  从此殷日月与柯林,再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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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6、今夕是何夕

  “殷哥,殷哥?”
  “唔,嗯?”
  “你手机响。”
  殷日月看着来电显示,忍不住抿起唇笑了:“喂,秦峰。”
  “怎么才接电话?你在哪呢?”
  “还在路上。”
  “江南呢?到家了?”
  “没,在我旁边。”
  “我都回来了,你还没送到家?!打不到车?算了,你在哪,我去接你们。”
  殷日月看了看路牌:“云南路。你开车当心。”
  秦峰胡乱应了一句就挂断了。
  江南更加闷闷不乐,咆哮着“太过分了”,对着一棵梧桐拳脚相加一番,郁闷之情也不能稍减。心头堵了一口大气,对殷日月道:“你要不要那么圣父啊大哥!啊,你这该不是叫暗恋吧?”
  復又叹了口气,道:“也是,总比像我这样,被他疏远着好。你有你的优势,我也有我的,起码我能表白,是吧?一会他来了,我就向他说清楚,死也要死个明白。”
  “我要不要祝你成功?”
  “当然要!你怎么还不说?”
  “我不善撒谎。”
  “你可真是……秦峰可真迟钝。你对他那么与众不同,他感受不到,我追他那么久,他也感受不到。”
  “他没有这方面的认知。”
  江南垂着头,稍稍有些落魄,酸酸地道:“是啊,你最了解他了。不过他还没跟你走呢,我还有机会。”
  两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等着秦峰,大约,这是最为诡异的一对情敌了。
  秦峰很快就到了,两人正在准备去买奶茶,秦峰便停了车一同去了。买单时秦峰看着江南送的钱包,愣了一下,里边还有那张江南笑得开怀的照片,一时不知该拿它怎么办才好。
  江南看出他的想法,冷了脸说:“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若不想要,就扔了吧。”之后捧着奶茶坐在后座,连想说的表白,都忘记了。
  从小到大,只要江南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他无需费什么力气,江老太早就为他准备好了,宠得要命。江秋雁也一般宠着他,经常带他出去玩,江南长的又可爱又讨喜,纯正的师奶杀手。
  从来都是别人来追着他,像如今这种明明近在眼前,却触手不能及的感情,他没经历过,满心难过的同时,又有诸多不甘。
  车上开着音乐,秦峰在和殷日月谈论春节去哪过,怎么过,显然是在避开关于感情的话题。江南插不上嘴,他觉得秦峰和殷日月就像两个偏心圆,在各自的轨道里运行,却又时时彼此融合,而自己却只能徘徊在外。
  江南十分郁卒。
  就这么着一直到江南家楼下,江南本已准备走进家门,还是转身回来了,他拉着秦峰的手,仰头看着他,晕然的灯光下是少年纯情认真的脸的。
  他说:“秦峰,我喜欢你。不是弟弟喜欢哥哥那种,是想和你拥抱接吻,想和你上床那种。我一直在追你,盼你知道,又怕你知道,现在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江南,喜欢你——秦峰。跟我在一起,好么?”
  看着江南满是期盼的眼睛,微微颤抖的睫毛,秦峰不知所措。
  他没想到江南会和他摊牌,他以为这样冷处理,慢慢也就淡了,他也没想过,江南到底有多认真。秦峰没接触过这种感情,根本完全不懂。
  “你快回去吧江南,别胡闹。”
  “我没胡闹,我是认真的!”
  “但是我对你……没有那种喜欢,快回去吧,别让你妈担心。”
  秦峰的心思从来不是很细腻,可是江南这件事情,让他不得不用一种新的眼光,去看周围的一切,那不知是福是祸的新世界。
  车上还在放着音乐,歌神那无比磁性的声音阵阵传来,江南抹了抹眼角,心说:这BMG,还真是应景。
  ……
  我是真的为你哭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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