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会可怕得多。
“你想知道什么?”我谨慎地问道。
“卡伦夫妇收养了你?”
“是的。”
她踌躇着,然后小声问道:“你的父母怎么啦?”
这个不难回答;我甚至用不着对她撒谎。“他们好多年前就去世了。”
“对不起。”她咕哝了一声,显然是在担心伤害到了我。
她在为我担心。
“我真的记不太清楚了。”我宽慰她。“卡莱尔和爱斯梅已经做我父母很久了。”
“你很爱他们。”她推断道。
我笑了。“对。我想像不出有比他俩更好的人。”
“你真是很幸运。”
“我知道我很幸运。”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比照我的父母,无可否认我是幸运的。
“那你的哥哥和妹妹呢?”
如果我让她继续询问更多细节,我就不得不撒谎了。我朝时钟看了一眼,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结束了,这让我沮丧。
“我的哥哥和妹妹,还有贾斯帕和爱丽丝,如果让他们在雨中等我的话,他们会很不高兴的。”
“噢,对不起,我想你得走了。”
她没有动。她也一样不想让我们相处的时间结束。我非常非常喜欢。
“你大概希望见到你的车在斯旺警长到家前开回来吧,这样你就不必告诉他生物课上的事了。”回想起她在我怀中的尴尬表情,我咧开嘴笑了。
“我敢肯定他已经听说了。在福克斯这地方,根本就没有秘密可言。”她在说到这个小镇的名字时,带着明显的嫌恶。
她的话让我笑出来。这儿确实没有秘密。“祝你海滩之行玩得愉快,”我朝窗外的倾盆大雨看了一眼,知道它很快就会停,心里却暗自希望这场大雨能一直持续下去。“天气晴朗,能晒日光浴。”好吧,星期六天气会放晴的,她将能够好好享受这样的好天气。
“明天见不着你吗?”
她语气里的担忧让我高兴。
“见不着。爱美特和我打算提前过周末。”我现在气自己为什么会定那样的计划。我可以取消它……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没什么比捕猎更重要的了,而且我的家人已经够关注我的一举一动了,如果我不去,就会向他们暴露出我对贝拉有多着迷。
“你们打算干什么?”她问道,我的安排让她揪然不乐。
那很好。
“我们打算去山羊岩荒野保护区徒步旅行,就在雷尼尔山南边。”爱美特对捕熊季节渴望已久。
“噢,好啊,玩得愉快。”她有点言不由衷。她的情绪低落让我又高兴起来。
我凝视着她,一想到我将会暂时见不到她,我几乎开始感到痛苦了。她是那么地柔软,那么地脆弱。让她离开我的视线会很愚蠢,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任何事情都可能会发生在她身上。然而,对她来说,最糟糕的事情将会是跟我在一起而引发的。
“这个周末你愿意为我做件事吗?”我严肃地问道。
她点了点头,她的眼睛睁大了,我强烈的情感令她迷惑不解。
保持轻松。
“你可别不高兴,我觉得你似乎是那种就像磁铁一样,对事故特别有吸引力的人。所以尽量别掉进海里去了,也别往车轮下面钻什么的,好吗?”
我惆怅地对她笑了笑,希望她没有看见我眼里的忧伤。我多么希望她用不着离开我,不管在这儿会发生什么事。
跑吧,贝拉,快跑。我太爱你了,为了你好,又或者是为了我。
她被我的取笑激怒了。她怒目注视着我。“我倒要看看我能怎么样。”她厉声说道,跳出车子冲进雨里,同时用力把车门甩上。
就像一只认为自己是老虎的愤怒的小猫。
我把刚才从她外套口袋里摸来的钥匙串缠在手里,微笑着发动汽车。
“当然,我说过算我一个的。”她答应了他。
那么她也对他说“好的”了。妒火在我体内熊熊燃烧,比干渴更令我痛苦。
不,这不过是一次集体出游,我竭力想要说服自己。那天她只是跟朋友们一起渡过。仅此而已。
“我们十点钟在我爸的店子门口集合。”(卡伦可没份。)
“我会去的。”她说道。
“那么,体育馆见。”
“回见。”她回答。
他拖着步子回去上课了,满脑子都是愤怒。(她看中那个怪胎什么?当然啦,他很有钱,我猜。小妞们觉得他很帅,我可看不出来。完美得太过火了。我敢打赌他爸爸肯定让他们所有人都做了整形手术。所以他们才会看起来那么白、那么漂亮。那肯定不是天生的。还有,他有时候挺吓人的……当他盯着我看的时候,我敢发誓他一定在想着要杀了我……怪胎……)
麦克还算有点后知后觉。
第七章旋律
我回到学校后,不得不待在车里等着。还没到放学时间。这很好,因为我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好想一想。
她的气味还在车厢里萦绕不散。我把车窗关上,让这气味向我猛然袭来,努力去习惯我喉咙里的火焰带给我的感觉。
吸引力。
这个问题真的很难说清楚。它有那么多的侧面,有不同的含义和层次。吸引力跟爱不一样,可两者是紧密相连的。
我不清楚贝拉对我是否有吸引力。(她思想里的沉默会不会继续下去,令我越来沮丧,直至把我逼疯?还是说我最终会忍无可忍?)
我试图将她的身体反应跟其他人比较,譬如那个秘书和杰西卡?史丹利,不过比较不出什么结论。那些相同的身体特征——心跳和呼吸频率的改变——能够被解读为感兴趣,同样也能够轻易地理解为恐惧、震惊或是焦虑。贝拉似乎不大可能会拥有像杰西卡?史丹利那样的想法。毕竟,贝拉很清楚我身上的异样,纵然她还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她已经接触过我冰冷的皮肤,并因那股寒冷而猛地把手抽离。
可是……在我回想起那些我过去十分排斥的幻想时,我将贝拉放到了杰西卡的位置上。
我的呼吸变得更急促了,火焰从我的喉咙窜起,然后往下蔓延。
如果这是贝拉的想像,那又会怎么样?要是她想像我的手臂环抱住她纤弱的身体,要是她感觉到我把她拉进怀里,紧紧地靠在我的胸前,用我的手托起她的下巴呢?要是我把她那厚厚的长发从她红扑扑的脸蛋上拨开呢?要是我用我的指尖放在她丰满的唇瓣上,仔细描摹它的形状呢?要是我俯下脸靠近她的脸蛋,近到让我能感觉到她呼出来的热吹拂到我的唇上呢?要是我越靠越近……但紧接着我就从这个白日梦中退缩了,我很清楚,一如当杰西卡在想像这些情景时一样,如果我那样靠近贝拉会发生什么事情。
吸引力真是叫人左右为难,因为我早就以最坏的方式被贝拉深深吸引住了。
我希望贝拉被我吸引吗,以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方式?
这么问是错的。正确的问法是,我应该希望贝拉以那种方式被我吸引吗?答案是“不”。因为我不是人类,这对她不公平。
我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理都在渴望成为人类,这样我就能够把她抱在怀里,而不会让她冒生命危险。那样我就能尽情遐想,而这些想像不会以我的双手沾满她的鲜血、我的双眼被她的鲜血染得通红的可怕景象作为结局。
我对她的追求错得离谱,毫无辩护余地。我能给她哪种关系呢,当我连碰一碰她都是一种冒险?
我把头埋进我的掌心。
我更迷惘了,因为在我整个人生当中,我从未感觉自己这么像一个人类——即使是在我还能回想起自己还是一个人类的时候。当我还是一个人类时,我当时所有的想法就是去当兵,那对我来说是一种荣耀。我的青春期几乎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渡过,当西班牙流感爆发时,距离我十八岁生日只有九个月……我对那段人类岁月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而随着每一个十年的过去,那些模糊的记忆变得越来越遥远。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我的母亲,当我想起她的脸容时,我便感受到一阵古老的疼痛。我还能隐约回想起她对我迫不及待想要加入的未来是多么的痛恨,每天晚上在吃饭前,她都会祈祷那场“可怕的战争”能够结束……除了我母亲的爱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爱让我希望自己能继续做一个人类……这样的感觉对我而言完全是崭新的。我根本找不到类似的对照物。
我能充分感受到我对贝拉的爱,可横在我面前的是一片漆黑的海洋。我非常渴望能够去碰一碰她。她也会有跟我同样的想法吗?
那没什么要紧,我说服自己。
我盯着我苍白的双手,憎恨着他们的坚硬、他们的冰冷、他们的非人类的力量……
当乘客座位的门打开时,我被吓了一跳。
(哈,吓了你一跳。那还是头一回啊。)爱美特钻进位子,一边想道。“我敢打赌高尔夫人一定认为你跑去吸毒了,你最近都古古怪怪的。你今天去哪儿了?”
“我做好事去了。”
(啊?)
我轻声笑道:“我照料病人去了,就是这么回事。”
这让他更糊涂了,不过紧接着他吸了一口气,发现了车厢中的气味。
“哦,又是那个女孩?”
我做了个鬼脸。
(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说说看。”我咕哝了一声。
他又吸了一口气。“嗯,不过她味道还真不错,不是吗?”
在我还没有完全弄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之前,一声咆哮已经从我嘴里迸发出来,那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
“放轻松,小子,我只是随便说说。”
然后,其他人到了。罗莎莉立刻就发现了那股气味并且怒目瞪视着我,她的火气还没消。我想知道她究竟有什么问题,不过我能从她那儿听到的都是辱骂。
我也不喜欢贾斯帕的反应。像爱美特一样,他也注意到了贝拉的吸引力。虽然她的血对他们俩的吸引力只有对我的千分之一。可她的血对他们来说香甜芬芳,这还是令我不安。贾斯帕的自控力可不怎么好……爱丽丝跳到我旁边的位子上,伸出手向我要贝拉卡车的钥匙。
“我只看见我要去干什么。”她含糊不清地说道,这是她的习惯。“不过你得告诉我理由。”
“这并不意味着——”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等的。反正也等不了多久。”
我叹了口气,把钥匙给她。
我跟随她去到贝拉家。雨哗哗地下着,雨声是如此响亮,贝拉那人类的耳朵大概听不见卡车雷鸣般的引擎声。我看着她的窗户,可她没有探出头来往外看。很可能她不在那儿。那里听不见任何想法。
爱丽丝爬进后座,我们加速开回家。路上没有什么车,我们只花了几分钟就到家了。我们进了屋,然后各自找乐子打发时间。
爱美特和贾斯帕正忙于一场精心制作的象棋比赛,利用八个连在一起的木制棋盘——棋盘挨着那堵玻璃墙一路铺开——他们自己制定出复杂的游戏规则。他们不会让我玩;除了爱丽丝,没有人肯跟我下象棋。
爱丽丝走向她的电脑,它们放在拐角处,我听见机器嗡嗡地发出声音运转起来。爱丽丝目前正致力于为罗莎莉设计她的全部衣服,不过罗莎莉今天没有加入她,平时她都会站在爱丽丝身后,当爱丽丝的手在可触式屏幕上描绘服装样式和颜色时提供指导意见。(由于那些屏幕大部分是感温的,卡莱尔和我不得不改动了一下程序)今天罗莎莉一脸阴沉地靠在沙发上,对着纯平电视一刻不停地在一秒钟内匆匆转过二十个台。我听见她正盘算着要不要去车库再次调试她的BMW。
爱斯梅在楼上,忙于一组新的设计图。
过了一会儿,爱丽丝把脑袋朝玻璃墙后探过去,用口型向贾斯帕透露爱美特下一步棋——爱美特坐在地板上,背对着她——于是贾斯帕不动声色地吃掉了爱美特的马。
而我呢,长久来还是第一次(这让我感到不好意思),走过去坐在那架精美的三角钢琴前,钢琴就摆放在入口通道前。
我的手轻柔地在琴键上练习指法,测试音调。音色依然很完美。
楼上,爱斯梅停下她手里的活,侧耳倾听。
我开始弹奏第一组曲调,就是今天在车子里浮现在我脑海中的旋律,让我高兴的是,它们听起来比我想像的更美。
(爱德华又开始弹琴了,)爱斯梅快活地想道,脸上绽开了笑容。她从书桌旁站起身,悄然掠到楼梯口。
我加入了和弦,让主旋律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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