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六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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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六安州-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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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没人给你公道!”

  沈晓雅感到吃惊:“啊!这也太不像话了!爹,你怎么知道的?”

  沈子儒告诉他是王圣亚告说的,事情也已经见报了。

  沈仪淑说:“国民党现在的本质就是封建*。”

  沈夫人用筷子使劲在饭桌上一敲:“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你们少谈点国事好不好!?” 。。

13/3
吃完饭,沈晓雅心里还是放不下常艳春,不知道她到底回来没有。他邀上韩西楼,一起去北门看望常艳春。

  路上,沈晓雅问韩西楼知道不知道方辰田就是施震雷,韩西楼说:“你什么都不应该问。你知道的越多,对你越不好。”

  沈晓雅也就不问了。

  来到北门常艳春家,韩西楼敲了敲虚掩的门,问:“常老板在吗?”

  常艳春打开房门:“请进。”

  常艳春果然安然无恙回来了。

  只见常艳春手里拿着那个与她形影不离的小石猴,身穿一身素服,在观音坐像前给香炉上香。

  沈晓雅和韩西楼进门后,都有点忐忑,他两人都不安地打量一下常艳春。

  香炉里散发着袅袅青烟。

  常艳春有些萎靡憔悴,显得很平淡,似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二位请坐。”

  沈晓雅、韩西楼二人坐下。

  沈晓雅说:“刚刚听说你回来了,我和韩老板来看看你。”

  常艳春深沉地问:“看来沈爷是什么都知道了?”

  沈晓雅问:“你说的是知道什么?”

  常艳春一针见血地说:“知道方辰田就是施震雷。”

  沈晓雅点点头。

  常艳春苦笑一下,问沈晓雅:“沈爷,瞒了你这么长时间,你生气吗?”

  沈晓雅真诚地说:“干嘛生气啊?我们不还是好朋友吗?”

  常艳春坐下:“沈爷,我一个良家妇女,跟一个江洋大盗相好,是不是很下贱?”

  沈晓雅真挚地说:“别这么说,好吗?没人看不起你。同时,我知道你有苦衷。”

  常艳春酸楚地说:“沈爷善解人意,也是在宽慰我。但我知道,纸里包不住火,我常艳春跟黑道上的人有来往,很快就会在六安城传开。”

  韩西楼插话说:“那又怕什么?现在人家是保安司令部的副司令,是官场上人物!”

  常艳春疲惫地说:“韩兄,麻烦你动手给我们泡杯茶,你自己也来一杯。”

  韩西楼满腹狐疑,站起来泡茶。

  常艳春回忆说,自己的老家在大别山南溪葛藤山,民国二十一年,也就是三二年,当时,国民党军队和民团在那里围剿红军,因为哥哥廖老五是红军的头领,民团没抓住他,就把她的父母亲和姐姐都杀了。当时自己才八岁,因为年纪太小,又不在家,才免遭劫难。

  常艳春长叹一声,轻声说:“从小,这个世道就害得我家破人亡!” 

  她深情地看着手里的小石猴,说这是自己七岁那年过生日,哥哥廖老五给自己刻的。这个小石猴,是她的亲人在这个世界上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沈晓雅关切地问:“哦,你哥哥还在吗?”

  常艳春伤感地摇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韩西楼泡好茶,把茶杯递给常艳春和沈晓雅。他在沈晓雅身边坐下,仔细听常艳春叙述往事。

  常艳春悲怆地说:“父母、姐姐都惨死了,我无依无靠,只好靠要饭乞讨度日,流浪四乡。十岁的时候,我要饭来到南溪镇,被好心的养父常驼子收养,随他改姓了常。”

  沈晓雅叹道:“真想不到常老板身世如此悲凉!”

  常艳春继续说,养父的家景也很穷,有四个孩子。自己也朦胧懂事了,不愿意带他为难。十三岁那年,自己偷偷跟一个流动的戏班子跑了,从此流落江湖。

  常艳春十三岁学戏,十五岁登台,十七岁在戏班子里就独挑大梁,十八岁在皖西梨园界已经小有名气。

  沈晓雅说:“是啊,我早就听到过你的大名。”

  常艳春喝了口茶,接着说道,抗战胜利那年她二十一岁。有一次在古碑镇演戏,当时古碑镇是省政府所在地,政府官员里有个老官僚,他以请常艳春去他家唱堂会为由,把常艳春骗到他乡下老家,将常艳春软禁起来,威逼常艳春做他第五房姨太太。

  戏班子为此把官司打到省里,由于这个老官僚树大根深,官司居然就没人受理,戏班子无可奈何!

  常艳春被关在这个老官僚家的后花园,有三个老婆子日夜看守。眼看是厄运难逃,却不料施震雷闻知此事,他带领手下人马,洗劫了这个老官僚家,把常艳春救出虎口。

  沈晓雅是富贵中人,怎么也想不到常艳春的身世如此凄凉,听起来就像是跟听传奇一样。

  沈晓雅诚恳地说:“常老板,你什么都别说了。你们是患难知交,肝胆相照,让我很感动。我不但不会轻看你们,而且对你们这种患难知交十分佩服!”

  常艳春发出一声冷笑:“哼,沈爷,你小看我了。”

  沈晓雅惊问:“啊,这话怎么说?”

  常艳春悲愤地说:“我对这个世道,恨之入骨。跟这个政府,有深仇大恨。但我是一个弱女子,我只能做个顺民,苟且偷生。可他施震雷是个堂堂男子汉,他闯荡绿林,行侠仗义,我钦佩。如今他明珠暗投,为虎作伥,令我不齿!沈爷,韩老板,我跟他缘分已尽。”

  沈晓雅没想到常艳春居然有这个血性和志气:“啊!”

  韩西楼却急了,为施震雷申辩说:“常老板,他这样做是万不得已,也都是为了救你啊!”

  常艳春愤恨地说:“那就更没出息了!我要问问二位: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能为区区一女子,卖身求荣吗?”

  沈晓雅叹道:“唉,前世情债!他是出力不讨好了。”

  韩西楼说:“常老板,你要是认为他卖身求荣,那你就冤枉他了。他是心疼你,怕当局为难你,是要救你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的啊。”

  常艳春严正地说:“韩老板,公与私不能混淆,大与小不可颠倒!他打的是除暴安良,劫富济贫的旗号!是有这样的旗号,才有他现在的人马。我过去一直都很敬重他,如今他竟然能为一己私情,不识轻重,出卖气节。这样的人,我看不起。”

  一席话,说得沈晓雅和韩西楼面面相觑。

  常艳春随即不客气地下起逐客令:“二位请回吧,我现在心如死灰,只想一个人在家里呆着。”

  韩西楼欲言又止,无奈地说:“那好吧,我们告辞。”

  沈晓雅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说:“艳春,你要想开一点,看远一点。你多保重,改天我再来看你。”

  巷口的老墙上,布满了斑斑青苔。路面的条石早已被磨去棱角,深深的车辙漠然纪录着岁月的沧桑。

  沈晓雅和韩西楼默默地走在街上。

  沈晓雅感叹说:“得,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兮,雨雪霏霏!说实话,刚才常艳春一席话,对我震动很大。”

  韩西楼虽然也受到震动,但他知道常艳春跟施震雷交往很深,不相信常艳春会一下跟施震雷一刀两断。但沈晓雅认为有这个可能,他觉得常艳春如果心里没决断,她不会把话当着他两个人的面说出来。

  韩西楼想一想,沈晓雅说得也在理。假如常艳春要是跟施震雷绝交,施震雷就苦死了。他知道施震雷对常艳春看得特重,他告诉沈晓雅,多年来,除了常艳春,施震雷从来不近女色。

  沈晓雅担忧地叹道:“唉,一对痴男怨女。对方辰田来说,这也只是失恋之苦。怕就怕此一番他被政府收编招安,后果难料啊。”

  韩西楼也为施震雷担心,问沈晓雅担心的是什么?

  沈晓雅说:“自古以来,被招安的人,有几个能善终?有好下场?你韩老板演了那么多招安被杀的人,还需要问我吗?何况,如今国共两党胜负未定,这样草草投诚,的确是不智之举。”

  韩西楼叹道:“唉,是啊,将来说不定谁是王侯谁是寇呢。”

  沈晓雅觉得常艳春也想到这一层了,她与施震雷绝交是怒其不争。

  韩西楼想到徐集去看看施震雷,他把想法告诉沈晓雅,邀请沈晓雅一起去,被沈晓雅拒绝。

  沈晓雅严肃地说:“韩老板,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只认得行侠仗义的方辰田,不认识什么当官的施震雷。”

  韩西楼没想到沈晓雅会这么想:“啊!”

  沈晓雅坦荡地说:“我这一辈子,对当官的人,说客气点,我对他们是敬而远之。要是不客气地说,这些当官的人在我眼里,远没有青楼女子干净。”

  韩西楼叹道:“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14/1
六安保安司令部司令刘锐襄虽然顺利地收编了施震雷,但整体局势并不乐观。尤其是刘邓大军的步步逼近,使他的心情很沉重。

  刘锐襄办公室的桌子上,摆放着这么几份文件:

  一是由*六安行政专署油印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这是毛泽东起草的一份重要文件,其中明确提出“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的口号,标志*跟国民党彻底决裂。

  二是国民中央政府关于取缔“中国*同盟”,即“民盟”的内部通报。

  三是一份《观察》杂志,上面刊登一篇标题为《灭良灭善,不中不正》的文章。文章内容是谴责国民政府杀害民盟西北总支部主任委员杜斌丞的,矛头直指蒋介石,作者为沈子儒。

  刘锐襄本意不想得罪沈子儒。

  沈子儒政治背景复杂,本身德高望重。是县党部书记彭少石未来的岳丈,跟军事委员会彭秘书是亲家,还有一个内侄在国军部队当大官。这样的人刘锐襄不会轻易得罪,何况在竞选县长的事情上,沈子儒主动退避三舍,没坏他的事。

  可山雨欲来风满楼,形势发展到现在这种局面,不对沈子儒做点动作,刘锐襄对上面不好交代。

  刘锐襄不打算直接在沈子儒身上做文章,他想起沈晓雅私藏枪支的事情,决定就此事来个敲山震虎。

  刘锐襄把张良栖喊到自己办公室,对他说沈晓雅私藏枪支的情况如果确实,可以去他家搜查。查出枪支,就扣押沈晓雅。

  张良栖说沈晓雅藏有手枪是王箩筐亲口说的,王箩筐说他是亲自在小沧浪茶馆把手枪交给沈晓雅的,王箩筐还说,这支手枪是施震雷的。

  刘锐襄问,王箩筐为什么要把手枪给沈晓雅?

  张良栖告诉刘锐襄,当初王箩筐在当土匪的时候,曾经绑架过沈晓雅,是施震雷用这把手枪为沈晓雅赎的票。因为沈晓雅跟常艳春是朋友,施震雷援手沈晓雅的目的,是讨常艳春欢心。张良栖分析,沈晓雅找王箩筐要回这把手枪,可能是看见王箩筐当了警察他心里生气,同时也是想把手枪还给施震雷。

  刘锐襄说:“不管他们那些偷鸡摸狗的破事,只要在他家搜出枪支,就可以扣押沈晓雅。然后按法律程序,调查这把手枪的来历。”

  张良栖问:“其实这把手枪的来历很清楚,我们调查以后怎么办?”

  刘锐襄说:“调查清楚以后,依法办事,如果犯法就依法办事,如果无辜就放人。”

  张良栖问:“司令,不抓人不是也可以调查吗?”

  刘锐襄说:“就是不调查,这把手枪的来历不也很清楚了吗?你脑袋是干什么用的?嗯?”

  张良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刘锐襄的目的不是要整治沈晓雅,他堂堂一县之长也不屑跟沈晓雅这个花花公子去较真。他是要敲打一下沈子儒,再顺便提醒一下彭少石。多事之秋,大家都要谨慎点,场面上都要过得去才好。

  刘锐襄摇晃着沈子儒写的那篇文章说:“他在我眼皮底下写这种批评领袖的文章,不是太放肆了吗?整他,没道理,人家言论自由。可任凭他胡说,上面会怪罪我们。”

  张良栖终于我明白了。

  刘锐襄担心的是,要是在沈家搜不出手枪来怎么办?

  张良栖说:“沈晓雅绝对不会把这把手枪藏得很紧,一来他想不到会有人去他家搜查,二来他本意也不是想私藏这把手枪。”

  刘锐襄说:“我是怕万一,万一搜不出手枪,我们怎么下这个台阶?沈子儒也不是好欺负的啊!”

  张良栖:“万一找不到东西,就把责任推给王箩筐,是他揭发出首的。”

  刘锐襄点点头。

  保安司令部独立团成立的当天晚上,刘锐襄以六安县政府和六安保安司令的名义,在鼓楼南街同庆楼饭庄宴请施震雷及其手下的几个营长。

  彭少石、李存泉、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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