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圣亚如约来到沈公馆。
在沈子儒书房,王圣亚向他直接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和来的目的,他相信无论于公于私,沈子儒都会支持他。
沈子儒听后,的确感到惊讶:“圣亚,这么说,你就是共产党六安地下党的负责人?”
王圣亚点点头。
沈子儒又问:“也就是说,共产党六安行政专署的专员汪声就是你?”
王圣亚说:“是的。”
沈子儒说:“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王圣亚诚恳说:“先生,我知道你一生都在追求*,反对蒋介石的*。我非常敬重你,我们共产党也敬佩你。因为我们共产党也反对专制*,追求*共和。我们党的宗旨,和你们民盟的追求是一致的。现在,推翻蒋家王朝,无论是政治上或军事上,已经是必然趋势。这也是历史赋予我们共产党人和*党人的历史使命!”
沈子儒说:“是啊,你看过于右任先生写清朝的《亡国三恶因》吗?”
“看过。”王圣亚背曰:“民穷财尽,社会破产,国家破产。国有金,吝不与人,为他人藏。此其一。善不能举,恶不能退,利不能兴,害不能除。化善而作贪,使学而为盗。此其二。宫中、府中、梦中,此哭中、彼笑中,外人窥伺中、霄小拨弄中,国际侦探金钱运动中,一举一动,一黜一陟,堕其术中。此其三。”
沈子儒说:“难得。于右任先生的《亡国三恶因》,发表在清末的《民立报》上。于先生所说的三点,具体而清楚地说明了清王朝灭亡的原因。此文发表后不到一年,貌似强大的满清就轰然倒台。唉,现在,民国在蒋先生手中,也要步其后尘。沈某身为老革命党人,心里难受,感到痛惜啊!”
王圣亚说:“我理解先生。”
沈子儒深叹,中山先生一生为*,民权,民生奋斗,结果三*义大业败在他得意门生手里,中山先生地下有知,难以瞑目啊!
王圣亚强调孙中山先生的*思想,共产党是欣赏,赞同的。但蒋介石政府对*阳奉阴违,一直奉行*。甚至像民盟这样的*党派,他都视为异己,他是历史罪人!
沈子儒说:“不说这些啦!刚才你说的粮食问题,我叫我女婿秦鸣鹤去跟他们具体交易,你牵个头就行了。原则上,一是要秘密交易,二是价格公平。钱不够可以赊销,我只能尽到这个力量了。”
王圣亚激动地说:“先生对我们共产党是雪中送炭,谢谢先生!”
沈子儒说:“我们就别说客气话了。圣亚,告诉你一件事,仪淑回来了。我上次跟你说过,她为婚姻的事情,离家一段时间,现在她回来了。”
王圣亚:“回来好啊,你和师娘就放心了啊。”
沈子儒:“可我反而更不放心了。”
王圣亚诧异地问:“为什么?”
沈子儒:“因为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与以前大不一样。人变得成熟了,也比以前勤快了。”
王圣亚:“成熟勤快不好吗?为什么你更不放心呢?”
沈子儒问:“假如苹果树上结个青苹果,一夜之间,它变成了一个红苹果,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王圣亚笑道:“不管是什么原因,成熟都是好事情。先生,你可能多虑了。”
王圣亚走后,沈子儒在书房看彭少石编辑的白朴的《天籁集》大样,觉得这本书编辑的不错,很有价值。在他写的序里,也给予了很高评价。
沈夫人走进来,说她听晓雅刚才说,彭少石一会要来我们家看望沈仪淑!
沈仪淑是为跟彭少石的婚事赌气出走的,但彭少石并不知情,他现在要来看望仪淑,沈仪淑必然生气,甚至发怒。可人家来看望她,不让他们见面,那是怎么也说不过去。但让他们见面,沈仪淑要是跟他吵起来岂不难堪?
沈子儒说:“事已至此,听天由命,随他们去吧!”
沈夫人说:“但我要把话说头里,我们家宁愿悔婚,得罪你老朋友,也不能再把仪淑再给气跑了!我就让彭少石见仪淑一面,我在旁边看着他们说话。一旦他们话不投机,我就撵彭少石走路。”
沈子儒无奈地说:“这件事我不管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弃权啦。”
沈夫人来到客厅,看见沈仪淑已经回来,在打扫、拾掇博古架上的摆件。
沈夫人犹豫地说:“仪淑啊,我听你哥哥说,好像一会彭少石要来家里看你呢。”
说完,她不安地观察着女儿。
沈仪淑很平静地问:“哦,他说几点来?”
沈夫人说:“可能一会儿就要来。你打算见他吗?”
沈仪淑说:“当然,他来看我,我还能拒人千里,不给人面见吗?”
沈夫人约略感到有点意外:“那他要是来了的话,你要对人家客气点啊。”
沈仪淑一笑,说:“娘,你见我什么时候不尊重客人了?”
沈夫人无语。
说着说着,彭少石手拿一束秋海棠和一枝红玫瑰进来了。
虽然是专程来看沈仪淑的,但他还是礼貌地先向沈夫人问好:“婶子好!这是秋海棠,送你的。”
沈夫人:“好,好。”
沈夫人把秋海棠插进花瓶,兑上水,一面小心注意听他们谈话。
彭少石微笑着对沈仪淑说:“仪淑,我听说你回来了,专门来看看你。”
说完,他把红玫瑰递到沈仪淑手中,解释说本来想多买几枝,可惜其它的花形和色泽都不理想,只选中了这一枝。
沈仪淑含笑接过鲜花,说:“真漂亮!你坐。”
彭少石拘谨地坐下。
沈仪淑看看发呆的母亲,说:“娘,你给客人泡杯茶啊。”
沈夫人有点闹不明白:“哦,好好,我都忙晕了。”
彭少石关心地说:“婶子,有些事可以让下人去做,年纪不饶人,别累着了啊。”
沈夫人一面泡茶,一面说:“不累,不累。”
沈仪淑笑道:“一会说忙晕了,一会说不累。娘,你今儿说话怎么啦?”
沈夫人也笑道:“你说怎么啦,看见你懂事了,我高兴得呗。”
沈仪淑说:“嘿,我什么时候不懂事了?”
彭少石也笑着说:“婶子,仪淑是从小到大都懂事啊。”
沈仪淑得意地说:“就是嘛,这叫是非自有公论。”
沈夫人高兴地说:“好好,你们谈谈,我去准备午饭,少石今中午就别走了。”
沈仪淑居然说:“娘,你做个拿手的糖醋鱼,我也沾沾光。”
沈夫人连忙说“好”,满腹狐疑地走开。
彭少石问:“仪淑,你是哪天回来的?”
沈仪淑告诉他是前天。
彭少石问她还打算去济南吗,沈仪淑说济南那边在打仗,很乱,不打算去了。并说自己已经能够独立工作,毕业不毕业也没多大关系。
彭少石听后十分高兴。 。 想看书来
7/3
沈夫人来到书房,奇怪地对沈子儒说:“嘿,两个人谈笑风生,亲热得很,你说这事怪不怪?”
沈子儒说:“是吗?我也有点莫名其妙,仪淑这孩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啊?”
彭少石拿出一支派克钢笔和一个笔记本递给沈仪淑,说:“仪淑,这是我在你上次回来的时候给你买的,本来想送给你,结果你提前走了,也没送成。好在这东西什么时候你都能用上,现在让它们物归原主吧。”
沈仪淑说:“少石,谢谢你。”
彭少石说:“仪淑,别客气啊。既然回来不走了,你打算做点什么事吗?”
沈仪淑说想找个与专业有关的工作。
彭少石听后,立刻表示要去找有关人员,安排沈仪淑到文教局或者县医院上班工作。
但沈仪淑拒绝了,说不想依靠别人的力量找工作。
彭少石碰个软钉子,有点失落,他说:“仪淑,我是一片好意。可以告诉我你想做什么吗?”
沈仪淑告诉他自己想开个诊所,有条件自己就办个医院。
彭少石没想到她志气这么高,连声夸赞。
沈子儒和沈夫人悄悄来到在客厅,躲在屏风后面偷听他们谈话。
沈仪淑问彭少石:“那你愿意帮助我吗?”
彭少石真挚地说:“那当然愿意,这还用问吗?”
沈仪淑说:“好,说做就做,先陪我上街去看房子。”
彭少石受宠若惊:“好,我陪你去。”
二人起身离去。
沈夫人忙走出来,喊到:“哎,中午和少石一起回来吃饭啊——”
沈仪淑应声“知道”。
沈子儒走出来,说:“我感到有点不对劲。”
沈夫人:“什么不对劲?”
沈子儒:“说不上来。”
沈夫人:“我看他们这样很好,这才正常。”
沈子儒担忧地轻轻摇摇头。
清晨,朱老好与朱兰在早点摊上炸油条,郭有田在小桌子旁喝粥,他身后放着一担待卖的劈柴。
郭有田问:“朱大爷,听说你又买了不少地啊?”
朱老好高兴地告诉他说,从朱兰她他太爷爷,到她爷爷数起,祖祖辈辈都是勤勤恳恳的种地干活,几代人省吃省用的,就是为了置办一点田产。可他们辛辛苦苦两代人,也只买了几亩田。还不如他带着朱兰炸油条,日子虽然过得穷,可已经有近十几亩水田了。
郭有田说:“依我看有田种就行了,朱大爷,你置办那么多地做什么啊?你种得了那么多吗?”
朱老好说:“有了地,将来我儿女们就不会穷啊。种不了怕什么?有田还怕雇不到人种吗?”
郭有田说他想不开,过好日子比什么都重要。但朱老好认为买地发家最重要,说到满仓上学的事,朱老好说:“上学有什么用?三下五去二,会打算盘就行了。”
郭有田听罢轻轻摇头。
朱老好则要郭有田以后别打柴卖了,帮着他管管那些租种他田地的佃户,问他干不干?
郭有田含笑答应,说这可比我砍柴省力气。
郭有田起身,笑着挑起劈柴担子走了。
朱老好对朱兰说:“兰子,我私下思量,这个郭有田老实能干,是个无牵无挂的单身汉,比你也大不了多少。不如找人说说,让他到我家来做上门女婿,你看怎么样?”
朱兰羞涩地一笑。
朱老好:“你也老大不小,该说婆家了。行不行,你说个话啊?”
朱兰含笑说“我不知道”,心里早已同意。
就在这时候,他们看见唱大戏的韩西楼被两个军警押着走过去。
刚才韩西楼在九墩塘树林边练功压腿吊嗓子,来了两个军警问他是不是韩西楼,韩西楼说是,军警居然要他回家带上铺盖,跟他们走一趟。
韩西楼惊讶地问:“什么?带上铺盖?要拘留我?为什么?”
军警说我们只知道要拘留你,不知道为什么。韩西楼坚持要知道原因,军警说我们不知道,到地方自然有人会告诉你。
韩西楼无奈,只好按他们说得做。
韩西楼是清早被军警带走的,知道的人不多,但大戏园子老板很快就知道了。晚上还有韩西楼的戏单,要是他回不来,还得临时改戏。大戏园子老板来到警察局询问,警察局没告诉他韩西楼为什么事被扣留,只说一两天韩西楼出不来。
戏园老板知道常艳春和韩西楼相处的不错,就把事情告诉常艳春。
常艳春听后一惊,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事。但她知道这是件大事情,必须马上告诉方辰田,而此刻方辰田却进山去了。就连忙托人给方辰田送信,要他赶紧赶到六安来。
当秦鸣鹤来到沈公馆沈子儒书房,听沈子儒说要把才购进的粮食秘密卖给刘邓大军时,把他惊讶得张口结舌。
“爹,卖粮食给、给共产党,这、这可是件私通*的大事啊!千、千万要想好啊?”
沈子儒说已经想好了,还说:“什么叫‘匪’?当今天下,还不知道谁最后是‘匪’呢?”
这话从谨慎儒雅的沈子儒嘴里说出来,真让秦鸣鹤觉得自己听错了。
沈子儒见秦鸣鹤害怕,干脆说:“国民政府败像渐露,共产党却深得人心,现在大有要改朝换代的感觉了。”
秦鸣鹤“啊”了一声,大感吃惊。
沈子儒又说现在是他们急需粮食的时候,人家已经找到我要买我的粮食,不卖不好。
既然岳父主意已决,秦鸣鹤也觉得从长久计,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万一局势有变,这倒能为将来留条退路。再说,人家是买,又不是白要,交易也是秘密进行的,不必太优柔寡断。
“好,那我就去办这件事。”
沈子儒交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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