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老六点头哈腰说:“欢迎,欢迎。怎么能不欢迎呢?”
狂一捶干笑着说:“请坐,请坐。真有你的,居然找到这来了!大老板,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啊?”
方辰田笑道:“发财的风。”
狂一捶说:“不懂,什么发财的风?”
方辰田说:“二十根金条呢!还不算发财?”
狂一捶苦笑:“唉,兄弟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你耳朵可真灵!”
方辰田笑道:“猫有猫路,狗有狗路。弟兄们,可以上菜了,咱们先喝酒,边喝边谈。”
一个土匪收拾桌子,另一个土匪把酒菜杯盏碗筷摆好。
方辰田在正位上一坐:“都坐吧,我老人家就不客气了。”
狂一捶、康老六分左右坐下,另两个土匪坐在下方。
康老六忍不住问:“我就纳了闷了,大老板,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辰田端起酒杯笑笑,说:“这个你别问,你问我也不说。来,先干!”
众土匪忐忑不安地喝起酒。
方辰田笑道:“别他妈都愁眉苦脸的,都开心点不好吗?”
狂一捶哭丧着脸说:“你这让人开心不起来啊!你说我们冒多大的风险,想了多少法子才做成这桩买卖,你倒好,一来就吃现成的,你说这,这……”
方辰田说:“王箩筐,我告诉你,这桩买卖你做不成了。”
狂一捶一惊,说:“为什么?肉票在我手里,不给钱我就撕票,一捶敲碎他天灵盖!管他家是什么来头,大不了我杀了人就跑。”
康老六也说:“就是,我就不信,沈子儒能不要他宝贝儿子了?”
方辰田说:“王箩筐,康老六,实话告诉你们,还有你们这两位弟兄,沈晓雅是我的好朋友。”
康老六惊奇得眼睛发直,说:“大老板,你不是在逗我们玩吧?”
方辰田说:“我说的是真话,我和他是八拜之交,换过帖子。给我个面子,我会报答你们的。”
狂一捶头一歪,说:“不行!你这不是断人财路吗?这是江湖大忌!”
方辰田说:“我有难处啊!听我一句,让我把人带回去,有情后补。”
狂一捶气得嘴都歪了:“不行!你有难处也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方辰田从腰里掏出手枪。
众土匪大惊,狂一捶惊得一下跳起来:“你!你要做什么?”
方辰田一笑,说:“你大喊大叫干什么?这是送你的。坐下!”
狂一捶老老实实又不安地坐下。
方辰田把玩着手枪:“这是崭新的德国货,我知道你想要把枪,可你没敢想要这么好的枪。是不是?”
狂一捶怀疑地问:“是的,我做梦也只梦到过长枪,大老板,真是送我的?”
方辰田:“那当然。”
他把手枪递给狂一捶。
狂一捶接过手枪,心里踏实了。
方辰田又从腰围上解下子弹夹:“这是两百发子弹。”
狂一捶大喜:“谢谢大老板,谢谢大老板!”
方辰田接着又拿出一根金条给狂一捶:“这个就麻烦你换成零钱,给大家分一分,堵他们嘴,省得你不好做人。”
狂一捶长叹:“唉,本来是想做成这桩买卖后,就可以洗手不干,回家养老了。现在,你是逼我继续当土匪啊!”
方辰田正色说:“话不能这么说,不当土匪就不能过日子了?你去种田啊?你愿意干吗?”
狂一捶尴尬地笑起来。
康老六偷偷向外观察,发现外面已经被十几个手持短枪的人包围。
方辰田说:“我把话已经说完了,我今天是一定要把沈晓雅带走。你们要是不愿意,干脆,先把我杀了。”
狂一捶说:“我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杀你。可,可这桩大买卖被你搅了。我们不甘心啊!”
康老六在狂一捶耳边低声叽咕几句,狂一锤大惊。
方辰田一笑,说:“我说过,我有难处。再说,你这个人情在嘛。你们能说以后就没求我的事了?”
狂一捶一跺脚,说:“算啦,算啦。喝酒,喝了酒让大老板把人带走,我们赶紧搬家。妈的,这小子难缠得很,我也伺候他伺候烦了。”
方辰田笑道:“你没委屈他吧?”
康老六说:“跟我们一样,这小子现在也在喝酒呢。”
方辰田大笑:“哈哈,有意思。”
喝完酒,狂一捶一伙土匪悄悄搬家走了。
方辰田根据他们指点的地方,来到院落后关押沈晓雅的地窖,找到被铁链锁着脚腕的沈晓雅。
沈晓雅看见方辰田,惊喜地问:“方老板,你怎么来了?”
方辰田给沈晓雅打开锁在脚上的铁链,说:“我来救你,他们找你家要二十根金条呢,你知道吗?”
沈晓雅自嘲说:“呵呵,不知道。我原来才值二十根金条啊?我这也太不值钱了?”
方辰田说:“别在光图嘴舒服,快跟我走吧。”
沈晓雅问:“狂一捶他们人呢?”
方辰田说:“我让他们走了,狂一捶真名叫王箩筐。”
沈晓雅不解地问:“方老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他们为什么听你的?”
夕阳西下,沈晓雅和方辰田走在皋陶墓乡间小路上。
方辰田告诉沈晓雅,他跟狂一捶家住在一个村子,是邻居。狂一捶父亲早年因抢劫杀人,被政府枪毙了。他家只有一个老娘,有一年,王箩筐也因为抢劫犯了事,跑了。他娘本来身体不好,这么一惊吓,就死了。村里人都嫌弃他家,没人问他家的事。方辰田看不下去,买了一副棺木,把他老娘给安葬了。
沈晓雅说:“哦,你对他有恩惠。”
方辰田说:“也不全然是恩惠。这次为了救你,我送他一支手枪,还给了他手下的弟兄一些钱。”
沈晓雅:“你送他一支手枪?你哪来的手枪?”
方辰田:“这个现在不告诉你,”
沈晓雅:“那你花了多少钱?”
方辰田:“这个也不告诉你。”
沈晓雅:“是施恩不计?还是不想让我领你情?”
方辰田说:“都不是,是你知道了对大家都不好。”
沈晓雅若有所思。
傍晚,沈夫人及时赶到家,沈子儒和秦鸣鹤正在商议如何借钱。本来,他们家可以凑齐二十根金条,但前些天购买粮食,钱全变成货物了。
秦鸣鹤算了算,沈夫人从娘家带回来五根金条,外借加家里原有的,一共有十七根金条,还差三根。
沈子儒说,下午常艳春来了,她说她能借到一点,晚上可以送来。
沈夫人怕常艳春万一借不到误事,要秦鸣鹤抓紧再借三根。她要把二十根金条备齐,做到有备无患。
秦鸣鹤正要出去借,沈晓雅领着方辰田走进来。
“爹!娘!我回来啦。”
众人愕然,都惊讶得站起来。
沈夫人说:“我的小祖宗!原来你没被土匪绑票!”
以沈晓雅一贯行事的乖张,她以为这是宝贝儿子的恶作剧。
沈子儒冷冷地说:“你这个玩笑开得太过分了吧?”
沈晓雅说:“嘿,这叫怎么说?方老板,你要是不来,我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啊!”
秦鸣鹤问:“晓雅,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这事一时说不清楚,得慢慢说。”沈晓雅指指方辰田,说:“爹,娘,这是我的救命恩人方老板。”
方辰田自我介绍说:“我叫方辰田。大叔,大婶!”
沈晓雅又向方辰田介绍秦鸣鹤:“这是我姐夫秦鸣鹤。”
方辰田抱拳施礼:“秦老板,久仰。”
秦鸣鹤连忙还礼。
沈晓雅说:“娘,能不能给我的恩人弄杯水喝啊?”
沈夫人说:“哦,好好,我都跟做梦一样。”
方辰田说:“沈晓雅的确是叫狂一捶绑架了,我认识狂一捶,把沈晓雅要回来了。”
沈子儒说:“方老板,请坐,请坐下慢慢说。”
方辰田对众人把他对狂一捶有恩惠的往事叙述了一遍,说:“我说沈晓雅和我是好朋友,他也不好不给我面子。考虑到他们生活的也很难,也怕他们有怨气,我又给了他们一点钱。”
沈晓雅说:“还有一支枪。”
沈子儒警觉地问:“枪!什么枪?”
方辰田连忙接过话说:“烟枪,一支纯银的大烟枪,这家伙爱抽大烟。”
沈子儒感激地说:“哦,方老板真是侠义心肠。”
沈夫人说:“你对我们沈家有大恩大德啊。”
方辰田说:“大婶,你可不要这样说,这样说就见外了。”
秦鸣鹤说:“唉,有惊无险,好啊!晓雅,你以后可别一个人乱遛了。另外,关于方老板救晓雅的事,我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对外千万不要说。方老板是生意人,让别人知道他跟土匪有关系不好,起码警察局会找他麻烦。”
沈子儒说:“这话说得是,我们感恩就是,对外都不许说。”
常艳春吃了晚饭就赶到淠河春旅社去找方辰田,方辰田一天都没露面,她也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拿到金条。等了很久没等到人,晚上还有演出,常艳春只好郁闷地离开。演完戏,她匆匆卸妆,立刻又来找方辰田。
方辰田已经在等她,他把事情一说,常艳春高兴地搂住方辰田,送上一阵热吻。
常艳春与方辰田秘密相好多年,但很少主动示爱,今日如此热情,把方辰田激动的异常兴奋。他一下把常艳春抱到床上,二人的神魂一起去了巫山。 。。
6
刘邓大军过了淮河后,廖邵武师驻扎在霍邱县临水镇。
镇外李营子村,是耿大炮连队的驻地。
烈日炎炎,在村里李大爷家门口大树下,战士孙大宝、谢快嘴和小吴三人,在跟李大爷一边学打草鞋,一边发牢骚。
江淮地区夏天爱下暴雨,战士们的布鞋很快都穿坏了。只好跟当地人学着穿草鞋,打草鞋。但这种草鞋不经穿,还磨脚,许多战士穿不惯。加上平时吃饭既吃不饱,又吃不好,许多战士牢骚满腹。
李大爷听他们都在发牢骚,就说:“当兵嘛,就得能吃苦。你们好好干,将来共产党做了江山,你们就是开国功臣。到那时吃香的,喝辣的,什么福不能享啊?”
孙大宝说:“李大爷,我们解放军是革命队伍,我们不是为了享福,是为穷人夺政权,打江山的。”
李大爷说:“穷人要政权干什么?穷人只要有田地种就行了。千里来做官,为的吃和穿。人活着不是为了享福,难道还专门是为了找苦吃啊?那不是傻子了?”
谢快嘴和小吴听后大笑起来。
孙大宝听不下去,说:“李大爷,你不懂,这都是革命道理。”
他又对谢快嘴和小吴说:“你们两人笑什么?是不是觉得这些革命道理都是骗人的啊?”
谢快嘴说:“嘿,你小子真会咬人!你小小年纪,说话怎么这么阴险啊?”
小吴对孙大宝这样说话也十分不满,他说:“啊,我们随便笑一下,就是‘觉得革命道理是骗人的’吗?难道我们是反革命?”
孙大宝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应当随时向群众宣传革命道理,咱们自己首先就应该提高政治觉悟。”
远处有人在大声喊:“开饭啦——吃饭啦——”
李大爷说:“快去吃饭吧,咱们穷人呀,别的道理不懂,只懂得吃饭大似天!能吃饱肚子最重要,江山是谁的,一点也不重要。”
三个战士来到村头临时搭建的伙房,只见战友们都拿着碗筷在排队领取食物。
炊事班长和炊事员们在一勺一勺给战士们打稀饭。
谢快嘴看着碗里能照出人影的南瓜稀饭,不满地问炊事班长:“好几天没吃馒头了,这大中午的,就这一碗稀饭?”
炊事班长说:“司务长说了,一礼拜只能吃一顿馒头。今天的南瓜稀饭已经很不错了,明天就是野菜稀饭啦!”
谢快嘴说:“这样吃下去人不都被拖垮了吗?”
炊事班长说:“你有意见找司务长提,跟我说没用。”
耿大炮连长手拿饭碗走过来。
小吴问耿大炮:“连长,你说我们在山东放着大仗不打,到这来做什么啊?”
谢快嘴说:“到这来喝稀饭,你说做什么?”
耿大炮生气地说:“发什么牢骚?”
谢快嘴却不在乎耿大炮,对着连长说起快板:“没事干,喝稀饭,一天到晚厕所钻,别人打仗我们玩!哎!同志哥,你说舒坦不舒坦?”
众战士被他逗得大笑。
耿大炮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