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疆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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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疆风云录-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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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客道:“我打听跟你们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我打听,是为卫护圣驾,你们打听,则是居心叵测。”



“是么?”



“当然是。”



“你吃公事饭,在禁卫旗营当差,却连皇上的行踪都还得打听,而且皇上都已经回京了,你才上‘五台’来,我看你这个差当得含糊。”



黑衣客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皇上已经回京了?”



“我当然知道,我是听说皇上已经回京,来打听皇上上‘五台’来干什么的。”



“你为什么打听皇上上‘五台’来干什么,是何居心?”



“你会跟我们说实话么?”



“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打听皇上的行踪?”



“我告诉你们了……”



姑娘摇头道:“那不是实话,我又为什么要对你说实话?”



黑衣客话声有了怒意:“你敢说我说的不是实话……”



姑娘又摇了头:“别动气,你跟我们说的是不是实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姑娘说到“你知”的时候,她抬玉手,伸水葱也似的手指,她指的是黑衣客的腰,那儿正是藏腰牌的地方。



黑衣客道:“你……”



“我怎么?你想怎么样呢?”



“我要拿下你们俩……”



“别轻举妄动,我们姐弟无罪,有罪的不是我们姐弟。”



“那谁有罪,有罪的是谁?”



“你要我说?”



“当然!”



“回去问你那个主子,恐怕他才居心叵测。”



黑衣客脸色大变,既惊又怒:“大胆!”



他似乎要动。



小伙子看出来了,也要动,姑娘拦住了小伙子,淡淡道:



“两眼睁大些,我们姐弟,一个弱女子,一个半大孩子,要是没有把握,可不敢上‘五台’来跑这一趟。”



黑衣客一声怒笑:“偏偏我也是。”



他抬手要动。他的确有两下,动作快,一看就知道是高手,奈何他没姑娘快,他刚抬手,姑娘原一根尖尖玉指,已经递到了他喉结前。



他一怔,脸色又变,不敢动了,抬起的手缓缓垂了下去。



姑娘微一笑:“算你知机,不然你喉头非添个洞不可,时候不早了,我们姐弟要睡了,你可请了。”



黑衣客一声没吭,转身出去了,走得飞快。



小伙子闪身跟到门边外望,姑娘道:“走了,他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脸,躲起来了。”



小伙子关上门,转过身:“您为什么不撂倒他呢?”



“因为他那个主子是汉人,跟咱们也不是仇敌。”



“您是说……”



“你没看见他那块腰牌上,那颗虎头下的四个字。”



“没有,我没那么好眼力,那四个字是……”



“‘平西王府’!”



小伙子神情一震,脱口叫道:“吴三桂!”



“小声点儿。”



小伙子忙压低了话声:“他唬咱们。”



“没想到让我看见那四个字了。”



“吴三桂‘平西王府’的人,怎么会在这儿出现,还打听满虏皇上的行踪?”



“这就耐人寻味,值得人重视了。”



“您是说……”



“吴三桂早就有不寻常的举动了。”



“您是指……”



“福临死的时候,吴三桂拥兵入临,前躯进入京畿时,人马塞途,居民走匿,他们的朝臣怕他有变,命他在京城外张幕设奠,吴三桂哭灵成礼以后走了。”



“这事我知道。”



“再加上眼前这件事,越发可以证明,他居心叵测,只是他‘平西王府’消息太迟钝了,他们的皇上都已经回京了,他的人才到。”



“吴三桂不是把他的大儿子吴应熊留在了京里么?”



“不错,吴三桂把大儿子留为人质,就是为安满虏朝臣的心,而且他这个儿子,一直住在京里,真可以说是朝政巨网,无所不悉。”



“那吴三桂还怎么敢,又怎么会变……”



“怎么不会,像他派人上‘五台’来,除了你我赶巧碰上了,别人谁知道,一旦掌握住满虏的皇帝,谁又敢动他的儿子?”



“天!吴三桂都封了亲王,又拥兵,还不知足?”



“不能这么说,有这么一个想变,对咱们来说,总是好的。”



“所以您才让他走了?”



“对了。”



“可不知道他会不会放过咱们!”



“咱们看穿了他,事关重大,九成九他会杀咱们灭口!”



小伙子双眉——扬:“那……”



“只他一个,他动不了咱们,万一再有人来,告诉他们咱们的身份,他们应该就不怕咱们泄密了。”



“他们还会再有人来么?”



“这是何等紧要大事,这么样一个人能干什么,要是我没有料错,这一个应该是前站,主要人物随后就到。”



小伙子“呃!”了一声。



“时候不早了,睡吧!”



真说起来,天色并没有很晚,可是人在山里,又是在佛门清修地,实在没什么事,不早睡觉干什么?”



说睡觉,怎么睡?姑娘和衣睡炕上,小伙子和衣打地铺,这那像姐弟?睡是睡了,姑娘跟小伙子都相当惊醒,不管有什么动静,都绝瞒不过姑娘,不过,这一夜并没有任何动静。



第二天一早起来,智圆送来了茶水。



“师父这么早?”小伙子问。



“我们早就起来了,出家人,那有晚起的?”



“有劳师父了。”姑娘道。



“好说,贫僧的份内事。”智圆道:“两位睡的好么?”



“我们睡得很好。”



“那还好,有的施主睡不惯,夜夜睡不着……”



顿了顿,道:“等一会儿就给两位送早斋来,用过早斋以后,贫僧再陪两位到处看看。



当然,他这是因为昨天陪姑娘跟小伙子,连‘大雄宝殿’都没看完。



“不急。”姑娘道:“等师父没事再说。”



“贫僧的职责,本就是接待各方来的施主。”



“来宝刹的人少还好,像这两天,两边客房也不过我们三个人……”



“不止你们三位了。”智圆截口道:“昨天夜里又来了四位,都是东客房那位施主的朋友。”



小伙子忙望姑娘,姑娘像个没事人儿:“那师父就够忙的了,吃过早斋不急着引导我们各处游览,我们会出去走走去。”



姑娘既然这么说了,智圆也没有再说什么,走了。



智圆一走,小伙子忙道:“您真是料事如神,到了。”



“前后来了五个,可见他们想要干什么了。”



“可惜来迟了一步。”



“不能说可惜,应该为他们庆幸,不然碰上李公子,他们非倒大霉不可。”



“待会儿咱们真要出去走走?”



“嗯!”



“您是想把他们引出去?”



“不错,我要看看,他们对咱们会不会采取什么行动。”



小伙子忽然很兴奋,忙道:“到时候许我动手么?”



“先别急。”姑娘瞪了他一眼:“万一不好碰,扎了手怎么办?”



“那怕什么,有您呢!”



姑娘又瞪了他一眼:“我只一个人,你当我是神仙?”



“那您也别担心,有我呢!”



小伙子耍贫嘴,把姑娘逗笑了,可是姑娘一笑之后又整了脸色:



“这种事只许成,不许败,吴三桂派这些人来,必定有他的把握,可见这些人绝不等闲,一定要小心应付。”



小伙子不敢再嘻皮笑脸了,忙点头:“是!”



吃了早斋,姑娘带着小伙子出去了,出“文殊院”没多远,小伙子低声问:



“跟出来了么?”



姑娘道:“有是有,可是只有两个。”



小伙子微愕:“两个,可是只有五个呀!”



“也许他们认为,对付咱们两个,只派出两个人来就够了。”



小伙子冷冷一笑:“还挺有把握的啊!”



看看走的不近了,已经看不见“文殊院”了,姑娘道:“等他们。”



两个人停了下来,停身处是一片平地,面临断崖,站在这儿眺望,视野极为辽阔。



小伙子道:“是个下手的好地方,从这儿把人扔下去,连尸首都找不到。”



“我就是给他们挑这个好地方……”



姑娘忽然抬玉手指点远近的风景。小伙子知道,后头的人到了,果然,他已经听见了轻捷的步履声,很快的由远而近,转眼间踏上了平地,他装不知道,随着姑娘的指点观看远近风景。



随听背后响起一声冷笑:“装佯的本事也不错啊!”



姑娘跟小伙子回过了身,站在眼前的是两个中年人,都是一身黑衣,一个瘦高,一个健壮,瘦高的阴冷,健壮的一脸凶像。



“你们说谁?”



瘦高的冷冷道:“这儿还有别人么?”



“那是说我们?”



“聪明。”



“什么意思?”



“听说你很不赖,既然是很不赖,又怎么会不知道有盯稍?”



“谁说我不知道,一出‘文殊院’我就知道了,甚至根本就是我引你们出来的,只是我一时还懒得理你们而已。”



健壮的脸色一变:“你找死!”



他就要动,“等一等!”姑娘抬手拦住了他:“只为这一点事,就要我们死,不会吧,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这话什么意思?”



瘦高的道:“我们跟你素不相识……”



“可是我们跟你们的朋友已经认识了,他一定嫌我们知道的太多,是不是?”



瘦高的脸色一变:“你们知道的是不少。”



“可是这么一来,不就证明我们知道的一点儿也不差么?”



“事既至今,我们也不在乎这个了。”



“可是你们俩有把握杀得了我们俩么,要是杀不了,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试试看就知道了。”



“这一次,不只健壮的要动,瘦高的也要动。



“再等一等!”姑娘又抬手拦住了他们。



瘦高的冷然道:“你还拖什么,据我们所知,你们并没有别的人……”



“你误会了,我不是拖,事实上我也不必别人来援手,我只是要告诉你,我们不会泄你们的密。”



“呃?”



“因为算起来咱们应该是朋友,不是敌人。”



“是么?”



“我们是‘日月会’北京分舵的。”



“‘日月会’?”



“不错,你们应该知道‘日月会’。”



“我们何止知道,只是……”一顿,接道:“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日月会’的人?”



“不为让你们知道彼此是友非敌,我们不会轻易泄露身份……”



“光嘴上说说没有用。”



姑娘一翻腕,玉手里多了一面颜色深暗的竹牌,发亮,竹牌上镌刻着象形的“日”、“月”两个字,两边各有四个篆刻小字,写的是“驱逐鞑虏,复我大明”。



“这个有用吗?”姑娘问。



瘦高的道:“你们果然是‘日月会’的。”



姑娘又一翻腕,收起了竹牌,道:“彼此算不算是友非敌?”



“应该算了。”



“现在不要我们死了吧?”



“换了你们是我们,恐怕你们也是一样。”



这还真是。“谋叛”、“造反”最怕的就是泄密,一旦泄密,事不成不说,牵连必广,还都是要脑袋,抄家、灭门的罪,那还得了?不先下手灭口怎么样!



其实,不只是这一类的“谋叛”、“造反”,就是一般的秘密帮会也是一样。



姑娘转了话锋:“听说你们昨夜又来了四位?”



“‘文殊院’的和尚嘴还真快。”



“人家跟咱们不一样,人家没有戒心。”



“说得也是。”



“怎么只出来两位,另三位呢?”



“他们有他们的事。”



姑娘心头微震:“另三位大概留在‘文殊院’,找寺僧打听满虏皇上的行踪。”



“你是很聪明,不过和尚们不老实,恐怕得逼问。”



姑娘心头又震:“和尚不是不老实,恐怕他们真不知道……”



“下面的和尚或许真不知道,上头的和尚一定知道。”



这还真是的,连姑娘也这么想,她道:“我已经告诉你们那位同伴了,满虏皇上已经回京了。”



“那你们还留在这儿于什么?”



“我们跟你们目的不同,我们只是要知道,满虏皇上微服上‘五台’来干什么?”



“我们来迟一步,扑了个空,退而求其次,问清他的来意,也好回去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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