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死蛇咬伤……”
“使匙妥汤!”匡!匡!匡!
“木马踢伤!”
“不买鸡汤!”匡!匡!匡!
“冷水烫伤……”
“冷水当汤!”匡!匡!匡!
“保证一贴见效!”
“保证一跌见笑!”匡!匡!匡!
“药到病除!”
“牛皮不是吹的,马车不是推的!”
“买车不坐用推的!”匡!匡!匡!
“各位不信一试便知!”
“一试变猪!”匡!匡!匡!
“这药方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愣小子没问清楚忙问:“你说什么?大号或小号?”
瘦小子凿了他一个大票子:“搞不过你,我是说别无分号,意思就是没有第二家。”
愣小子挨了个爆炒栗子竟也不生气:“你说什么?噢!我懂了,你家住在深山里,附近只有你们一家。”
瘦小子其实也是很楞的,也搞不清楚这样的解释对是不对,反正大概差不多就算了,做生意要紧。
“这是寒家七七八代祖传……”
“管家七颠八倒租船!”匡!匡!匡!
“摆在面前的正是百年罕见大刀刃!”
“正是很贱打屁玩!”匡!匡!匡!
“诸位有钱的捧个钱场……”
“有钱的捧出香肠!”匡!匡!匡!
“没钱的捧个人场!”
“没钱的……你说什么,要捧‘人肠’?”
瘦小子摇摇头没理他。
“小弟初到贵宝地……”
“小弟吃得跪倒地!”匡!匡!匡!
“发愿善心救人济世……”
“花园善心九人齐死!”匡!匡!匡!
“全部药价大大打折扣!”
“全不要嫁太太打哥哥……你说什么?……”
“不管少年房事过多……”
“笑您黄色狗多!”匡!匡!匡!
“老年风湿关节……”
“早年贪吃蕃前……”匡!匡!匡!
“劳动朋友操劳过度……”
“你说什么,我只听说过有桃花过渡,没听说……”
“小儿发育不良……”
“花艺姑娘!”匡!匡!匡!
“保证百发百中一服见效!”
“百花卖弄义父见笑!”匡!匡!匡!
“我这药可是顶港中有出名下港有名声,名声透广东。”
“明天到广东!”匡!匡!匡!“颓哥,我们到广东去干嘛?”原来这瘦子叫“颓哥”,难怪有点“颓颓”。
颓哥又朝他翻白眼:“你叫‘锈抖’还真锈抖啊,谁要去广东啦?你耳朵是生来看的吗?”
原来愣小子叫“锈抖”,大概是他老爸老妈在“制造”他时突然发生地震、以致不知哪条线路没按图“施工”,所以耳朵有点“相打电”(短路),老把话听偏了。
“儿多是生来看妈!”匡!匡!匡!
“诸位要是不信可以当场试验!”
“不信狗吃香肠似便!”匡!匡!匡!
“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
“粗外套没有!”匡!匡!匡!
“人多话就多!”
“人头化骨头!”匡!匡!匡!
“三色人讲五色话!”
“三个人打五个爸!”匡!匡!匡!
这是什么跟什么嘛,周遭的人都笑得抱着肚子直喘气,有的是边笑边擦眼泪,昨天刚镶金牙的李大婶,更是夸张的张大嘴儿,满口金牙闪闪发光。
也不知怎么胡搞瞎搞,一句换一句会差这么多。
一个清清秀秀的公子哥儿,也一摇三摆施施然的摇着手中白玉捂扇挤进人丛中,听得是津津有味。
另一个高八尺以上的黑大汉,薄扇似的大巴掌左右开弓,拨开浪裂的排开人群直往这里边闯,惹得人家尖叫连连,几乎要念三字经。
场中两个绝配活宝,仍一本正经的推销着。
四周观众的轰笑声,他们也觉得奇怪,莫非这些人吸多了笑气正在大放笑屁?病书生也看得趣味盎然,天下活宝何其多,这里就有一大堆。
颓哥仍在大声吆喝着:“一样米吃百出样人!”
“蜘蛛满像人!”匡!匡!匡!
“如有人带有五痨七伤……”
“五逃七伤……怎么败得这么惨?”
颓哥破口骂道:“你神经病!”
“你说什么,我们这药也能治神经病?”
“这药可是有钱没处买……”
“有钱没醋买。”匡!匡!匡!
“一分银子十分货色!”
“十分好色……你说什么?你是士林之狼吗?”
我的天,怎么卖药牵出士林之狼啦?越来越离谱,简直比电视上说相声还好听,人群越来越多,他们也越说越起劲。
“各位父老们,瞧我这铁打的身子……“跌倒的孙子!”匡!匡!匡!
“全靠这一味,内线一口气,外练筋骨皮!”
“累得喘口气,外带炒地皮!”匡!匡!匡!
“太祖拳是硬功夫!”
“太祖全是病功夫!”匡!匡!匡!
“猴拳是快手脚!”
“猴全是怪手脚!”匡!匡!匡!
“健康是千年根基!”
“千年龟精!”匡!匡!匡!
“要保有健壮体魄,请买寒家祖传灵药!”
“土砖淋屎!”匡!匡!匡!
奇怪!怎么会掰成这个样子呢?颓哥突然发现人丛中的病弱小书生,忙向他招手:“来来来,瞧瞧这位满面病容的少年书生……”
“满面病容也笑连数声!”匡!匡!匡!
“让本人手替他把一把脉……”
“替你把一把卖!”匡!匡!匡!
病容小书生怯怯的走进场中。
颓哥端详一下道:“瞧你两眼无神面黄肌瘦……”
“凉拌鸟贼蛋黄鸡肉……好菜!”匡!匡!匡!
锈抖真行,加个工居然是一席好菜!
“就让你上台来实验!”
“上台来食面!”匡!匡!匡!
颓哥朝锈抖挥挥手:“别再敲锣了!”
锈抖心不在“马”:“跌在猫窝了!”匡!匡!匡!
“……”匡!匡!匡!
“本大国手现在要看病,你别再敲锣!”
锈抖放下锣,跑出场外四处赶人,边赶边嚷:“国手现在要啖饼,你们别再瞧罗!”
颓哥气得一把跳过去,劈面扭住锈抖的耳朵,扭得锈抖杀猪似的叫了起来:“干嘛干嘛!放手放手!”
“去你的,你这衰人,观众就是咱们的衣食父母,你怎么跑出去赶人?”
锈抖哇啦哇啦叫起屈来:“是你叫他们别再瞧罗,我照你的话去做也不行,你是什么意思?”
“我实在搞不过你,你到底哪根线接错啦?”
锈抖十分不高兴,在一旁嘟哝着:“自称什么大国手,我看是‘大狗首’,我的耳朵医了三个多月,一点见效都没有,偏冒充什么‘狗首’。”
颓哥没理他,迳自大声道:“医者断病四诀,望闻问切,这位小哥面色青黄,一看就知道病人膏‘盲’(盲)看样子不知是什么厉害的传染病,这望字就免了,这个闻嘛,兄弟鼻孔有过敏的毛病,也免了吧,现在从问开始,请问兄台‘蹲姓大号’?”
观众哄堂大笑,这样的问法,使人联想到每天早上看报纸时所做的事来。
“小生范及……”
“我当然知道你‘患疾’,如果没患疾病怎的脸色如此难看。”
“哇噻!小生说过名范及……”
“哦,是‘过敏烂皮’而已,小事小事,好治好治,大力丸每服三颗,连续服用三万天,保证断根!”
范及大声道:“哇噻!”在下范及,推已及人的及。”
“嘎?‘推挤踢人’?”
颓哥果然很颓,仍搞不清楚是什么及。
“哇噻!是三元及第的及!”
“噢!流‘三年鼻涕’,一定是慢性鼻炎……”
“哇噻!是及时努力的及!”
“啊?‘急时努力’?那要开夜车罗。”
范及可没辄了,管他“患疾”也好,“烂皮”也好,实在没那么大的嗓门去争,苦笑一下了事。
“好吧,你说这么多我还是阿里阿杂的搞不懂,可以不可以告诉我你干的是哪一行生理?”
“哇噻!生理?初中就读过了,教我们生理卫生的女老师说得不清不楚,所以生理也是一知半解,你问的是……”
“我是问你那儿得意。”
“哇噻!得意的事可多啦,比如说……”
换颓哥没辄啦,只好问最通用的:“你是靠什么吃饭的?”
“哇噻!噢!你早说得好,干嘛问那么多又转回来,小生是个读书人。”
“你说什么?你是个‘吐丝人’?爱说笑。”
锈抖也过来凑上一脚,“你会‘毒死你’,太不可思议了。”“哇噻!小生是一个文人!”
“哦,原来是个‘浑人’。”
“难怪说话牛头不对马屁股。”
“哇噻!小生……”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就算你是个‘浑人’吧,你总不能老进游民收容所去白吃白喝吧?”
“哇噻!小生是出外游学的。”
“你说什么?原来是个‘修鞋’的?”锈抖抢着问,由于他的耳朵不大灵光,每次总忘不了先问一句:你说什么?久而久之,已经成了他的注册商标了。
颓哥摇摇头:“搞不过你,你不像是‘修鞋’的。”
“你说什么?他明明说他是‘修鞋’的。”
“我说他不是修鞋的!”
“他是修鞋的!”
“不是!”“是!”
两个活宝居然为这事大吵了起来,吵得天花乱坠轰轰烈烈面红耳赤月沫横飞,口水几乎喷了范及一脸。
观众们都没散去,个个看得傻不拉叽,觉得这种场面比花钱买票看大戏还精彩,大家都舍不得走呢。
两人吵了半天,总算获得了协议,还是维持各人的意见——修鞋的和不修鞋的。
“修鞋的生意还好吧?”
“哇噻!小生不是修鞋匠,小生是出来跑天下……”
“你说什么?原来你是千里马……”
锈抖的联想力令人绝倒。
“哇噻!小生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蛋卷酥?万宝路?喝!你真贱,又吃零食又抽烟,没被教官抓到吧?真搞不过你,好厉害!”
“哇噻!小生是个士子……”
“你说什么?你吃个柿子就过敏烂皮啦?”
“哇噻!小生……”范及还能说什么呢?这时那手摇白玉捂扇的少年公子哥儿,踱着生硬的方步摇摇摆摆的走上前去作了一揖:“三位大哥请了。”声音圆圆润润腻酥酥,使人听得三万六千毛孔服服贴贴。
“锈抖,他说你家‘大锅倾了’没得吃啦!”
“不,他说你家‘大锅倾了’!”
“不对!他说‘大狗醒了’!”
“不对……!”
“下对……!”
这两个烦是不烦,老是争争吵吵的。
“两位请听小生一言……”
“你说什么?你要给我‘一元’?”
“爱说笑,小生只是想替你们排解……”
“你说什么?你去过‘北极’?”
“搞不过你,你是谁的‘拜姐’?”
“两位请不要装疯卖傻……”
锈抖两眼一瞪:“你说什么?谁‘折窗换瓦’?”
颓哥摇摇头:“绝对不是我干的。”
少年书生气得粉脸通红,杏眼瞪得比锈抖还大:“你们真的气死我了。”
“你说什么谁又‘争着骑死鹅’?”
“绝对不是我干的。”
“你……你们太过份了。”
锈抖急忙脱下鞋子看鞋底。
颓哥茫然问道:“你看鞋底干嘛?”
“他说我过‘踏过粪’了,我看没有嘛。”
“你‘踏过粪’也不是我干的。”
少年书生气得猛在锈抖的赤脚上猛跺一脚,锈抖杀猪似为袍着一只脚猛跳猛叫,惹得观众鼓掌叫好不已。
连小书生自己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露出雪白的贝齿,还有两个圆圆的小酒窝,可爱极了。
范及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颓哥边笑答道:“这绝对不是我干的。”
锈抖瘪着苦瓜脸雪雪呼痛,这下子不仅是“相打电”,简直是“脱线”了。
“咱们别理这两个臭疯子。”小书生朝范及道:“这位有病的兄台,您是叫什么‘赖皮’来着?”
惨惨惨惨惨惨,越掰越离谱,居然被叫成赖皮。
范及心想:赖皮就赖皮吧,跑江湖真得须要有点“皮功”,比如说吃亏时要“死皮赖脸”,打架时最好不要伤到“皮毛”,朋友间最好不要撕破“脸皮”,说话间兔不了要“吹牛皮”,更重要的是一定要有“厚脸皮”!死汉怕赖汉,这可是闯江湖的不二法门呢!
这“皮”的学问可还真不小。
“走!小妹……的哥哥作东,请你喝两杯,你付账!”小书生说溜了嘴,转得可真快!
说实在的,小书生长得真俊,红菠菠的脸蛋儿可以迷死城内四五百个姑娘家,有一股顽皮黠慧的风味,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流露可人的气质,只是脂粉味重了些夕大概是有钱的公子,难免跟着流行擦点男性面霜吧!
锈抖这回耳朵可尖得很:“你说什么?喝酒?妙极啦等一等,我马上收拾收拾就走,只要有人要花钱请喝酒,我的主义是天塌下来也先让别人顶!”
“对对对!天大地大食比天大。”颓哥也附和:“有酒有肉先吃先喝,酒醉饭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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