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别说,现在就开始冒凉风了!”老武头活动着胳膊,“姑娘,好医术啊!这叫什么膏药?”
“祖传虎骨追风膏!”
杨欣对牵着一匹马走过来的周排长说:“周排长!谢谢你和你的弟兄!你赶快归队吧!”
“何满!”周排长看着头上缠着绷带的士兵说。
“有!”士兵立正答道。
第十章 又有纷争(2)
“你回去跟连长说,我奉团部秦参谋的命令,去关外护送军火!”
“是!”士兵翻身骑上马,向站台口跑去。
“你这是?”杨欣惊异地说道。
周排长看着地上躺着的一个士兵的尸体,脸色凝重地说:“我这个弟兄不能白死!我对山海关的情况比你们熟悉!”周排长说完,爬上车和老武头装起车来。
“这地方不能久留,”赵梅对杨欣低声说,“关上飞没死,他损失了这些人马,不会善罢甘休的!”
丁雄走过来,望着老武头说:“老武叔,装完了吗?”
“装完了!我让站长找了苫布盖上,要不的话,这明晃晃的,太容易暴露啦!下雨也不好办。”
“还是老武叔你心细。”
“哒哒哒!”忽然,仓库里一阵枪响,一阵鬼哭狼嚎。
罗云汉提着机枪走了出来。
“他们都投降了,你怎么还下毒手!”丁雄站在汽车前向罗云汉厉声问道。
“毒手?”罗云汉冷笑一声,“咱们前脚走了,他们后脚就会对老百姓下毒手,你说我对他们下毒手好,还是他们向老百姓下毒手好?”
秦凤凰想说他太残忍了,但一想自己刚刚开完枪,就又憋了回去。
“你问问杨队长!他们共产党的游击队都讲优待俘虏!也就你们胡子,不讲操典,没有规矩,只会杀人!你生下来就是为了杀人啊?”丁雄一脸怒气。
“放屁!”罗云汉环眼一瞪,骂道,“你生下来就是为了放屁啊?嗯?什么操典不操典的?该杀就杀!该砍就砍!”
“罗云汉!”丁雄气呼呼地说,“大家都看见了,你今天不经请示,不打招呼,置守护仓库责任于不顾,无端私自离队,使老武叔受伤、一个弟兄捐躯……”
“你还有脸说我呀?”罗云汉不服了,“你看看你这仓库咋守的?让一个姑娘去守值勤室,你和老武头憋在仓库里熏蚊子。我们要再晚来一步,你就被烧成烤家雀儿啦!还黄埔军校毕业的侦察营长哪?你丢人现眼去吧!”
这一来,气氛又一下子紧张起来。
最后,还是杨欣上来打圆场,拉开了两个人。
丁雄转身走到车前,拉开车门,扫视了下众人,板着面孔说道:“大家都听好了!既然过山海关让我负责,就得听我的!罗连长、秦凤凰!到驾驶室来!车厢里由杨队长、周排长负责。天亮前必须赶到山海关,到草叶桥西河套时,大家扒下点鬼子服装换上!再扔上几个草垫子铺在苫布上面,大家抓紧时间在车上睡觉。有情况,敲车盖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上车!”
口齿清晰,语气果断,指令下达条理、干脆,不容商量!
没有人置疑,没人反对,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众人纷纷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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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险过山海关(1)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高挑的龙脊曲线,把山海关从逶迤的燕山山脉中,隐隐约约地在北面的地平线上勾勒出来。
青草地客栈道边上,三辆卡车发动了。
“大川君,代我向龟尾老师问候!”一个鬼子向丁雄一招手,登上了第一辆炮车。
“放心,西村君!”丁雄应道。
丁雄穿着鬼子军装,将一个金质烟盒塞进身边叫西村的鬼子衣袋,西村机械地一鞠躬:“谢谢!多多关照!”
“龟田君,你们的车要紧紧跟上。这一带还会有散兵游勇和马胡子骚扰!”丁雄的日语带有北海道的口音,拍着龟田的肩头,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很有风度地向西面的树林一挥。
“是!大川君!”龟田敬礼,转身登上了满载弹药的第三辆卡车。
丁雄漫不经心地前后望了望,打开车门,钻进了中间的卡车。
昨天夜里在青草地客栈打尖的时候,丁雄和杨欣便与在客栈修车的鬼子们熟识起来。
龟尾是丁雄在黄埔军校学习时的炮兵科教官,曾在北海道炮校做过教员。丁雄也曾在北海道步校、炮校考察、实习过。凭着这层关系,他迅速和炮兵西村、龟田搭上了关系。杨欣娴熟的汽车维修技术,不一会儿就把鬼子的两辆“趴窝”卡车收拾好了。
三辆卡车来到了守备森严的山海关城门下。
铁丝网的路障前,站着几个耀武扬威的鬼子和哭丧着脸的伪军。沙袋工事上架着几挺机枪,道边还停着一辆敞篷吉普车,一个戴袖标的鬼子军官,正在旁边的岗楼里“哇啦哇啦”地打着电话。
卡车停在路障前,一个戴着钢盔、手里拿着小黄旗的鬼子,跑到炮车前,敬了个礼。西村从车窗里拿出个证件一晃,鬼子一挥手,路障门打开了,炮车开了过去。
罗云汉把车开到路障前,丁雄拿出了从鬼子死尸上搜出来的军官证,漫不经心地向鬼子晃了晃。
鬼子向证件瞄了一眼,一挥手,罗云汉开动了汽车。
忽然,打电话的鬼子军官和一个伪军走了过来。
鬼子军官一摆手,咕噜了句日本话。
“停车!通行证!”伪军忽地喊了一声。
忽然,卡车盖子响了一下。
是杨欣的动手暗号!
罗云汉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摸出大肚盒子,秦凤凰也慢慢抽出腰间的手枪。
“别忙!”丁雄泰然自若地轻轻说道。
伪军登上了卡车驾驶室的踏板,向车窗里一伸手,双眼如炬地看了下罗云汉。忽然,手一翻,手掌心里多了张纸片,旋即下了车,把纸片交给了鬼子军官。
鬼子军官看了看纸片,绕着车走了一圈,来到车头前,向驾驶室里望了望。
坐在中间的秦凤凰心都要跳出来了。
鬼子军官把通行证扔给伪军,摆了摆手,向后面的卡车走去。
伪军又登上踏板,把通行证交给丁雄,向车里瞪了罗云汉一眼:“把通行证拿好了,关里面还有人检查呢!”“嗖”地跳下去了。
“杨快手!”罗云汉咧嘴一笑,卡车开进了城门楼。
“啊?杨快手!”秦凤凰捂着胸口,“哎呀妈呀!吓死我啦!他、他咋当上伪军啦?”
“这一带的黑白两道,他肯定都熟悉,弄个伪军队长的幌子唬唬人,那算啥呀?我就知道,他肯定能跟上来!”罗云汉本能地感到,这个杨快手不是个凡人。
“别高兴太早了!”丁雄说,“他话里有话,过完城门,里面肯定还有情况!”
秦凤凰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狗屁情况!有这些条枪呢,啥情况都不怕!”
秦凤凰手心儿里全是汗,钢盔像个蒸笼,头上的汗簌簌地流了下来,一绺头发从耳际弹了出来,贴在了鼻翼上。心里却暗暗想道,我身边这两个人是什么胆子啊?车一开出城门洞,用眼角溜了下两人。两人就跟没事人一样,脸上不红不白的,好像进城来逛大街似的。我的天!我得什么时候才能练出这样的胆子啊?
第十一章 险过山海关(2)
“注意!”丁雄看着前面十字街口的吉普车、摩托车说,“前面有路卡!”
秦凤凰不看还好,看罢大惊失色!道边路卡上,站着的那个戴眼镜的不是严申吗?这个叛徒!他咋到这儿来了呢?连忙把手伸进了背后的书包。
“秦……秦丫儿,”罗云汉一时匆忙间,又叫起家乡人习惯的称呼来,“小心!那小子可能是你的同学!看!片仓也来了!”
“对!他就是在同昌城被抓住的严申!”
秦凤凰说话间,严申和两个鬼子已经检查完炮车,来到他们的卡车面前。
街道上淡淡地笼罩着一层薄雾,各家店铺刚刚开门,街道上行人不多。一个挑着豆腐担子的小贩,拉着长声吆喝着:“豆——腐!豆腐!”
片仓一挥手,严申走到卡车前,扶了扶眼镜,张望起车厢上的人来。
严申打扮入时,穿着白色绸衫,打着红色领带,灰裤,黄皮鞋,可面色苍白,一副乏力的样子。
严申招供后,片仓立即报告了锦州的特高课机关长山猪九十九。山猪感到事关重大,经守备司令清水的授权,立即带着片仓和严申,赶赴山海关堵截缉捕。可山海关的关东军少将早川,凶蛮无理地以“军事要塞,不得滋扰”为借口,不予支持,不让到城门口,不让上城门楼,让他在“不干涉防务的情况下,自行查探”。
没有法子,山猪从山海关宪兵队借来了车辆和一队宪兵,便在街心设起路卡来。
十字街心,是机动车辆必经之处。
第一辆炮车上的西村向丁雄摆了摆手,上了车,向街西驻地开走了。
杨欣、周排长、赵梅坐在卡车顶帆布苫布上,嘻嘻哈哈地笑着,翻着一本时装画册,杨欣不时地用日语解释着。洪海和老武头抱着三八枪,毫无表情地坐在车厢后面。众人穿着土黄色的鬼子军装,全都是从草叶桥河套鬼子死尸身上扒下来的。
严申不认识卡车车厢上的人,看了一圈后,登上了驾驶室的踏板。
罗云汉的盒子枪打开了机头,丁雄的两支勃朗宁一翻,攥在了手中。
秦凤凰把书包移向背后,坐直了身子。
一个戴着眼镜的脑袋伸进了车窗。
罗云汉戴着钢盔,鼻子下面又粘上了人中胡,严申没有认出来。
严申不认识丁雄。
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镜,看了看中间的秦凤凰,秦凤凰竟然扭头看了看严申。严申却缩回脖子,跳下了踏板。
“没有!”严申一摇头,回头又瞥了一眼车号,“77147!”记在一个小本上,便和片仓向后面的卡车走了过去。
罗云汉和丁雄扭头向秦凤凰望去,同时吃了一惊:天啊!她脸上的雀斑哪去了?没了雀斑,这哪里还是过去的秦凤凰?那清秀亮艳的眉眼、那笑靥如花的面容……
罗云汉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有一种“若非群玉山头见,疑是瑶台月下逢”的感觉。
方向盘失手,罗云汉差点没把卡车开上人行道!
“小心!”丁雄喊道。
嘻嘻!秦凤凰强忍着,没有大声笑起来。心想:这两个大男人,那么多惊险恐怖的场面,他们都没皱一下眉头,可我这点雕虫小技,就把他俩弄成这样!
三辆卡车开出了市区,向北面的公路上疾驶。
“易容术!”丁雄思考了再三。
“你、你啥时候练出这手绝活儿来了呢?”罗云汉问道。
“香山的青羽法师是我父亲的朋友,她是个本领高强的女尼。”秦凤凰用手绢擦着汗说,“她十分喜欢我,看到我不愿意学打打杀杀的功夫,就教给我一套易容术。我觉得好玩,就学会了点皮毛。”
“可严申是你的同学,他不知道你会易容术吗?”罗云汉想了想问。
“他不是我的同学,他是东北大学的逃亡学生,我们是在执行任务时才认识的。见面前我就化了装,他只认识我的雀斑脸。”秦凤凰顽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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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险过山海关(3)
“你还是把容易回去吧!”
“为什么?”秦凤凰不解地看着罗云汉,“这才是我的本来面目,难道、难道不好看吗?”转脸又看了下丁雄。说完话,立觉不妥,“刷”的一下脸就红了。
“不好!”罗云汉嘿嘿一笑,“这个脸蛋儿一亮,那叫‘回眸一笑百媚生’,车队的老爷们儿得把你吃喽!”
“你?”秦凤凰柳眉一竖,想要发火急眼,可一想,这是一句夸自己美貌的话啊,可就是太粗鲁了。这个粗人,夸人都不会夸!便嗔道:“好话到你嘴里都变味儿!”
“罗连长说得对!”
“什么?你也……”
“别误会,”丁雄郑重地说道,“以后还可能用得着你的易容术,别过早暴露。因为我们的车队里有奸细。”
“啊?奸细?谁啊?为什么不抓出来?”
罗云汉不由得心里一惊:这个地主崽子可真不简单!他和我想到一块去啦?
“抓出一个,还会有更多的进来。先留着他,兴许还会有用。”丁雄看了一眼罗云汉,眼光很复杂。
罗云汉用眼角余光注意到了,可是嘿嘿一笑:“我可不知道什么奸细?我要知道了,我就拿刀活剐了他!”
丁雄咧了咧嘴角,没说什么。心想,这个贼胡子!他一定知道!含而不露,外显憨态,心机内藏,真是个不可小看的人物!
“不对!你肯定看出来了!就凭你当了这么些年的胡子,一个内贼奸细还看不出来?你说!谁是奸细?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