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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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战争-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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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刻骨仇恨。
  关勇波无言以对,感叹是啊,问题越来越复杂了,这也正是我所担忧的事儿。
  胡队长试探说你难道还怕他不成?关勇波难以启齿地说那倒也不是。只是他是本地的大户,有相当的家族势力和声望,如果能够招降他,对我们的土改肯定是要减少许多不必要的牺牲。
  胡队长说,对这种罪大恶极的家伙,我看还是要彻底剿灭的好。那个冉幺姑这次死里逃生,我担心她会对我们进行更大的报复,我们得抓紧追捕才好啊。关勇波说对,我们赶快来审问那个假哑巴吧。他推门对外面喊道黄世杰,去把那个哑巴给我提来。
  黄世杰答应好,一会儿惊慌跑来报告,队长,不好了,哑巴自杀了。
  关勇波和胡队长同时站起问怎么回事儿?快,去看看。他们来到羁押室,看见哑巴一头栽倒在床下,关勇波试探鼻息,已经断气。
  单凌云跟着赶来检查,对关勇波说,估计是故意从床上倒栽葱投地,造成颈椎折断而死亡,死亡时间大约也是昨天混乱那一阵子。
  关勇波懊恼地翻看,皱眉对黄世杰说,一连串的问题,都是我们麻痹了啊。你还是把人好好安葬了吧。可惜一根线索又断了。胡队长恼火地说,这些狗日的帮会,还真他妈的顽固。这个组织不铲除,将会是我们今后社会的巨大隐患啊。
  一处隐秘的乡村小院,冉幺姑斜靠在床头养伤,她深情地看着覃天恕在屋里忙进忙出的。他在洗晒那些绷带,取下干净的来为她肩膀上的伤口换药。她顺从地脱下她的外衣,露出白生生的胳臂和伤口。他略显局促不安,轻轻地为她包扎,温柔地帮她穿上外衣。她把他拉到床边坐下,深情感激地看着他。
  他为她喂水,问道怎么样?幺姑,不疼了吧?她迷茫地看着他一笑说,好多了,天恕,谢谢你救了我。他苦笑说,你要这么说,我真是无地自容了。她说这次没有你,我确实是死定了。幸好你还没走。他感慨,是你自己救了自己的。
  她疑惑地说,你怎么这样说呢?明明是你把我抢出来的嘛。
  他说是你好心叫人来阻止我走,我才知道你们中计了的。
  她问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就会中计的呢?难道他们会告诉你吗?
  他说,是关勇波警告我不要走,不要再卷入任何叛乱活动,说是最近要一网打尽,联想到你们的行动,我立即明白有可能是他设的圈套,因此要赶去制止你,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我真的担心你回不来了,还好,老天保佑,大难不死,算是给了我一个机会。

父亲的战争 第二十章(4)
她说,这个姓关的为何要告诉你这些?我认为他是一个十分毒辣的人,他难道真的想要帮助你吗?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痛苦沉默,摇头感慨说,幺姑,人是很难分清好坏的。我是该跟你谈谈他了。
  在覃天恕精心护理下,幺姑的身体日渐恢复。这天黄昏,她深情地看着他说,我好多了,你扶我下去走走吧。
  他给她披上外衣说,行吗?你,腿能支撑吗?
  她在他搀扶下缓慢下床,说就是头还有点昏,没事了,试试吧。
  他小心翼翼扶着她漫步来到庭院,她感慨说,多好的阳光啊,真是恍同隔世,差点就见不到了。
  他也感慨说,是啊,大半年来我们都是出生入死了一场。幺姑,我已雄心退尽,确实希望金盆洗手远走高飞了,我也希望你从此退出江湖,洁身远引。
  她摇头说天恕,你不懂,我是江湖儿女江湖死,没有退路可循的。但是我已经可以理解你的选择了,大势所趋,我们得认命了。你还是走吧,是我拖累了你。他说,不,幺姑,是我把你拖进这场血光之灾中来的,你不能全身而退,我也就无法轻身远扬,我们的命运依旧是血肉相连的。
  她很感动说,你其实大可不必这样想,你回不回来我都要和他们决一死战的,因为他们也逼死了我的父亲,而且还必将要铲除我们的帮会,这是生死之争,没有你,我一样要为弟兄们打拼,鱼死网破,在所难免。他说在这一点上,我们其实是志同道合的。但是话不能这样说,毕竟是我回来找你求援的。没有你,我无法了却宿仇。
  她苦笑道可怜拎着脑袋大干一场,结果却是真正的仇人依旧逍遥,自己反而惹一身腥臊。可悲啊。他无奈地说没办法,只能怪我无能。当然,主要是关勇波也回来了,我实在是不忍和他刀兵相见,只好罢手。她说他回来又怎么样?你不想和他作对,不是一样也翻脸了吗?
  他说是啊,为了你,我只能如此。这是底线,他要帮我就必须同时赦免你,否则我也别无选择。这也是我希望你也跟我远走的原因,我还是不愿你和他生死相搏。她问,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必须跟我说清楚,他对你而言,比我还重要吗?比我们的血海深仇还重要吗?我真是不懂你们男人之间竟然还能如此。
  他沉重地说,幺姑,你是一个看重江湖义气的人,你们道门之中也有割头换颈的规矩,我和关勇波也许只是书生,但是书生意气也是一种大义。即使现在,他对我还是深怀情谊的,我看得出来,因此不想太让他为难。你还是跟我走吧,好吗?
  无处可去的蒋团长带着士兵还是撤回到铜锣寨,他们侦查发现关勇波留下的那个班已经撤走了。于是他重返道观,马上开始分别布防。
  蒋团长走进道观后院,看见无尘道长在那里打坐炼气。无尘道长听见他进来,起身朝屋里走去,蒋团长跟进说,谢谢上次道长的提醒。道长笑答,前度刘郎今又来啊,可是怎么像大年夜玩狮子,越玩人越少啊?
  他尴尬笑道,嗨,流年不利啊,还得请道长帮我卜一卦,看看我的去向如何?道长说既然客官有此闲情,那我们就来摇一卦吧。道长从柜上取出两个竹根八卦,递给他说,来,你在手心握住,心里默想你要问的问题,然后往地上随便扔下,连扔六次,就可以了。
  蒋团长接过默祷,然后扔下,六次之后,道长苦笑,转身出去。他诚惶诚恐地跟着来到后院,看着道长一脸沉重,问道这是什么卦,还请道长指点迷津。道长捻着胡须沉重地说,你这打出的是一个井卦,不吉啊。他问何谓井卦,为何不吉呢?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父亲的战争 第二十章(5)
道长摇头叹道,井卦是周易的第四十八卦,坎上巽下,谓之水风井。卦辞曰:改邑不改井,无丧无得。往来井井,汔至,亦未井井,羸其瓶,凶。
  他请问道长,这是什么意思?道长说,这是说村邑改变了,水井不会搬迁,因此对居民而言,本无得失。但是如果过往的人只知道取水而不淘井,最后连水桶也会被打破,那就是凶事了。蒋团长大惊说这对我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呢?
  道长笑道呵呵,客官是明白人,难道还要我点穿吗?蒋团长说在下确实孤陋寡闻,还请高人指点二三。道长说当今之时,白退红进,对百姓草民而言,一切不过皆是虎去狼来,原无得失。但是对你这样的过客,如果在此取水而不挖井,那最后必将水竭瓶破,一败涂地啊。
  所有的敌人突然完全销声匿迹,大家皆感不正常。关勇波吊着胳臂找黄世杰彭蛟兄弟谈话说,眼前的情况很复杂,覃天恕终于完全浮出水面了,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十分麻烦的事儿。他是本地人,在本地又有很深厚的家族势力和经济基础,他如果完全站到我们的敌对面来和我们作对,那蒋团长和跛豪就会如虎添翼,会对我们的清匪反霸带来巨大的损失和牺牲。我找你们来,因为你们都是本地人,熟悉情况,我现在急需要查访到冉幺姑和覃天恕的下落,他们肯定在一起。你们一起来想想办法吧。
  彭蛟估计他们袍哥内部的人,肯定是知道冉幺姑下落的。关勇波说你们和地面上的人熟悉,争取打进敌人内部去侦查,试试如何?黄世杰插话说正是因为熟悉,大家都知道我们参加了解放军工作队,更是难得进入了。彭蛟说我来想想办法吧,我听说我有个哥们儿是在袍的,也许可以打听。
  关勇波说我们现在就是要调动一切社会力量,来帮我们收集情报,你们争取能够打进敌人内部,不管是袍哥还是跛豪的山寨,我们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三人点头说好,分头而去。
  万念俱灰的田樱在大石庵,天天青灯黄卷,希望遗忘尘世恩怨。她一身尼姑服装,只是尚未剪发,跟着师太一起上香拜佛,念经打坐。她独自喃喃自语地念叨佛经……吾爱汝心,汝怜我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犹自缠缚……念至此她突然泪如雨下,反复念叨。
  水月师太看见她的悲苦,走过去坐在她对面,平静地看着她。她止住泪水,羞涩地说师太,请原谅。师太轻轻抚去她的泪痕说,孩子,水逝云飞,事无常住啊。大江流日夜,毕竟只向东,青山留不住,留住也无情。
  她喃喃重复,大江流日夜,青山留不住……师太,我懂了。师太叹息说,懂了?老尼用了四十年才懂了这么一点。但愿你懂啊,懂则不痛,痛者不懂。
  关勇波不知道田樱曾经离开过大石庵,吊着胳臂独自来看她。他看见了佛前跪香的田樱一脸凄苦,内心痛苦不已。他走过去默默地坐下,她侧看到他,顿时又泪水汹涌。
  他无言相对,她起身说,我们出去走走吧。她出门,他起身相随。来到外面的林阴下,两人面面相觑,不知从何说起。他看着远山说小樱,你还是先回去吧。我派人先送你走,你看怎样?她摇头说,我想就在这儿出家算了,不走了。
  他继续说自己的,小樱,不要这样悲观厌世。人生路还长着呢,你爸妈还在倚门守候你回去,不要这样想。她固执地说,我要么和天恕一起走,要么就不回去了,回去我也无颜见双亲了。他说,哎,天恕也许一时半刻还走不了啦。她依旧关心地问,他,他怎么了?他死了还是被打伤了?

父亲的战争 第二十章(6)
关勇波说都没有,但是他不听我的劝告,又反水了。她说,他真的去救了那个什么幺姑了吗?他警觉地问你怎么知道的?他救冉幺姑的事儿,他来过吗?她沉痛地说他没来过,我想他也不会再来了。我们也许彻底结束了,他竟然真的为了那个女人去和你作对,甚至不惜和我翻脸,他已经丧心病狂了。关勇波说田樱,你要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我,这对我挽救他非常重要。他去救冉幺姑告诉过你的吗?你为何不及时告诉我呢?难道你也这么糊涂吗?
  她抱歉说,对不起你,勇波。他中途来接我下山,我们是准备逃走的,他不愿给你添麻烦,我也希望一走了之,以后再给你解释。但是,就在我们即将出发之时,那个女人派人来要他不走,说是路上要和你们打仗,他可能猜到了是你设的计,他担心那个女人被你打死,于是要组织武装去阻拦和营救。我坚决制止他,他竟然打了我,还是去了。于是,我也就重新上山了。
  关勇波说喔,原来是这样。他太胆大妄为了,他竟然真的从我们手中又把那个女人抢走了,我去拦截他,他几乎要开枪打我。我一直以为他和你好之后,就和这个女人彻底翻脸了,看来他还是没有真正放下啊。嗨,这回麻烦真是大了。她爱恨交加说,勇波,你们也彻底翻脸了吗?你不打算救他了吗?他是太过分了。
  关勇波叹道也许是他和我翻脸了,我不会和他计较这些的,我还是要设法救他,也可以说我这是一种自我救赎。他还是对我也手下留情了的,那天没有朝我开枪。她说难道你们弟兄之间,真的只有这样刀兵相见了吗?他摇头苦恼地说,不是要这样,我是要为他找到救赎之路,也是要为你今后的一生负责。你们怎么能够终身逃亡呢?必须要找到一条获得赦免的路才行,你懂吗?可是你们至今仍未真正明白我的苦心啊。
  冉幺姑在躺椅上晒太阳,专注地听覃天恕讲往事。他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抽烟回忆,断续讲述道,关勇波也可以说是我在家乡见到的最优秀的青年,我们能成为朋友,而且是十多年的朋友,不是泛泛之交。他不是一个恶人,他是一个有他的社会理想的人。他和我们的家世不一样,他出身底层,家庭贫寒,但是心高气傲。他是真诚地希望改造社会,寻求公平的。
  她不屑地说他这是仇富心理,因此要打家劫舍。覃天恕摇头说,我不排除共产党的组织是这样的心理,但是他,我认为没有,否则我们就不可能平等交往这么多年。她说,他不过是你的贫贱之交,你肯定帮助过他许多,他是受益者,当然会对你掩藏自己的黑暗内心。
  覃天恕说,你不能这样说他,他是一个很有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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