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部长,拥有代表国民党中央任免各级军事机关党代表的全权。六日,国民党中央全体会议
推选蒋为中央常委会主席,在出师北伐期间,由张静江谭延辏Х直鸫碇谐;岬澄裾瘟交帷�
的主席③;七日又颁布总司令部组织大纲,规定国民政府所属军民财政各部机关,均须受总
司令之指挥④。这样,他就成为名符其实的最高首脑。
蒋介石将军虽集党政军大权于一身,但他究竟是个军人,他以指挥军队的方法来指挥一
切;似未注意到政治经济外交司法以及社会等等问题,不是以命令方式所能完全解决的。军
队的需求,还可以倚赖印刷机,多印制些军用票之类的纸币。其他政治、经济、外交等等则
不如是简单。他似不重视北伐政纲的详细规划,以为一切听令行事就够了。这些事当时曾引
起鲍罗庭的不快,认为是破坏了他前此所建立的一些成规;这也许就是蒋氏此后成败的一个
主要因素。
蒋氏自三月二十日以来所倡导的风气,也使国民党开始变质。一般青年国民党员所抱的
革命理想和信仰,似已开始低落;代之而起的是名利权的观念。上面的领导者强调服从;而
服从个人的标准是无条件的,只要有人事关系或者经得起恩威并用的磨折,不管他对革命有
无贡献和能否贡献,就都可以提升的。风行草偃,个人前途的重要性就渐渐超过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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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在准备北伐中,开始就与共产主义者发生了矛盾。重返广州任军事顾问的加仑将军,
主张北伐有较长的准备时间。他根据敌我军事力量的对比,认为立即北伐,打到武汉或可操
胜算;但要一气打到北京,似乎力有未逮。因此应有一准备时间,从各方面来充实自己的力
量,在战略上是合算的。加仑将军的客观分析任何人也无法加以反驳。但蒋氏所注重的是北
伐时机不可失,坚持从速挥师北上。
鲍罗庭对于蒋氏在此阶段中的所作所为,也有许多不满。他那时已不再是甚么“导师”,
而只是“顾问”了。他比较清闲,也有点苦闷。他曾向我说到,他除同意加仑的军事见解外,
认为在政略上蒋氏也多欠考虑。他主张北伐应循粤汉京汉线北进,将当时被困潼关以内冯玉
祥的力量接应出来,掩有西北和西南广大的领土,以便再与沿海一带帝国主义的势力相周旋。
他不赞成蒋氏向长江下游东南各省发展的想法,认为会过早的与帝国主义发生直接冲突。鲍
罗庭的这种观念,是他后来在武汉时期所提出的“西北主义”的张本。这似是利用了土耳其
革命改都安格拉的经验,也含有为苏俄利益着想的成份。
北伐应循粤汉京汉线北进,抑或向沿海东南各省同时发展,是鲍罗庭与蒋氏间的主要冲
突。当时蒋氏似已秘密委托他在广州和上海的朋友们,设法与英、日等列强接触,鲍罗庭对
此已微有所闻,但蒋氏讳莫如深。蒋氏不重视鲍罗庭所谓避免过早与帝国主义直接冲突的意
见,似也露出了他的外交政策将有转向的迹象。这在鲍罗庭看来,如果修改了或取销了反对
帝国主义的政策,那简直就不是国民革命了。中共在广州的同志,认为北伐不仅是军事行动,
还应该是革命政纲的实现。他们认为巩固广东根据地和实行北伐应同时并重;仅株守广东,
固非所宜;但因北伐而损及广东的巩固,也属不智。中共这些见解,国民党部分左派人士也
有同感。
一般说来,广州的中共同志对北伐是积极支持的。五月初,中共党员叶挺所统率的第四
军独立团出发入湘的时候,我曾极力予以鼓励。叶挺原系粤军系统的中级军官,是当时中共
党员唯一握有军队者,而其中共党籍又未为人所觉察。在三月二十日以后,中共曾秘密调了
四十多名军人党员,去充任该团的中下级干部,因该独立团是中共可幕后控制的;也是后来
中共军事的资本。我曾召集该团的中共党员举行会议,鼓舞他们英勇作战;筹了一笔可观的
经费,为他们作补充弹药刺刀等军需之用;我还指示他们如何与各地中共党的组织联络,俾
能帮助他们解决沿途兵源缺乏以及补给等问题。
六月间,广州的中共同志都在为争取北伐胜利而积极配合。由于他们一向领导工农民众
团体,又握有军中政治工作的实权;因而他们的活动就偏于军民联欢、动员民众以人力物力
去援助军队等方面的工作。当时北伐军标榜“不拉夫”、“不扰民”、“公平交易”等口号;但
在广东境内,正在调动中的军队,仍发生过一些军人横蛮强拉民夫的个别事件。所以中共广
东区委会觉得这次军事行动,已不如前此统一广东的战争那样受到人民的拥戴。他们强调北
伐军应首先爱护人民,才能完成反对帝国主义和削平军阀的任务。
我曾为此事访晤副总参谋长白崇禧将军,他担负实际筹划北伐工作之责。我向他提出,
如要北方民众“革食壶浆,以迎王师”,北伐军务须根据国民党中央的既定政纲,制定各项实
施细则,并通令严格遵守。但他所关切的却是铁路工人,破坏敌军后方交通等与军事行动有
关的实际工作。
上述这些对北伐的不同见解,是蒋氏与共产派的分歧点。俄国顾问与中共同志之间,当
时则没有意见上的参差。我们讥笑初出茅庐的蒋氏所做的一切,不免是粗枝大叶的“急就章”;
而且这位自行加冕的拿破仑,似乎是向着反共的目标迈进了。在蒋氏眼中,共方的议论,只
是不切实际的高调;甚至有共方“别具心肠”的疑虑。事实上,蒋氏当时抢尽了镜头,共产
派已降格为无足轻重的啦啦队。但共产派是不甘示弱的。他们在北伐工作中,沉着坚定,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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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屈不挠的气概。
一九二六年七月一日,北伐动员令颁布以后(也许是七月九日举行盛大的北伐誓师典礼
的前夕),我在广州已经居留了近四个星期,又匆匆返回上海。那时北伐已成定局了,国共两
党的联席会议也确定暂行搁置了。我须返回上海,参加中共中央所举行的扩大会议;商讨对
北伐的全盘政策。
一九二六年七月十二日,中共中央第二次扩大会议在上海举行。会议听取了我“广州之
行”的报告;陈独秀彭述之等大多数中共领导人,对北伐的估计未免过低。他们认为北伐军
能否打到武汉,大有疑问。这种看法较之老成的军事家加仑将军的估计,显然还要保守些。
他们似是太重视了北伐工作中同床异梦的种种迹象,而忽视了传统的革命精神所能引起的作
用。也许是受上海报纸言论的影响,因当时上海多数报纸对北伐很少作有利的报导。此外,
主观上他们也许想到,北伐的进展无异是蒋介石反共气焰的高涨,无意中就有些抹煞事实,
作接近主观要求的想法。会议所通过的政治议案,曾指出“国民政府之出兵,亦尚只是防御
反赤军攻入湘粤的防御战;而不是真正革命势力充实的北伐”⑤。这种看法,事实上使中共
对北伐采取了消极的态度。
当时中共党员已增至三万人左右;湖南农民协会已拥有约二十万会员。中央这种消极性
决议,与当时显然大有可为的形势是不相配合的。会议虽然也通过了团结左派、打击蒋介石
派、强调民族联合战线、发动农民进行减租减息、夺取地方政权和渐次发展工农武装等等决
议⑥,但不免流于纸上谈兵。中共中央并未抓紧时机,在北伐中增强自己的势力。
这曾引起谭平山、瞿秋白和我的公开表示不满。我们认为反对蒋介石和对北伐采取积极
态度是不能相提并论的;我们认为北伐是进攻的,是可以夺取武汉的;而不是防御的。我们
指斥彭述之等的书生之见笼罩了中央机构,只会做空洞文章,忽略了当前实际任务。我们要
求对北伐采取积极行动;因为在北伐竞争中如果落后一步,后果将很坏。但我们这些主张,
被视为“联合反对派的公开表现”。
同时,广东区委也对中共中央表示了不同意向。他们强调中央对于农民问题的决议案是
不够彻底的;主张在北伐进展中要提出“分配土地给农民”的土地革命口号,以期动员广大
农民完成北伐。这些争执,就是后来中共中央领导陷于分崩的伏线。
不久,事实证明中共中央多数的估计是错误了。北伐军于七月十一日攻克长沙之后,八
月二十二日攻克岳州,以各别击破的策略,直指武汉。中共中央这才在这些剧变中,逐渐改
变对北伐的观点;采用较积极的政策,但已经是落后一步了。
在此时期,我是中共中央动员中共党员参加北伐战争的唯一负责人。前此,我往来沪粤
之间,担负着紧急任务,自然没有时间去处理中共中央的经常工作。八月初,我才交卸了中
共中央职工运动委员会主委的职责,由李立三接替,我自己则专任中共中央军事部的工作。
并确认它具有动员中共组织及工农民众团体参加战争的职能。可是,那时军事部等于一个空
职,只有两个年轻同志,在那里做些从报纸上搜集军事情报的屑碎工作。
当时,中共中央还远不能说是一个战斗的指挥部。我们在工农群众运动的工作,虽积累
相当的经验;但对指导战争,则仍是门外汉。在这一点上,我们当时万万比不上国民党。我
们没有电讯等通讯设备,也没有可资运用的情报资料,一切只好从头做起。从领导民众运动
的机构,转变为领导战争的组织,是需要较长时间的准备的。我所领导的军事部在北伐狂潮
里,只开始调用少数有军事知识的同志,派他们到北伐所需要的地方去,作些动员工农群众
的初步规划。
我记得我的军事部当时所做的一件重要工作,是组织了一个派到武昌去的暴动队。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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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八个人,由黄埔第一期生余洒度同志领导。他们的任务是会同湖北方面的同志们,扰乱
敌军的后方,发动兵变和暴动,夺取敌军的武器来武装我们自己。至于其他次要的地点,就
只能派一两位同志去。当时中共的地方组织也是长于民众运动工作,我要求他们依据广东的
经验,动员工农民众,配合国民革命军的北伐行动。
一九二六年九月六日及七日,北伐军占领了汉阳和汉口,正围攻武昌;我率领中共中央
军事部的班底,赶到汉口直接应付战争去了。不久周恩来从广东来,接替我任中央军事部长
的职务;他带来了一批军事工作同志,才重整并扩大了这项工作。因此,可以说在北伐过程
中,中共中央的机构在开始逐渐使自己适应于战争的状况;也是它后来能够发动多次暴动和
从事游击战争的起点。
①关于共产国际不赞成退出国民党政策的指示,陈独秀先生在一九二九年十二月十日发表的告全党同志
书中曾加说明。他说:“我在三月二十日事变后,对国际报告中陈述我个人的意见。主张由党内合作,改为
党外联盟;否则,其势不能执行自己的独立政策;获得群众的信任。国际见了我的报告,一面在《真理报》
上发表布哈林的论文,最严厉的批评中共有退出国民党的意见,说‘主张退出黄色工会与退出英俄工委员会,
已经是两个错误,现在又发生第三个错误—中共主张退出中国国民党’;一面派远东部长吴廷康到中国来,
矫正中共退出国民党之倾向;那时,我又以尊重国际纪律和中央多数意见,而未能坚持我的提议。”
②段在国民军将失势时,曾暗中勾结京畿驻军唐之道部,作奉军的内应,以图取得奉张的支持,不料为
国民党所窥破,乃有四月九日冯部鹿钟麟收缴执政政府卫队枪械之变。段逃匿东交民巷,通电报告政变;而
执政政府也就此消灭了。
③见张其驹著《党史概要》第二册第五一九页—台北文物供应社民国四十年初版。
④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组织大纲第八条的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