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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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 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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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工作。其余的委员多分赴各地指导工作。 

     “二七”失败后,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已不存在了,召集第二次全国劳动大会的准备工 
作,就成了我们职工运动委员会的中心任务;目标在于建立全国总工会,以统一全国工运的 
领导。 

    此外,中共中央曾计议要增设军事部和农民运动委员会,但因无适当人选,搁置了一个 
时期。在“五卅”以后,先成立军事部,由我兼任部长。农民运动委员会则迟至一九二六年 
春才组织成立,这是后话。其他如妇女运动委员会等机构的组织与工作也都扩展了。社会主 
义青年团在一九二五年二月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时,已改名为共产主义青年团;团员人数扩 
展至九千人,其中百分之三十为青年工人;此外则多系进步的知识分子,尤以青年学生为多。 
它的中央组织与工作自然也同样的扩展了。 

    中共这许多中央机构在上海地下存在着,自然要注意保密,于是中共中央开始建立了“交 
通”制度。各机构之间和各负责人员之间的联络,以及由外地来上海接洽工作者的招待、财 
物的运送等,均由交通人员负责。中央秘书处的交通人员也就因之日渐增加起来,由数人增 
至十数人乃至二三十人。 

    组织日益扩展的中共,在众民广土的中国,固然仍不过是一只“小麻雀”,但五脏确已俱 
全;因之,它的革命雄心已勃勃然而兴了。当孙中山先生在世的时候,中共的首脑们总觉得 
孙是老资格,须让他领先。现在孙已去世,而国民党右派正极活跃;马君武、冯自由等已另 
行组织国民党同志俱乐部;于是中共中央认为革命的统一战线的建立,已到了刻不容缓的时 
候了。 

    实现这种雄心的首要条件是中共自身力量的壮大。因此,中共中央及其地方组织都在积 
极研究:如何征求党员、如何增强它的领导力量、如何统一工会的领导和扩大少共的组织等 
等问题。当时中共广东区委会已有了军事部和农民运动委员会的组织,中共中央自愧不如, 
急起直追,积极商讨如何在北方军队中展开活动,并将河南等地的红枪会转化为农民协会等 
等。一般说来,中共这时奋斗的目标,是力图壮大自身,以增强其在国民革命中的份量。 

    但在发展的过程中,中共也产生了内部的困难。当时,中共内部政见的分歧虽然缩小了。 
但在组织问题上,却滋生了纷扰。彭述之等要求继续扩大中共权力,主张中央集权。他们缺 
乏实际工作的经验,往往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教条,来为自己的主张辩护;指责一般实际工 
作者忽视组织原则,保持着一种落后的“手工业式”的工作方法,不了解马列主义的理论, 
而依据一些零碎的经验行事。 

    彭述之等这种见解在党内得到有力的支持。首先是陈独秀先生左袒其说。陈先生这时是 
得心应手名符其实的“家长”,他没有了一九二四年五月扩大会议时那种愁眉苦脸的样子,而 
且初期的反对党魁制的议论也听不见了,似是要百尺竿头再进一步,成为无限权力的党魁。 
此外多数留俄、留法归来的同志,如在中央秘书处工作的王若飞(留法)、组织部秘书尹宽(留 
法)、少共书记任弼时(留苏)、上海区委书记王一飞(留苏)、上海区委组织部长罗觉(留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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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都或多或少的附和彭述之的主张;而且他们也时常捧着陈独秀先生的招牌发号施令。 

    不同意彭述之这种见解的,则是党内大多数实际工作者,他们不赞成中央过份的集权; 
主张党员在中央决定的原则之下,应有较多的活动自由。他们要求根据各地实况,来运用马 
列主义的原则。他们指斥彭述之等是不懂实况的书生,只会背诵马列主义的教条,专拿“中 
央指示”的大帽子来吓唬人。 

    中央委员中蔡和森、瞿秋白和我都支持后者的见解;尤其是我,常表示过份的中央集权, 
会扼杀一般同志的活力,因而被视为“实际工作派”的首脑。当时李立三、刘少奇、邓中夏 
等,与少共中央委员恽代英等以及众多的地方组织的同志,都或多或少的支持这种观点。 

    李立三尤其反对彭述之的作风。他是个热情奔放的汉子,只求工作实效,不惯组织的约 
束。他所主管的上海工运工作也多采取速战速决的行动。对于工作方案,要经历上海区委、 
中央职工运动委员会和中央工作会议屡次的商讨,许久才能解决,表示不耐烦。他老是以“急 
待解决”为理由,要求举行联席会议或另行指定一个行动委员会来处理。他更不愿听那些马 
列主义的说教,认为坐而论道只能贻误事机。他在上海工运中进行工作时不用说服的方法, 
而采取强迫的手段。他认为根据实际情况的行动是最重要的,甚么“中央集权”、“一知半解 
的教条”,都是废话。 

    在当时幼龄的中共,一切都是为了急赴事功,因而这种歧见未致演成严重的争执;但后 
来中共内部的一切纠纷,却多少与最早的这种分歧有关。不仅武汉时期的中共内部纷争是循 
着这个脉络而来的,即后来米夫派的王明、秦邦宪等,也多少继承着彭述之的衣钵,而后来 
毛泽东的“马列主义中国化”,则与当时的实际工作派,可说是一脉相承的。 

   ①第四次代表大会当选的中央委员的名单,我已不能完全记忆清楚。只记得陈独秀、李大钊、张国焘、 

蔡和森、瞿秋白、谭平山、彭述之、罗章龙、项英、王荷波等十人是当选的。其中李大钊、罗章龙二人,当 

时在北京,谭平山在广东。   

   ②汉冶萍工会是由安源煤矿工会、汉阳钢铁厂工会、大冶铁矿工会联合组织起来的,为当时长江中部一 

带的主要工会。   

    第二章职工运动的复苏 

    由于工会组织的恢复,一九二五年春各地的罢工事件日益增多;而这年二月间上海日本 
纱厂工人的罢工,又是“五卅”运动之前,罢工规模最大的一次。 

    在列强之中,日本在华工业是首屈一指的,它利用不平等条约的特权,在中国境内开设 
了各种工厂。那时日本在中国境内所设置的纺织厂,共有四十一所,在上海一地即有三十七 
个厂。纺织业间的竞争相当剧烈。日厂资本既雄厚,又有不平等条约为护符,不惜采取降低 
劳动待遇的手段,来维持和增加利润;同时对中国民营的纺织厂;积极进行吞并和排挤。这 
些事首先引起纺织工人酝酿反抗,也引起中国工商界的愤怒。 

    日本纺织厂中资力最雄厚的是“内外棉株式会社”,它在中国有十六个厂;其中十一个在 
上海。中国工人在“内外棉”做工的境况之惨,简直如处地狱。工人分日夜两班,每班每天 
工作十二小时;众多的女工和童工,每天平均工资不过一角多一点(约五分美金)。他们的食 
宿条件,坏到难以形容。管理工人既严格周密,额外克扣工资的事件,又层出不穷;打骂工 
人,更是司空见惯。进而发明了一种独特办法来榨取利润;它利用中国人民的困穷和大量失 
业,招收大批男女童工,设立集中营式的训练所,名之为“养成工”。以这种“养成工”制度, 
用来对付反抗力较强、工资较高的男女成年工人,因此,成年工人之被淘汰者,日益增加。 

    一九二五年二月一日,“内外棉”第八工厂传出大批成年男工被开除的消息,引起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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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动,并发生逮捕和殴打工人的事件。二月九日,工人开始罢工;罢工的主要口号是“反对 
东洋人打人”;罢工风潮迅速蔓延到二十二个在上海的日本纱厂,罢工人数达四万余人。 

    这次罢工具有反日的性质,获得上海各民众团体,如学生联合会等的支持。二月二十五 
日,上海总商会出面调停。日本厂方接受了“不得无故打人”等四个条件,罢工才告结束。 
这次罢工虽未获得全部的胜利,但上海纱厂工会的势力,却迅速膨涨起来(日本纱厂工人加 
入者增至九千人)。此后,日本纱厂中继续发生一些劳资纠纷和工人反日的举动,终于酿成了 
五月十五日内外棉第七厂,日籍职员杀死工人顾正红的事件;这一事件便成为“五卅”运动 
的导火线。 

    我于三月十六日到达上海后,同志们向我谈起这次罢工的壮烈经过。我以前一直认为纱 
厂工人多系童工和女工,团结力较弱,组织工会和进行罢工困难多端。现在居然出现了可观 
的成绩,足见职工运动已有了新的生机。 

    我曾亲到沪西纱厂区去考察,看出同志们颇能利用已往的经验,尤其是我在长辛店发动 
职工运动以来的经验。中共上海区委会在纱厂工人密集的地方,设立了一些工人补习学校和 
工人俱乐部等,团结了不少工人。这些学校和俱乐部大多数由青年知识分子负责领导,其中 
上海大学学生刘华就是最能干的一个。在二月间的罢工中,纱厂工会组织尚未健全,罢工工 
人在“反日”的口号之下,曾采取阻拦女工童工上工的手段,这是李立三根据安源路矿工会 
罢工的经验所表演出来的杰作。不过这种兼用强迫的方法所可能产生的不良后果,在当时尚 
未为人重视。 

    我曾和一些工人谈话,他们大都表示:“反对东洋人打人”是天经地义的,每个中国人都 
应当赞成。即使是知识较低的女工童工,一听反对东洋人的话。也均义愤填膺。我认为这是 
上海职工运动的一个新的动向;这种工人的经济斗争,加上民族主义的因素,发展确具无比 
的活力。 

    延搁了两年的第二次全国劳动大会,终于一九二五年五一节在广州举行了。这次大会的 
成就,为紧接着爆发的“五卅”运动,准备了组织上的条件。 

    这次大会虽是由北方的全国铁路总工会、华中的汉冶萍总工会、广州的工人代表会①、 
香港的海员工会四个主要的工人团体出名召集的,但实际的筹备工作,仍由中共中央职工运 
动委员会主持。我们忙着联络各工会选派代表,并以全国铁路总工会和汉冶萍总工会的名义, 
电邀赤色职工国际派代表出席,以及拟定议事日程等等。四月下旬,我们纷纷前往广州主持 
其事。 

    五一节那一天,广州市举行了一个超过五万人的劳动节纪念大会。会后游行示威,参加 
的除各业工人外,还有广州四郊的农民和市内各校的学生。示威行列中特别引人注目的,当 
推黄埔军校的队伍;这些军官学生擎着“青年军人联合会”的旗子,颈项间系着条鲜红的领 
带,气度轩昂,显然与旧式军人不同。他们和全体队伍一起高呼:“工农兵大联合”、“打倒军 
阀”、“打倒帝国主义”的口号。革命气氛的弥漫,为前此所少见。 

    广东全省第一次农民代表大会也定在那一天同时举行;因此,劳动和农民两个大会的代 
表们就在五一节的下午,假广州大学大礼堂联合举行开幕式。到会者连来宾共千余人。廖仲 
恺先生代表国民党,我代表共产党,先后致词。赤色职工会国际代表奥斯脱洛夫斯基也应邀 
发表演说。此外,还有黄埔军校代表等的演说。这一切举动,使“国共两党密切合作”、“全 
世界工人和被压迫民族联合起来”、“工农兵大联合”等的气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次劳动大会共到代表二百八十一人,代表一百六十六个工会单位,会员人数约计为五 
十四万人;这较之一九二二年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时的实力,大有增加②。代表中的国民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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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中共党员以及无党籍者,似各占三分之一。中共的力量较之以往,有了显著的增强,而 
那些并非共产党籍的代表,也多系同情中共的左倾人物。所以在大会中,中共党团具有控制 
的实力。 

    在七天的大会中,主要通过了:《工人阶级与政治斗争》、《经济斗争》、《组织问题》、《工 
农联合》、《铲除工贼》、《中华全国总工会章程》及《加入赤色职工国际》等七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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