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世子颜面清秀,身材高挑,鼻梁上的银边眼镜为她添加了几分成熟与稳重,她的声线暖意:“岚小姐。”
清闲寺岚将头转向窗外,就算现在什么都看不清楚,她也知道笑世子脸上那隐隐的讽刺笑容。
北村航将笑世子挡在离清闲寺三步距离开外:“让我扶岚上车。”
“那就有劳航少爷了。”面对北村航,笑世子的笑称得上可敬可拘。
他举止小心的将清闲寺岚扶下病床,亲自为她穿好鞋子。
“航,其实你不需要这样做。”清闲寺岚细细的声音萦绕在北村航的耳边。
“如果岚的眼睛以后都如此模糊的话,就让我来做岚的双眼吧?!”北村航边打趣边拦着清闲寺的双肩往医务室外走,笑世子紧跟其后。
悄然间,医务室里只剩下季乐靖幸和切原赤鸢两人。
不太喜欢落寂的赤鸢出声打破僵局:“你的同学走了。”意思就是——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你也该回去了。
“赶人走?”向来聪明的季乐靖幸下颚轻轻朝上一仰。
“那你就准备留在这里过夜吧。”切原赤鸢摊摊手,挪步欲走。
反映敏捷的季乐伸出手,看似轻松的拉住了赤鸢的右臂:“喂,我说……”
“说什么?”从侧面看的季乐长的英气逼人,使得赤鸢一不小心晃了神。
“好歹也送我到校门口,你说是不是?”双手环胸,季乐笑看着赤鸢。
“刚才怎么进来的,现在就怎么出去。”年轻果然是好物,季乐迷人的微笑足以让这个夏季的气温再攀升两度。
“可是……”低声间,季乐露出十分无辜的眼神:“学姐,人家忘记了呢。”声调上溢,给人一种想要保护的感觉。
“……”见状,切原赤鸢感觉自己败了。
身着外校制度走在立海大附属中学的校园里很拉风,更何况少年还是相貌出色的季乐靖幸,只不过在这些爱慕的视线当中夹杂着许多同情。
此时此刻,季乐双手支在腰后,完全如孕妇逛大街:“神力女超人,你还真是神力。”嘴角冷冷的抽搐。
“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已经道了不下十次歉的赤鸢对着手指。
“不是故意的?那你干吗推我?你不推我,我会腰会撞到桌角边?”季乐疼得咬牙切齿,全身冒着虚汗。
“都是你的错,干吗要露出那种眼神。”害赤鸢心情激动,就铸造了如此的人间惨剧一桩。
季乐仰天悲鸣:“绕了那么大一圈,还是我的不对?”他今天真是乐极生悲,几十年不遇的悲剧,今天全部被他碰上了。
“等我有钱,我会赔你精神损失费的。”赤鸢努了努嘴。
“你什么时候有钱?”季乐反问。
继续对手指:“那个,有可能是一年,也有可能是三年,又或者是五年以后……”赤鸢朝季乐投去笑颜。
季乐的俊脸接近崩裂:“……”
“真的,我对天发誓。”切原赤鸢信誓旦旦。
“算了。”他扬起手,微风从季乐的指尖滑过,他的脸带着淡笑:“我随便说说的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将赤鸢一个人留在原地,他独自朝前走去:“学姐,不用再送了……”
“噢!”她木讷的应声,脚不知不觉的朝着季乐离去的方向跟了两步后才慢慢停下,赤鸢扬声:“有缘再见了,学弟。”
季乐靖幸的身影顿了下:“知道了。”黑瞳有阵暖意一闪而过。
他们彼此相遇,交集,分手。虽然短暂,却值得回忆。
清闲寺岚的事情在学校里掀起了一层浪后又逐步归于平静,谁都没有去刻意去讨论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与结果。
六月初,各个社团都在为关东赛事而忙碌着,家政社这次抽到的是烹饪,由于赤鸢不擅长,所以没被要求出赛。
立海大网球部的练习随着赛事临近正在逐一增加,切原赤也有好几次都是直接回来倒在客厅里就呼呼大睡。
柳莲二送她回家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少了,他感到愧疚,但是他真的很忙,除了抱歉还是抱歉。
“其实,莲二你可以不用送我回家的。”赤鸢背对着余晖,语速缓慢。
那次赤鸢晚归,让柳感到十分的不安:“让你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
赤鸢上前拉着柳的手臂摇过来摇过去:“好啦……”带着点撒娇的语气:“那次我和赤也闹了点别扭,以后不会了,现在我们姐弟感情很好的。”
“你的保证已经不可信了。”柳展现出淡淡的笑颜。
“怎么会呢?”赤鸢将柳往她家的反方向推去:“老是让莲二送我挺不好意思的,这次让我来送莲二好了。”
“……”那三个字从柳的口中匀速溢出:“对不起。”
“没关系,以后有得是时间,慢慢补回来就好。”双手能感觉到自柳的背脊传来的温度:“我们报一个高中。”
没有多想,就答应了赤鸢的要求:“嗯。”
“然后你不准参加网球部。”赤鸢扬起嘴角,笑声如银铃。
“好!”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诠释了赤鸢比网球要来得重要的多。
“也不能参加其他的社团活动。”听到柳刚才的回答,赤鸢心情没由来的好,她笑如夏花:“嘿嘿,这样你就可以天天送我回家了。”
西边天际,橙色的夕阳释放出落日前的最后魅力,将大地染成橘黄色,旁边的河面波光粼粼,不时的有鸟儿盘旋而下栖息戏水。
柳怕赤鸢离开了这个街区会迷路,所以就在车站与赤鸢分开了。
“路上小心。”赤鸢跟在柳乘坐的公交车后跑了几步才缓缓的停下来,直至公交车朝右拐弯消失在转角处后,她才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远处的海浪拍岸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轻风掠过,夹杂着海的味道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对街有人呼唤着她的名字:“嗨,赤鸢。”
隔着一条车水马龙,切原赤鸢看清了叫她名字的少年:“丸井……”抬起手向丸井挥了几下,示意自己听到了。
丸井文太提着蛋糕越过马路朝赤鸢走去,带着微笑停在了她的面前:“赤鸢,你怎么还没回家?”
“你不是也在外面闲逛?”大家都彼此彼此。
“我等会儿要去攀登寺庙。”丸井提了提手里的蛋糕:“这些都是体力的能源。”为了关东这一战,他必须时刻保持最佳的体力。
一听到寺庙,赤鸢两眼冒光:“什么寺庙?我也要去!”
“……”丸井嘴角塌陷:“就是神奈川一般的寺庙。”生在日本,怎么一听到寺庙会如此兴奋。
“一起去。”玩的念头占据了大半,赤鸢开心的拽起丸井的手:“走,现在就去。”
丸井再次强调:“那不是去玩!”
“怎么都好,反正无聊。”家政社不用赤鸢出赛,班级的事情也不用她插手,一般的同学害怕她,而柳生优月她们都很忙。
最后丸井还是妥协了:“好吧,只有这一次。”下不为例。
可是现实远远大于幻想,望着一路向上蔓延的陡峭阶梯,切原赤鸢脸部开始僵硬:“……”这座寺庙的位置,她目测结果就是——肯定比冲绳岛那座寺庙还要建的高。
“我都说,来这里不是玩的。”丸井蹲□绑紧了鞋带:“赤鸢,你还是在原地等我好了。”寺庙台阶陡峭,海拔颇高。
“不要。”赤鸢果断回绝:“来都来了,怎么能逃避。”撩起制服袖管,带着副准备上战场血拼的士气。
“不不不!”丸井立刻出言想要打消赤鸢的念头:“在这种事上可以逃避。”他初次攀登这座寺庙的时候都累的喘不过气,赤鸢就更不用说了:“今天不登了,我送你回家。”
遗憾的是,切原赤鸢这人玩心重,之前就说过了,她喜欢和别人对着干,别人越不允许的事情,她就越要做,待尝到苦头了,她就婆娑掉泪,喊天喊地,喊爹喊娘,口口声声说自己怨,自己倒霉。其实是自己不消停。
什么样的女人最可怕?笑得傻兮兮的女人最可怕,别看她笑的傻,其实一肚子黑水……
切原赤鸢就是这样的人,这会儿,她埋头衰叫:“我脚酸。”看起来楚楚可怜,令人疼惜。
没办法,内心酷似棉花糖柔软的丸井文太只能原路折返,跑到她面前,露出担心的神色:“怎么办?”
“丸井,你不用管我了。”赤鸢垂下头越说越可怜。
“我怎么可能会丢下你不管呢?”他说过,他会陪着她的。
切原赤鸢还有个优点,就是学得快,用得快,看过季乐那装出来的无辜眼神后,她就立马把这计量套用在了此地:“可是我走不动了,一步路都走不动。”
只不过,毫不知情的丸井傻傻的背对着赤鸢蹲□:“上来,我背你。”说什么也不能丢她一个人在这里傻坐着。
于是,感动满怀的赤鸢纵身一跃,跳到了丸井的背上:“唔,丸井,你真是个好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两人如此贴近的姿势让丸井血压飙升,甚至能感觉到赤鸢在他耳边换气:“……”
沉默许久,赤鸢语调慵懒:“丸井,你为什么要拼命的练习啊?我觉得立海大网球部已经很厉害了。”厉害到无人可比。
“没有为什么。”他笑着回答赤鸢的投来问题:“强者不是天生的。”强者是磨练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赤鸢笑意满满:“立海大会赢。”
闻声,丸井轻微扯动嘴唇:“我们约会吧,切原赤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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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归于寂静,连耳边的风声也变的朦胧。
丸井的话语像回音那般冲击着赤鸢的耳膜:“我们约会吧,切原赤鸢。”
趴在丸井背上的赤鸢愣是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我会赢下D2这场比赛的。”微风轻轻拂过丸井的红色发丝,让他更显阳光气质,他轻抿嘴唇:“一定……”他不想让自己最后的国三抱有任何遗憾,包括对切原赤鸢的感情。
沉默半晌,赤鸢双手手肘轻轻抵着丸井宽厚的背脊,心跳从急速逐渐归于平静,她慢慢的登地而下,离开了丸井,背对着他,墨绿色的眼瞳落在远方的神奈川的海面上。
“果然不行呢。”丸井强颜欢笑,望着赤鸢这种姿势,他便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切原赤鸢开始朝山下走去,一步一个台阶,一步,两步,三步,随后不再前行,默默的停在了原地。
空气凝固,丸井文太垂下眼睑看着向下蔓延的台阶:“当我没说过。”他现在即尴尬又纠结,不知如何是好。
“赢了比赛再说。”赤鸢蹲□,坐在阶梯上,双手拖着下颚。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也得给我考虑的时间啊。”好歹她是女孩子,怎么随随便便就能答应呢?至少也得给她一个考虑的时间吧。
不经意间的温柔就如一把利刃,那瞬间感觉不到痛苦,只是在伤口皮开肉绽的时候才慢慢察觉到疼痛。
话刚离口,赤鸢就后悔了:“……”她的心里很乱,乱的像织错的毛线,因为舍不得拆掉重头来过,就一直拼命的往下织。可是,为什么她心中会闪过一丝不舍之情?明明对柳莲二抱有过分的好感,却在这里答应了丸井文太的约会邀请。
“无论赤鸢是出于什么理由答应我的请求,我都很开心。”他上前坐在了赤鸢的身边,与她一同瞭望那夕阳西下的神奈川海面。
“开心?”偏着头,打量着丸井的侧脸,脸颊悄然发烫,赤鸢快速的别开视线:“这有什么可开心的?”她嘟嘴。
“你不会懂的。”丸井笑意满脸。
他们肩并肩坐着,挨的很近,体温随着夏天的热度直线攀升,让彼此都无法忽视对方的存在与否。
半山腰的风景极致美丽,他有过数次的这样的幻想,和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坐在这里俯瞰这片景色。
“赤鸢,你喜欢这里吗?”丸井带笑问着赤鸢。
她默然点头:“嗯,喜欢。”切原赤鸢站起身,视线远目落在神奈川的海边:“这里还能看见上次我和白石钓鱼的地方……”
丸井焉得睁大双眼:“你和白石……钓鱼?”他只听切原赤也说白石曾经在他家借宿过。
赤鸢垂头,双手背在身后,右脚尖摩擦着地面,好像在踢灰尘:“没啦,那天被老妈以培养感情为目标而赶出家门的。”
“……”丸井难以置信仰头望着赤鸢。
和白石在海边垂钓仿佛就如昨日,记忆由心:“其实,都是大人们的擅自主张。”
弯曲的左手肘抵着膝,手掌拖着侧脸,丸井文太紫灰色眸瞳带着深深的笑意看着切原赤鸢:“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赤鸢重复着丸井的疑惑,抬头望着渐渐黯淡的天空:“我妈希望我和白石在一起。”她叹了口气:“据说我妈和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