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翎見狀,小手輕輕覆上他緊握著的拳頭,待感覺到他放鬆了點後,便緩緩打開他的手,握住,柔聲安慰道:「救不了她,不是你的錯。」
靜默了片刻。冉靴緩緩接著說:「後來,父皇得知這件事後,震怒的賜給了大皇兄一杯鴆酒。」
原來大皇子是因為這件事而獲罪,先前外界傳言,他是因為冒犯先皇,被先皇以行為不檢而賜死,原來實際情形竟是如此。
他的死導致祈皇后對先皇懷恨在心,之後先皇又舍祈皇后所生的三皇子,而封五皇子為太子,令祈皇后更是不諒解,才會暗中密峙炎儯钺嵫磳m闈,誅殺先皇和其他皇子,而祈皇后和她所生的三皇子也在那場叛亂中喪了命。
事隔多年,再重提往事,冉驤依然感到困惑不已,「幾個皇子中,我跟大皇兄的感情是最好的。我一直想不通他為何要那麼做?若說個性,大皇兄才是幾個皇子裏性情最敦厚的,而五皇兄本性狡詐,他的善良全是裝出來的,若非親眼所見。我真不敢相信大皇兄會害死我母妃。」
百里翎付道:「也許另有內情,當時大皇子飲下鴆酒時,洠Я粝率颤N話嗎?」
「我還來不及當面問他,他便被禁衛軍抓了起來,洠Ф嗑冕幔泔嬒馒c酒而死。」
細思了片刻,她問:「那麼皇上當年又是為何會被先皇眨到北漠去?」
「因為我打傷了五皇兄。」
「你為何要打傷他?」這事她多少知道一些,不過想聽昕是否與他所說的有出入。
冉驥憤然,「他污蔑我母妃,說是我母妃先勾引大皇兄的。」
聞言,百里翎黛眉輕蹙,「他該不會是故意挑釁你,要引你出手打他吧?」
「你真聰明,馬上就想到了。我在前往北漠的路上,也明白自己是被五皇兄算計了。」他把頭枕在她腿上,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頭上,要她替他按揉。
她一邊為他按著,一邊問:「你當時出手一定很重?」以他這麼暴躁的性子,下手一定毫不留情。
「我只打斷了他三根肋骨,他卻裝成好像這輩子都下不了床,還讓他的舅舅韓傑聯合其他大臣要父皇重罰我。」
「那時五皇子已被封為太子,你毆打太子成傷,難怪先皇要懲罰你。」
「何只是懲罰,韓傑他們根本就是希望父皇也把我給處死。」
「啊,這也未免太過了。」他只是打傷太子,罪應不及死。不過,這時她已明白,為何他一直說他討厭那些大臣了。
「幾個皇子裏,父皇最寵我,他們是擔心我會跟五皇兄搶奪皇位,所以才想除掉我。」
「但老天爺還是眷顧你的,所以才讓你被貶到北漠,逃過祈皇后之亂。」若他當時也待在京裏,說不定也會跟其他皇子一樣,死在叛亂中,雖然他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但只要一想到他經歷了這麼多險惡可怕的事,她就忍不住為他感到心疼。
冉驤拉過她的手,在她的掌心啄吻了一下,抬起黑眸直視著她,「我不在乎當不當皇帝,只要你陪在我身邊就好。」若說當上這個皇帝有什麼好,就是他遇見了她。
他這句話說得率直真摯,令百里翎心頭湧起一陣悸動,她動容的說:「臣妾答應過皇上,除非皇上嫌棄臣妾,否則臣妾會一直陪在皇蔔身邊。」
「我一輩子都不會嫌棄你,你也不准找任何理由來嫌棄我。」他霸道的要求。
「臣妾遵旨。」她漾起燦笑,包容著他的霸道。「不過,看來引起皇上頭痛之事,要另外再找原因了。」
「我就說這不是心病。」握著她柔滑細嫩的小手,他疼惜的親吻著她每一根指尖。
她垂眸思忖著,「有洠в锌赡苁潜蝗讼露荆靠扇羰潜幌露荆切┨t和大夫應該多少能看得出來才是。」指尖突然傳來一陣麻癢,她抬眸,發現他競在輕嗑著她的手指,連忙縮回手。
冉驤不滿的想再抓回她的手,她索性將手藏在背後。
他起身圈抱住她,她低笑的掙扎,「皇上,別簦Я恕!
「翎兒好香。」他喉中滾出笑意,頭埋在她的胸前亂蹭,把她逗笑得更歡,他索性把她攬進懷裏,覆住她柔潤的唇瓣。
她的一切美好得令他心動,他渴切的吻著她,想要佔有她的一切,他的心和他的身埽枷裰嘶鹨粯樱瑹釥C得驚人。
他將她壓在身下,熱燙的唇移向她的粉頸,她睫羽輕顫,腮頰染上紼紅,宛如很捲進熊熊烈焰中,心悸得幾乎無法呼吸,耳畔不停傳來他低沉呢喃著她的名字。
「翎兒、翎兒……」
那一聲又一聲的呢喃仿佛最動聽的天唬В屗绨V如酹,意亂情迷……
第七章
宮中耄艿慕锹溲Y,響起刻意壓低的交談聲——
「算算時間,這陣子冉驥應該會因頭部劇痛而神智不清才對,怎麼反而精神愈來愈好,每日都能準時上朝?」
「這……除了因為皇后每天都親自叫醒他之外,他近來頭痛的情況似乎減緩了很多。」
「難道你洠в欣^續塗抹那個油膏嗎?」
「每隔兩、三日我便抹一次,從洠чg斷過,大人,您上次拿給我的油膏是不是有問睿俊
略一沉吟,男人的聲音再響起,「油膏我會再驗過,你回去也仔細查個清楚,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
***
「關於明春將舉行的科舉考試,吏部的楊大人上書請示皇上,是否比照去年辦理。」葵平站在上書房裏,拿著奏摺,念出裏面的內容。
「跟去年一樣辦理就可以。對了,再命吏部同京裏的幾座廟宇商議,要他們騰出些廂房,供那些上京趕考的清貧舉子暫時落腳,好節省他們的盤纏。」’
自從百里翎說過相信他會成為一位英明的君主,從此,冉驤不僅開始上早朝,奏摺也不再全推給葵平看。
雖然看奏摺時仍會眼花而無法專注,不過他想到了一個變通的辦法,便是由葵平念奏摺給他聽,他再做裁示。
「是。」葵平拿起朱砂筆,把他交代的事寫在奏摺上,接著再拿起另外一本,看了一下後稟告,「皇上,禮部大臣請示皇上,何時要開始徵選秀女入宮?」
聽見這件事,冉驥馬上變得不耐煩,「我上次已說過不需要選什麼秀女了。」
葵平又勸道。「可是三宮六院裏,目前僅有皇后一人,洠в衅渌募邀悑邋疵馓^空虛。」
「有皇后一人,足以抵過千千萬萬個佳麗了。」想到百里翎,他的表情柔和了幾分,不由自主扯開滿足的笑。
想到這幾天清晨都是被她吻醒的,他連眉眼都起了笑意。
她軟軟的唇像花瓣般透著一抹甜香,令他每次吻她,都好想把她吞吃入腹,若不是要上朝,處理朝政,他真想整天都膩在她身邊。
「還有多少奏摺?」已有半天不見,他想回去抱抱他的皇后了。
葵平翻了翻奏摺說:「回皇上,還有三本。」
聞言,冉驤振作起精神,「那你還不快念。」
翻看手裏的那幾本奏摺,葵平說道:「回稟皇上,這三本奏摺是幾位大臣聯名上書想請皇上為贞柾跗椒础!
「贞柾酰俊顾肓讼拢庞浧疬@個人,「可是當年與父皇爭奪皇位的那個贞柾酰俊
「是。」
「為何要替他平反?他趁太祖帝病重,起兵造反,想秩』饰唬渥锂斦D。」
「幾位大臣說,贞柾跗鸨反之事,是遭人誣陷的。」
「可我記得贞柾踉旆矗俏腋富视H自領兵敉平的,父皇怎麼可能誣陷他。」
這件事他以前曾聽說過,當時父皇仍是太子,贞柾跏歉富实亩埽麨閵Z取皇位,竟帶兵殺進宮裏,幸虧父皇早已收到消息,事先有所準備,才能一舉將他拿下。
葵平解釋,「據上書的大臣說,當時贞柾跏窃馊似垓_,以為宮中有變,才會領兵進宮想救瘢灰鈪s教先皇铡詾樗炎儯蚨庹D,如今事隔二十幾年,想請皇上明察,為贞柾跗椒础!
「父皇不是那麼糊塗的人,不會弄不清贞柾跏遣皇窃馊苏_陷。」冉驤將此事駁回,見今天的奏摺已全部批完,他便起身,準備回玉遙宮。
這時,守在外頭的侍衛進來稟報,「啟稟皇上,皇后求見。」
「皇后?她怎麼來了?快宣。」
「臣妾見過皇上。」百里翎走進上書房,朝他福了個身。
「免禮。翎兒,你怎麼來了?」冉驥帶著一臉笑意走到她面前。
「皇上,臣妾聽說三日後要處決尤文安尤大人,這事可是真的?」她清雅的臉上帶著少見的嚴肅。
方才大哥特地進宮見她,告訴她這件事,百里家與尤家世代交好,又是鄰居,她和大哥與尤文安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深知尤文安性情耿直,她不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來。
見她一來便詢問此事。冉驥微訝,這幾天處理的朝政太多,他一時想不起來尤文安是誰,葵平見狀,在一旁提醒,「皇上,尤大人是枺ぬ兀谥卫頄|郡期間,因貪贓枉法、姦淫良婦,被枺莸难矒岵楂@,目前押解進京,連同罪證,已轉由大理寺,由三司做最後會審,由於罪證確鑿,所以判處他死罪,三天后行刑。」
百里翎有些凝重地說:「皇上,這其中必有什麼冤屈!尤大人為人剛正不阿、為官清廉。他治理枺ざ嗄辏畹萌嗣駩鄞鳎豢赡茏龀鲐澸E枉法、姦淫良婦這種事,請皇上明察,派人重新眨榇耸拢悦庠┩髡‘斬了尤大人。」
然而,葵平卻不以為然的接腔,「稟皇上,這件事枺菅矒崤c大理寺已眨榈煤芮宄^洠в姓_陷尤大人。」
她忍不住蹙緊細眉。「皇上,臣妾與尤大人從小相識,深知尤大人性情耿直,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請皇上明察。」
方才經葵平提起,冉驤也想起這件事,見百里翎替他求情,出聲道:「葵平,既然皇后這麼說……」
只不過他剛起個頭,便被葵平插話,「奴才知道皇后娘家與尤大人家為世交,皇后與尤大人甚至一度論及婚嫁,若非當初先皇選上皇后為太子妃,皇后只怕已嫁給尤大人為妻。如今尤大人犯下此大罪,皇后心急,想搭救尤大人也是合情合理,但皇后若因私而偏袒尤大人,希望皇上赦免他,只怕會引起朝中大臣的議論。」
聞言,冉驤臉色丕變,目光銳利的瞪向百里翎,「你跟這個尤文安曾經論及婚嫁?」
洠Я系娇綍蝗惶崞疬@件事,她有些錯愕。「那……已是過去的事。」
當初大哥是有意想將她嫁給尤文安,但她一直視他為兄長,並無男女私情,因此她並不贊同,不久,先皇便下旨,選立她為太子妃,此事便不了了之。
「這麼說就是有。」想到她竟然差點嫁給別的男人,此刻又一心為那人脫罪,冉驤一時不禁醋勁大發,「葵平說的洠уe,皇后不該為私情而偏袒尤文安,這事既然已經三司會審,便不可能有什麼冤情,不需要再重新眨榱恕!
見他在聽完葵平的話,態度陡變,語帶指責,知他铡畷怂倮雉岽藭r顧不得解釋她和尤文安的關係,凝聲道:「皇上,若尤大人真的犯下貪贓枉法的大罪,臣妾絕不會因尤家與百里家為世交而偏袒他,臣妾只是想請求皇上給尤大人一個再審的機會,以臣妾對尤大人的瞭解,他絕不會做出這種搴,也許其中有什麼內情,若不查明铡當亓擞却笕恕2粌H會引起民怨,也是朝廷的損失,請皇上三思。」
見她一再維護尤文安,還對他板起臉,他滿心不是滋味,賭氣似的怒道:「既然巡撫和大理寺都已眨檫^,還能有什麼屈冤?況且朝廷處決貪贓枉法的官吏,民眾只會額手稱慶,哪會有什麼怨言?」
「皇上…」
見她還想再求情,冉驤臉色一黯,不耐煩的摚Я藫'手,「這件事朕心意已決,別再說了。」
百里翎失望的輕咬住下唇,知道她再說什麼都洠в杏昧耍R走前,她淡淡的丟下一句話,「臣妾請皇上重新徹查尤大人一事,只是希望不要像嚴將軍一樣,錯斬了忠良,並非基於任何私誼,請皇上不要因為葵公公的一席話,便铡饬顺兼3兼嫱恕!
說畢,她朝他福了個身,旋身離開。
她走後,冉驤臉色鐵青的將一旁桌案上的物品全都掃落。
見他勃然大怒,葵公公連忙勸道:「請皇上息恕,不要氣壞了身子。」
「可惡!她竟然為了別的男人這麼對我!」他氣壞了。
「請皇上勿責怪皇后,畢竟皇后與尤大人從小一塊長大,兩人情誼深厚,如今知他犯不大過,要被處決,皇后難免心急不舍,不小心才會說了重話。」
怎知葵公公這番話不僅洠в衅较⑷襟J的憤怒,反而如火上加油般,令他的怒火燃燒得更加熾烈,他暴怒的咆哮,「立刻把那個姓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