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做傻事,你等我,我会救你的。”
“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问题!”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想我?”
“会,我会很想你……”
他听见她声音模糊了,他听见电话里吵杂的声音,也听见她说:“你们都别过来,你们再往前一步我就跳下去!”
“阿May!不要……我现在就去救你。”
“你会娶我吗?”
“会,我明天就娶你!你等我,一定要等我!”
“晨,我爱你,今生……来世……”
他听见电话摔在地上的声音,断了线。
“阿May!!!”
突然,有两个人冲过来抓住他的手臂,就在那一秒钟,他做了一个决定:扣动了扳机……
韩濯晨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那天,他的眼前都是血红色的,遍地都是阿May的血。
安以风救他出去的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娶她!!!
当他找到阿May的时候,他躺在天台上,一把刀插在她的心口,白裙子上都是鲜红的血……
她的胸口也是冷的,也没有了记忆中的温度……
她手里拿着一张纸,纸已经被血染红,上面的字迹在红色的映衬下变成绝望的紫色。
那是她留给下的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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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爱我一天
能不能试着爱我一天?
不需要说爱我,只对我说一句:你喜欢我,我就很满足;
能不能试着爱我一天?
不需要记住我的生日,只记住我的名字,我就很满足;
能不能试着爱我一天?
不需要带我去看那一片绝艳的彼岸花,只送我一朵玫瑰,我就很满足。
能不能试着爱我一天?
不需要有一个浪漫的约会,只陪我看一场电影,哪怕是枪战片,我就很满足。
能不能试着爱我一天?
不需要知道我住在哪个寝室,只在我睡前打个电话,问我:是不是很想你?我就很满足。
……
也许,不是你给我的太少,是我奢求的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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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他一时冲动,害死了许多人。
有人说他做的很对,势力就是靠鲜血拼杀出来的,黑道的格局一昔之间彻底改变。
但韩濯晨并不在乎是对是错,他只觉得安以风有句话说的好:“好女人都让我们糟蹋了!”
阿May葬礼的那天,他远远地看着她的墓碑,悼念她的人很多,但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看见墓碑上写着陌生的名字,他才想起她说她不叫“阿May”,阿May是她随口编来骗人的名字。
站到人都散了,韩濯晨才在她墓碑前放上一大束彼岸花,笑着对她说:“我爱你!”
“我娶你!明天就娶你!不,今天……”
“我会想你,今生都不会忘记……”
照片上的她笑得那么恬美!
韩濯晨要离开的时候,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叫住他。
他理了好久杂乱的思绪,才想起那是曾经和阿May在一起的男人。
“韩濯晨,是吗?”
“是!”
“可以谈谈吗?”
“随便吧。”
那天,那个男人和他说了很多话,他才发现他真的不了解阿May……
她不是无所事事,她是一个名牌大学音乐系的学生,今年刚读大二。
她去酒吧弹钢琴,不是为了赚钱,只是想知道她的旋律能不能打动那些在纸醉金迷中堕落的人。原本说好只弹一天的。
她很有才华,曾经有作为交换生去维也纳学习的机会,她在上飞机之前放弃了,她说:她只想留在她喜欢的人身边,即使他叫不出她的名字。
她也很有个性,追她的男人多得数不清,他遇到的那个男人就是其中之一。
那个男人被她的气质和才华迷住,追求了她两年。
而她跟那个男人说的第一句话却是:“那个谁……你把手臂借我用一下,一会儿还你。”
然后,她在男人惊呆的情况下,挽着他的手臂从韩濯晨身边走过去。
当韩濯晨开车离开后,她蹲在地上哭了整整一个下午,那个男人对她说:“他根本不在乎你。如果他有一点点在乎,都会拦住你,问你一句:为什么?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值得吗?”
她说:“我是个活在诗情画意里的女人,我再怎么努力也走不进他残酷的现实世界,我不明白他每天打打杀杀为了什么!我不明白他所谓的兄弟义气有什么意义!我更不明白他明明可以听得懂我说的英语,可以背出刑法和诉讼法的所有条款,为什么还要在黑道上混日子……我唯一明白的就是,我们的相遇注定是个悲剧的结局,早晚有一天我会为他死,可我还是愿意留在他身边……因为他是个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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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濯晨的故事讲完的时候,我的眼泪已经湿了枕上的发。
“你睡着了吗?”他的声音好轻,轻的我几乎听不见。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韩濯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一个坏到如此地步的男人为什么能让那个女孩儿爱到至死不悔?
“看来我的故事讲得太乏味……”他的声音里带着点自嘲的笑,轻轻地帮我拉高被子,俯身轻柔地在我额头印上浅吻。
时间安静地一秒一秒过去,我以为他已经走了,可身边还是有一种很强的存在感,我刚想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气息吹拂在我的脸……
我吓的不敢睁眼,直到他的唇印在我的唇上!
只是似有若无的一下碰触,却牵动我身上数万条神经,我的全身都出于麻痹中,十指紧紧抓着被子,才没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直到听见关门声,我才猛坐起身,努力地呼吸,努力地捶着沉闷的胸口。
我对自己说,这是爸爸给女儿的晚安吻,言情小说上写的情人之吻不是这样,是有唇舌辗转纠缠的。
可是,可是……这是第一次……他吻我。
白天的惊吓远不及他临别时的一个吻。
我一夜没睡,辗转反侧间,脑海里都是各种各样的问题在盘旋。
我想不通他这样的坏人为什么只对我温柔?
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找人教我弹钢琴?
想不通他的吻是什么含义?
还有,他第一次跟我提到的大哥,提到的继父……
对他如此意义非凡的两个人,我以前为什么从未见过,也没听他跟任何人说起过?
还有,他对梦想中女人的描述,听起来十分的熟悉,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个个性很像……我!
还有,还有什么真相……
无数的场景在我脑海里徘徊,搅得我头痛欲裂!
一个那么深爱他的阿May不了解,在他身边长大的我又何尝了解。
他这个人为什么会把自己的一切都隐藏的这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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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熬到早上,对着镜子看看漆黑的眼圈,无奈地从柜子里找出新的校服,换好下楼。
求神拜佛希望不要遇到韩濯晨,没成想刚走完楼梯就听见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芊芊?!”
我心漏跳了一下,僵硬地抬头:“早上好!我去上学了。”
“我帮你请了一周的假。你需要在家休息。”
“我没事……”比起在家面对他,我其实更想去学校和同桌聊聊天,我有太多的问题想找人说说。
他走过来搂着我的肩,看看我的黑眼圈,“你昨天好像没睡好?一会儿喝杯牛奶再上去睡会儿。”
“哦!”
“你过来看这个……”他拉着我坐在沙发上,拿了张报纸给我看,像个小孩子在展示他刚发现的新鲜事物:“明天刚好有个国外的知名钢琴家过来演出,我带你去听好不好?”
我震惊地抬起头,看着他的侧面,岁月好像特别厚待他,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除了让他从轻狂冲动的少年蜕变成沉稳内敛的男人,除了让他懂得对女人柔声细语的体贴。
“芊芊?你怎么了?”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收养我,他无微不至地照顾我;
我摔破了腿,他为我把伤口上面的污血吸干净;
我睡着之后,他悄悄为我关灯,盖好被子;
他说他只相信我,只在乎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好得让我心都在颤抖。
他捧起我的脸,让我可以看清他脸上的真诚:“我对你好,是因为……”
他的唇一点点靠近,声音消失在我的唇边……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我太专注于等待他的答案,忘记了躲避!
貌似他给过我很长的时间让我躲避,我没有珍惜!
“老板……”
还好一个保安的声音及时传来,打断了这暧昧的亲吻,否则我实在没法想象韩濯晨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很有可能猥亵自己未成年的女儿……
“什么事?”韩濯晨叫住匆忙转身往门外走的保安:“说吧!”
“嗯……”保安有些尴尬地看看我,看看韩濯晨,好久才想起自己想说什么:“于警官来了,说想见见您和您的……小姐。”
他抬头看看韩濯晨的脸色,硬生生把“女儿”两个字咽回去:“询问昨天绑架的经过!”
“请他进来吧。”
保安出去的时候,我明显看见他松了口气,暗自抹了一下脸上的冷汗。
也难怪他吓成这样,他刚来了两个月,可能还没人告诉他我是韩濯晨收养的孩子。
我偷偷舔舔双唇,上面还残留着特殊的麻和痒,如果昨晚那个吻我可以理解成是父亲给女儿的晚安吻,今天这个……我还能自欺地以为是早安吻么?!
于警官还是一身肃穆的警服,不高还略有些发福的身材在那身警服的衬托下,也显得魁梧挺拔。
他一进门就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纸,一只笔。
脸上依然是一丝不苟的庄严。
韩濯晨明显看出他来的目的,偏偏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用带着点讽刺的口气说:“难得于警官这么有空,来我家坐坐。喝杯茶?还是咖啡呢?”
“不用了。我这次来是了解一下昨天的案发经过,做个笔录。”
他说话的时候口气公式化得让人觉得他们根本是陌生人,表现的好像他一定会公事公办一样。
我真想试试如果我把事情如实说了,他会不会写。
连我都受不了他的装腔作势,更何况是韩濯晨,他完全不给他面子,轻蔑地笑笑:“你觉得怎么合适就怎么写吧,我无所谓!”
“你无所谓?!刀疤躺在急救室,断了一只手,身上十几处粉碎性骨折,左肾严重受损,已经摘除……”
“还没死啊?命挺大的!”
“你!多大的深仇大恨,至于把人打成这样?”于警官气得握折了手里的笔,强压下怒火,继续说:“按照刀疤的伤势来说,你的行为算是防卫过当,如果他执意要告你,事情会很麻烦。”
“告我?他没这个胆子!”
“今天在海里打捞出一具尸体,根据刀疤证实,他是另外一名绑匪……”
韩濯晨从旁边的茶几上拿了根烟,点燃。
“于警官,你不是把这事也往我身上推吧。这是道上规矩,跟我没有关系。”
“跟你没关系?那是人命啊!你怎么会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于警官终于忍不住怒气,霍然起身,颤抖地指着韩濯晨大骂:“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人性?!人性是你这种坐在空调房里翻验尸报告的人才会有的。如果你被人吊起来往死里打,如果你被人拿枪指着注射毒品,如果你被人堵在巷子里砍几十刀,如果昨天他们要侮辱的是你的……”韩濯晨突然住口,起身狠狠地踢了一脚沙发,沉闷的撞击声让我怀疑的脚骨会骨折。
他紧紧地咬着牙,额头上渗出汗滴,看来一定很痛。
他打人我经常看见,自残还是第一次。
根据以往的经验,当他不高兴的时候,我握住他的一根手指,他对我笑笑就代表他不是很生气。
如果他抽出手指,代表他心情非常不好,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我最好马上消失。
见他坐回沙发上的时候,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我悄悄坐过去,试探着碰了一下他紧握成拳的手。
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我正准备默默回房的时候,他拍拍我的头,对我笑笑,尽管那笑容十分苦涩,勉强。
“于警官,我们刚才说到哪了?继续!”
于警官极度不解地看看我,欲言又止,收拾收拾手里的文件。“那我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我不送了!”
于警官走到门口,迟疑了一下,又转过身来,换下了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听来有些像讲人话了:“现在回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