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徐师傅,不光有一千多里,这一段黄河,更是难以行船啊特别是那壶口,还得旱地行船,要调运如此之大的一批粮食上去,难啊这,徐师傅,可如何是好?”周延儒这些天也天天看着沙盘办公,也天天看陕西的各条河流的资料,对于这一段黄河的情况,也是了解,说到经这条河流转运粮食和人员,就觉得头疼,特别是那个壶口,还需要旱地行船,更是艰难。
“玉绳,难不要紧,要紧的是,如今,我们这移民,已经成了影响民变的关键,多少人都在看着我们司农司的移民能力,如果我们移民得力,多少有些心思跟着造反的民众,会跟着陛下走,而不是去造反,这才是最关键的,如今,陕西的民变,可以说,大半得看我们,可以说,我们才是决定陕西民变规模的第一人啊”徐光启经过了惊天骇浪之后,心思已经通透。
“徐师傅说得没错,这次,怕就是我们司农司的移民和那些造反的人之间拔河呢,这灾民就在其中,那边用的力大一点,灾民就往那边多移一点如果往我们司农司这边多一点,这民变的规模也就小一点,相反,如果我们移民不力,这灾民就会跟着造反”周延儒如今是彻底的体会到了移民钦差的压力了,也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了,嘴上和徐光启说着事,心里还在哀嚎,不为别的,就为黄河的那个壶口,那个旱地行船,加上有好几百里河道不能走船,这运送粮食上去,周延儒就觉得自己牙疼
“玉绳果然是个通透的人,说得没错,这一切,陛下早已在预料之中,一再强调陕北的重要,只是,我等办事的看不清局面,到了如今事到临头了才发现端倪,唉,我等差陛下远矣”徐光启叹息起来,皇帝当初就一再的跟他说过,注意陕北那些地方,那些地方土地贫瘠,可能是重灾区,虽然徐光启也重视,调拨不少人力物力往陕北运粮食,可是,明显的,没料到情况会是如此,还是重视得不够,此事,已经不光光是移民的事了,已经成了他们和造反的拔河,拔那中间的灾民,稍有不力,陕西民变就会遍及全陕。
事情的严重程度,事情的压力,骤然压在了徐光启的头上。
“徐师傅所言不差,陛下当初的教诲,还历历在目,当初还觉得有点过甚了,事到如今,现在和实际一对比,才发觉,陛下高瞻远瞩,远超我等啊”周延儒当初也见过皇帝,皇帝也跟他吩咐过,如今才发觉,虽然皇帝年少,没出过京师,但是对情形的估计,相当的精准,周延儒也是佩服不已。
“玉绳,如今之计,只能看这个史可法的了,希望他不要误事,否则,国法无情啊另外,得快马把消息告诉史可法,让他想办法稳住那批人,更得加大力度从潼关,不,从禹门以下调集粮食上去,不,一级一级的往上调,兴县的粮食往府谷运,佳县的粮食往兴县运,吴堡往佳县运,总之,先把粮食往府谷县送,即便是旱地行船,也得把粮食运到府谷去,即便是用银子砸,也得把这条路砸开,万万不能把这事毁在我们手里。”徐光启手里的银子一直就不多,预算是远远不够,一直就是一个银子掰成两个花,如今,为了稳住那些可能造反的灾民,也是咬牙切齿的要用银子砸了。
“徐师傅说得不错,此事,只能多使银子了,得编更多的义工,在此段河道里驻扎了,要尽快的把壶口以下的粮食运上去啊没粮食,什么都是假的这拔河,我们司农司是万万输不得啊”周延儒如今也是想通了,看明白了,粮食就是关键,没粮食,你要让别人不造反,那是不可能的。
“嗯,玉绳就尽快处理一下吧,处理完了,我们两个到毕大人那里去一趟,把这个消息跟他说一下,共同商议一下如何办,他是领军处理民变的,陛下给他有授权,如今这民变,倒是有大半要看我们司农司的移民是否得力,另外,得把这个消息尽快上奏陛下”徐光启立刻让周延儒去操办这些事,他自己则专心的给皇帝写信,私信,公开信都得写。
周延儒答应一声,也是痛快的去办了。如今这个移民钦差,手里掌握的银钱不说,光是管理着几百进士移民官,涉及数百个州县,就这一条,也可以看出这移民钦差的权利有多大,说是几省总督也不为过,所以,周延儒是一门心思的将来接徐光启的班,所以,做事也是上心,也是利落,更是痛快,起码得让徐光启看得上眼,日后,徐光启退休了,徐光启才会推举他。
从司农司官署里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徐光启骑着马,周延儒也有样学样,骑着马,跟在徐光启后面,朝巡抚衙门而去。
巡抚衙门里司农司并不远,徐光启很快就到了。
毕自肃得知了徐光启过来,亲自出门迎接,并且带了大大小小的官员。
“呵呵,徐师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徐师傅如此晚了还亲自来巡抚衙门,可是有什么指教?”毕自肃作为帝党的一员,对于帝党的一二号人物,那自然不用说,一个亲切和尊敬。
“范九,确实有事,而且事关重大,不得不来”
见徐光启的脸色平静,话里带着一丝焦虑,毕自肃骤然紧张,本来,他已经把陕西布置的七七八八了,可是如今看到徐光启的到来,知道肯定有事,心又提了起来。
平台里,尽管已经是上灯了,可是,这平台的争论,也愈发的激烈,争论的焦点,正是如何处理王二,以及王二所代表的这批人,这件事,明眼的人已经看到,王二是个关键的人物,会影响到移民的成功与否,所以,有人要保下王二,以及王二所代表的这批人,另外一方面,则是出于统治阶级的利益考虑,认为王二非杀不可,必须要杀一警百,否则,统治阶级没有安全感,于是,王二不自觉的成了一个关键,成了双方争论的关键。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 史可法的准备
第三百四十七章史可法的准备
平台里,华灯已经初上。
帝国的核心管理者们,就如何处理王二,早已争得面红耳赤,不少人,嘴巴已经讲起了白沫子。
杨改革则是用一半心思听双方的争辩,另外一半心思,则在考虑自己在处理陕西方面的事,还有那些漏洞。
对于一直在聆听的皇帝,争辩的双方是费尽了口舌。帝党自然是向着皇帝的意思说话,皇帝想保下王二,他们自然全力往这方面说,反对者则一口咬定,造反必须付出代价。
双方的“火力”早已疲惫,眼巴巴的看着皇帝,希望皇帝给个“圣裁”。
杨改革也是头疼,如今的消息是在是太少了点,仅仅是一封信,就这封信里面透露出的信息,很难不讨论王二这事,能说的有限,可是一旦说王二的事,就必定牵涉一批王二这种人,如何处理王二,又成了如何处理这批人的一个典型。
杨改革两手压了压,众人安静下来,争也争够了,人少,争的就吃力,没有什么歇息的时间,连轴转,谁也吃不消,见皇帝似乎要“圣裁”,大家都停下来。
“如何处理王二,已经不是处理王二这一个人的事,涉及到了如何处理王二这一批人,这件事,各位卿家都说得有道理,朕也一时下不了决定,此事,诸位卿家就暂停讨论吧,待有更多的消息传来,待有更成熟解决办法,在作出决定”杨改革无奈的得很,虽然他是很想放过王二,但是奈何消息是在太少,他也不得不慎重,这种事,是一个典型代表,陕西就是一个火药桶,遍地的山贼,土匪,如果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这些人何去何从,将会对移民是一个很大的制约。而移民,又是杨改革寄予逆天的希望。
帝国的核心管理者们,不少都是嘴边起了白沫子,也不顾不得抹,见皇帝暂缓了这件事,心中都是松了口气。
“诸位,陕西的事情,该如何处理,各位还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杨改革再次问到。
诸臣沉默,该说的,能说的,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说了,做了,如今,就等着更进一步的消息,等着明天的到来呢,还有什么要说的?诸臣觉得自己能依据这封信一直说道如此之久,已经非常难得了,还说?没有了。
陕西巡抚衙门。
毕自肃震惊的听着徐光启这位“帝师”的说辞。
“徐师傅,您是说,府谷有灾民可能参与民变?在等着粮食?一边准备造反,一边准备移民?如果粮食没及时送到,那批人,会铤而走险,扯旗造反?”对于这种推断,毕自肃听得也是心惊胆颤,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没有吃的,就是造反一条路,也就是说,如果有吃的,造反的就不造反了。也就是说,如今,就看司农司拔河了,司农司拔河得力,造反的人就少,反之,造反的人一大票。
“正是如此,这也是综合了各方面的消息而得出的结论,不过,也**不离十了,从王二这件事上看,灾民,或者说,准备造反的人,有很大一批还在观望,移民还是造反,还在犹豫,如今,王二之事已经报奏给陛下了,需要等待陛下圣裁,如今又出了此事,更是说明,陕西之事,已经到了关键时期,陕西未来的走向,就在这几天啊”徐光启一脸唏嘘的说道。
“徐师傅的意思是要自肃如何做?”毕自肃说到,他知道徐光启到这里来,不会白来。
“范九,我希望能派出官军在黄河沿岸,特别是陕北沿岸巡逻,加强这方面的戒备,严防有人乘乱抢劫粮食,大批灾民蜂拥而至,粮食又是短缺,这些运送到陕北的粮食,已近关系到国运了,不得不防。”徐光启带着一丝焦虑的说到,没粮食会造反,饿肚子了抢劫从眼前路过的粮食,是十分可能的事,一千多里的河道,很难说那个地方不出这样的事,徐光启不得不防。
“此事徐师傅放心,这件事,陛下早有圣旨,各地的官军,卫所必须保证移民官的安全,保证移民安全,这一点,别说黄河沿河,即使全陕,移民官都是会有保证的既然徐师傅说黄河沿岸的粮食如此重要,那么,范九就再派一批精锐过去,保证黄河沿岸运粮的安全,嗯,新军吴三桂正好剿匪归来,离黄河又近,我看,不如,就派吴三桂这一部前去”毕自肃说到。
徐光启实在是放心不下粮食的安全,陕北缺粮已经缺到了如此的程度,一大批人等着粮食救命,或者说,陕西的造反规模就看这批粮食了,如论如何,必须小心,也是徐光启来搬兵的原因,无论如何,这批粮食,不能出意外。
“如此,就多谢范九了。”徐光启见派去的是吴三桂,是新军,也就放心了。
“徐师傅不必如此,都是为陛下分忧,都是为朝廷解难,这是应该的。”毕自肃说到。
杨六一个人站在高土堆上面,望着黄河下面,整整一夜。望了一夜,也煎熬了一夜,对于明天能不能来船,他是下了全部的赌注。
天色已经大亮。
衣衫褴褛的人们在太阳下面现出了穷困潦倒的原型,昨天晚上又说有笑,充满了希望和欢乐已经不见了。一个个依旧木纳的互相望着,有的人眼中,甚至已经带着一丝绝望。
杨六一个人站在高土堆上面,后面仿佛被数道目光炙烤,不敢回头。是失望,还是绝望?
太阳已经初生,黄河上面,依旧是空荡荡。
“六哥,回去吧,都一夜了,要不,咱们自己向下走吧。”杨七见自己的兄长站在这里一夜了,过来劝解道。
“不了,老七,哥哥还在这里站一会,会来人的,会的”杨六不敢回头,更不敢挪动,生怕自己一挪动,黄河里来了人,看不见自己。
太阳已经日上三竿了,人还是没有到,衣衫褴褛的人,有的已经没有了吃食,有的还有几口,稍稍的分润了一些,就算是吃过了一顿,下一顿,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杨六口干舌燥的站在土堆上,不敢挪动,也不敢回头,一直观望着黄河下游,他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刚刚因为吃过一顿饭而有些生气的人群,生气又逐渐的消散,火辣辣的太阳开始显现威力。
“六哥,我们自己走吧,等人来接怕是不成了。”杨七挥汗来到土堆上面,再次劝说自己的哥哥。
杨六不是不想往下走,走,也要得到确切的消息才能往下走,天子的移民官到底收到信没有,到底会不会派人来?到底有没有粮食?这都是疑问。
几骑快马,从黄河下游践踏起滚滚烟尘,朝着上游而来。
“六哥,六哥,快看,来人了”杨七眼见,站在土堆上面,一眼就看到这些人不一般。
杨六早已支持不住,也就是一股气支撑着,看到下游来人了,才欣慰的笑了笑,或许,这就是自己要等的人吧,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