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往后退了退,与花束之间隔出少许的距离之后,悄悄抬掌在被碰的地方轻轻揉了揉,才牵住他,携手离开她工作的地方。
“和树君……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自见到他开始,他就一直表现得和平时很不一样,因而她下意识地推测。
“啊没!没没没怎么!也没有、不舒服!”
既是猛摆手又是急摇头,还连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了。匆忙慌乱的动作,一看就不是“没怎么”的样子。
“真是的,和树君今天怪怪的。”
“我我我我我哪有……?!”越是想要镇定自若,反而越加露拙,舌头打结得更厉害起来。
香穗子默了片刻:“……和树君有什么话就直说嘛。”
他本就不是一个能藏话的人,而且他们之间这么多年携手走来,也从没有对彼此隐瞒过什么。
像今天这样期期艾艾的他,以前并非从未出现过。不过因为确实很少见,而且总都是为了一些他觉得不好意思讲出口的事,她才每每一确定是这样的状况就索性要求“直截了当”。
不过这一回,即使她催促了,他仍然好像很难开口似地嗫嚅着:“直……直说……什么的……”
“不可以?”
没等他吞吞吐吐完,直接出声截断他的话尾,同时还摆出一副仿佛很忧虑的表情,就如同他的下句话若是措辞有一个不小心,她便会受到伤害。
“也、也不是不可以啦……”连忙摇手否认。
他一向对她不安的神情缺乏抵抗力,她只要稍稍一示弱,哪怕仅仅一次蹙眉、一个垂首,就能让他溃不成军,放弃一切坚持。
更何况,他和她之间本来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有“不好意思”不能随意讲出口时的害羞扭捏罢了。
“那请说吧。”抛出结论,她一脸洗耳恭听的态度望向他,平和而安静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她专注的眼神映在他的瞳孔里,盈盈的眸子,即便并没有多余的言语,却能让他清晰体会到那其中蕴含的坚定。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之前在兄长面前的颓丧实在很没有意义。
回想当初,为了能将“火原前辈”的称谓转成“和树前辈”,他经历了被拒绝、被拒绝、被拒绝……终于接受,这样冗长的阶段。
后来,为了从“和树前辈”变成“和树君”,他更是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征询要求,再次经历被婉拒、被犹豫地婉拒、被稍作迟疑地婉拒……到总算欣然接受,这样漫长的抗争。
而如今,他想从“和树君”成为“老公”,就算不知道又要经过多少努力,就算不知道是否会被为难,不管怎样,他总会缠到最后、缠到被接受、缠到她点头应允为止。
只要他是笑到最后,只要收获的果实是甘醇的,途中的那些奋斗,都不过是攀摘甜美的过程,不必太在意——反正他是不会愿意放手的,那他,也根本需要有任何退缩和不确定……吧?
想到这里,勇气忽地就充满了全身。
他抬眼深深凝视她,脸庞映着些许不好意思的红晕,可视线不带丝毫犹疑。
“香穗,哥哥的婚礼,给你发了邀请。”
“……”
香穗子瞬间愣住,不懂这件事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地方能让他支吾半天说不出口。
好在她尚未将疑惑提出,他的下一句话让她找到了答案。而且在疑惑得到解答的同时,使她更是完全呆在了原地——
“我们也给哥哥发邀请吧!”
“……诶?”他的语速太快,香穗子一时间怀疑自己可能没听清楚,所以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香穗,”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们……结婚吧!”
“……!!”
“虽然哥哥说我应该带着鲜花戒指来求婚,可是,这种贴身佩戴的东西,我觉得还是一起去选比较好。这样才能调到真正喜欢的款式什么的……”
香穗子仍然维持着错愕意外的表情,怔怔地瞧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不停说着话的样子——这是他的习惯,一紧张起来就会絮絮念个不停,越紧张话越多——却无法立刻做出任何回应来。
“……那个……香穗?”叽里咕噜了好半晌,才发现听的人完全没有响应过,火原猛然又感受到一阵强烈的畏惧,害怕她会蓦地以严词拒绝回答他。于是唯恐惊扰到她、惹她生气了似地轻轻唤了一声。
“……嗯?”
“结婚……可以吗?”小心翼翼地询问,平日爽朗的嗓音被压低得几不可闻。
“那,现在就去买戒指吧。”她像是终于回过神,柔柔一哂答道。
“现在不行也没关系,我可以……诶?诶——?!”他本来还自顾自想圆场一下,但腾地发现自己听到的和自己以为的似乎不太一样,“香香香香香穗——!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故意将脸转向一旁不看他,唯有唇角勾出的愉悦的弧泄露了她的心情。
“我听到了!你说『现在去买戒指』!这是什么意思?”一定是他希望的那样吧?是吧?一定是吧!
“……自己想!”
“拜托!告诉我啦——!”哀嚎响起。
“自己想!”
“告诉我啦——!”惨叫声不绝于耳。
“自、己、想!”
对话的声音渐渐远离,然而那其中的欣喜快乐却仍然浓烈得轻易可闻。
——
往珠宝店走的路上,一路忐忑的火原忍不住又确认般地问了一遍:“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吗?”
“……当……咳咳,当然。”虽说先前答应得很爽快,可是不断被问到这种事……她也是很羞涩的,好吗?
“太好了!”他总算松了一口气,“我好怕你会不愿意。”
“为什么?”香穗子失笑,“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啊。”
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守着,等着,陪伴着。期盼着他能有“开窍”的一日,谋划起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未来”。
原本已经有长期作战的准备,谁曾想他竟也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
还有什么能比两个人如此心有灵犀更幸福的事情?
现在的她根本想不到。
“啊,是呢。你确实——”一直都在我的身旁,从不曾远离分毫。
然后,交握的手将彼此圈得更紧。
满足的笑靥久久不曾消散。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又崩了一位。
码到后面自己都不知道在写什么的渣写手只能捂面遁走了。
寨、寨见~~~!!
☆、火原番外·爱夫便当
作者有话要说: 预警:前方是继续一“二”到底的火原先生,各小组注意闪避!
婚后的火原夫妇的生活与婚前其实并没有太多不同。
平日里认真工作,与同事朋友有一些简单的日常交际,周末和假日则几乎都是二人世界。这一点完全延续了过去交往时的习惯。
当然,毕竟是成为夫妻了,日常生活总还是会有些许改变的。
比如……
“哇哦,火原老师!今天果然也有爱妻便当这么好……”
“每天秀恩爱真是太闪了,偶尔也照顾一下我们这些单身同事的心情嘛!”
“就是,连中午大家邀约一起出去吃饭都不好意思叫你了,要不要那么不合群啊你?”
——惯例的,一到午休时间,火原和树刚一摸出妻子准备好的午餐便当要拿到休息室去加热,坐在周围的几位同事教师就开始嗷嗷地嚎叫起来,充满羡慕嫉妒恨的酸言损语全然不加掩饰。
明明已经被“爱心便当”荼毒了好几年,而火原成为已婚人士之后的这一段时间,也不过只是更加频繁了一点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一个办公室里的同事们的哀泣一天比一天响亮。
“那个……”火原呵呵干笑了两声,“这个这个……只是随便准备的……呃、简单的午餐便当……而已……”
苍白无力的解释,在此时此刻这般情形下,更像是——
“喂喂,你这是在炫耀吗?”
“实在是太可恶了,今天晚上必须请大家吃饭赔罪才行吧!!”
“没错没错。顺便把你贤惠的老婆叫上,我们需要瞻仰一下『随便』就能准备出这样看起来就很美味的便当的夫人啊!”
激起一片更不满的抗议,外加要求补偿精神损失的敲诈。
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一片此起彼伏的哄闹中,也有人提出了别的疑问:“这么说起来,火原老师。
“你为妻子做过便当吗?”
啊,对哦。
从他工作的那天起一直到现在,从来都是她为他打点好这些琐碎,什么时候,他也应该让她体会一下这种被体贴被照看的感觉才对嘛。
——被提点到的火原,如是思索着。
香穗子的工作并不是常见的朝九晚五,她时常需要周末加班然后周一周二补休。
而火原的工作则正好相反。虽然也不是朝九晚五,但跟随着学生的作息假期,相对于香穗子而言是有规律许多了。
于是在一个香穗子中午前就要出门加班的周六,火原很有想法地偷偷关掉了她的闹钟,悄悄早起,趁着香穗子仍在熟睡时开始在厨房忙碌起来。
因为事前做了很多准备工作,也看好了食谱步骤、甚至在香穗子不注意的时候偷练过几回,所以他手里的动作还算顺畅。
等到香穗子自睡梦中惊醒,诧异地发现自己比预期的晚起了将近一小时,急急忙忙跑出卧室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西式餐点,以及包得有些粗糙、但足够她感觉他用心的便当袋。
“这是……?”她很疑惑。
“早餐和午餐,我做的。”带了几分讨好邀功似地笑着,他朗声说道。
“我知道……”她当然看得出来桌上是什么,但是……
虽然两个人之间从来没有过什么“只有他能做”或者“只有她能做”的事情,可是,有的东西一方如果比另一方擅长得多的话,则主要由更擅长的那个人去处理,这算是他们的默契。所以在一起许多年,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准备的便当——还是给她的。
到了现在她多少也意识到了,显然,她那个莫名失灵的闹钟肯定也是他的杰作。
只是……
“为什么?”
她不是很确定他突然早起做饭的理由:突发奇想?受到了什么刺激?还是体贴她太累?
——因为很明显的,厨事从来不在他的兴趣范围内,总不可能是他突然开始有兴趣了吧!
她并不介意做他的私人“厨娘”。为所爱的人料理生活起居,对她而言,是一种乐趣。她一直很享受做这件事给她带来的乐趣,也不曾感觉过什么疲累,她不希望他误以为自己很辛苦。
“那个……”被问起缘由的人突然就笑得有些尴尬起来,“其实呢,就是……那个、前几天有同事提起来,我才发现……这么久了一直都是香穗在照顾我,偶尔,也想要尝试这样照顾香穗一下下呢……”
一边说着,明显的红晕渐渐爬上阳光的麦色脸颊。
“噗……!”香穗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果然。
不过即便是由于有人说起,他才这样“突发奇想”了,能无时无刻不感觉到他对自己重视的这一点,香穗子还是觉得非常欣喜。
于是她怀着满心的愉悦上了桌。
其实火原的厨艺仅止于能将食物弄熟、不会让人吃坏肚子的程度,色泽口味什么的最好都别去深究。然而就算吃进嘴里的是微微有些烧焦的荷包蛋、烤得太火大的吐司面包、一半酱料过浓一半尝不到任何味道的沙拉……她仍然满满的都是甘甜蜜意。
自然,还有那盒不知道装了什么内容的便当。
“……味道……还可以吗?”等到她安安静静吃完一大半之后,火原小心翼翼地询问。
“……”香穗子顿了一下,决定不在这方面打击他的信心了,转而微笑着说,“和树,我很开心。谢谢。”
“诶?”
“真的,非常幸福喔!”
“真、真的吗?!那……那就太好了!”他立刻忘了前面自己本来在问的事情,满脑子只剩下她甜甜的声音,正在说着,她很幸福、很幸福……!
如果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那便是他最大的满足了。
☆、柚木·黑与白,情与爱1
作者有话要说: 孜孜不倦“毁”哥哥的写手再次带来了被毁掉的柚木……“哥哥”!(殴)
“……我看过了,这个策划很值得期待,通知宣传部就按照企划案上面的办吧。”
“是!”
“辛苦你了。”
“哪里,能为副总效劳是我的荣幸!”
“非常感谢。”
目送着说话人的背影消失在主管办公室的门后。关门声刚一落下,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