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能与他同归于尽。
“二叔,你好像很害怕呀。”冷华庭的眼神仍然很干净,如一个调皮的孩子正在玩闹一般,钳住二老爷喉咙的两指时紧时松,像是一只顽皮的小猫,在捉到可恶的老鼠后,不急于吃掉,只想逗那只老鼠玩。
“庭儿,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你二叔,真是太胆大包天,目无尊长,王爷,你也不管管他,任他如此任性妄为吗?”老夫人吓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了,连连敲着手里的拐杖,大声喝斥道。
一旁的二太太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但她知道冷华庭混帐得很,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此时越是激他骂他,越会让他恼怒,保不齐他手一抖,二老爷就会一命呜呼了去。
王爷听了便也说道:“庭儿,别闹,这可不是好玩的,放开你二叔吧,有话好好说。”声音却一点也不迫切,仍在好言的哄着冷华庭。
“父王放心,小庭不过跟二叔闹着玩呢,二叔,你说,小庭两指一掐,你这喉咙会不会断掉呢。”冷华庭面带微笑地说道。
二老爷此时真的吓得六神无主了,他眼睛死死地瞪着冷华庭,不知他下一刻又会变个什么主意,如今再听他这样一说,原想说几句硬话撑下面子的,这会子全然不敢了,死死瞪着的眼珠里,终于露出乞求来。
冷华庭突然手一松,将二老爷嫌恶的向边上一推,随即双脚踢在二老爷腰上,轮椅借力滑退了好几步,冷谦又几步上前,将他推回锦娘的身边。
拍了拍手,冷华庭看着跌倒在地上,犹自处于惊怒之中的二老爷道:“小庭不过跟二叔开个玩笑,就是想告诉二叔一件事情,一件非常简单,连小孩子都想得明白事情,那便是,我若想要杀大哥,只需如刚才一样,在月黑风高夜,突然将他擒住,只要喀擦一声,他便会一命呜呼,你说,放着如此简单的方法不用,犯得着去下那个劳什子的毒,留了把柄给你们抓么?是你们太蠢,还是我想得太简单的,跟不上你们的思维呢。”
二老爷捂住自己的喉咙,眼神凶狠地看着冷华庭,刚才的交锋中,他发现小庭的功夫比之前几年可又精进了很多,自己刚才就算全力与他一搏,怕也难以稳超胜券,那日在玉儿屋里的那个蒙面人会是小庭吗?
应该不会吧,小庭的腿不会就好了吧,上回还听小轩发脾气,说是弄了假药给小庭,害得他又发作过一次……而且,那次发病是堂儿亲眼看至了的……
“小庭,你也太过胡闹了,就算要说清道理,也没有将长辈挟持,对长辈动手的道理吧,上次你用茶杯砸了二婶,二婶念你年纪小,不与你计较,这一回,你又对你二叔动手……”二太太气得手直哆嗦,看二老爷平安脱险之的后,她便没了顾及,大声喝斥道。
一转头,又对王爷道:“王兄,因小庭身子不好,咱们几个做叔婶的全都让着他,但他如今越发的肆无忌惮了,如此下去,这府里谁还敢说他与锦娘半句不是?那不是由得他们小两口在府里为所欲为么?”
“小庭怎么为所欲为了?他哪一次不是被惹毛了才动的手?平日里,我的小庭连个丫环也不乱弹一个指甲壳的,他虽有些任性,却是最讲理了,别人不犯他,他是绝对不会犯着任何人的,老二家的,你说话可以注意些,小庭刚才也没把老二怎么样吧,他不过用简单些的法子告诉你们一个粗浅的道里而已,别时不时地就盯着我的儿子媳妇,再要那样,别说是小庭了,就是本妃我,也要发火了。”王妃听了不等王爷说什么,便接口说道,她实在是太气了,以前那些人怎么对付自己,她能忍都忍着,总想着一大家子能够和睦相处便是最好的,如今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个好媳妇,就一个一个地来找媳妇的麻烦,也是看庭儿一天一天变好,就是因着媳妇的缘故吧,哼,真当自己是个棉花团呢,任他们捏圆搓扁?
锦娘听了这话,眼睛便有些湿润了起来,她静静的注视着王妃,一直以来,锦娘对王妃的软弱有些无奈,怒其不争,但又喜欢王妃的温婉善良,这如此复杂阴暗的王府里生活了几十年,仍保持了一颗纯质的心,并没有变成如二太太一般的阴险狡诈,手段毒辣,如今王妃为了自己而开始改变,为了自己而与二太太之流据理力争,就算相公作事有违常理,她仍是一力地张开她柔弱的怀抱,想要保护自己和相公,让她如何不感动?
二太太被王妃近乎无理又张狂的话气得手指发抖,王妃刚才连自称都改了,那分明便是要用身份压人,不讲道理了?她不由愤怒地看向王爷,但王爷却是一脸温柔地看着王妃,眼神里尽是宠溺和鼓励,二太太看着差点快要气炸了,今儿这事怕就算是人证物证都确凿了,怕也难达目的了……
老夫人听着王妃的话也是气,但她一偏头,看王爷半点责怪王妃的意思也没有,倒是很见机的没有再开口,她可不想在佛堂里过年节,王爷能念着老情和孝道,肯请了自己出来,那已经不错了,可别再惹毛了王爷就好。
“父王,儿媳觉得小庭的方才说的也有道理,小庭虽是不太喜欢相公,但却从未对相公怎么样过,相公可是个手无搏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以小庭的本事,真想要害相公,直接动手就成了,还弄那么多妖蛾子作甚?儿媳看,这金儿狡猾得很,不动刑,还真在她嘴里问不出实话来。”上官枚看见二太太吃憋的样子心里便觉得很爽快,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局,怕就是二太太设的,哼,她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就她聪明,想设计谁就设计谁呢,这回,偏要她吃吃自己陷害别人而落下的好果子不可?
冷华庭听了上官枚这话,将手一扬,对上官枚道:“嫂嫂且别打她,小庭相信金儿,她不会害我娘子的。”
锦娘听了这话便皱了眉,刚才金儿可是明明白白地说,是自己指使她在点心里下的毒呢,哼,没想到,这厮心里还真有金儿,竟然在如此情景下还护着这陷害主子的恶奴。
她不由嗔怒地瞪了冷华庭一眼,冷华庭正推了轮椅向金儿滑去,感觉锦娘在瞪他,忙偏了头,一脸讨好地对锦娘笑了笑,歪了头问金儿:“真是少奶奶让你下的毒吗?”
金儿见冷华庭近得前来,又当众为自己说话,眼里就蒙了泪,嘴角却是含着丝笑意,神情凄楚而可怜,“二少爷,你方才去哪里了?奴婢不怕死,可怕疼啊,奴婢是个早就该死了的,可是一直不甘心,有些事情还没做呢,奴婢便芶活着……方才奴婢胆小,怕挨打,打板子很疼的,所以,才照着他们教奴婢的,说了那一番话,现在二少爷你来了,你一定不会让他们再打金儿的,对吧,就像小时候一样,你会护着金儿的,金儿知道。”
第一百零七章
“鼻涕虫,哭脸巴,你放心,爷罩着你,不让他们打你,可是,你不能陷害我娘子。”冷华庭的声音轻软温柔,狭长的凤目里的闪着点点碎星,眼底幽深,如墨如玉。
金儿的明亮的大眼就变得迷离了起来,她跪直了身子,脸上绽开一朵娇憨纯真的笑容,凄美中带着一股赴死的绝然。
“我就知道,少爷你还是会如小时候一样,对金儿好的,少爷还记得吗?金儿还有个婆婆,那场整顿,我娘死了,哥哥卖了,可是,婆婆没死,这些年,只有婆婆和我相依为命,她是金儿唯一的亲人了。”金儿脸上带着笑,眼里浮出晶莹的泪花。
锦娘不由看得心酸,这样的女孩子,就算是害人,也是被逼的吧,想到这,锦娘抬眼看向二太太,果然二太太脸色铁青,怒目瞠视着金儿,像要用眼神将金儿凌迟了一样,金儿说得越多,她便越愤怒,不过,一向持重清傲的她,眼底也闪着一丝恐慌,但当着大家的面,她也无计可施吧,看她手里绞着的帕子便知,她的心情有多么的紧张。
“少爷会帮你照顾婆婆的,你别怕。”冷华庭伸手揉了揉金儿的头,眼里挟了笑,安慰金儿道。
“嗯,金儿信你。”金儿笑着猛点了点头,转过身来,对王爷猛磕了一个头道:“王爷,奴婢方才说是二少奶奶逼奴婢在世子爷点心里下毒,此言全是谎话。”王爷听了眼睛一亮,忙问道:“全是谎言?那真正指使你下毒之人是谁?又是谁让你污陷二少奶奶的?”
那边二老爷听了金儿的话,眼底也闪过一丝慌乱,他看了二太太一眼,见二太太神情也很紧张,便对王爷道:“此婢巧言令色,一会言辞凿凿说是侄媳指使她下毒,不过片刻又将前言推翻,如此奸诈的贱奴,她的话,不足采信,王兄,不如将她拉出去,乱棍打死算了。”
“二叔,她的话可不可信自会有公断,你何须如此心急,不等她将话说完,就要打死她呢,难道,她说出来的话,让二叔担心了吗?”一边的上官枚便冷笑着对二老爷说道。
二老爷听得一滞,堂儿媳妇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总是向着庭儿媳妇,她不知道自己是最关心堂儿的么?自己处处维护着堂儿,她应该能感觉得到才是,怎么到了这关节眼上,她竟然如此言语相逼自己?
“堂儿媳妇,二叔可是一心为了堂儿好。”二老爷气愤地喝道。
“侄媳可没有怀疑二叔您的居心,侄媳只是以事论事,想要看到事情的真相而已,更想将那谋害我相公的真凶揪出来,绳之以法。”上官枚不卑不亢地对二老爷说道。
“金儿,你接着说,别怕,尽管说出真相,本王爷自会给你公断。”王爷微眯了眼,凌厉地看了眼二老爷,转过头,声音温和地对金儿道。
“回王爷的话,奴婢并未在点心里下毒,砒霜确实是有人给了奴婢,也确实有人指使奴婢在世子爷的点心里下毒,可是奴婢做不出来那伤天害理之事,所以,只拿了毒药,也去了王妃的厨房,但没有动手。”金儿冷静地对王爷说道。
“看吧,王兄,方才可是明明查出点心里是有砒霜的,这贱婢又矢口否认了,可见她的话,不能当真。”二老爷听了立即冷笑着说道。
“信与不信由您了,奴婢方才所言句句是真,奴婢的确没有下毒,而且,那给奴婢毒药之人,也并非二少奶奶,而是另一位主子,只是……奴婢不能供出她来。”金儿坦然地看着王爷说道。
“金儿,你不说出幕后之人,少爷如何帮你?”冷华庭急切地说道。
金儿回过头了,眼里含了泪,凄婉的对冷华庭一笑道:“少爷,奴婢也有要保护的人,奴婢虽然低贱卑微,没什么本事,但奴婢至少不能害了她。”说着渐渐地回过头来,掌心捂住嘴巴,嘤嘤地哭了起来。
冷华庭听了不由火冒三丈,抓住金儿的肩膀摇着:“金儿,你告诉少爷,你婆婆被他们挟制了对吧,少爷现在就帮你将她救出来。”
金儿凄婉的回头,眼里露出无限的留恋之色,嘴角却缓缓流下一条黑色的血丝,她灿然地笑着,身子摇摇欲坠:“谢谢你少爷,我……没有出卖他们,只是没按他们想的去害人,希望……能看在金儿没有供出他们的份上,放过婆婆,不然,金儿便是变成厉鬼,也不会让他们过得安生。”说着,身子缓缓向下倒去。
冷华庭恼恨地猛捶轮椅扶手,愤怒地骂道:“你这个傻哭脸巴,少爷不是说了会帮你照顾她的吗?为什么你不相信少爷,少爷已经派了人去找了,你怎么这么傻啊,说出真相,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金儿虚弱地睁着眼,撑着最后一口气,嘴角带着一丝苦笑:“多年以前,金儿就该死了的,是少爷……你……想法子放了金儿一命,金儿是真的……真的想要服侍少爷的……奈何,他们……不让,他们……非要金儿做那……伤……天害理之事,金儿做不来,生……不如死,不如去了干……干净。”声音越说越弱,最后一句,几乎是拼了全力才挤了出来。
锦娘静静地看着地上那个生命正在调零枯萎的如花少女,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一般,沉重得透不过气来,多么美好善良的女孩,就是拼了死,也不愿意玷污了自己的灵魂,被人威逼挟持,宁死也不屈,那颗心,纯洁美丽如冰山上盛开的开的雪莲花,干净透明,高洁优雅,谁说她低贱了,那些自认身份高贵之人,比起这个卑微的小女孩来,肮脏丑陋,龌龊无耻到了极致。
“我真傻,竟然没有想到你手里是拿了砒霜的,竟然没有看出你早就存了死志,你这个鼻涕虫,到死也只想着别人,你这个……这个傻丫头,为什么就不肯再信少爷一次呢。”冷华庭仰天长叹,妖艳的凤眸里滑下两滴清泪,轮椅一滑,俯身将金儿抱起,轻轻用手擦去金儿嘴角的血丝,对冷谦道:“阿谦,一会找个地方,给她厚葬了吧,就在后院的小山坡上,她小时候,最喜到那里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