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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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蔷薇-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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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情魔”仲孙圣,“风尘狂客”厉清狂与师傅“北溟神婆”皇甫翠一向齐名。这花如雪既是仲孙圣的义女而兼弟子,夏天翔自然不敢怠慢,遂暗凝师门绝学“乾天气功”,贯注右臂,单掌擎杯,含笑相接。



壶口杯沿才一搭上,夏天翔便觉对方真力太强,自己必难久持,不由脸上微红,正待加功施为之际,花如雪内劲忽收,斟酒满杯,盈盈一笑说道:“小兄弟,第一个问题,虽然算你答出了,但我也试出了你的来历,你是‘北溟神婆’皇甫翠的弟子。”



南宫浩闻言,不觉一惊,暗忖难怪夏天翔不怯“天外情魔’,仲孙圣的名头,原来他竟是当世武林内三大难缠人物中“北溟神婆”皇甫翠的门下!



夏天翔被人家看破来历,只得赧然点头;向花如雪笑道:“第一阵赌约是你所提,这第二阵赌些什么,应该由我决定!”



花如雪笑道:“小兄弟,你这脾气,真像你师傅一般倔强,不过她倔强得令人可怕,你却倔强得令人可爱而已。花如雪因有誓言,在昔年违约之人未曾到此践约以前,不离巫山,故而第二阵赌约,想订为:我若得胜,你在三年以内,须代我找寻那违约之人,催他来此赴约。你若得胜,我便送你一样颇有妙用之物!”



夏天翔微笑点头,“巫山仙子”花如雪依旧手指那轮皓月问道:“小兄弟,你方才说是‘月如无恨月长圆’,请问这轮清辉朗照人寰的光明皓月,怎会有恨?”



夏天翔知道这种虚无缥缈的问题,根本没有什么正确答案,只看自己是否能投中对方心意而已,遂在微一寻思之后,缓缓答道:“我记得李商隐有两句诗:‘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蟾光桂影,高处清虚,碧海青天,离愁索莫,只怕你这‘巫山仙子’,可能与嫦娥仙子所恨相同,情怀相若呢?”



夏天翔这番答话,果然深深打动花如雪的心怀,蓦地珠泪泉流,垂头不语。



南宫浩恐怕双方弄僵,一声轻咳,正待发话,那位“巫山仙子”花如雪已举袖拭去颊上泪痕,自怀中取出一叠约莫方圆五寸的朱红丝网,递向夏天翔,凄然笑道:“小兄弟,第二阵又是我输,这叠网儿,送与你吧。”



夏天翔目光略注花如雪掌中的这叠朱红丝网,不由神色微惊,一面伸手接过,一面皱眉问道:“这是不是又名‘情网’的‘红云蛛丝网’?”



花如雪点头说道:“你师傅与我师傅齐名,这‘红云蛛丝网’又与‘乾天霹雳’齐名,一属至柔,一属至刚,仗以行侠江湖、确有无穷妙用。”



夏天翔喜出望外之下,收好那叠“红云蛛丝网”,向花如雪笑道:“做人处事,首重公平。适才在第一次赌约前,你曾经声称无论胜负,均一尽地主之谊。如今我却在第二次赌约后,声称必于三年以内替你找那违约之人,催他来此践约,聊当琼瑶之报。”



花如雪看了夏天翔一眼,方从妙目中射出两股感惭交迸的光辉,夏天翔又复问道:“那违约之人,究竟是谁,你该告诉我了吧?”



花如雪娇靥之上一阵飞红,竟似微带羞赧地讷讷答道:“他……他……他就……就是以前住在东海钓鳌礁,如今业已云游天下、不知去向的一钵神僧:”



这几句答话,听得夏天翔与南宫浩好不愕然。因为自“巫山仙子”花如雪的神情语气之上,分明知道必系一桩情孽纠缠,谁会料到对方竟是名震八荒的佛门高手?



尤其夏天翔更为关心,急声问道:“你不是立誓在对方未曾来此践约以前不离巫山?却怎么会知道一钵神僧业已离开钓鳌礁,云游天下?”



花如雪脸上微现惭悔的神情,接口答道:“这是我去年今日,听得武当离尘子及少林‘铁掌银梭’骆九祥所说,料无谬误!”



夏天翔闻言,不禁暗蹙双眉,自忖一钵神僧既已云游天下,而自己奉“蔷薇使者”所差的东海之行,究竟应否再去?



正在付度之间,花如雪目中又复一射英光,向夏天翔说道:“小兄弟,承你之情,花如雪极为感激!我向来对人都是提出三项问题及过手十招!如今因你我师门颇有渊源,十招可免,不必过手,只把最后一个问题问完,便送你们登舟,自己也回转朝云峰暮雨壑中,静待一钵神僧践约,不再在江边向人寻衅了!”



夏天翔知道这第三项赌约的题目,花如雪必然要让自己来出,遂想了一想说道:“谈到此处,我们之间根本无仇,暂时也不必争胜。则这第三项赌约的题目,倒真煞是难出,不如以未来作赌,谁败谁就须竭尽心力,帮助对方了却一桩生平大愿!”



花如雪拊掌赞道:“小兄弟这桩题目出得大有意思,我不甘心三场发问,场场都败,故要好好想个问题,难你一下。来来来,我先敬你与这位宫老人家一人一杯‘朝云仙露’!”



话完,举杯邀客,夏天翔、南宫浩人口一尝,这种“朝云仙露”果然不仅香醇无比,并还名副其实,在连尽数杯以后,便使人有微觉栩栩飘飘的神仙之感。



花如雪一面敬酒,一面口中微作沉吟,突然灵机触发,目注坐下青石,向夏天翔笑道:“小兄弟,第三项问题来了。俗语云‘海枯石烂’,请教‘海’要怎样才枯?‘石’要怎样才烂?”



夏天翔皱眉笑道:“你这个问题,问得确够刁钻!我必须想个古怪答法,才好相配!”



说完,擎杯沉思,久久不答。



花如雪略候片刻,微笑说道:“小兄弟,不要过份逞强,你已连赢两阵,难道还不知足?这最后一阵却大概是我赢了?”



夏天翔委实苦思未得,正待含笑认输,突然看见一只夜鸟冲天高飞,不由大喜叫道:“答案有了’是两句我自己胡诌的诗,但保管叫它‘海枯石烂’!”



话音到此略顿,然后满面得意神色,朗声吟道:“世间有鸟皆精卫,天下无人不女蜗!”



南宫浩听得“哈哈”笑道:“这真是妙问妙答(精卫填海,女蜗炼石等两桩故事,几乎尽人皆知?倘若‘有鸟皆精卫,无人不女蜗’,确实海必填枯、石将炼烂)”



花如雪也感慨无已地长叹一声说道:“小兄弟聪慧无伦,使我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彻底惨败,花如雪心服口服!但方今武林各派,歧见日深,尤其对你师傅表面畏之甚深,暗里恨之甚切。据我们这片刻倾谈观察所得,小兄弟灵性虽高,做性大强,故在江湖行走,难免险厄极多,艰危迭至,那面‘红云蛛丝网’,防身攻敌,妙用无穷,务须善为珍藏,不要轻易失去才好!”



夏天翔谢过教益,便与南宫浩纵回舟中,花如雪金蚊长索一收,挥手示意,依旧编袂临风地位立江边,目送他们所乘的小舟,破浪乘流,顺势飞泻。



两岸猿声,一路清景,南宫浩把夏天翔送出三峡,到了宜昌,因自己尚有要事,遂与他互道珍重而别。



夏天翔年轻喜事,并因与南宫浩相交颇称投契,一旦分袂,也未免微觉黯然,信步走上一家酒楼,凭栏买醉。



因夏天翔登楼之际,时已不早,楼中除他以外,只有一位黄衫酒客犹在独对杯盘,流连未去。



此人虬髯如戟,相貌在威猛之中略带潇洒,尤其一对炯炯的眼神,开阖之间,隐蕴精芒,夏天翔与他目光微对,不觉一惊,暗想江湖中哪来这多异人,自己一路所经,已够新鲜,难道在这宜昌酒楼,又有奇遇?



越是好奇,目光便越是老向这位虬髯黄衫酒客看去,由他桌上业已堆起的不少空壶空碗,便可见此人酒量饭量均非等闲。夏天翔不禁心头一动,想起“蔷薇使者”曾经嘱咐自己沿途寻访一位江湖经验极丰而行踪无定的“天涯酒侠”慕无优,或可向其请教出自己与她匆匆一面便告怀念难释,骑青马,着玄衫,使吴钩剑或跨虎篮的姑娘的姓名宗派。



此人酒量既好,相貌又如此不凡,会不会就是“天涯酒侠”慕无忧?被自己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地,误打误撞,撞个正着。



夏天翔越想越对,越看越像,竟忍耐不住,起身走过,见那虬髯黄衫酒客手边放着一柄湘妃竹骨折扇,遂搭汕说道:“尊扇甚雅,能否见借一观?”



虬髯黄衫客怪眼一翻,向夏天翔说道:“少年人说话,越爽直越好,你想看扇子,便尽管拿去,这等文诌诌、酸溜溜的样儿,多么讨厌!”



夏天翔平素对人向不客气,今天是因心中怀疑这位虬髯黄衫酒客可能就是“天涯酒侠”慕无忧,自己少时还有要事相求,所以才特别文文雅雅地客套两句。谁知居然碰了这大一个钉子,遂没好气地取过那柄湘妃竹骨折扇,“刷”的展开,心想叫看就看,既然不识抬举,自己又何必对牛弹琴,白费气力?



谁知折扇才一打开,夏天翔神色又变。



原来扇上一面画的是几竿墨竹,苍劲脱俗,笔意高绝,另一面则龙飞风舞地写着辛弃疾的“西江月”道:“醉里且贪欢笑,要愁那得工夫?近来始觉古人书,信着全无是处!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



扇尾并镌有一方朱红小印,赫然正是“天涯酒侠”四字。



夏天翔目注虬髯黄衫酒客,含笑问道:“老前辈就是‘天涯酒侠’慕无忧慕老前辈?”



虬髯黄衫酒客摇头答道:“我不是慕无优,慕无忧如今大概正在优到无可奈何,四面受敌之下。”



夏天翔还以为对方故意推托,方自一指那颗朱红小印,虬髯黄衫客又复瞪他一眼,冷冷说道:“小娃儿怎的如此罗嗦?这又不是我的印章,我的印章在几竿墨竹那面。”



夏天翔这才知道这扇上字迹,虽是“天涯酒侠”慕无忧所书,但另一面的墨竹,却是这虬髯黄衫客所书。



翻转看时,果然也铃有两颗小小的印章,印文一朱一白,朱文字学钟鼎,镌的是“殷勤理旧狂”,白文则系小篆,辨出是“狂之又狂”四字。



夏天翔弄不清楚这“殷勤理旧狂”及“狂之又狂”两方小印,是何人印章,只因听出“天涯酒侠”慕无忧似有险难,遂关怀颇切地问道:“在下夏天翔,请教慕无忧老前辈现在何处?”



虬髯黄衫酒客哼了一声答道:“慕无忧除了眼皮宽、肚皮大、能喝酒、爱说话以外,别无所长,你苦苦追问他的下落作甚?”



夏天翔剑眉微挑,朗然答道:“在下一来想向幕无忧老前辈请教一桩小事,二来慕老前辈是位名声极好的前辈江湖奇侠,既在四面受敌之下,理应设法略尽绵力,帮助他分优解愁。”



虬髯黄衫酒客闻言,眼中突然射出两道亮如闪电的炯炯奇光,略注夏天翔,“哈哈”一笑说道:“连我都在拈杯无计,你还能替他分忧解愁?”



夏天翔听出虬髯黄衫酒客的这两句话不仅狂傲无伦,并对自己颇为轻视,不由扬眉答道:“江湖之大,宇宙之广,未必除老前辈以外,便即无人。”



虬髯黄衫酒客见他这等不服的神情,又是微微一晒,抬头问道:“你知不知道当今武林中八大门派,以哪一门派最不好惹?”



夏天翔毫不迟疑地应声答道:“老前辈这话未免问得有些不通!”



虬髯黄衫酒客眼中又射奇光,凝注夏天翔问道:“你这小娃儿倒蛮有意思,且说说看,我不通之处何在?”



夏天翔傲性已动,冷笑一声答道:“自负侠肝义胆,仗剑江湖之士,根本只问事之情理曲直,不应顾及人之好惹难惹,不当为则妇孺不欺,当为则强梁不惧……”



话犹未了,虬髯黄衫酒客突然狂笑说道:“小娃儿倒真狂得可爱,反把我教训一顿!但你不知内情,且慢议论……”



夏天翔也不等对方话完,便即接口问道:“慕无忧老前辈与人怎样成仇?在何处有难?老前辈不妨明言!”



虬髯黄衫酒客点头笑道:“你若能饮尽我面前这一壶美酒,我便告知你慕无忧而今安在。”



夏天翔见那一壶酒最多三杯,遂满满斟了一杯,擎在手中,一倾而尽。



谁料这酒味之香,及酒性之烈,夏天翔居然前所未尝,加上饮得过急,先前又复喝了不少,故仅一杯入腹,已觉蹙眉,但为了亟欲得知“天涯酒侠”慕无忧与人结仇遇难的这段事情,遂把这壶香烈的美酒,勉强饮尽。



夏天翔第三杯酒入喉,脑际业已微眩,但他置杯就桌之际,却不由目瞪口呆。原来那位虬髯黄衫酒客,竟然如鬼魅一般,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那柄湘妃竹骨折扇及一锭纹银,留在桌上。



这酒楼后窗便临江岸,夏天翔微愕以后,探头看时,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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