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昨晚一样,门内没有丝毫动静,像没人住一样。
童筱意回头瞧了瞧,也没有侍女来阻止她。鬼使神差的,她试探着伸手使劲儿一推,随着“吱呀——”一声,院门竟然开了。
事情太出乎意料,她反倒吓得连退两步,警惕的四下观望着,一切平静如常。
呃,难道之前都是她在做梦?昨晚是喝的太醉,弄错了?
眼前这个院子的确清幽别致,又掩映在小树林中,大片的树荫遮挡着,是个纳凉的好所在。在院子里的树荫下摆着张竹躺椅,小桌上一杯茶,满院子花盘和架子,似乎是个爱花人的住处。
难道,这里只是魈王休闲的地方?
正想着,正对的一间房门突然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着湛蓝锦袍的年轻公子。细一看,这人长得不仅仅是白净那么简单,而是有些男生女相,脸形与五官都很漂亮。有着阴柔的美感。
Who?
童筱意迈步走了进去,眯着眼睛直刺刺的打量,对方同样打量着她。终于,她率先开口:“你是谁?”
对方微微挑动细长的眉眼,没有回答她,而是在思忖片刻后,蓦地轻轻吟唱:“我对你有一点动心,却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一点点迟疑,不敢相信我的情不自禁。”
童筱意听着听着,嘴巴渐渐张大,手指颤动的指着他,见鬼一般的表情:“啊——你是什么人?”
“你是什么人?”对方见她如此反应,似印证了猜测,轻松的笑起来。
“我?嘿嘿,同志,咱们彼此彼此嘛。”童筱意仍旧觉得不可思议,又盯着他看了又看,追问道:“你是怎么穿来的?以前是什么人?做什么的?最要紧的是,你以前是男是女啊?”
“童童?”哪知对方突然试探的一喊。
童筱意一惊,脸上的笑瞬间没了,呆滞着眼睛望着他。
童童?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喊她,可是、可是……
“童童!”她的反应无疑给了答案,他顿时高兴的将她抱在怀里:“真的是你!昨晚我就在猜,会不会是你?有没有可能是你?谁会和你一样,喝醉了爱唱《蓝精灵》,又爱跟人飙歌,还酒后胆大,做事不顾所以。可是,可是真的不敢想,真的是你。”
在他激动的碎碎念时,童筱意罢工了几秒的脑子恢复了工作:“乐梵?”
“还记得我?”乐梵望着她笑,同时打量着她新的长相和身体,感叹道:“如今这个样子,总不会再招蜂引蝶了吧?”
“什么招蜂引蝶,那叫魅力!”习惯性的训他一句,转瞬表情认真起来:“你,真的是乐梵?”
“要不要我说说你小时候的糗事?”乐梵嘴角一扬,露出属于他的标志性的坏笑。
“对不起。”
“童童?”乐梵先是一愣,随之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没必要道歉,我觉得现在也挺好的,你让我过了把皇子的瘾。”
“皇子?你,你是旋皇子?”听到关键词汇,她再度瞠目结舌。
这时乐梵也终于从重逢的喜悦中清醒,警惕的环顾整座寂静的院落,不可置信道:“你怎么进来的?你怎么会在朱雀楼?你,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呵呵,一言难尽啊。”童筱意苦笑,叹着气,拍拍他的肩膀。
随着轻浅的脚步声,莫魈从院门外进来,隔着几步距离望着两人。
乐梵本能的将童筱意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他。
“你是故意让我进来的?”童筱意从乐梵身后探出脑袋,望着他。
“筱意,你们怎么会认识?”昨晚的猜测得到证实,莫魈却仍旧百思不得其解,毕竟旋皇子十年来都在这院内,从未与外界接触过。除非……是十年前?这个可能性太小。
“我……”童筱意张着嘴,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莫魈眸光一闪,似想到了什么,微微点头:“是了,你跟着凌慕寒前来,就是为了找他。筱意,乖乖听我的话,那些事情不要去掺合,都跟你没关系。”
“童童?”乐梵听出蹊跷。
童筱意尴尬的摸着头一笑:“那个,他是我干爹,义父。”
“童童”?这个称呼让莫魈的目光再度闪动,锐利的视线望来,似乎要将两人穿透。
“筱意,跟我出去,不想再见见凌慕寒了吗?”莫魈意味深长的噙着笑。
“你要把他怎么样?”童筱意顿时有些着急,赶紧就往他跟前跑,却又被身后的人拽住。
“童童,凌慕寒不是护国大将军吗?你怎么又认识他?”当然,真正令乐梵在意的是魈王的话,仿佛他们有更进一步的关系似的。如今彼此的身份都变了,他对她一无所知,不免心急。
童筱意哪会不懂他的心思,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别担心,我现在好得不能再好了。”
莫魈目光一沉,觉得事情比他能想到的还要古怪。
出了院门,童筱意忍不住又回头看看,笑意从脸上消失。
她真的没想到,他居然也会跟她出现同样诡异的情况。若他真的是个皇子,生活富足无忧无虑,或许她会好受些,可偏偏他就是被强押在魈王府的旋皇子。她是该还他自由以弥补罪过,还是……
正文 114 将军大人的满腹疑虑
阎烙的院子一如既往的沉寂,烟囱也一如既往的冒着古怪香气。
似乎早知道他们要来,阎烙早早儿的站在门口,等着他们到了跟前,便盯着童筱意别有暗示的笑:“原来你叫‘童筱意’啊,怪不得他一直喊‘意意’呢。”*
“呃?”童筱意满腹狐疑的盯着他,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
“人呢?”莫魈问。
阎烙抬手往身后的房间一指,又看了眼童筱意,状似不经意的低问:“真是她女儿?”
莫魈停在门外,点了头。
“那,她呢?”阎烙虽是问,却隐约猜到了,何况他是那副表情。
童筱意才没理会门外的两人,跑入屋中就看见凌慕寒坐在床边,扶着眉心的位置,一副痛苦的样子。
“将军大人!”她喊了一声,跑到他跟前。
“童筱意?你……”凌慕寒刚喊了一声,蓦地想起她如今换了名字,正自悔失言时,感觉眼睛上蒙了条香软的丝帕。
“将军大人,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红的这么吓人?”一面问一面见他半途而止的话,猜测到了,忙说道:“他们知道我是谁了。那个莫钟离暗中跟着我们一路从京城出来,所以认识我。你不用担心,魈王仍旧认我做女儿,虽然怪怪的,可是暂时应该没危险。另外……”*
她朝门外瞟了瞟,贴在他耳边窃窃低语:“我见到旋皇子了!”
“什么?!”本来前面的话凌慕寒就很吃惊,再听这一句,惊讶的难以掩饰。
“嘘!”让他小声,她贴在他耳朵边上,继续用小小的声音说道:“原来他被关在朱雀楼里面,过了小花园后面的小树林,有个落云院,他就在那儿。虽然看不到人守卫,但我想朱雀楼是重地,那些看守的人肯定都是高手,都藏在暗处。”
想着又说:“我昨天在外面见到花大哥了,他们只有四五个人,你们又在魈王地盘上,实力悬殊。我看你们没有胜算,还是别管旋皇子了,我把你救出去,你们回京去,我代你照顾旋皇子。反正,你们查到旋皇子安然无恙,皇上也该放心了。”
“童筱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面对她突来的勇敢,凌慕寒无法不生疑,当初她可是哀求着不要来。
“将军大人,你又怀疑我?”不高兴的轻哼着,看在他如今的处境的份儿上,也不闹脾气,说道:“是是是,我之前是不想来,可没想到魈王喜欢女儿嘛。我乖乖做他女儿好了,又可以帮你们照顾旋皇子,一举两得嘛。”
“童筱意,你老实告诉我,你以前见没见过魈王?”尽管凌慕寒一直在这个房间,可他很清楚魈王是怎样的人,如此就无法不生疑。
“没有。”她很诚实的回答,可换来的仍旧是他的质疑。
这时阎烙与莫魈从门外进来,见那两人贴在一起嘀嘀咕咕,阎烙是一副了然暧昧的笑,莫魈却是沉冷着脸。
“筱意!”
“呃?”童筱意扭头一看,连忙干笑着与凌慕寒拉开距离,却仍旧是止不住的问:“那个,他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啊?”
“哦,是他想出去散步,却忘记了自身情况,如此炽热的阳光,他的眼睛怎么承受得住呢?”阎烙似笑非笑的话,解释了他的情况。
童筱意明白,定是凌慕寒试图逃离,却被对方算计好了。
迟疑着,她走到莫魈跟前,问:“你那会儿说的话什么意思?”
莫魈将她拉着坐在身边,冷声道:“以后不准来见他!”
嘟了嘟嘴,她没敢反驳,却不死心的再次追问:“到底,你打算把他怎么样啊?”
“我不要他的命,只是需要用他来换样东西。走吧,人也看过了,跟我回去!”莫魈很不高兴的拽起她的手。
“我、我还不想回去。”话一出口就对上一双沁寒的眼睛,她连忙笑着说:“那个,我对天下第一毒师很好奇啊,上次的毒药好有趣,我想在这儿看看。反正回到楼里也很无聊。”
“不行!”
“有什么不可以?”阎烙蓦地出声,笑吟吟的点着头道:“我早就想招待她了。你别担心,她不过是念着主仆的旧情分,即便往后不准见面,你也要让他们好好儿的告个别啊。”
莫魈沉默了一下,总算答应,同时不忘提醒:“别让她碰到你那些药!”
童筱意没料到他竟然答应了,望着他出了院门,又回头看看阎烙,警惕的皱眉质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有什么企图?”
阎烙看着她这副样子就忍不住笑:“你多心了,我只是一个人太闷,找个人说话而已。”
童筱意自然不会信他。
看了眼凌慕寒,她蓦地问:“他的眼睛是中了你的毒,你能不能解?”
“你想让我为他解毒?”阎烙自然猜得出她的想法,却是噙着笑摆手:“我为什么要为他解毒?他中毒之后,不知道有多有趣呢。”
童筱意笑着轻哼:“我才不是让你为他解毒呢。你有没有那个能力,我都不在乎,我觉得我家将军大人如今这样很可爱。”
“现在还是‘你家将军大人’?若是被魈王听见了,他可是会生气的哦。你是他女儿,却跟他敌人如此亲密,当心他将你关在朱雀楼,再不准你出来。”阎烙笑着威胁。
童筱意放弃跟他说话,走到凌慕寒跟前,问:“将军大人,你有没有吃饭?他有没有虐待你?”
阎烙在旁轻笑:“筱意,你说这样的话真让我伤心啊。为了证明我没虐待他,把十二给你用,想要什么,跟他说。”
“嗯?”童筱意不解的望向他,却只看见他出了门,不知哪里去了。
“童筱意,你跟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凌慕寒看不见,却听得很清楚。且不说魈王,单是阎烙性情的古怪,怎么会对她如此示好?难道,他们想利用她达到什么目的?
“我跟他们没事啊。”童筱意同样不解,这会儿也懒得多想,问道:“将军大人,你真的要为救旋皇子而牺牲吗?”
“这是皇命。”
童筱意自然没期望能改变他脑子里的想法,叹口气,突然问了一句:“将军大人,要不要洗澡?”
凌慕寒先是一愣,接着尴尬了脸色。
童筱意嘿嘿的笑了两声,猜到他自从被捉住后就没洗过澡,毕竟哪有人管犯人三餐还带沐浴的。跑到门口,左右不见人影,便学着莫凤儿,喊了一声:“十二!”
简直就像声控机器人,十二出现了。
“十二,烧热水,准备木桶,要洗澡。”
十二难得的抬动眼睛望着她,显然是吃惊了一下,随后扭头去准备了。
童筱意望着十二单薄的背影,不禁再度感受到阎烙的变态。十二看着不过十四五岁,哑巴不知道做了多少年,而他前面的十一个,居然都死了。想着就令人寒毛倒竖。
她蓦地想起一件重要事情,扭头回来说:“坏了!将军大人,若是你洗了澡,没衣服换怎么办?总不好意思让你光着身子,嘿嘿。”
“童筱意!”凌慕寒喝斥她的打趣。
她如今胆儿肥了,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