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筱意在旁边听着,明白了,他们与其他入城的侍卫将同时潜入。魈王府太大,他们将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进入,即便被发现,也能分散注意力,便于撤退。
只是……
她望着凌慕寒,明明看不见了,为什么非得亲自去?
“童筱意?”凌慕寒蓦地喊她。
“呃,在呢。”她忙回声。
“留在这里。如果到天亮时我们都没回来,你就立刻出城,照原路返回,去找蔡桓将军。明白吗?”凌慕寒交代道。
童筱意一愣,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房中烛火一灭,几条黑影便从窗户跃出,转瞬失去了踪影。
她跑到窗口张望了半天,喃喃自语道:“不会全军覆灭吧?”
夜色静悄悄的,她就坐在床边儿数绵羊,可数着数着就忘记数到几,又重头来过。周而复始几次,她停了下来,摸出包袱将衣服首饰什么的全都打包。一手抓着包袱,一边等待。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有水车走过的声音,仔细一看,天已蒙蒙亮。
看来,他们失败了。
预料中的事,单从传言来看,魈王就不是平常人,何况对方早有准备。他们简直是敢死队嘛!还以为他多厉害,原来就是死撑,什么都看不见还要亲自去探查。现在好了,被人家捉了。
魈王,是将他关起来用刑,还是直接杀了?
“凌慕寒,你真是个猪脑袋!还真的为皇家花朵死而后已了!”烦躁的发了牢骚,她抓起包袱就冲出了门。
刚到楼下,正好遇见店小二儿。
“哟,夫人,这么早就出门啊?”小二儿盯着她手中包袱,很是奇怪。
“小二哥,我们那三间房不退,他们出门谈生意了,估计暂时不回来,你不用去送饭菜。我一个女人,准备去住到亲戚家,好有个照应。”说着就出门寻马车去了。
当初房钱都是先预付的,足够用三四天,她也是抱着个侥幸心理。或许,或许他们只是被发现,被追赶,一时不能回来。等着摆脱追捕,他们就回回来了。
正文 105 惊世骇俗一舞
童筱意跑到几条街外,找了家僻静的客栈住下,然后便是等待。
天色大亮,她也没心情吃饭,走在逐渐热闹的街市上,观察着动静。忽然前方一阵骚动,有人议论起来:
“你们有没有听说,昨晚儿魈王府闹刺客了!”*
“什么刺客那么大胆?怎么样,那些刺客都被抓了吧?”
“听说死了几个,还抓了几个,你们没看官府的张贴的榜文吗,现在全城严查呢。不过啊,我听说刺客是从烈炎国来的,好像还是个大将军呢。”
“原来是为旋皇子……”
童筱意听到这里,脸色一变,连忙跑回了客栈。
她应该听凌慕寒的交代,马上出城,离开这危险之地。她只是小丫鬟,是被迫跟来的,将军大人都没了,她留下来有什么意义。这也是个好机会,带着这些金银细软,找个小地方,安安稳稳。
可她总是坐在那里满脑子的想,半天都没动。
如果一个人跑了,是不是太没良心了点?
长叹一气:“我一定是上辈子做的错事太多,现在是遭天谴啊!”
一番沉痛纠结的思考之后,她将包袱里值钱的金银和银票,藏在客栈床铺的夹缝内,然后倒头睡觉。说是睡觉,可心里到底害怕,翻来覆去,直至中午才朦朦睡着。*
在客栈一住就是两天,雀城的刺客风波平息了,她的处境似乎也安全了。
这天早上,童筱意在街上吃早饭,突然看见很多人围在一面墙上看什么,议论纷纷。以为又是关于刺客的消息,她赶紧丢下筷子,从人群中挤进去。一看榜文上的内容,激动了!
只听旁边的人议论:“魈王府明天晚上摆大宴席,一为凤小姐庆生,二为凤小姐贺功,但凡有一技之长的艺人都能去试试,一旦被选上了,酬劳丰厚啊。截止日期是明天中午。”
这俨然是上天垂怜她啊!
当即返身去街上找了个裁缝铺,许以重金,命其按照自己的设计,用最快的速度赶制一件套舞衣。裁缝听了她的话,愣了好一会儿,在她的连声催促下忙开始制作。
然后她又跑去打听哪里有会打鼓的人,给他示意了一套鼓点,让他打出清脆有节奏的音乐。当然又花了一笔大钱。
当天晚上,她就心急的带着衣服和鼓大哥,到魈王府面试。
预选是在一间屋子内进行,门一关,屋内就传出清脆铿锵,极富节奏感的鼓声,除此外别无他声。少顷,门开了,童筱意得意洋洋的从里面出来,身后跟着满脸涨红的鼓大哥。
“舞儿姑娘,那我们明天见。”鼓大哥看她一眼,尴尬的红着脸走了。
没错!她入选了,以令人瞠目结舌的舞蹈,赢得了表演机会。舞儿,是她给自己起的化名儿。
第二天傍晚,她与鼓大哥在魈王府侧门会合,进入府中。
他们这些表演的艺人都被安排在统一的院子,她探着脑袋四处张望,发觉这魈王府庭院森森,守卫极严,他们这些人连院门都不能出。
完了,这样怎么打探消息?
夜幕降临,舞台搭好,欢乐奏响。
她躲在台子后面偷看,但见舞台对面设着宴席,正中的人四十左右的样子,穿一身玄色锦袍,发上金龙冠,腰间蟠龙扣,脚上还是双行龙靴。这派头十足,而长得又不错,举手投足间气度不凡。此人定是魈王无疑!
在他的右手边坐着个年轻女人,华美的穿戴,明艳的模样,应该就是今天的主角——凤小姐!
其他的宾客似乎都是陪衬,反正看不出名堂。
“舞儿,准备好了没有?一会儿就到你了。”
“好了好了。”她早将舞衣换好,外面裹着件大袍子。
“舞儿,到你了!”
一听这话,她忙走到入口,随着鼓声响起,袍子从身上滑落。
她脸上蒙着薄薄的面纱,上身只是件有着精美刺绣的鹅黄抹胸,缀着一圈细小的碎片亮珠,露出曲线优美的锁骨,两条雪白臂膀。下身是条鹅黄薄纱的灯笼裤,双腿若隐若现,腰开至胯,系着一圈满是小彩石和小铃铛的流苏结。
她赤着双足,脚腕上同样套着铃铛,与手腕相呼应。而她的露出纤细的腰肢,肚脐处贴了花片。
只凭着这一个亮相,立刻就震惊了全场,所有人的眼睛望过来,立刻就挪不开。
随着鼓点的轻重快慢,她舞动双臂,扭动腰肢,姿态曼妙而妖娆,借用了印度肚皮舞的一部分,自我改良,跳出了一支极具异域风情,神秘又妖媚的舞曲。灯光照映下,她全身的闪着点点光芒,铃铛与鼓声奏出一致的声响,提醒观赏者,这是一个怎样妖娆的时刻。
她跳的极为大胆,眼神也散发着挑逗与魅惑,释放着属于舞者的激情。
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她上场前偷偷喝了一壶酒。
当最后一个鼓点停歇,她的舞步也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这惊世骇俗的舞蹈中不能回神,而坐在主位的人更是眯着一双探究的眼睛,忽而招手对着身侧的侍从说了两句。
莫凤儿侧了眼,笑道:“义父看上她了?”
莫魈但笑不语。
而这边,童筱意刚从舞台上下来,披了袍子准备去换衣服,却见一个人走来跟她说:“魈王要见你,跟我来。”
“哦。”她开始胡乱猜测,难道魈王看了舞蹈,对她起了色心?如果是,她怎么办啊?计划里没有献身这一出啊!
猪头凌慕寒,都怨你!
等到了席位这里,离着几步远就站住:“见过魈王。”
莫魈将她细细的打量一番,伸出手指轻轻的一勾,说道:“走近点儿,把袍子脱了。”
童筱意只得听命。
当站在他跟前,袍子滑落,他又指示她慢慢转圈,把她当货品一样上上下下的看。要命啊!其他人的眼睛也毫不客气,拼命的趁机揩油。
莫魈忽然起身,拾起地上的袍子披在她身上,语气温柔了:“你叫什么名字?”
“舞儿。”她心里打鼓了。
难道乌鸦嘴又应验了?不该呀,她只是心里想想,没说出口啊。
“舞儿?”莫魈默默念了念,笑道:“你的舞跳的真是不错,我很喜欢,定要好好儿赏你。你在这里住下,往后就专为我跳舞,跳得好了,你想要什么都行。”
“啊?”由于太吃惊,她忘了要卑怯,抬头露出满眼惊讶。
莫魈看到她脸上的表情,顿时大笑,觉得与刚刚在舞台上时,俨然判若两人。真是有趣!然而,最令他在意的却是……
“去换衣服吧,换好衣服过来。”莫魈摸摸她的头,那份儿突如其来的恩宠令其他人惊讶又疑惑。
“义父?”莫凤儿心中最为震惊,眯起凌厉的凤眼盯着离开的那抹身影,怎么都想不明白。“义父什么时候喜欢赏舞了?虽说她跳的不错,可这舞从未见过,怕有古怪。”
莫魈归了座,端起酒杯悠悠的笑道:“凤儿,你就是太多心。这件事我的私事,你别多管!”
虽然话语轻柔,但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是不容反抗的命令。
“是。”莫凤儿尽管心中不乐,却不敢质疑。
童筱意返回后台,换了衣服,心里直发毛。
不行!她虽然是为探听消息来的,可不能赔了身体,拿身体换情报,那是职业间谍干的事,她可不干。她还是离开雀城,却找蔡桓将军想办法吧。
如此想着,钱也不要了,借着上厕所的机会,她一溜儿烟跑到侧门。
“干什么的?”守门的人盯着她看。
她忙笑道:“我是为宴席跳舞的,刚刚已经表演完,得了赏钱。天晚了,我得回家,怕迟了路上不安全。”
守门的人觉得她有点儿面熟,便打开了门。
“多谢这位大哥。”童筱意一看门开了,顿时大松一口气,出了门拔腿就跑。
将军大人,你一定要原谅,她真的不是存心见死不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她保证,一定会再想其他办法的。
阿门!
正文 106 “舞小姐”上任了
童筱意回到客栈,总有些惴惴不安,毕竟魈王连凌慕寒都抓了,若是要抓她,岂不是轻而易举吗?这会儿城门早关了,也跑不了,但是……转念一想,她只是个跳舞博得关注的舞女,魈王犯不着大费周章的找她啊。
如此,自我安慰后,她又跑出去找了家小店吃个晚饭,然后优哉游哉的踱步返回。*
晚上,躺在床上的她满脑子纠结着是出城还是留下,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魈王府,朱雀楼。
望着外面逐渐发白的天际,莫魈披着柔滑轻软的玄色袍子慵懒的卧在榻上,修长的双指间夹着白玉杯,气息沉寂而冷冽。
想不到,她居然跑了。
舞儿,恐怕也不是她的真名。
“主子,人找到了,就在城西的张家客栈。”
听了回报,莫魈嘴角掠了抹笑,更衣起身:“备马,去张家客栈!”
此时街上基本没什么人,几匹马一路奔驰到张家客栈门前,客栈老板早诚惶诚恐的打开门,跪在一边屏息低头。客栈内很安静,在侍从的指引下,莫魈来到一扇房门前,推门而入。
莫魈摆了手,不让人跟随,关了门。
床上的人抱着被子,蜷缩着身体,睡得香甜。
莫魈坐在床边,借着窗外照进来的依稀晨光凝视她的脸,手指轻轻抚摸,觉得真是奇妙。或许是他的目光太专注,亦或者是无法令人忽视的存在感,睡梦中的人不安的动了动眼睛,猛地醒来。*
“啊!”一睁眼就看见个陌生男人在床头,童筱意瞬间就要跳起来。
“别怕,我是来接你。”莫魈按住她,微笑着,去过衣服递给她,和蔼的口气不容抗拒:“来,穿上,跟我回去吃早饭。”
童筱意呆呆的接过衣服,见他背过身,便开始穿。原本她是惊醒了,可这会儿又疑惑的像是没睡醒。
魈王怎么真的找来了?还是亲自来。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人的自知之明是很重要的,她清楚自己这副长相几斤几两,还没到能魅惑人的地步。即便昨晚的舞魅惑了他,待夜色一散,她就是丢进草堆里找不出来的那一棵。难道,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