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们想把自己的一生都毁掉吗?
除非……他们是被人撺掇的……
芳菲眼睛一亮。
是了,陆寒才来府学多久?这些学生,原本就在米训导等人的控制之下。他们之间应当是有着很深的利益关系才对……
芳菲感觉自己慢慢触摸到了事情的真相,不由得愤怒地攥紧了拳头。
这群混蛋
他们已经知道陆寒要联合一些官员和教授来对付他们,明知自己难以幸免……所以现在挑唆学生滋事,以达到把水搅浑的目的。
科举无小事。
陆寒身为府学学政,不能管理好府学的秩序,反而让一帮学生把自己围堵起来……这件事情传播开来,影响一定是极为恶劣的。首当其冲受到打击的,就是陆寒本人。
如果事情继续闹大,就算陆寒全身而退没有受伤,他也有可能没脸继续在府学待下去了。而这件事情,也会被列入陆寒的考评之中……
太可恶了……
芳菲简直要把牙齿咬出血来。
他们的目的就是把陆寒弄走——就算陆寒反扑,撑死了也是个两败俱伤,鱼死网破……
陆寒的仕途才刚刚走了第一步,就被这些人如此陷害,芳菲怎能不气
可是,她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芳菲颓然在罗汉床上坐下,有些无力地对一直呆呆站在她周围的几个丫头说:“去,让厨房给我煮碗安神汤。”
碧桃匆匆出去了。碧荷与碧青对视一眼,都说:“夫人,您还是先回床上躺着吧,等晓书回来我们再来禀报。”
芳菲本来想说不用了,想了一想,还是点头同意了她们的建议。
她现在能做的,不过是把自己和孩子照料好,不要给陆寒忙里添乱……
希望陆寒能够快些平安出来吧其他的事……就听天由命了。
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帐顶,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碧荷姐,你看这……”碧青小声地问了碧荷一句。她也是为夫人担心,夫人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碧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香盒里取出一块安息香放入兽炉点燃,才拉着碧青走到外间来。
“没事的,咱们老爷吉人自有天相。你忘了去年那一回,老爷不是还被无辜下了大狱吗?后来还不是有惊无险地出来了,还考中了进士。咱可别自己先乱了,惹得夫人不快。”
碧荷轻声教导碧青。
碧青也想起了去年的事情,不由得双掌合十,低声说:“希望菩萨保佑,咱们老爷夫人都平平安安……”
此刻的陆寒,正被两名身穿劲装的男子从孔庙里护送出来。
不仅如此,还有一群和这两名男子同样打扮的人,大概有百十来号,在对围攻陆寒的府学生员进行抓捕。
陆寒被人送到广场外,惊魂未定:“两位是……?”
两人“啪”地一抱拳,拱手行礼,同声应道:“下官西南道鹿城府锦衣卫千户全跃/贾昭,拜见陆大人”
陆寒看了看两人的服饰,还没出声,两人便会意地解开外服,露出里头的一身飞鱼服。
飞鱼服,绣春刀,果然是锦衣卫的密探
陆寒没想到会是锦衣卫的人第一时间来救护自己。这个时候,鹿城总捕头狄灿面带羞色,领着一队衙役走过来向陆寒见礼。
“陆大人,属下来迟了,请陆大人恕罪。”
陆寒也不好怪人家狄捕头,谁知道今儿会发生这种事?其实不是知府府衙的捕快们反应慢,而是锦衣卫这边的反应太快了……
对于这件事,陆寒持保留态度,不知道被锦衣卫的人如此“特殊照顾”是好是坏。
陆寒便对狄捕头说:“把闹事的生员都先抓起来,本官立刻要去府衙与范大人商量此事”
狄捕头自然是一叠声的答应,事实上那些闹事的家伙都被锦衣卫的人一个不剩的捆起来了……自己也就是办个移交手续而已。
这位陆大人真不简单啊,还能和锦衣卫有这么密切的关系。
狄捕头是办差办老了的人,当然知道锦衣卫不会无缘无故出动的。说句难听的话,范知府被人劫持了,锦衣卫会不会动手还是个问题呢……毕竟人家和你文官不是一个系统啊,那是直属皇上的特务机构,没义务来帮你地方上处理政务的。
所以,能让锦衣卫飞速出动救助的这位陆大人,一定和上头的人有着很特殊的关系啊……
那两个锦衣卫千户坚持要护送陆寒到府衙去,陆寒也就答应了。
他虽然不算文弱书生,但是刚才那种事情也实在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看了看自己身上被扯得破破烂烂的官服,陆寒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大家都很理解的请他先去换装了。
幸好陆寒出门,芳菲是一定让下人带上替换衣裳的。当下陆家的马夫从马车里取了身新衣裳伺候陆寒换上,陆寒才在两个锦衣卫千户,一队锦衣卫密探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的直杀府衙。
陆寒上了马车,见到四下无人,面上方才露出一丝煞气,让车厢中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起来。他的这一面,连芳菲也从未见识过。
这群人不知死活的东西
想把我拖下水?没那么容易……我会让你们知道,想要算计我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陆寒冷冷的笑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魄力
第一百六十九章:魄力
这一夜,陆寒几乎到了二更天才回来。
虽然早就听晓书回来报告说陆寒已经平安脱险,但直到晚上在家里见到陆寒,芳菲才真的放下了一颗心。
“相公你吓死我了……”
芳菲也顾不上几个丫鬟在屋里,便轻声埋怨起陆寒来。
陆寒面带微笑,宽慰芳菲说:“我这不是全须全羽的回来了嘛。小事,别担心。”
“这还叫小事,那真是没大事了”
尽管芳菲经历过宫变这种真正的大事,不过陆寒这事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小事。
芳菲横了陆寒一眼,赶紧仔细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别说,还真有。那群人虽说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群起攻之,陆寒也抵挡不住,手上脚上都被磕碰出淤青来了。
“你看看你……也不让人上药”
芳菲心疼得不行,催着下人去烧洗澡水。她亲自服侍陆寒洗了澡,又拿家里的药油来给陆寒的伤都上好了药,两夫妻才在床上歇着说话。
本来女人家不该问丈夫公务,但芳菲在这一点上始终无法和古代妇女同步。两人才躺下来,她就迫不及待地问陆寒今天事情的详细经过。
陆寒熟知芳菲的脾气,把整件事大致上说了一遍。
这事确实有点出乎陆寒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那些人狗急跳墙做出这样的事来。
府学里一部分禀生是城中大户的子弟,用钱买通了府学里的训导和教授,把他们大考小考的成绩都改过了才得了这禀生的资格。现在陆寒在查训导们的猫腻,那些人就去对这部分禀生说陆寒在想办法剥夺他们的禀生资格。
这些禀生被人撺掇着去质问陆寒——陆寒始终太年轻了,素来也很温和,便给了学生们一种“这学政没什么好怕”的错觉。在他们质问的过程中,几个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把事情闹大……就发展成了后来的样子。
“是锦衣卫的两个千户带人把你救出来的?”
芳菲也很意外,这事怎么想都该是捕快衙役们出手才对啊。
陆寒自己都有点糊涂。
那两个千户也不把话说透,只说上头下了死命令,从陆寒踏入鹿城起,他们就一定要保证陆他乃至陆家上下所有人的安全。
“娘子……莫非这是萧大哥在关照我?”陆寒问芳菲。
芳菲心知肚明,这一定是萧卓的命令。但表面上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句:“你觉得是就是吧,我哪儿懂这些。”
她不禁有些感动……
萧卓对她的情意,她怎会不知?
去年他奉命把她带进内宫,她还生过他的气呢。那时候碰见他,他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眼中满是惭愧……她那时对他也太冷了些……芳菲想起来,便有一丝内疚。
从她十岁起,萧卓便受朱毓昇之托照顾她。
如今他虽是与她相隔千里,却依然关心她的安危,甚至还爱屋及乌的让人保护陆寒……
陆寒不知妻子心事,便接着往下说今天的事情。
“范知府答应帮你?”芳菲听陆寒这么说,不由得精神一振。
陆寒笑道:“不是答应帮我而已,是已经帮我解决了一大半。”
一大半?陆寒看芳菲眼中流露出疑惑的神色,解释说:“下午的时候,我就已经说服他马上开堂审讯那些禀生,让他们供出了挑唆他们的人,然后在黄昏前就把所有涉案的府学官员、教授都捉拿归案了。”甚至有些人并不是禀生们供出来的,而是陆寒的黑名单上写着的,一样被范知府出签派捕快去拿人了。
对于鹿城百姓而言,这个新年真是非同一般的“热闹”,毕竟大过年的捕快拿人,还都是抓的官家的人,可不是什么常见的事情。
芳菲一直在家里为陆寒担心,倒是不知道外头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你把那些人都抓了?”
芳菲倒吸一口冷气。
这种魄力……连芳菲都忍不住大吃一惊。
陆寒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他们以为派去挑唆禀生们的,是个普通生员,我就不能查到他们身上……”
但是陆寒完全不按牌理出牌,他直接就把他查到的黑名单丢给范知府,让范知府立刻去抓人,不管这些人是不是被禀生们供出来。
要说起来,这其实……是很胡来的一件事情。
“范知府怎么会答应你的?”
陆寒把双手枕在脑后,轻笑一声,说出了关键:“我说,大人如果不派人去,锦衣卫就只好动手了……到时大人的功劳可就属于别人了。”
芳菲恍然大悟。
陆寒什么时候学得这一肚子坏水……居然狐假虎威,自己还摸不清锦衣卫为什么来救他呢,就敢拿锦衣卫来威胁范知府了。
米训导等人本来是等着看陆寒的好戏,结果先是锦衣卫出动及时把陆寒救了出来,接着陆寒马上就去了知府府衙。他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如狼似虎的衙役套上了号枷,从家里拖到了府衙大牢。
陆寒手上掌握着的证据,足够米训导和丘训导等人人头落地
他之前还在考虑着,要不要留他们一条后路……
现在看来,他们自己要送死,他也不必拦着了。
他本来还想拖到皇帝大婚,大赦天下之后的。不过范知府告诉他,可以把案子先审了却不往上报,这样这批人就不可能出现在特赦名单里。
所谓的大赦天下,也不是把所有罪犯都放出来啊,那社会治安还用想么?当然只是赦免一部分人,而且还必须经过官方许可才能特赦。
只要把这案子先压着,他们就跑不了。
芳菲最担心的是这件事情对陆寒仕途和官声的影响。陆寒搂紧了她,让她不必担忧。
锦衣卫的突然出现,让鹿城官场中的人都在猜测陆寒是不是背负了什么特殊任务来到此地的。
陆寒趁机借势,在今天下半天这短短的时间里,拜访了几家要紧的官员,取得了他们的共识。
加上有了范知府的帮忙,他会被塑造成勇斗府学中恶势力的忠勇形象。府学里那些脏事儿一股脑的都可以泼给前任学政——反正那家伙就是被罢免下台的,而他陆大人,则是拨乱反正的急先锋,纵然在斗争时出现了一些小问题,那也是瑕不掩瑜……
“我都说了是小事。”陆寒声音中依然带着笑意。
芳菲听见陆寒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能够把事情处理到这个程度,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把头枕在陆寒的肩窝里,感受着他的鼻息在她脸上轻轻吹拂,有一种莫名的踏实的感觉。
她的相公,已经是个很成熟的男子了。不需要她插手,他也可以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甚至超乎了一般人的想象……
人们都被陆寒温文的外表所蒙蔽,却不知他只是用随和的笑容当做剑鞘,来掩藏他那寒光闪耀的剑气。
一旦利剑出鞘,必定要一击毙命
芳菲感到很骄傲,但又有一丝丝的失落。
“相公……今儿的事情,我都没能帮得上忙,真抱歉。”
陆寒听出芳菲情绪突然低落下来,忙说:“娘子这话怎么说的?”
“要不是娘子你先想办法把咱家和范家用做生意的法子联合起来,范知府会那么好说话?他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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