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理?”
李青接过书,翻了几页,笑着解释道:
“这些书,这次先粗粗分一分,把佛经典籍、医书、还有其它杂书分出来,再依着第一个字的笔划多少和顺序,让竹枝、绿蒿她们排到书架上去。这一本,是寒谷寺百年前一个僧人写的游记,中间还夹着很多修行的心得体会,又算是佛家典籍,又算是游记,这种就要作出标记来,单独放到一处,等回头找人抄书时多抄出两本来,佛家典籍和杂书两处各放一本。”
平王有些惊讶的看着李青,
“这些书,你都看过?”
李青点了点头,笑盈盈的解释道:
“在寺里的时候,我也没什么事情好做,空闲的时候多得不行,每天就是到天一阁看书打发打发光阴,老和尚这次送过来的书,几乎都是天一阁里存着的孤本,我想先大体理一理,理好了,再找些人来,把这些书每本抄个两三份出来,回头送一份抄本到寒谷寺,还放到天一阁,北寺也留一份,府里也留一份,我手里也想留一份,这样,这些书就能安全些了,不至于有点闪失就要湮灭了。”
平王转着头看着满屋的书,李青叫了绿蒿过来,把手里的书递给她吩咐道:
“把这个放到第三排第二层最左边,和那本流云堂记放到一处。”
平王转头看着李青,突然站起身,跟在绿蒿后面,看着她把书放好才转出来,仍坐到蒲团上,满眼惊讶的看着李青,感慨起来:
“青青,这些书放到哪里你都能记得住?你竟能看得这么多书?!”
“我那时候空闲多,无聊!也就能看看书,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这样薄的书,一天能看上三五本的人多得是!”
李青瞬了瞬眼睛,不耐烦的打断了平王的感慨,轻轻晃着手里的书,歪着头看着平王问道:
“爷是要看着我理书?还是帮着我理书?”
“当然……”
平王顿了顿,眯着眼睛慢腾腾的说道:
“当然是帮着你理了。”
李青嘴角翘了起来,把手里的书递过去吩咐道:
“那你把这本书,放到第五排最上面,靠着右边放,那里太高,正好绿蒿她们够不到!”
平王怔怔的接过书,诧异的看着李青,
“我去放?”
“你不是要帮我理嘛?你打算怎么帮我?这里的活,就两种,要么做我做的事,分派这些书的位置,要么,做绿蒿她们做的事,照我的分派,把这些书归位放上去,你打算做哪一样?”
李青歪着头,满眼的笑意,认真的看着平王,平王随手拿了本书,看了一眼,又丢了回去,高高的扬着眉梢,半晌,眉梢耷拉了下来,叹了口气,站起来接过书,伸了伸腰身,
“好,爷去放!在青青这里,看来爷也就能做做苦力活了。”
李青也不理他,只低头飞快的理着堆了一地的书籍,一本本递出去,吩咐着摆放的位置。忙了大半个时辰,才把地上堆着的书全部归上了书架,平王弯下腰,笑盈盈的看着李青,
“你累不累?我抱你回去?”
李青站起来,两只手背到腰后面,舒展着肩膀,
“不用,我坐得背痛,走着回去正好疏散疏散。”
平王笑着拥过她,让她紧贴在自己胸前,伸出手微微用力抚着她的后背,李青只觉得一股温暖的气息从背部渗了过来,人顿时舒服了很多,过了半刻钟的样子,李青才懒洋洋的直起身子,笑着制止道:
“我好了,咱们回去吧。”
平王拥着李青,两人慢慢往桃花源走去,出了疏梅居院门,李青笑盈盈的说着话:
“这些书,得分开抄,佛经典籍,要从寒谷寺找些精通佛理的僧人来抄,那些医书,爷从太医院挑选几个精通医理、医术好一些的,让他们过来抄一抄吧,其它的书,再慢慢想法子找合适的人来抄。”
平王怔了怔,低头看着李青问道:
“王府有专门的誊抄司,都是专门练过字,一色的蝇头小楷,最是清爽,让他们来抄岂不是更合适?”
“不行,那些书里,可有不少错处,要懂得的人来抄第一遍,这样看到错处就可以直接改过来,你那些誊抄匠,抄第二遍、第三遍的时候才用着着呢。”
李青慢腾腾的解释道,平王笑了起来,揽着李青,
“你既然知道错在何处,把错处改过来,让他们抄不就行了,太医院那些人哪里看得出错不错的?”
“不行,我身子弱,要累坏的!”
李青断然拒绝,平王窒了窒,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李青,半晌才低低笑着,拥着了李青继续往前走去。
两人回到桃花源,沐浴洗漱后,李青换了身淡粉色素罗衣裙,侍候着平王换了件月白纱衫,坐在榻上,慢慢给他绞着头发,平王喝了几口茶,放下杯子,转头看了看李青,笑着问道:
“你刚才说心里不安宁,是怎么回事?”
“月静带信回来说,老和尚下个月初要开大法会。”
“嗯,这事我知道,大师和我商量过,就因为这个?”
“也是,也不是。”
李青声音有些阴郁起来,
“老和尚遣了那么多人到平阳府来,我看过名单了,差不多都是这两代弟子中最出色的,苦寂也来了,爷知道,苦寂,是老和尚选出来要做下一代方丈的,还有那些书,也莫名其妙的都让月静带了来。”
平王转过身,眼神温和的看着李青,
“你担心大师的安全?”
李青点了点头,满眼担忧的看着平王,
“老和尚好象在安排后事一样,从月静回来那天起,我心里就一直不安得很。”
平王伸手揽过李青,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和的安慰着她,
“你放心,大师是天下人都尊敬着的人,就算他宣布了这护法的事,也没人敢明刀明枪的找他的麻烦,要防的就是些暗地里的事,大师是有大智慧的,这样遣了大批弟子过来,又送了这些经书典籍过来,也是想告诉那些人,他都安排好了,就算杀了他,也影响不到寒谷寺,更影响不到你,这样,说不定还能断了那些人的念头,再说,”
平王顿了顿,贴在李青耳边低声说道:
“我已经安排了二十名影卫在大师身边,赵勇那边,我也交待了,他也会一直紧盯着二皇子府和寺里,你放宽心,有我呢,大师不会有事的,就算万一有些什么不对,我已经吩咐了赵勇,让他干脆带大师走上岭关入韩地。”
李青贴在平王胸前,半晌,才慢慢点了点头,直起身子,推着平王转过身去,继续慢慢给他绞着头发。
不大会儿,绞干了头发,松松的绾了发髻,平王转过身,看着面色仍有些阴郁的李青,笑着建议道:
“你也不要天天闷在屋里理那些书,慢慢些理着就行,多出去走动走动,散散心,要不,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平阳府逛逛吧,八月中,是咱们平阳府三年一期的府试,这些天,平阳府到处都是应试的秀才,今年,咱们这里还来了不少奚地、晋地,还有庆国的秀才来参加府试,说起来,都是青青的功劳,丁一说,厚德居里,热闹得简直插不下脚去,天天都有文会,闹得沸反盈天的,明天,咱们也去看看热闹去?”
李青微微仰头看着平王,笑着点了点头。
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 厚德居的热闹
第一百六十九章 厚德居的热闹
第二天辰初时分,平王练功回来,李青裹紧了夹被往里缩着,就是不愿意起来,
“爷先去忙吧,我午正前赶到厚德居等爷吃饭就是了,这会儿,实在起不来,爷昨晚几乎没让人睡觉,我困得很,爷赶紧走吧,别耽误了正事……唉!我现在不想起!爷快走吧!”
平王笑着站起来,又俯下身子,李青急忙又往里缩了过去,平王笑了起来,
“好,不起就不起,你午正前可一定要赶到厚德居,不能晚了,别让爷等得太久。”
李青忙点着头,平王伸手抚了抚李青的脸颊,才直起身子,出门去了。
李青一直睡到辰末时分,才被琉璃催着,打着呵欠起来洗漱更衣,勉强吃了半碗粥,就带着琉璃、竹叶、竹枝和绿蒿,上车往平阳府去了。
李青歪在车厢里的靠枕上,懒洋洋的打着呵欠,琉璃倒了杯茶递给她,笑着问道:
“我听竹枝说,夫人昨天指使着爷给你放那些书了?”
李青斜睇着琉璃,接过茶喝了两口,才点了点头,
“嗯。”
“夫人这一阵子越来越懒散起来,又跟在寺里的时候一个样子了。”
李青怔了怔,琉璃接过李青手里的杯子,继续说道:
“爷这一阵子对夫人是真的好,万事都不计较,可夫人不是说过,什么年青貌美的吗,怎么自己倒忘记了?夫人连送大小姐那样的小事都不肯落人把柄,怎么倒支使起爷来了?”
李青睁大了眼睛,看着琉璃,半晌才说出话来,
“琉璃,你现在比郑嬷嬷还要厉害!我知道了,你放心。”
丁一在城门外,翘首以盼的等着李青,接了车子,直接引着往厚德居去了。
车子转过几条街,从后门进了厚德居,汤掌柜笑容满面,微微躬着身子早就等在了门里,李青下了车,汤掌柜上前见了礼,引着李青边往回走,边笑着介绍道:
“夫人可有一阵子没到咱们号上来了,如今,咱们这门面扩大了一倍在余,和东边的铺面连到了一处,前面做饭庄子,后面就做了客栈,从这往后面越过青条街的几个院子,也被连大爷买下来了,如今可都住得满满的,这连着快一个月了,前面大堂里,天天有文会,热闹得不行,今天给爷和夫人留了东一号房,那里视线最好……”
李青一边听着汤掌柜喜庆十足的唠叨,一边跟着他穿堂过室的往里走。
东一号房很是宽敞,外面有个小隔间,放着红泥小炉等茶具,琉璃和竹枝等人放好了坐垫,把带过来的杯碟摆放好,用银壶烧上水,准备泡茶,丁一笑着禀报道:
“回夫人,爷说午正就到。这会儿,下面的文会已经开始了,正热闹着,奴才安排了几个人专门在下面抄文章诗句。”
李青微笑着点点头,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先在这里看看热闹。”
“回夫人,爷吩咐了,让奴才接了夫人,就在这儿侍候着。”
李青点了点头,丁一才告了退,退到外间侍候着听传唤去了。
李青站起来,慢悠悠的走到窗前,窗上糊着霞影纱,从屋里看外面清清楚楚,大概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
李青低头往楼下看去,楼下将旁边的柜台也都打通了,显得极为宽敞,大堂里疏疏朗朗的放着七八张圆桌,靠着里面的墙放着张长长的大案,案上满满的放着笔墨纸砚,案前的人正三五成团的点评着案上放着的一条条写好的文章诗句,大声争论着,笑着,七八张圆桌上放着茶水,还有几碟已所剩无几的点心,圆桌边也三三二二的坐着些或拿著书,或拎着笔,正冥思苦想的年青人,更多的人站在大堂里,或低头苦思、或来回走动着敲着头、或是看着窗外发呆、或三五成群凑在一起说着话。
年纪小的只有十几岁,大的却已年过半百,青衣布袍者居多,李青看了一会儿,转过头吩咐竹叶:
“你去和汤掌柜说,随他找个缘由,今天的文会,茶水点心都供足供好了,记到爷的帐上好了。”
“什么帐要记到我的头上?”
平王微笑着掀帘进来,李青忙转过身,曲膝行着福礼,笑盈盈的说道:
“给楼下的书生们添点茶水点心,这里头,说不定就有着韩地的栋梁之材,所以才要记到爷的帐上。”
平王笑着走到窗前,看了看楼下密密的人群,
“今天的人还不算太多,记就记吧。”
平王转过身,坐到椅子上,放松了身子靠到椅子背上,李青接过竹枝托盘里托着的茶水,递了过去,平王接过喝了几口,正要说话,只听外面楼梯间传来女子带着怒气的叫喊声:
“袁师同,你出来!袁师同,你在哪里?你快出来!”
李青愕然怔住,平王眉梢挑了起来,脸上带出丝怒气来,李青忙拉了拉他,低声说道:
“爷先别急,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转过头,示意琉璃出去看看,琉璃掀起帘子,刚到外间,丁一冲她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是谁,琉璃忙带着丁一进来,丁一躬着身子禀报道:
“回爷,回夫人,这是其其格小姐,又来找袁师同了。”
丁一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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