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平王眼神仿佛被炕角那个矮矮的土陶瓶里满满插着的星星点点、五颜六色的野菊花吸引住了,随意的应承了一声,抬手指着野菊花问道:
“这是什么花?爷好象在哪里看到过,放在这样的瓶子里,竟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李青回过头,看着炕角的野菊花,抿嘴笑着回道:
“这是野菊花,外面田野里到处都是,也是味良药,这是今天早上丁三送进来的,我看着新鲜,就让人放到了这个瓶子里。”
平王笑着点着头,
“怪不得爷看着眼熟呢,平日里还真没注意过,这野花到了青青手里,也能漂亮得让人不敢认了,嗯,你若喜欢,从明天起,我让人天天采了这花给你送来。”
李青忙笑着摆着手,
“爷可千万别这样,这野菊花,看个一天二天还好,天天看着它,哪里还有什么看头?要知道,这花和爷的女人一样,要常换常新才好。”
平王脸色微微阴冷了下来,转过头,仔细的看住李青,
“又有什么话传到你这里了?”
李青后悔的咬着舌头,陪着笑忙摇着头解释道:
“没有,哪有什么话,我不过就是随便说说罢了,爷就当没听见,是我说错了比喻,请爷恕罪。”
李青赶紧站了起来,曲膝行着福礼,平王伸手拉过李青,拉着她坐到炕上,微微绷着脸看着她,半晌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唉!”
李青暗暗舒了口气,指着几上厚厚的两叠文书,笑着说道:
“爷,今天文书这么多,您还是赶紧看吧,我也得去好好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咱们要启程,红敏也要赶回平阳府去,我得去看着红敏的行李收拾得怎么样了,是不是还缺什么东西,明天一早,还要先送了红敏上车,明天要起得很早才来得及。”
平王目光幽深的看住李青,半晌才低声说道:
“红敏那里,让下人们去操心准备着就是了,哪里要你亲自送她的?明天,你不用起那么早,不用送红敏上车,咱们出了台方城,就进了上岭草原,一直到呼和城前,只有两处兵驿能歇息,其它时候,咱们都得歇在帐篷里,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平王顿了顿,微微犹豫了下,接着说道:
“明天我让丁三拿幅上岭草原的地图给你,你有空看看,这样,咱们的行程,你心里也就有数了。”
李青怔了怔,心里涌起无数的疑惑来,这两天,这位爷,有些不对劲,好得实在太不正常,在没弄清楚原因前,凡事还是小心些好,这地图最好还是推辞掉,可是,这是她做梦都想要的东西,如果以后,有了这地图,得方便多少!必不会再被捉了回来,嗯,还是看一看,记下来再还给他就是了。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站起来曲了曲膝告退道:
“嗯,那爷看文书吧,我去沐浴了。”
第二天,卯正时分,李青披着斗篷,站在二门里,看着林红敏上了车,又嘱咐了两句钱显家的,目送着车子出了二门,才扶着琉璃,打着呵欠,慢悠悠的往内院进去了。
琉璃扶着呵欠连天的李青,笑着说道:
“夫人也真是的,爷既然已经说了,夫人就不要起来就是了,再说,夫人起来,也不过就是走过来,站着,看一眼,再回来,难道大小姐还希罕你这一眼不成。”
李青重重的叹着气,转过头笑吟吟的看着琉璃,
“你呢,比秋月聪明得多,可论这做事的守礼周到上,又差了秋月不少,秋月能侍候得好严谨的婆婆,你嘛,要侍候好婆婆,还得好好磨练磨练,你想想看,我可是继母,红敏这可算是出远门,又是刚经了差点被人拐走这样的大事,我今天不来送她,看着她上车,这会儿自然没事,爷正宠爱着的时候,自然花好月好,什么都好,可等明天,爷又有了别的新鲜人,你家夫人成了昨日黄花的时候,爷若再想起今天的事,这可就是把柄了,说得严重些,这可是不慈!我何苦为了贪这么一会儿的舒服,埋下这样的祸根?授了这样的把柄给人家?”
琉璃眼睛里闪过丝明悟,慢慢点了点头。
辰末时分,李青才收拾整齐,出了二门,上了车,车子驶出院子,夹在车队中间,缓缓往城外驶去。
出了台方城,几百名黑衣卫已经安静的骑在马上等候着了,看到车队出来,布着阵形,团团围住李青的车子,拱卫着车队往上岭草原方向缓缓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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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猎狼
第一百四十七章 猎狼
台方城外,景色就几乎完全变了样,树木渐渐稀疏起来,连绵起伏的山脉看上去极其遥远,仿佛舞台上最远的那块布景,只能看到一抹淡淡的烟灰色,眼睛所及处,都是刚能没了马蹄的青草,开满了各色各样的小小的花朵,路极不明显,只是车辙略集中一些而已。
李青掀起车帘,直着身子,微微有些兴奋的透过护卫与护卫之间,动来动去的缝隙,看着外面完全不一样的景致,她还从来没见过真正的草原。
中午,车队停下来,埋锅做饭,李青没有下车,只隔着车帘,好奇的看着外面忙碌的人群。直到吃了饭,又走了一阵子,才看够了外面的景色,放下帘子,铺开地图,慢慢的记着上岭草原上的每一条路线和每一处关卡。
车队走了几天,草越来越深,也越来越茂盛,原来竟真的是风吹草低才能见牛羊的。
护卫们每天都能猎到黄羊、獐子等等猎物,有几天,甚至猎到了几只飞龙,李青好奇而兴奋的拎着这传说中的美味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才吩咐竹雨加上人参炖汤吃。
车队夜里安营时遇上过几次狼群,可李青的帐篷在营地最中间,狼群被猎杀干净了,也吵醒不了她,直到早晨看到营地外又聚集起兀鹰来,后面的车子上又晾上了十几、几十张狼皮筒子,才知道原来夜里又遇到狼群了。
直到一天傍晚,刚安好营没多久,李青在帐篷里就听到了外面此起彼伏的狼嚎声,急忙跳了起来,拉着平王急切的要求着:
“爷,快!带我去看狼!看猎狼!”
平王笑着放下手里的文书,带着李青出了帐篷,上了马,往营地东边小跑了过去。
营地东边,十几名黑衣卫已经骑在马上,面朝着营地外,间隔着散开来,平王带着李青冲到旁边略高些的小土丘上,吩咐拱卫在旁边的护卫道:
“把狼群圈住打,手脚利落些!”
护卫急奔过去传了令,李青直起上身,兴奋的看着聚集在不远处小小的坡地上的狼群,大约有四五十只,个个体形巨大,毛竟都是金色的,要夕阳的余辉下,一片金毛灿灿,根本不是她在动物园里见过的那种筷子粗细,赖狗一样的所谓的狼,居中蹲着只体形比其它的狼还要巨大健壮的狼,额头带着线仿佛反着光的白金色,带着股浓浓的凶傲气息,恶狠狠的盯了过来,这几十只狼,竟带起片阴森森的腾腾杀气来,这就是所谓的虎狼之威?李青微微颤抖了下,下意识的往平王怀里缩了缩,平王伸手揽过她,温和的低声解释道:
“这些都是草原狼,最是凶狠狡猾,你看,中间那只,就是头狼。”
突然间,那只头狼的耳朵微微往后顺了过去,平王轻轻赞叹了一声:
“好一只头狼!”
“怎么回事?”
李青拍拍平王,着急的问道,
“你看,那头狼耳朵往后顺去,那是因为它嗅到危险了,能这么快就觉出不对,也是这草原上难得的头狼了,不过,也晚了,已经圈住了,那只头狼不错,等会儿剥了皮筒子,挂到你那辆车上去。”
平王耐心的解释着,李青紧张的攥着平王的衣服,盯着群狼,头狼已经带着群狼站了起来,几只巨大凶猛的狼冲在前头,小跑着冲往坡下,头狼紧跟在后面,刚冲到坡下,头狼低低的嚎叫了声,狼群竟然猛的转了方向,往坡后疾速的冲了过去,在金色的夕阳下,仿佛闪光的利箭般射了出去,李青惊叫起来:
“它们要跑了!它们逃跑了!”
“现在想跑,哪里还来得及,青青只管放心看着,一只也跑不掉!”
平王声音里带着丝懒洋洋,慢腾腾的说道,话声刚落,箭一般射出去的狼群突然嘎然而止,接着随着头狼的嚎叫,掉转方向往左边冲去,片刻间,狼群已经转了所有的方向,头狼突然仰天长嚎起来,声音里充满了凄厉和决绝,狼群也跟着凄厉的嚎叫起来,李青只觉得心神微微有些晃动,畏缩的往平王怀里缩了缩,
“这叫声,真是难听!”
“嗯,狼群要拼命了,草原上的狼,最让人佩服,战起来,都是三五成群,互相配合,打法狠辣残酷,咬就咬透,口口见血,全然不顾惜自己,以轻伤换重伤,以重伤换敌命,猛攻猛咬,只要不死,就会站着,我倒很是佩服它们。”
李青微微抖了抖,
“那,咱们的人,会不会伤着?要不,就网开一面,放了它们好了。”
平王低下头,轻轻笑了起来,
“你放心,不过几只狼,若是它们也能伤了爷的黑衣卫,那爷可真是要羞愧死了。”
李青窒了窒,倒也安下心来,继续专注的盯着狼群,黑衣卫手里拿着长长的套马杆或是黑亮的长枪,慢慢的围了上去,头狼嚎叫着,带着群狼成箭形猛的往东北方冲去,李青轻轻感叹起来,
“真是聪明!还知道顺着夕阳的方向冲。”
“嗯,狼是草原上最聪明最阴狠的东西,你知不知道,狼最阴狠的攻击法子是什么?”
平王低下头,看着李青,轻轻笑着问道,李青摇了摇头,
“狼群经常会攻击马群,最残忍的法子,就是纵身跳起,一口咬透马的侧肋后面,马的侧肋后面是马腹,是马身上最薄的地方,若是公狼,身子重,跳上去咬透,靠着身子的重量,就能撕开马肚子,然后跌落下来,这狼运气稍微差点,还没爬起来,就被后面的马给踩死了,若是身子轻的母狼,靠自己的重量撕不开马腹,就死死的挂在马的侧肋下,马受了惊,就会发疯一样的用后蹄去踢狼的下半身,把狼往下蹬,狼的下半身会被马蹄踢掉,可是,马把狼蹬死了,踢下去了,也就把自己的腹部撕开了,马腹一旦被撕开,胃囊、肠子就‘呼噜’一声落下来,马还在往前跑,马蹄就会踩烂自己的胃囊、肠子,再扯出心、肝、肺来,这狼是真正的阴狠。还有,你知道狼怎么捕黄羊吗?也很有意思……”
平王兴致勃勃的还要往下说,李青已经干呕了起来,
“爷,别说了,我不看了,咱们,呕,还是回去吧!”
平王怔了怔,抬头看着不远处正用长枪和套马杆配合着,利落的敲碎着一只只狼头的黑衣卫,迷惑的说道:
“没有血啊,这样捕狼,一是皮子好,二来也不会吓着你,你?”
“爷,不是那个,是你说的那些,你说得也太恶心了,呕,恶心死了,我现在,看到马都觉得恶心了。”
李青又呕了起来,平王忙搂住她,拨转马头往帐篷方向跑去,
“恶心?我说的恶心?哪里恶心?”
“爷,求求你,别说了,我要吐出来了。”
从那以后,李青对狼退避三舍,再也不嚷嚷着看猎狼了,连着好几天,连马也不肯骑了,平王迷惑了好几天,到底也没弄明白,他哪句话恶心着李青了。
车队又走了七八天,再有一天,就到呼和城了,申正时分,平王就吩咐车队停下来安营,这是一片平缓的坡地,远处有几处稀稀疏疏的树林,灿烂的阳光洒在茂盛的草地上,碧绿的草叶仿佛闪着光,在微风中轻缓的招摇着,无数五颜六色的花儿间在其中,李青站在帐篷门口,兴致又膨胀起来,转身进了帐篷,拉着看着文书的平王,笑着说道:
“爷,歇一歇吧,你带我出去骑马吧?”
平王抬头看着一身月白色烟罗衣裙的李青,脸上露出笑容来,点了点头,起身揽着李青出了帐篷,上了马,在十几名黑衣卫的拱卫下,缓缓往坡下的树林处小跑了过去,李青悠悠然的坐在前面,笑盈盈的仰着头,看着平王问道:
“那些部落的首领们两天前就到了,从这里到呼和城,骑马要多长时候?说不定能碰到他们呢。”
“嗯,这里骑马过去,也不过一个时辰,他们习惯住毡帐,都在城外驻着,离这里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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