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怕的,没看你吆喝一声我就过来了,放心睡吧,我就在
这儿,等你睡着了再走。 〃
余舒冲站在门口的余小修摆摆手,示意他先回房去睡觉,余小修看
没什么事儿了,就挠挠头走了,
好不容易把夏明明哄睡下了,余舒困得两只眼皮打架,轻手轻脚
地退出夏明明的房间,带上门,一扭头看见景尘还在西屋门口站着,似
乎一直没动过,怔了怔,上前低声道:
〃怎么还没睡啊? 〃
景尘指了指夏明明的房间,抬手比划: 〃没事了吗? 〃
〃就是做恶梦,不要紧,你快进去睡吧,〃 余舒推推景尘肩膀,要
他进屋去,秋天的夜晚已经很冷了,景尘身体才好一些,要是再着凉
了,又得多在床上躺两天。
景尘欲言又止,见余舒神色困倦,就把话咽回去,顺从地退回到屋
子,将门关上,站在门后,听着余舒转回大屋的脚步声,待她那头屋
门响动,才走回到床边和衣躺下。
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方才的梦境,他身在一片茫茫雾色中,手握
一把银光长剑,练着几日前他记起的那一套剑法,不远处有几道模糊
的人影似在指点他,他们身上穿着白色的长袍,服摆上绣着黑色的纹
路,有的蓄着白须,有的手握拂尘,有的席地而坐,有的负手而立。
他还没有看清楚面孔,就被院子里的叫声惊醒,他能感觉到,那几
个人身穿白袍的人对他来说很重要,却如何想不起来他们是谁。
。。。
余舒久仰太史书苑大名,这次送夏明明去城北,正有机会
瞻仰之前猜想是什么样的灵杰宝地,能聚天下易才 即便不是修建的
富丽堂皇,也该有雕梁画栋之美,然而果真到了门前,却有种上当受骗
的感觉……
〃这里就是太史书苑? 〃
同夏明明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在街上干站片刻,余舒面色古怪地指
着街对面,那里一排不足丈高的白色围墙,吊着古旧的青瓦,开着两扇
小巧的黄木门,门前三层台阶,平铺到路上,门头一块横匾,形状不方
不圆,说不清是红是紫颜色,上面只书有两个扁字……太史。
这么寒酸的门面,就是太史书苑? 该不是车夫懒省事,把他们拉到
后门去了吧?
〃就是这里了,〃 夏明明很能理解余舒现在的心情,两年前她头一
回到京城里来,见到太史书苑这还没有他们家后门气派的门面,同样怀
疑走错了地方,但真在里头转上一圈,才知道什么叫名不虚传。
不过她现在担心四姐出事,没心情和余舒讲解这些。
〃那门里是有人把守的,不许人随便入内,我得请守卫帮我找四姐
出来,〃 夏明明问余舒,〃你在这里等我吗? 〃
余舒扭头看看四周,指着街边刚开门的一家茶楼, 〃我上里头去
等你,你好了就去找我。 〃
〃好吧。 〃今天闷热,夏明明不好意思叫余舒和她一起站在门口
干等。
余舒进了茶楼,看一楼没什么客人,就直接上了二楼去,找到凭栏
一个阴凉位置,正好能看清楚太史书苑门前动静,但想要往太史书苑里
头眺一眺,就只能看到一片花草绿色,遮住了视线,见不着什么楼景。
回复 收起回复 3楼2012…06…12 11:22举报 |
我也说一句
sihhan
八方来财8
夏明明往那两扇小黄门前一站,里头就有守卫站出来,余舒只能看
到半道身形,听不见说话。
余舒要了一壶最便宜的云片,掏出随身带的一迭纸稿,正是昨天在
祥和易馆抄写的段落,那是一本记载了大安开国三百余年以来各年份各
地方发生天灾的大致记录,上头另外注解了一些易学方面的分析,诸如
星象月食,奇门演算等等,她找到的是第五卷,还不知另有几卷。
余舒一边研究手中抄稿,一边喝茶,不知不觉把夏明明忘在了一
边,等想起来回头去看,却发现太史书苑门前不见了夏明明的人影。
〃诶? 〃 余舒放下茶杯,站起来,扶着栏杆探头往下面街道上搜寻
了一圈,依然不见她人,正担心打算收拾东西下楼去找,就听到二楼上
响起来小二的迎客声:
〃两位客官这边请,当心着楼梯。 〃
余舒扭过头,看见两个人从楼梯口上来,走在前面的那年轻女子身
穿鹅黄纱衣,手中的团扇提在胸口处,这身打扮倒是同她昨天在祥和易
馆门前见到的两位小姐相同,因未遮面,此女露出一张面若桃李的脸
蛋,眉骨傲气,余舒正觉得这人眼熟,就看到她后头跟着上来的夏明
明。
这必是夏江家的四小姐了,难怪眼熟,一比较就看出来,夏明明和
她乃有五分相似,不同的是前者更娇,后者更傲,一样的是姿色十足。
夏明明也看到了余舒,轻轻朝她摇头,余舒意会地坐了回去,一手
举杯假装喝茶,用余光瞄着她们两个走到一间屏风隔出的雅室里坐下。
看那小二退下楼去,便端起桌上茶壶茶杯,换了个临近屏风处的地
方重新坐下,刚把耳朵竖起来,就听到那一头说话声:
〃你是说,你梦见我死了? 〃
余舒听到夏明明这四姐的声音,觉不出半点该有的担心和害怕,
反而有种盛气凌人的味道。
〃。。。 嗯。 〃
不是知道屏风后头坐的是夏明明,余舒真当这蚊声怯弱的是另外一
个人。
屏风那一头静下来, 余舒看不到她们表情,等着听那夏江四小姐的
反应,谁知道却等到了一声嗤笑:
〃呵,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鬼话吗? 〃
〃四姐,这回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梦见了。 〃
〃你没骗我? 那当初是谁撒谎告诉爹,说梦见我路上被人劫持遇
害,差点害我错过三年前的大衍试,顶替二姐到龙虎山去求道,一辈子
待在那深山老林里,不是你吗? 啊? 〃
余舒挑眉,怎么听这夏江四小姐讲,明明貌似做过对不起她的缺德
事啊。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那时不知道、我只是想……〃
〃不用解释,我不想听,我会写信回家让人尽快接你回去,京城不
是你该待的地方。 我不管你是怎么跑到京城里来的,这几天又是住在哪
里,现在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等家里来人接你,别想着乱跑。 〃
〃四姐! 你信我行不行,我发誓我这一回没有骗你,我梦见了,夜
里有人从窗子跳进你房里,把你……〃
〃夏江敏! 〃
余舒听到屏风那一头猛地一声喝斥,被吓了一跳,揉着左耳,换右
耳去听:
〃我身在太史书苑,虽精通的是星象,但同窗闺友不乏通晓面相
凶吉者,有没有祸事我岂会不知,你若再危言耸听,当心我对你不客
气! 〃
余舒听到那头桌椅响动,便趁着有人出来之前,飞快地端着茶壶
茶杯,刚坐回原来位置,就见到那夏江四小姐沉着脸走出来,看到她下
了楼,余舒才起身走进向那隔间的屏风。
夏明明正坐在那里发楞,神色恍恍惚惚,一副受了很大打击的模
样,余舒看了觉得可怜,就咳了两声,道:
〃刚才那个就是你四姐吧,怎么样,你们商量好了吗? 〃
夏明明缓缓抬起头,声音苦涩道: 〃她、她不信我。 〃
余舒暗叹一声,捞了她身旁的椅子坐下, 〃其实,我刚才在外头都
听见了,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以前骗过她吗? 〃
夏明明低下头,不吭声。
余舒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八成是有那么一回事,一时也不知道该说
些什么应景, 坐着坐着,夏明明却突然开了口:
〃阿树,你是学易之人,不会没有听说过 '文辰北,夏江南'
吧。 〃
第一百六十五章 文辰夏江
“阿树,你是学易之人,不会没有听说过‘文辰北,夏江南’吧。”
余舒老实地摇摇头,她知道夏明明的本姓不是姓夏,而是一个复姓“夏江”,入京后一直忙于生计,她都没有时间好好打听一下这夏江家是什么来头。
夏明明叹气道:“有时候我觉得你真奇怪,明明懂得好些事情,但是寻常易客都耳熟能详的事你不知道。”
余舒讪笑:“是我孤陋寡闻,你说吧,我听着呢。”
夏明明手里紧握着茶杯,轻声叙述着大安朝一段易史:
“大约是在一百年前,同朝出了两位易子,一位姓夏,一位姓文,这是自大衍试行百年来头一次所遇,当时天子喜悦,钦赐封号,一乃文辰,是喻北方星辰之明,一乃夏江,是喻中原长江之广,文辰和夏江两位易子得天子厚爱,因文辰易子年长,正值司天监大提点一职空闲,便委之,念不能厚此薄彼,又赐婚与夏江易子,封他做了驸马,甚为百年之前一桩美谈。”
这是余舒第二次听到大安朝易史中的易子名号,头一回是在曹子辛那里,她还记得,当时所讲的是青阳和云华两位易子,按时间来算,这夏江和文辰更在他们二人之前。
不过这大安朝的皇帝怎么都喜欢把公主许给易子,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二十年前那位云华易子也是,娶了长公主,可惜天才早夭,公主殉情。两人用一段悲剧,谱成后世佳话。
“谁想好景不长,夏江和文辰两位易子,不知因何缘故,结下仇怨,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便是天子亦不能勉强撮合,二人不愿同朝共事。双双请辞,天子无奈,便分赐了南北两座城使他们迁往定居,文辰在北,夏江在南。从此后,二人便以易号为姓,冠与后人,以表天子之敬。”
余舒两手托着下巴,听的津津有味,在这里打岔道:“所以你姓夏江,就是那位夏江易子的后人咯。”
“那是我老祖宗。”
余舒点点头:“你继续讲。”
被余舒这么一打岔,夏明明忘记说到哪里。想了想,才接着道:
“天下易客仰慕易子之名,纷纷登门求教,在南寻夏江,在北访文辰,夏江文辰皆是友善之人,来者不拒,每日门前络绎不绝。渐渐成势。当时天子所为,是为隔离他们二人仇怨,怎知十年过后,这天底下的易客们,竟成南北分势,每年大衍在京中相遇,方枘圆凿。北道易客以文辰第一,南道易客以夏江第一,互不相容,此事一发,朝中争论不休。更有人言论,文辰夏江图谋不轨,唆使教令南北易客。”
余舒听到这里,暗自咋舌,看来这同朝出了两位易子,也不是什么好事,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就是这个道理。
“所幸当年天子深明事理,未有听信小人谗言,而是诏令司天监,修建了太史书苑,让南北易客在大衍试后,择可教之人收入其中深造,同学一处,化解干戈。”
余舒神色一正,暗道那位皇帝手段高明,这么一来,管你是南是北,凡是可造之材,到了京城,进了太史书苑都得统一教化,既解了南北易客各自为政的窘境,又强固了司天监的地位。
夏明明舔舔嘴唇,低头喝了一口凉掉的茶水,微微出神道:
“几十年前,夏江和文辰两位先人去世,两家门庭渐不如昔日鼎盛,表面上仍为南北易客代表,每一代也曾出过一两个人物,却再无当年易子风采。于是乎,为振作门庭,从我祖父那一代起,就开始派遣族中子弟到深山求道,然而我们夏江家香火并不旺盛,到了我这一代,同辈六个姐妹,就只有一个堂弟继承香火。”
余舒摸着下巴,想起方才偷听,那个夏江四小姐说什么到龙虎山求道的话。
“到山中求道,吃苦不说,或许连道家山门都不能进入,曾祖父订下规矩,凡我夏江家的子女,被派去山中求道者,如一无所获,则不得返家,是故就有族人老死在外,更有不堪忍受的脱离家中。当时我年幼无知,差点害的四姐替二姐代过,我们姐妹关系向来不和,她会怨恨我。。。也是应该的。”
余舒听得出夏明明的声音后悔难过,多少有点儿同情,生在这样一个家族中,碌碌无为就是错。
正要出声安慰她,余舒忽又觉得哪里不对头,还记得在山林中餐风露宿时,夏明明口口声称自己是“夏江家的废物”,可这些日子相处,夏明明分明是一个资质上佳的好苗子,好好学易未必没有成就,即便是梦人生死无用,也不至于是个废物吧,难道她家中同辈人,个个都是她四姐那样的奇葩?
“明明,我问你啊,你家里头还有姐妹在太史书苑学易吗?”
夏明明不知余舒试探,摇头道:“只有我四姐考了进去。”
怪了,余舒摸摸下巴,狐疑地看了夏明明一眼,心中隐约有种猜测,藏不住,便问了出来:
“明明,你们家里人,除了你,还有别人能梦到后事吗?”
闻言,夏明明愣了下,视线闪躲,声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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