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分钟……
病房门外的乐熙以为我和段柏肯定整理好了自己,便再次开门,却正好撞见压在我身上的段柏有所动作,立马“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段柏是在调整自己的姿态,不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他一条纤长的腿便将我的双腿紧紧压住,让我不得动弹。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挣脱开他,耳边却传来他的轻声提醒,“你不管月月的死活了?”
谁说我不管,可是此刻我更关心我自己的。
我说:“段柏你给我起来。”
段柏故意跟我唱反调,“如果我说不呢?”
“你……”话一出口,我就停住了,因为我确实想不到,我还能有什么威胁他的筹码,反倒是他,一个月月,就能将我吃得死死的。
段柏空出一只手来捏我的脸,他今天太好兴致了,他说:“怎么不接着说下去了?我可认真听着呢?”
段柏的手背划过我光洁的皮肤,让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那厌恶的表情,在段柏看来是不应该的,所以他很生气,所以我后果很严重。
他把手伸进我衣服里的时候,我简直没哭出声来,我叫道:“你住手,你给我住手。”
段柏看着我快要哭的表情,微微一笑,说:“这里是医院,是救人的地方,不是管闲事的地方,而且不管是在哪里,一位丈夫想要自己的妻子履行她的义务,从来都是天经地义。”
段柏的目光深深,几乎想要将我整个人吞噬,我哭了出来,祈求道:“不要,段柏,不要,当我求你好吗?不要这样,我以后再也不忤逆你了,我什么都听你的,只求你不要这样做好不好?”
段柏看着我的泪水,动作有些迟疑,他用吻一一拭去了我脸上的泪花,然后从我身上起来。
我立马蜷缩在床头,将枕头抱在自己胸前,一幅戒备的模样。我不敢再去看段柏,生怕他的眼睛里再次流露出那样让我害怕的目光。
段柏看着我将自己重重包裹起来,只为防范他的侵害,嘴角勾起了一道苦涩的弧,他把目光移开,发问道:“还要不要离开我?”
我一个劲地摇头,说,“我不要了,我再也不要了。”
他是认真的,要是我不服软的话,他真的会将我在医院里就地正法的。
第三十一章
那天,我答应了要跟着段柏回去后,他便先行离开医院,处理公司事务去了。
病房门外等了好久的乐熙和许文隽,见段柏出来,便进病房来看我。乐熙满脸绯红地跟着许文隽走了进来,尤其见到我那幅失魂落魄的表情,以及凌乱得如同战场的病床的时候,她的脸更红了,红得烫人。
病房里,散发着暧昧的气息,只是我,嗅觉失灵,什么都闻不到了。
许文隽将水果篮放在桌子上,问我,“人没怎样吧?”
我点了点头,说,“我没事。”
乐熙在我耳边对我小声耳语道:“刚刚我可什么都看到了呀!你可得跟我老实交代清楚呀!”
我皱眉,我交代什么呀?既然大小姐你什么都看到了,那就不需要我交代了吧?
我沉默无语。
乐熙见我不想说话,便剥香蕉给我吃,可她剥得太到低了,拿给我的时候,香蕉拦腰折断,一大截落在了地板上,只留着那么一点点在乐熙的手中。
乐熙的手顿时定住不动了,许文隽哈哈大笑起来,乐熙瞪了他一眼,他立马噤声,识趣地去捡香蕉肉丢到垃圾桶里。
乐熙又剥了一根,结果那香蕉同之前那根是同样的命运。
许文隽摇着头走过来,笑容满面地责备道:“要是等你这根香蕉来吃的话,若冰指不定都饿死了。”
说着,自己剥了一根香蕉给我,再接着剥了一根给乐熙,最后自己拿了一根去吃。
我吃着香蕉,安慰着乐熙,“别气了呀!牺牲了两根香蕉,换来了三根香蕉的安全去处,皆大欢喜的结局呀!你该笑的。”
可说着说着,我却哭了。
牺牲我和段柏,去换得你们一家三口的幸福美满对吗?
乐熙吓了一跳,将吃剩最后一点的香蕉肉塞进自己嘴里,随手将香蕉皮甩在地板上,赶忙问我,“若冰,好端端的,你怎么了?”
我抱着她痛失流涕,许文隽走过来,没注意脚下,一脚踩到乐熙丢的那块香蕉皮上,摔了个狗爬屎。换做以前,乐熙肯定会让我跟她一起好好奚落他一番的,可是,现在情况特殊,她也不管他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这么喜欢感怀身世。
我不知道原来不幸福的人,心里永远装着让她不幸福的那件事,不管外界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有一点点的相似之处,她就会对号入座,兀自伤神。
我哭了好久,像是要把这三年的委屈,全都随着这泪水给排泄出去。
一包四百抽的纸巾被我用掉一大半,病房的地板上满是用过的乱丢的纸巾,它们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无人检阅里面裹着多少悲伤,而它们,也只是等待着被清扫的命运。
我的难过,我的心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了。
为什么我要落泪?为什么我要将自己整成这副鬼样子?有人心疼吗?有人在乎吗?
我问着自己,却没有给自已一个答复。
许文隽永远都是跟在乐熙身后,替她做善后工作的那个男人。此时此刻,他正拿着扫帚,清扫着地上的纸巾。
乐熙拿来梳子替我梳头,她的动作很温柔、很缓慢,生怕扯痛了我,连带着扯动了泪腺。
“好多了吗?”乐熙问。
我点了点头。
乐熙的话略有责备,她说:“你早该这样了,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将什么形象、什么身份抛在脑后,只是这样干脆利落地哭一场,人才会很快地好起来,心再痛泡在泪水中,再咸再痛,不也是还没停止跳动吗?”
乐熙从身后抱着我,她说:“没有谁离开了谁就活不下去,那个人是占据着你的心,可是他没有拿掉你的心,你的心还在强而有力的跳动。
“若冰,答应我,振作起来好吗?一个苏铁,他已经成为了你的过去了,不值得你将你的全部未来搭上去。”
下午办理好出院手续,想把我带回家的段柏,见我在病房里拿着水果刀削苹果,立马上前将水果刀夺了去。
我奇怪地看着他,问:“你干嘛呀?“
段柏反问:“你想干嘛?”
难道我削个苹果还削出了一桩罪吗?
我说:“我吃个苹果不行了吗?是医生说不可以还是你不允许?”
段柏将水果刀收了起来,他说:“没有谁说不可以,也没有谁不允许,你吃什么水果都行。”
我对他伸出了手,我说:“那你将水果刀还我。”
段柏认真地看着我,说:“吃个苹果,至于费这么大劲吗?水洗了直接吃掉就好啦!削什么皮呀?”
“那我不要了。”我将削了一半的苹果丢回到果篮里,我说:“我从来都不吃没削皮的水果。”
段柏将那个苹果拿了起来,用水果刀替我削掉了它的果皮,我吃惊地看着他,这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当段柏将削了皮后洗过的苹果递给我的时候,我甚至不敢去接,还是他硬生生地塞到我手里,嘴里不耐烦地说:“怎么了?还想我喂?”
我这才清醒过来,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我在他目光的注视下,吃掉了他替我削的苹果,吃完后,他很随意地问了一句:“好吃吗?”
我心想,好吃不好吃都不是你买的,关心这个有用?便随口回了他一句,“还行吧!”
第三十二章
我回到了段柏的家,莫姨她们待我如初,我却不敢再多接受她们的善意。因为我怕,总有一天,命运会将我多得到的那一部分,变成我的噩梦。
莫姨见是段柏将我带回家的,以为我跟他的关系有所缓和,替我们开心,整天喜上眉梢的。她不知道,事实正相反,我们的关系更加的破碎。我过得更加小心翼翼,我活得更累。
自从遭遇了医院的那件事后,我不敢跟段柏提要将月月从福利院带回来的事情。我真怕会一不小心惹恼了他,让他再次做出像那天在医院里的事情来。
我在家里乖得跟小白兔一样,他起床我给他倒洗漱水,将牙膏挤在他的牙刷上,他出门我帮他系领带,好几次力度没把握住,差点勒到他,他回来我给他拿拖鞋,将他脱下来的衣服挂在衣架上。
段柏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都另有所图,但他不点破,心安理得地接受着这一切。他很满意,我所做的这一切,因为我这样才像一个妻子。
晚上的时候,我侧着身子躺在床上,段柏就睡在我旁边。他知道我没睡,我知道他也没睡。我们就这样,好像敌对双方僵持在一个尴尬的局面上。
段柏把手伸过来,放在我的腰间,我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角,想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可是他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这样搂着我,我顿时感觉到安心,便在不知不觉间,沉沉地睡了下去。
段柏将我的身子转了过来,把我紧紧护在胸口上的双手掰了下来,动作轻柔地安置好我。
段柏轻轻地摸着我的脸,像是在对待着一件稀世珍宝。
若冰,我疼你都来不及,我怎么舍得伤害你?
为什么你非要我拿着冰冷的面具面对你,你才肯暴露出你的心绪?
半梦半醒之际,我总听到耳边有声响,一直在打扰着我,让我很感觉到很不爽。我微微睁眼的时候,段柏的吻落在了我的额头之上,这让我彻底地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他做这一切好像理所当然,而我却有些不自然。
我从床上起来,溜进了厕所里,我不想去管他正巧被我撞见这一他可能永远都不想让我见到的画面后的表情有多么可笑,我只想知道,这样的生活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掉。
我开了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下,是我那双闭着的眼睛,我必须得借助外物来让自己保持足够的清醒。
谁来保佑我,能安全地度过跟他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真怕跟他在这样同床共枕下去,有一天被他吃了都不知道。
卧室里的段柏开了灯,照进了我没开灯的厕所。我借着微光,看到了镜中自己那张布满恐惧的脸,就跟刚刚见了鬼一样的可怕。
可我要是真的见鬼了,我反倒不怕,我怕的是见到比鬼还要可怕的段柏。
我在厕所里呆了好久,久到段柏没有耐心,走下床来敲我的门。
“好了没有?“段柏在卧室里问。他不是不清楚我内心对他莫名的恐惧,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消除。他怕我会做出什么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来,所以一再在厕所门外催促。
“再等我一下下就好。”我出声应了他,我知道如果我再不回应他,他可能就会直接踹门进来将我捞出去了。
听到我的回答,段柏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他走到了门边,对我说道:“不着急。”
我将手中的剃须刀片丢进了垃圾桶了,出来的时候没看到段柏,我想,他今天晚上可能就不在我这里睡了。
那天晚上,我睡得特别的安稳。梦里,连夏绮娜狰狞的表情都觉得可爱无比。她告诉我说,她就是伙同他的父亲来惩治我们林家的,谁让当年是我们林家害得他们夏家家破人亡的,如今的她也要我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如何。
我呢!则微笑着对她说:“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因为我早就没有家了。”
有些梦,真的会是征兆,不久后的时光里,一切事情都按我梦中的她所说的,一一发生了。
第二天醒来,我接着做我身为人妻该做的事情,段柏要去公司上班,我给他系领带的时候,他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吓了我一跳,他说:“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这么唐突的一句话,让我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按平时的剧情发展的话,他应该让我把他的领带系好,然后头也不回地上班去才对啊!怎么今天,突然就这样了呢?
我不知道,每天定时去房间里收拾的阿姨,在我卧室的洗手间的垃圾桶里看到好几副崭新的、没有使用过刀片后,很无意地问段柏是不是要买新的剃须刀片,就这样让段柏发现了我昨天躲在厕所里到底是想干嘛。
他不当面询问我,怕真的激到了我,让我的情绪一下子崩溃,只是吩咐佣人,让她们将家里的刀具什么的都收了起来,并且让她们将但凡有一点锋利的、足以伤人的工具,全都不要出现在他视线内。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心血来潮,想修剪一下我最近猛长的指甲的时候,她们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告诉我说,家里没有指甲钳。
段柏终于去上班了,我便风风火火地跑上楼,又梳头发又换衣服的,打算出门去。
我收拾好自己,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听到身后的佣人在窃窃私语,她们自以为说得很小声,可是我全都听见了。
她们在商量,是要拦住我不让我出门,还是打电话告知先生比较好。
我走出去几步,又折返回来,当时她们正拿着电话,似乎在拨打着段柏的电话。我笑脸盈盈地看着她们,问:“你们有意见是吗?”
她们摇着头,说,“太太,我们怎么敢?”
“那就好。”说完我头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