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夙语气里带着挥之不去的寂寥与沉重。
那个神一样的男人,也要离开了么?
夜翎寒负手而立,语气无波澜的道:“我已不是皇室中人,出谷也无我容身之地,便还是留在此处罢。”
“不可。”银夙摇头,“你可还记得你那一母同胞的妹妹夜缃缌?她是如今凤挽皇后,熙夜帝命定的那个女人。她的劫,得由你相助才得以解。否则不仅是她身边之人将祭血化劫,就是她的命也要断送。你若去了,情况会好转太多太多。”
夜翎寒诧异看向他,一时间几近说不出话来。
夜缃缌何人,他怎会不记得?!
小丫头从小最喜欢粘着他,一直到他消失以前都是极喜欢与他在一起的,她像是磁场,让接近她的人总是对她心生好感,而他记得她出生时的模样,记得她第一次唤他哥哥的声音,记得他离开的时候,她哭着喊着不要他走时的可怜哀凄。
这个妹妹很聪明,却也极是乖巧,更何况她还是他的家人。
要他放着她不管,他做不到。
翌日。
宽敞的官道上一望无际空无一人,只有一辆马车缓缓行驶着,马车出现的诡异,远去的方向亦然。
它并不是向着安平的城镇驶去,而是前往那弥漫着硝烟战火的城池,马车上的人,若是让人见到其中的一个,都会目瞪口呆。
三年前轰动整个落月大陆的主角们,三年后低调出现,姑且不论风月往事,只道这几个人,去意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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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缃缌与百里无月一行几人低调的出现在熙出军驻扎之地的时候,俨然引起了高调的注视。
没有人会想到那个年纪不大,甚至只能说是还是娇滴滴的小皇后竟会出现在阵前这如此危险的地方。
不仅夜岚卿这个暂任的大帅不同意,军下所有人没有一个是赞成的。
这小皇后可不只是皇后而已,她还是他们皇上捧在心尖上的宝贝,虽说皇上如今失踪了,可若是这小皇后出了什么事,他们就是有一万个脑袋也万万没用的。
“胡闹!父皇怎会昏了头同意你孤身一人前来!夜缃缌,你若听为兄的,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去!这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
帅帐内,那褪去天青色长袍,敛去那仿若与碧海蓝天一般给人带来的心旷神怡的气息的男人穿着沉重的盔甲,面对眼前毫无怯意的幺妹,气极掷下放置在桌前的头盔,面容冷峻,再无一丝从前的风流轻佻。
安静的帅帐里只有他们兄妹二人,却给人一种箭弩拔张的沉闷气氛。
夜缃缌看着眼前数月不见的兄长,瞧见他成熟稳重了许多,瞧见他因这几日连夜布置作战计划而红了的眼眶,瞧见他望着她时眼底里的担忧,终是退后一步。
但并不代表她要放弃,早在她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哪怕这里再危险,她都不会回去!她夜缃缌,或许仍旧与从前一样什么都不会,唯一会的,大抵就是找到他!
“皇兄,给我七天的时间,七天后,你再考虑究竟要不要留下我,可好?”
别说是夜岚卿,就是所有人在听到夜缃缌的这个请求的时候,先是一愣,而后便是不敢相信。
不信她一介弱质女流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不信他们最后真的会答应留下她。
彼时,夜岚卿猛地站起,狭长潋滟的眼眸里亦是写着惊讶。
他低头看着这个刚分娩不久便千里迢迢赶来的明媚女子,终是愣神了。
她看起来明明还那么的娇小,她才刚到他胸膛的地方,脊背却挺得笔直,从未弯曲过,她那么瘦弱,却倔强的仰着头,乌黑明亮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他的身影,眼里深处却是满满的执着。他只觉得,胸腔里被什么东西一震,似是有什么意念在这一瞬猛然倾塌。
他恍惚记得,这个年纪不大却已为人母的女子在很久很久以前虽不似如今这般给人震撼,她很淘气甚至很狡猾,一张巧嘴甚是能说。然而这一刻,她这股子认真劲与倔强劲却让他差一点点头同意脱口而出那句“好!我答应你!”
可是他不能!
她不仅仅是花祭夜的妻,还是他的家人!是他的妹妹啊!她若出了什么事,他有何颜面面对千里之外的家人,又该如何与那深爱着她的男人交代!
良久,他叹了口气,俯身捡起被他掷下的头盔,肃穆地看着她,说:“缌儿,这是战场!不是皇宫!也没有人任你任性!为兄不能答应你。来人——”
守在帐外的侍卫们耳朵极灵,一听这唤便走了进来,“属下在——”
“派一千精兵,护送公主回……”
“夜岚卿!”身后的女子打断了他的话,提高的声线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就因为我是女人所以你看不起我是吗?听说过花木兰、穆桂英、梁红玉、平阳公主、秦良玉吗?不知道不要紧,你们只要知道全是女人就好了。她们区区一介女流,照样不输给任何一个男儿,她们驰骋疆场,文武双全。我没有她们的一身好武功,所以我也没打算上战场,我只用我的脑袋里的智慧守在后方。我知道你怕我出什么事,所以我要你给我七天的时间,在这七天的时间里,我来换取我留下来的权利,我不仅会保护好我自己,还会帮助你们打赢这一场恶战。皇兄,信我一回好不好,夜缃缌从未求过你,就这一次,让我留下来……我向你承诺,若是七天后你们仍旧觉得我不该留下,那我定不会留在这。夜缃缌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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