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缃缌也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也咧嘴微笑：“有没有人告诉你，其实你更可爱呢。”
一阵闹腾之后，夜缃缌总算穿戴完毕，站在偌大的铜镜面前从透过镜子看向榭缌，不经意问道：“今日是什么时候了？”
“是元月三十。”
夜缃缌沉默，在榭缌以为夜缃缌不会再开口的时候，突然听见她的声音轻不可闻的再次响起。
“是风晓晓与她兄长的处决之日？”
“是的。”
“是这样啊……”她轻叹着，转身看向榭缌：“皇上现在也不在，你陪我出去走走罢。”
“喏。”
“哎呀小丫头又开始死板了，活泼点，你那四个姑姑可都很活泼呢，你要向她们多学习学习，我喜欢可爱又活泼的小丫头呦。”
夜缃缌转身，轻轻的摸着榭缌的头，心里却在感叹，自己真的是长大了，说话都越来越像老人家了。
这个小丫头才十四五岁呢，其实也不比她小多少。
走在长长的回廊上，看着依旧飘扬的肆意的白雪，夜缃缌无意识的将手放在小腹上，望着远处。
“他真的爱她么？爱了那么久，还是对她……放不下么……”
榭缌听不清夜缃缌的喃喃，她只知道，这一刻的娘娘，是不开心的。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说些什么的时候，夜缃缌突然转过头来，眯着眼眸对她微笑。
“小丫头，我的狐围忘了拿了，可能要麻烦你跑一趟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娘娘您先找个暖和的地方坐着，奴婢很快就回来。”
“好呦，我在这里等你。”榭缌转身就要向御夜殿疾步而去，夜缃缌在她身后笑着挥手：“要早点回来，娘娘我怕冷的。”
“是——娘娘，您稍等——”
看着榭缌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后，脸庞上那温柔亲切的笑靥渐渐淡去。
夜缃缌继续在回廊上走着，虽说与榭缌回去的那条路不同，可目的，却是一样的。
——“哈，你说他爱的不是我，我只是个替身，那你拿什么来证明？没有证据的话，我是不会相信的。”
——“娘娘想必一定是知道九王夫妇罢？”
——“哦，你是说那一对传遍天下的名人啊……”
——“既然娘娘知道，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九王妃沐汐沫在四年前本该是当今的皇后，却在后来阴差阳错的成了九王妃，并爱上了九王爷。”
——“你是想说阿夜爱上的那个人，就是九王妃沐汐沫？”
——“是。娘娘若是不相信，我这里恰好有东西可以证明。”
风晓晓说，宫里的人问不出话来，但宫外的人没有人不知道九王妃曾经是个傻子，在立后大典上亲手打了皇上，惹恼皇上之后，这才成为九王妃的。
但据闻那时的皇上已有心仪的女子。
到了后来，皇上才知道，九王妃就是那个他一直恋慕却不知身份的女子。
娘娘大可去查查熙月二年的记载，上面将沐汐沫的名字从皇后的位置上划去，而娘娘你的名字，就在划去的一旁。
不仅如此，若是娘娘仍旧不相信，大可去御夜殿的侧殿里看看，那个侧殿在熙月三年间，曾经住进去一个人，第二年，侧殿被锁，直到熙月五年娘娘你来到熙月，这才有了变化。
皇上从不允许下人进入侧殿，但也有不小心经过侧殿时看见了里面的一切。
至于里面有什么，娘娘亲自去看看便知晓了。
——“不用了，我不会向你们这么无聊去在乎一个早就消失的女子，更不会像你一样，因为得不到一个男人而做出伤害别人的举动。风晓晓，你真是个蠢货。”
——“你——”
——“你难道不知道么，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只有愚蠢至极的女人才会去伤害同是一类的女人。我告诉你，你欠慕容语还有上官绫的，永远都还不完，不仅如此，你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记得你做过什么好，只知道，在这一年的熙月史上出现了一位叛国后妃。虽说你出生在风月，可你既然嫁到了熙月，那就算是熙月的人了，所以你这样做，你只会害得你自己的名声包括风月所有百姓的民生都受到不好的影响。你被人辱骂倒是无谓，可风月那些百姓呢？你难道不知道么，你的皇兄要起战争，而你与你的风衍皇兄，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你就算死了，这世上也不会有一个人伤心。”
她还记得那一日，她看着风晓晓恍若一下子坠入地狱的神情，冷笑着起身。
可她还是倔强的看着她，眼中写着讽刺。
她们都是女人，自然是知道她眼中的讽刺是从何而来。
夜缃缌嘴上说着不相信，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去相信了。
因为她曾经无意间去过侧殿，侧殿的门上，确实是挂着锁的。
曾经她也曾无意识的问过九王妃沐汐沫的事情，宫里人皆是支支吾吾要么就是转移话题。
她却一点也没有现异样。
在没有看到那里面的东西前，她是一定会相信花祭夜的。
相信他，爱着自己。
夜缃缌走的这条路向来少人走过，因为它距离目的地太远了，而她就这样走在雪里，丝上沾满了飞扬跋扈的雪花，小手放在小腹上，在心中对着孩子说着话。
——宝宝，娘亲要去寻找真相了，但愿事情不是风晓晓所说的那样。你也要快点长大，娘亲想要见见我的宝宝呢……
夜缃缌一路安静的向着御夜殿的方向走去，当她踏入殿中的时候，如期的见到了空荡荡的大殿。
侧殿殿门前。
“居然有三把锁……”
纤长的手指抚上门扣的三把冰冷的锁，心中咯噔一下。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心开始一上一下的跳个不停，扑通，扑通。
第四十一章 画像
夜缃缌干的是大盗的职业，这锁，就算再复杂对她也没有任何作用。
取下簪，灵活的插｜进锁孔里，小心的弄了几下，第一个锁解开了。
后面两个要比第一个的更复杂许多，但用不了多长时间，三个锁扣都被解了开来。
夜缃缌伸出双手，放在门上，用力一推，厚重的侧殿门缓缓打开——
扑面而来的是重重的尘埃，待这些尘埃尽数散去之后，里面的一切渐渐在她眼中浮现出来。
里面的摆设早已染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可依稀能看出这些物品的精致。
垂眸，望见的是散落满地的卷轴，抬眸，四周上悬挂着一幅幅画像，一个个卷轴几乎要放满了整个侧殿。
她将手覆上胸口，将地上的画卷拾起，缓缓摊开——
啪——
才刚拿起的画卷在打开之后看见画中人是谁时，再一次掉落在地。
画中人有着一张她自认比不上的美丽容颜，一袭宫装白裙宛若白莲般娇艳绽放，在画中铺展开来。
那一双眼睛不同于常人的墨色，是那种充满了迷人风情的浅浅茶色。
画上的女子优雅大方的微笑着，有着她永远都学不会的妩媚温柔，而那张脸庞更是精致得犹如上帝精雕玉啄，细细修改了千千万万遍才做出来的得意作品。
那样美得让人说不出来的容颜，仅仅是瞧上一眼，便觉得整个人身心皆被她俘虏了去。
饶是她一个女子，也忍不住为她神魂颠倒。
更遑论画这幅画的人因为将心投入进去，更是将这画中女子的所有优点都画得瞩目，细致。
夜缃缌苦笑，她拿什么去和这样的一个女子攀比？
她有什么资格？
扶着后腰轻缓蹲了下来，将掉落在地上的画卷重新卷起，再拿起另一幅。
这一幅，画的是一个黑衣的女子，很明显，她穿着一袭夜行衣，面上带着半块银鬼面具，将她一身英气又衬托出朦胧的神秘感。
这一幅，画的是一个穿着紫衣的女子，她正俏皮的眨着眼睛，仿佛是在对着看画的人调皮撒娇一般，灵气活泼。
这一幅，画的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依稀能看出这是夜缃缌被立为皇后时见到的从前的明露殿，她在殿中央跳着舞，身姿犹如骄傲的凤凰展开七彩羽翼，红绸勾勒着其他彩绸，妩媚魅惑的扭动身子，回眸时，一个妖娆的眼神，让人沦陷。
这一幅，画的是一个穿的单薄的蓝裙女子，光着脚跌倒在雪地里，那绝美的容颜上划过两行清泪，惹人怜惜。
这一幅……
这一幅……
这一幅又一幅的画像都在告诉夜缃缌，画中人是有多么的美好，画这幅画的人，是有多么的情深意重。
而她，对他来说究竟算什么！？
花祭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曾经，那样的爱过一个人？
是还对她念念不忘，还是我真的只是……只是她的替身！？
颤抖的指尖抚过画上女子的眼眸，那样熟悉的眼神，让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们……她们的眼眸除了颜色……竟是一模一样！
怪不得风晓晓会那样说，怪不得从前她总会觉得他在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
原来……
她真的只是一个替身……
她该相信他的不是么？可是……这满室的画像要如何解释！
她要如何去相信他，去相信自己？
她夜缃缌比不上画上的女子，到底……只能是个替身而已。
呵呵……
泪水在眼中氤氲，眼眸轻轻一眨，滴落在了画上，准确无误的滴进了那画中人的茶色瞳孔上。
将她漂亮的眼眸晕染开来，夜缃缌慌乱的想要擦去画上的泪水，却现越擦越模糊，一幅画，就这样毁了。
手足无措间无意碰到一幅放在桌上的画，那画就这样在她眼前缓缓展开——
华丽的凤冠，奢侈的凤袍，迷人的眼眸，绝色的容颜，笑得那样天真却美好。
前几幅画都未曾有过落款，然而在这幅上面，却配了一行极长的字。
——熙月二年，沐相幺女沐汐沫，朕的汐皖皇后。
第一次相遇，你化作刺客慕汐，被朕撞破却丝毫没有自己是刺客的自觉，还与朕道自己是找皇帝讨伐，要朕为你给他一掌，朕心觉好笑，不由自主的应承下来。
立后大典上，你做到了，朕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人打了耳光。
而后，你嫁给陌，朕才得知，你便是那个让朕心心念念的小刺客慕汐。
朕迟了，你爱上陌了。
——熙月三年，朕心爱之人，唯我唤你汐儿。
沐相四女沐汐泪设计下毒害你，陌答应放弃你继而转娶她，你光着脚在雪地里奔跑，被朕撞见，晕倒在朕的怀里。
朕将你带到寝宫侧殿，才知晓，你已有身孕。
后来听说了一切，朕大怒，召来陌，你们重归于好。
而朕，再一次成了外人。
——熙月四年，朕念爱之人，你过得可好？
朕浑浑噩噩独自过了两年，天下人皆道朕变得怖人，朕深觉可笑，确实也笑了出来。
笑罢之后，朕想起了你。
你怎么这般残忍，勾走我的心不说，还将我唯一的亲人也带走了。
就是连孩子出生，我这个做皇伯伯竟什么也不知道。
朕寻了你们两年了。
汐儿，陌，朕孤家寡人久了，也是会孤单的，回来看看朕罢。
宫里那般多与你相似的女子，可朕却觉得她们一点也比不上你，尤其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朕深夜一人坐在殿中，怀念着当初你突然出现在殿内的情景，朕这才明白……
原来，朕再也承受不起爱情了……
——熙月五年，朕遇到了一名女子，她与你，好像。
她叫夜缃缌，是朕决意立为皇后的人选，当初仅仅是因为她在出月的受宠还有神秘。
然，在朕见到她的时候才现，原来她的性子与你的，竟是那般相像。
不仅如此，就是那双朕寻觅已久的眼眸，也是一模一样。
朕想，朕若是再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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