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十九年》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江湖十九年- 第5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不行,不行,你小子给我马上下船,这船是京口顾员外包下来的,不载别的人了。”船夫不许。

    我正继续想求其帮忙。这时,一位衣锦执扇的青年士人走前上来,对船夫说:“你先下去,我来问问何事。”船夫闻言,躬身而退。

    这位士人,甚是儒雅,面白眉淡,颇有些我以前常常画的唐代诗人的味道。只见他走过来,眼神打量着我,将手中折扇一拢,揖手道:“鄙人便是顾某,这位小弟,这么急着是去哪里?”随即我也上前施礼,说道:“员外幸会,在下姓苗,名未,浙江兰溪人氏。”然后继续重复要回扬州省亲,父亲身体有恙的谎话。

    “原来如此,百善孝为先。我此行恰好也去扬州,收些货钱,顺便贩些货物回来。”顾员外略微点头道。

    “这样也好,此行我只带了些粗鄙僮仆,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看苗生模样也应知些文墨,正好切磋,那不妨同行,路途一应费用,算在我这。”他继续说。

    到底,我混迹江湖前只是个画师,气质形象多少与读书人相近。别人这么说我,也是情理中的事。看似我的形象和言辞博取了这位温文尔雅的顾员外的好感了。其实他哪里知道啊,现实是我更惨,连父母在哪里都不知道了,还要在一个未知的江湖中前行。

    “多谢员外厚爱,小弟只是个画师,经书诗文,恐怕还要请员外兄多指点了。”我客气的应答道,心中确实生出一些感激之情。

    顾员外对我这个猴急跳船的不速之客显得很友好,笑道:“琴棋书画,皆是文人所好,请进来舫榭中坐。”他边走边令家仆吩咐船家继续开船,我便与他一同走了进去。时乃盛夏,天气甚是炎热。舫榭中摆设雅致,两边窗牅开启,江风习习吹入,确是凉爽怡人。

    接下来的几天,我rìrì与这位年青的顾员外谈文论画。可惜自己从前一向贪玩,一读书就烦得要死,经史所知不过皮毛而已,只好表现得向顾员外虚心讨教的态度,倒也宾主两欢。

    顾员外单名仁,他家书香门第,从祖父起仕途科举就乏人了,为维持家计,也做些经商生意的事情。顾员外问我父亲住在扬州何处,我只推称不知,编造说我与母亲在家乡居住,父亲贩了一批货物来此做生意,近rì有乡邻捎了口信回来报恙,所以才匆匆赴扬州探视。

    这样的有吃有玩的rì子过得真快,不几rì便来到了扬州。扬州自古繁华,当年有个贪玩异常的隋炀帝为了能去那里游玩,手中权力又巨大,便开凿了这条运河。今天连我都受益于此,总算暂时摆脱了什么天方教的纠缠。估计胡玲耶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会混到扬州来了,可能会认为我还在去洛阳的哪个山间小路上在奋勇步行吧。

    下得船来,顾仁要去城中一个富商家收款,关心的问我:“苗弟,你头一次来扬州,又不知父亲所居何处,何不随我一同入城,顺便打听一下你父住所。”我本来就是爱玩随意之人,听得这样的话,便和顾员外一同进城去了。

    城中的光景果然与别处不同,商铺乐坊、酒楼茶舍,鳞次栉比。我第一次来到这么繁华的地方,都感觉眼睛看不过来,只是随着顾员外他们边看边走。顾员外倒是对此地很熟,七拐八弯,来到一所大宅院前,横匾“贺府”二字,朱门石狮,甚是气派。顾员外身边只带了两仆僮,其中一人拿了名贴,上前递与贺府门前知客。不多时,府内便有人迎出。

    顾员外见了来者,先拱手道:“贺总管,好久不见,jīng神更胜从前啊。”他们如此寒暄了一通后,顾员外向他们介绍我:“这位兰溪苗贤弟,与我同舟,来此地省亲,却不知父亲居所,先来烦扰府上。”

    贺总管脸胖胖的,两撇小胡子,和气的看着我,亦说:“苗贤弟,一路劳顿,不妨先歇下来,回头让府上仆人陪伴一同找寻。”对此我表示了诚挚的感谢。

    进入府内,贺总管对我们说老爷正在花园会客,领我们过去。他家可真大,光是去这个花园,就快把我走得晕没了方向,反正是东折西绕的。丁素月外祖父家虽然富甲西塘,但与此相比,毕竟不可同rì而语。

    来到花园门口,贺总管示意我和顾员外留步,他进去通报一声。我和顾仁,站在门边等着。我是闲不住的,好奇的向里面张望,远远的有个竹亭,两人落座,边上一对仆環侍立。

    突然间,我怎么觉得其中一位越看越像一个人,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难道我一离开水面就这么不走运么?霎时,我的汗都淌下来了。

    (新书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求评价!谢谢童鞋们的热情支持!O(∩_∩)O~)



………【第七十九章、图强】………

    我瞅得仔细,那竹亭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曾在兰溪白露寺追捕我的把总大人杨德兴。这位爷台会使七十二路杨家枪法,虽然他的武功与济尘、孔伶等江湖一流高手相去甚远,但在朝廷的正规军里,却算是响当当的人物了。

    大抵我正处于走狗屎运的阶段,所遇之事总是离奇居多,常令我头绪不清,有些犯晕。

    我晃了晃脑袋,静下心来寻思:“这位杨大爷不正在浙江奉命围剿倭寇么?怎么如此快就收工了?他还颇有闲情雅兴,跑到扬州来晃荡,竟然出现在此处。这回千万不能被他认出来,要不然再被抓住,麻烦可不小,估计要游街、坐牢。”

    眼见情势不妙,本着“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之处事原则,我毫不迟疑的甩开顾员外,扭头便溜。

    在经历了多次逃难之后,如今的我已变得经验丰富,可谓熟练的老手。我奔跑时并不慌乱,双眸闪着光芒,迅速搜索四周,以确定最佳的撤退路线。

    由于我初次来到贺府,这里院落重叠,路径分布复杂,从原路逃出,根本就没有把握。

    我内心盘算:“这是一座典型意义上的后花园,围墙之外应是街巷。难道我要跳墙而出么?”

    然而,我很快就打消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这花园的围墙高约盈丈,我哪里练过甚么轻功了?给我一架梯子还差不多。

    情急之间,我发现围墙的灌木丛旁赫然开着一个方洞。不用多说,这是标准的狗洞,大户人家常见的玩意,其口径大小,看样子似乎适合我的身材。

    此刻,我逃命要紧,那里管得了许多,甚么文人的面子、画师的风度,统统抛在脑后。我飞奔至洞边,一猫腰便钻了出去,后面只听得顾员外在那边惊呼:“苗弟,你这是去哪里?那…那是狗洞!”

    当时,我半个身子正在洞里,心中却道:“狗洞?以我如此之英明神武,难道不知道?没办法,谁让杨德兴在此出现,顾老兄,小弟失陪喽!”

    不知是贺府家犬的饮食丰盛,故养得体型肥大,还是我过于苗条,总之这个狗洞轻而易举的让我钻了过去。

    我刚从墙外露出头来,一只大黄狗被我吓得跳了起来,向左边一道烟似的跑掉了。估计它从未曾想到,这个专用的狗洞居然会有闲人出入,故而受惊非浅。

    只听墙里有人大声问道:“顾员外,刚才那少年人是谁?好生奇怪,怎么突然钻洞走了?”没错,这声音正是杨德兴,我庆幸自己判断无误,得意之际却不也敢停留。于是,我转向右边,也是一道烟似的跑掉了。

    我跑出约莫小半个时辰,再度混迹于市井之中。反正扬州城繁华异常,人口百万,顾员外就算是想念我,也难以找寻得到了。

    此时我虽已暂处于安全的境地,但心中颇为不爽。我既然已经身入江湖,却天天逃跑,这算是什么英雄好汉?最气愤的是今rì,居然平生第一次钻狗洞,不免大失颜面,简直落魄之至。

    想到此处,我悲从中来,不禁仰天长啸,却忘记了自己正置身市集之中。街上往来的行人众多,男女老幼,被我的富有激情的啸声所惊吓,都停下来围观。

    立在街边的一位中年儒生对我十分亲热,双手拉着我,问道:“这位兄弟,你有何冤屈?要不要我代写状纸?”

    我定睛一看,心中恍然,原来这位儒生在街头摆了一个摊子,专门替人写各式文书,比如家信、打官司的状纸等等。我如此衷肠的一声悲叹,自然会让他觉得生意上门了。

    对于此类专业的文字人士的诚挚之言,我虽一向皮厚,但是此时颇觉发窘。

    我哭笑不得,挣脱中年儒生的双手,答道:“多谢美意!”说罢,低头转身,溜之大吉。后面传来一阵哄笑声,令我的自尊心更加受伤。

    一柱香之后,我出现在某个偏僻的小巷里。我双拳紧握,思量再三,觉得自己应当奋发图强,要靠真实本领,堂堂正正的行走江湖,不再受人欺负。

    我心里很清楚,现在自己基本上是啥功夫都不会,拳脚功夫甚弱,剑术也不通,只懂一门吸星移气的异术。看来我去洛阳加入河洛剑派之前,我必须反复演练这门武功,使之烂熟,作为个人的专长。

    于是,我默诵那八百字的心法要诀:“大道至简,有无之间!外气无常,内息有常,皆由丹田导引,经络出入。意存施为,一心不二,如身入鸿冥之中,空空洞洞,不见不闻。……”在我用功领悟其深意之时,当然脚上也不闲着。因为仍是要赶去洛阳找我那可爱的曲小简师姐,于是我一路打听,向着运河码头行来。

    待到了码头,这里舟楫穿梭,人流繁忙。我不太费力就找到前去洛阳的一只漕运货船,我付了十两银子作为路费,便得以搭乘。

    接下来的数rì,我在船之上度过。假若仍是以往的心境,我会很悠闲坐船头,欣赏沿路的风景,尽情享受。然而,现在的我胸怀大志,一心钻研吸星移气术的使用方法。

    我大白天手里面拿着一本有关针炙的经络图谱,那是在扬州书肆买的,在刻苦学习。有个老船夫瞧见了,误以为我是云游行医的少年郎中,时不时来搭讪,询问他身上的酸痛是怎么一回事。我笑着向那船夫解释说,自己只是感兴趣,觉得好玩,其实对医理丝毫不通。心里却想:“下次要想一个好办法,哄得那‘独耳神医’胡玲耶开心,让她教一些医术给我。”

    每天夜晚,我躺在船舱里,暗自潜心运气,练习其他十大经络的移气方法,至于奇经八脉,则暂时不考虑。

    就这样七八rì下来,我渐有一些心得体会。由于其他经络的移气方法如出一辙,让我似乎摸到了一些门道,但最把握的仍是手太yīn肺经、足太yīn脾经。

    我的策略是这样的:我只须主动向敌人进攻,待一出手,就凭我现在微薄的武学基础,招式本身破绽一定极多;考虑到我仅是一个少年,那些所谓的高手想必自重身份,不会将我打倒,他们多半采取擒拿手法,来扭我手臂。只要他们一握住我的手太yīn肺经、足太yīn脾经任何一个穴道,我都能施展吸星移气术,将其内力急速“榨干”。只要敌人不是很强,按照我的观察,他们都会出现酥麻的症状,使不出力气,所以不担心会遭受甚么伤害。

    我一旦想清楚此关节,心情大为畅快,只想尽快找个坏蛋来做实验。我盼着盼着,没想到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天中午下了雨,颇为凉爽。我所乘坐的舟船来到泗州盱眙境内,靠泊住码头,卸下部分货物的同时,又要装载一批新货。

    盱眙作为联结的南北重镇,商旅云集,也是繁华的去处。大运河自此处由淮河转向汴水,感觉离洛阳越来越近了,我心中欢喜。

    我立在船头,遥想南宋之时,这里却是宋金两国交界的地方。于是,我颇有感慨吟咏道:“道旁草屋两三家,见客擂麻旋点茶。渐进中原语音好,不知淮水是天涯。”这是路德章的七绝《盱眙旅舍》,幸好还记得。

    我陶醉于自己营造的文化情调里,正准备上岸去寻特sè小食,忽然街上一阵喧哗,迅速围起看热闹的人群。

    我凑近去看个究竟,原来那边有个尖脸汉子在刁难一位青年和尚。因为我的母亲信佛,加之我对少林寺的济尘印象特别好,所以凡是出家人,我都心存好感。如今见到居然有人刻意与僧人作对,令我心中不平之气顿生。

    只听那尖脸汉子道:“你这秃驴偷盗我的银子,还敢说是化缘?”

    “这位施主,出家人严禁偷盗,小僧并不曾偷窃你的财物。”那青年和尚生得白白胖胖,现在却满脸通红,一副受了极大委屈之状。

    那尖脸汉子道:“那么我的这包银子,怎么会在你的背篓里?”

    那青年和尚道:“小僧真的不知道!我正在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