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十九年- 第33部分

　　　　我拿了一片西瓜送到言小简面前，我们便狂啃大嚼起来。不多时，这只西瓜很快吃完，我们仍意犹未尽。

　　　　言小简跳起身来道：“这回由我来切西瓜。”

　　　　我道：“好！”心里却想：“谁切还不都一样，他难道还能将西瓜切出花样。”

　　　　事实证明，言小简真的切出花样来了！他提剑在手，也是一挥而下，但我分明见到剑刃连西瓜皮都没有碰到，那西瓜就裂成两半了。接着数剑过后，也一片片的切好了。

　　　　刚才我切好西瓜之后，曾特意将那短剑上的汁水擦干，再收入鞘中。现在那剑身却仍是干净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言小简他竟会妖术？

　　　　言小简见我用很疑惑的眼神看他，问道：“怎么了？”

　　　　我道：“你是神仙不成？”

　　　　言小简见我问得傻乎乎的，不禁“咯”的一笑，道：“我怎么会是神仙？”

　　　　我指着短剑，道：“你用这柄剑切西瓜，如何剑上不沾一点汁水？”

　　　　言小简道：“这叫做剑芒。”

　　　　我奇道：“剑芒？那是甚么玩意？”

　　　　言小简道：“唉，实不相瞒，这是我跟一个老师傅学的。”

　　　　我道：“那么你就是身负武功喽？”

　　　　言小简道：“只是会一些皮毛，算不得甚么。”

　　　　我道：“难怪你之前从一丈高的树下跃下来，一点事情都没有！要是我的话，早就跌断腿了。”

　　　　言小简道：“少废话了，吃西瓜吧。”

　　　　于是，我们又发扬艰苦奋斗的jīng神，将第二只西瓜吃了个干净，这回我真的是饱了。

　　　　俗语说：“吃饱了，就不想家了。”我的家早已荡然无存，丁素月姐姐的外祖母家也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于是我倒在地上，哪里也不想去。

　　　　言小简道：“我们走吧。”

　　　　我伸个懒腰道：“去哪里？对了，你再演一下剑芒给我看看，它到底是甚么东西。”

　　　　言小简道：“剑芒，俗称剑气，其实很普通的。一个人的内功越深湛，剑芒就越长。我的只有两寸六分长，我师傅可以达到一尺。”

　　　　原来剑芒与剑气是一个东西，只不过这两个名词也太专业化了。

　　　　我道：“难道每个使剑的人都有剑芒么？”

　　　　言小简道：“不是，只有我师傅这一派的武功才有。”

　　　　我道：“你师傅甚么派的？尊姓大名啊？”

　　　　言小简道：“保密！”

　　　　我道：“那你再试演剑芒，给我看一下，行么？”

　　　　言小简道：“不行！”他竟然拒绝了我的请求，而且很干脆。

　　　　我道：“那你教我行么？”

　　　　言小简道：“哈哈，那我岂不是成你的师傅了？”

　　　　我道：“不行，我们年纪相仿，你怎么能作得我的师傅？是了，我们到底哪个年长一些？”

　　　　言小简道：“你先说你多大？”

　　　　对待朋友，我从不说谎。我老老实实的道：“我今年十三岁零六个月。”

　　　　言小简道：“嘻嘻，我十三岁零八个月了。”

　　　　我惊道：“不会吧？那你怎么比我矮小半个头啊？”我生怕一不小心，被降低级别，怀疑言小简在胡绉。

　　　　言小简道：“那有甚么奇怪的？谁说年纪大的，身材就一定更高？”

　　　　我想了想，这话其实也不无道理。我道：“好罢，今后我叫你言兄。”

　　　　言小简道：“我就叫你胡…”他停顿了一下，忽道：“算了，这样太别扭。我还是教你一些武功罢，从今往后，你叫我作师兄，我称你为师弟，怎么样？”

　　　　我一听此语，大喜过望，不禁鼻涕横流。想不到在江湖上混了才不到十天，竟然终于有人肯教我武功了，而且还是如此好玩的剑芒功夫。

　　　　我向言小简道：“师兄在上，师弟胡望曦此厢有礼了。”说罢，很有诚意的跪下磕头。

　　　　言小简连忙将我扶起，道：“师弟，不必多礼。”

　　　　世事难料，我与言小简现在竟然变成师兄弟，这是事前绝对想不到的。

　　　　我心头喜滋滋，笑得象一朵喇叭花。

　　　　言小简道：“我们不能待在这里，应当做一些事情。”

　　　　我道：“师兄，你说做啥，我就做啥。”

　　　　言小简道：“眼下丁素月暂时没危险，我们先去寻济尘大师。”

　　　　我道：“去哪里找济尘大师？”

　　　　言小简道：“济尘脱身之后，多半已潜回少林寺，不如我们去少林寺看看。刚好河洛剑派八月十五在洛阳举办并派仪式，广邀天下英雄前去观礼。两地颇近，我们顺便去看看，长些见识。这才叫做闯荡江湖嘛。”

　　　　我连连点头称是，如同小鸡啄米。于是，我与言小简师兄一同踏上了向北去的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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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雨夜】………

　　　　在大路的树荫下，两个少年结伴同行，要去闯荡江湖。一个是我，无家可归；另一个是言小简，离家出走。

　　　　我们不停地聊天言笑，感觉zì　yóu自在，很是开心。

　　　　我又想起一事，问道：“师兄，这一路向北，怎么个走法？还需计划一番。”

　　　　言小简道：“我们先去南京玩，看看天羽帮有甚么动静，然后再去洛阳的河洛剑派。”

　　　　我道：“不过眼下都快七月了，八月十五赶得到洛阳么？”

　　　　言小简道：“我们在南京不待许久，两三天就行了。

　　　　我道：“师兄言之有理，都听你的。”

　　　　言小简道：“我身边还有些银子，去前面的市镇上雇个马车。”

　　　　我道：“好啊，最好是买两匹骏马，我们一人一骑，千里绝尘。”

　　　　言小简奇道：“师弟，你会骑马？”

　　　　我吱唔道：“不会，我只骑过牛，还有驴子。不过这骑马的玩意，想必学学就会。”

　　　　此时，言小简忽然道：“远处有马队来了！总共五骑。”

　　　　自从我跟江湖人士混在一起，总是觉得很奇怪，仿佛自己听力大幅下降。这些武林高手的耳朵真比猫狗还灵敏。

　　　　就比如说现在，我甚么都没觉察到，言小简师兄不但听出远处有马蹄之声，而且还分辨出具体数量，真乃神人也。

　　　　不多时，那马队如风而至，果然是五个汉子五匹马。前头两人并排而行，后面三人却象是跟班。他们都看着我和言小简，眼光甚是异样。

　　　　只听为首的一个胖子道：“李道士算到这个时辰的路上有一对童男童女，怎么只是这两个野小子？”

　　　　为首的另一个是三角眼，道：“先不管了，带回去再说。”

　　　　言小简对那胖子喝道：“你说谁是野小子？”

　　　　那胖子道：“自然是你们俩个。”看样子，他将我和言小简公然称作野小子，也不觉得有甚么不妥。

　　　　不等言小简说话，那胖子向后面的三人一挥手，道：“把他们带走！”

　　　　我见状大惊，难道这群人光天化rì要来绑架我们？我道：“慢着，为甚么要抓我们？”

　　　　那三角眼道：“我家老爷最近生了怪病，百治不愈。昨rì请李道士算了一卦，说今rì午时此处有一对童男童女，带回去给老爷见过，病就能好了。所以，还是请你们走一遭罢。”他说话很傲慢，一点都没有诚意，更不用说甚么礼贤下士的风范。

　　　　言小简冷冷的道：“全是胡说，你们的老爷死了最好，我们俩个野小子可高攀不起！”

　　　　那马上的五人听了均是大为恼怒，那胖子第一个跳下马，象饿狗扑食一般，冲上来便抓言小简。

　　　　出乎我的意料，言小简并没有闪躲，他居然伸出右臂，让那胖子轻松的抓住。

　　　　那胖子见一招得手，满脸狞笑，便想将言小简的手臂扭转到后背。可是，无论如何他使劲用力，言小简的手臂却纹丝不动。

　　　　那胖子的肥脸渐渐涨得通红，宛如猴屁股一样。他后面的四位同伴看得呆若木鸡，估计他们没有想到言小简只一个瘦小孩童，竟然有此神力！。

　　　　言小简冷笑一声，胳膊轻轻一挥，只见那胖子冲天飞起，直摔入路旁边的水田里，却再也爬不起来，不免要与青蛙为伴了。

　　　　我正在拍手喝彩，忽见那余下的四人蜂拥而上，赶紧闪到旁边的柳树后。

　　　　言小简身如灵猫，迅捷异常。不要看他个头矮小，他似乎只是在人丛中绕了一圈，顺势掌拍指戳，那四人已统统的倒在地上，僵硬不动。

　　　　我见现场形势一片大好，复又出跳将出来，赞道：“师兄，你真厉害！”

　　　　言小简道：“这五个家伙，在我看来就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我道：“对，他们纯属脓包饭桶。不过他们怎么不动了？你点了他们的穴道？”

　　　　言小简道：“是啊，他们被我封了穴道，还要一个时辰才能自解。师弟，我们各挑选一匹好马，这就赶路罢。”

　　　　由于我既不是伯乐他老人家的亲戚或高徒，《相马经》也未曾读过，因此挑选马匹的艰巨工作，都交给了言小简师兄，他很利索的就选好了两匹，随即翻身上马。

　　　　我觉得这位师兄太伟大了，简直就是多功能、复合型人才。

　　　　我学着言小简的身法，毛手毛脚的蹭上马去，虽然心中胆怯，但要打肿脸充好汉，假装若无其事、驾轻就熟的样子。

　　　　于是，我和言小简纵马而行，耳边风声呼啸，真可谓“chūn风得意马蹄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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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开始的时候，我们尚自沿着大道而奔，后来欢畅过了头，不免忘乎所以，就变成乱来了。

　　　　我们方向朝着北方是没错，走的路则随意所之，渐渐的拐入了偏僻的路径。

　　　　不知不觉间，rìsè昏黄，天已傍晚。我们暗暗叫苦，看四周的情况，人迹罕至，晚间要露宿荒野了。

　　　　我们又行了一会儿，更糟糕的是忽然疾风大作，天上乌云涌起，雷声隐隐，居然要下暴雨了。

　　　　我勒马问道：“师兄，我们要找甚么地方躲一躲？”

　　　　言小简也了停下来，道：“我察看一下四周。”说罢，他三两下就攀到一株大树的树顶之上，向周围瞭望。

　　　　只听他道：“西北方有一座庙，大约五里路，我们快去。”

　　　　我闻讯一声欢呼，居然附近有庙宇，真是太好了。我幻想着一位慈和的老和尚，亲切地收留了我们，并招待以jīng致的斋饭，我不介意晚饭吃热腾腾的青菜豆腐。

　　　　等我和言小简兴冲冲的骑马赶到那庙宇跟前，立即傻了。我瞪大眼睛一瞧，发现这只不过是一座荒废的山神庙。我们将两匹马拴在庙里，找个地方坐下。

　　　　我道：“算了，今晚有地方避雨，已经不错了。”

　　　　言小简道：“等这阵大雨过去，我们再去找吃的。”他的话刚说完，雨水就“哗哗”的倾泻而下。

　　　　幸好这庙宇的屋瓦没有过多的损坏，漏水的地方颇为有限，我们点燃了残蜡，侍在一块欣赏雨声，说说话，也挺好玩的。接着，我们又聊江湖的事情。

　　　　言小简叹道：“江湖上的事情真奇怪！帮派小了，又怕受欺负；帮派大了，就想吃掉别人。”

　　　　我道：“是啊，贪心不足。比方说，那河洛剑派掌门曲子肃，也可以安于现状，不搞甚么并派。”

　　　　言小简道：“曲掌门却不觉得自己野心大，亦不嫌并派以后，要添更多麻烦。他曾说，自古以来，兴盛的开明王朝必将一统天下，造福于民。现在河洛剑派人才济济，谋划一统武林，亦大势所趋。”

　　　　我道：“这倒也是，要那么多帮派做什么，天天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打来打去。不过，你似乎对这个曲子肃颇为熟悉？”

　　　　言小简道：“都是听说的，其实我不认识他。”

　　　　我正待还问，忽然言小简道：“好象雨就停了。”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于是，我们便兴高采烈的出得庙去，还是寻找食物要紧。

　　　　其实天上的乌云散了不少，显现出朦胧的月影，四周看得明分起来。但此时雨水并未止歇，只不过小了许多，宛如细丝。

　　　　言小简道：“师弟，你跟在我身后，不要乱跑，小心蛇！”

　　　　我点点头，却见他的脸颊被雨水一洗，露出本来肤sè，却是白净细腻，宛若凝脂。

　　　　我道：“师兄，想不到你面如冠玉，颇有潘安仁的丰采。”

　　　　言小简没理会我的赞叹，却道：“那边有一株野枣树。”

　　　　我们近前一看，那野枣树上挂满了枣子，多半已近成熟，圆实红润，经雨水冲洗，更是晶莹透亮。

　　　　我面对食物，通常是热情高涨。我二话没说，立即脱下上衣，平铺在双臂之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