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十九年- 第22部分

　　　　“酒星”孔伶道：“是，一条黑狗。”

　　　　丁素月又道：“想必那条狗的鼻子很灵敏，它既然能寻到沈一钱的杀人证据，也迟早寻得到这里来。你就不怕那人过一会儿找来，坏你们的结义好事？”

　　　　孔伶听罢，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老子怕甚么？小姑娘，你之前是否听见外面有个声音，说什么将‘药方交出来，饶你不死’之类的言语？”

　　　　丁素月道：“是啊，他的声音好生令人恐怖……”

　　　　孔伶道：“那人佩着月牙刀，带着狗，不过已被老子略施小计引开了，并没甚么了不起。”

　　　　丁素月道：“对了，这位带狗的人是否身著青袍？”

　　　　孔伶道：“一袭青袍，没错。”

　　　　丁素月道：“那青袍客面皮黑胖，身材不高？”这相貌特点是沈老头之前说的，看来疑团正在解开。

　　　　孔伶道：“嗯。”

　　　　丁素月道：“那么他即是杀伤沈先生的凶手？”

　　　　孔伶懒洋洋的道：“那还用问？自然就是。”

　　　　丁素月将沈一钱的所述与孔伶的这番话相互比对，这才不由的相信了。而我亦恍然大悟，之前听沈一钱说，袭击他的是一位青袍客，现在看来是对上号了。

　　　　丁素月还在孜孜不倦的询问，只听她又道：“那青袍客真的是天羽帮的么？”

　　　　孔伶道：“那当然。”

　　　　丁素月仍然颇为怀疑，道：“你凭甚么断定青袍客就是天羽帮的？”

　　　　孔伶道：“我亲耳听见的。”

　　　　丁素月道：“哦？青袍客应当对沈一钱说了甚么吧？”

　　　　孔伶道：“没有，上来就动手。”

　　　　丁素月道：“这就奇怪了，青袍客甚么也没说，就动起手来，可是你却怎么知道他的来历？”

　　　　孔伶道：“之前老子在酒肆遇见四个人，其中三人显然是下属，分别姓甚么王、冯、司马，将那青袍客称作‘万堂主’。这万堂主居然带了一条狗，倒也稀奇，于是我就跟踪上了。”

　　　　我道：“对了，就是这三个小喽罗，自称是天羽帮井木堂的，说他们的堂主姓万，看来那青袍客真的是他们的堂主了。”我现在学聪明了，就没有再接着说甚么藏宝图的事。

　　　　丁素月道：“你应当搭救沈一钱的！”

　　　　孔伶道：“又甚么好救的？在老子看来，两个都绝非善类。”

　　　　丁素月愕然无语，其实在我看来，那个姓沈的老头确实不是啥好东西，死了干净。

　　　　孔伶道：“奇怪的紧，这姓万的倒是首次遇见，大抵是江湖后辈。看来老子这些年只顾着喝酒，新出的人物却没几个知晓，哈哈。老子听闻天羽帮近来崛起武林，很是兴盛。咦？济尘和尚，你怎地总不说话？那这姓万的你应当是知道的罢？”

　　　　很是奇怪，济尘居然没有回答，他好久没有吱声了，难道入定去了？

　　　　只见济尘盘膝默默的坐着，双眉低垂，好象睡着了一般。

　　　　我深情呼唤道：“大师，你睡了么？”

　　　　济尘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

　　　　孔伶见状之下，脸sè陡变，忽然飞身跃起，却向叶风扑去。只见他半空中单掌拍出，其势极是凌厉。

　　　　叶风一直不动声sè，此时象顿时换了一个人，行动迅捷异常，只见他身子亦随之向上腾空拔起，也是单掌拍出。然后两掌互击，“嘭”的一声大响，结果是孔令退了一步，那叶风竟然只退了半步。

　　　　见此情形，我颇为吃惊，想不到叶风的武功居然这样厉害，这个酸书生甚么时候变得文武双全了？

　　　　单从两个人对掌后的后退距离来测算，叶风的武功好象更为高明一筹，他究竟是何许人也？他平素窝囊得要死，装得跟乌龟蛋子似的，哪知竟然如此生猛？我算是上当受骗，彻底看走眼了，看来江湖经验还需好好积累。

　　　　孔伶道：“整个武林以掌力论，能将老子震退一步之人，不超过十五人。”

　　　　叶风道：“不错。”

　　　　孔伶道：“想不到阁下竟然能做到！”

　　　　叶风道：“不错。”

　　　　孔伶道：“近来在武林一明一暗崛起两大门派，一是天羽帮，二是星月神教，你是知道的？”叶风道：“知道。”

　　　　孔伶道：“你是星月神教的？”

　　　　叶风道：“是的。”

　　　　孔伶道：“星月神教五大护法，你的排行应当靠前！”

　　　　叶风道：“不错。”

　　　　孔伶道：“‘夜风轻，秋月明，空山无雨湿人衣’，此是星月神教的歌谣，近已流传江湖，请问阁下是哪位？”

　　　　叶风道：“在下‘夜风轻’。”

　　　　听到此处，我算是服了叶风，原来他竟是潜伏在我们身边的大jiān细，之前沈老头的故事他都听去了，不知道会有甚么严重后果。没想到这个臭书生来历还不小，之前他说自己从昆仑山来的，却全是骗人的，这项优点与沈一钱倒可以相互媲美。

　　　　现在好了，这个臭书生的真实身份好象颇为尊贵，居然是星月神教的五大护法之一，还叫作甚么‘夜风轻’？依照我的意思，他不如叫作“夜来香”算了。

　　　　孔伶道：“嗯，夜风轻，秋月明…你就是星月神教苍龙护法叶封清，幸会！幸会！”

　　　　叶封清道：“是的，叶封清正是区区在下。”

　　　　孔伶：“阁下是步青衣的传人？”

　　　　叶封清脸有愠sè，道：“老酒鬼，你须记着，我尊师的名讳不是人人可提的！”

　　　　他言下之意，连孔伶都没有资格，不配提他师父步青衣的名字，不免太过份了。估计我们的孔先生，也就是“酒星”大哥这下可能要发火了。步青衣？这又是何许高人？

　　　　这时，丁素月忽然插话道：“叶公子，原来你的真名叫作叶封清？”

　　　　我也帮衬道：“丁姐姐问你话呢，你怎么变成叶封清了？星月神教是做甚么的啊？”

　　　　哪知叶封清居然对我们的问话不予回应，两只眼睛仍是冷冷的盯着“酒星”孔伶，他这副瞧不起人的举动令我很是不满。

　　　　不过，现在情况颇为不妙，叶风忽然变成了叶封清，而他竟又是甚么星月神教的五大护法之一。

　　　　我便站起身，去找济尘大师，想请他来帮忙调教这场争斗。叶封清并没有来拦我，这有一点出乎我的意外。

　　　　待我走近前，发现济尘眼睛已经睁开，并没有睡觉。

　　　　我很是欣喜，道：“大师，这位叶…叶公子和孔老兄打起来了，你劝解一下。大家萍水相逢的，好不容易今天聚在一块，都躲藏在这地窖里，若是打斗下去，不免伤和气。”

　　　　叶封清听罢，报以嘿嘿冷笑，估计他以为我在假傻扮痴，其实我说这席话倒是出于真心。我虽瞧不起这个姓叶的臭书生兼武林高手，但也不希望他被孔伶打伤。唉，就是不知道孔伶是否敌得住叶封清？

　　　　济尘坐在那里仍是不说话，只是笑而不答的神情，活象一尊木刻泥雕的佛像。可惜这里不是和尚庙，否则找一只香炉和一个蒲团，就可以直接上香磕头了。

　　　　我心里一着急，便很热情的用手去晃济尘的肩膀，可是他仍旧没反应。我大为讶异，难道老天爷不保佑，这位高僧突然中风偏瘫了么？

　　　　孔伶对我道：“小兄弟，不必费力了。济尘和尚遭了暗算！他不仅无法活动，而且也说不了话。这位叶封清、叶公子已经点了他的周身大穴，还有哑穴。”

　　　　丁素月惊道：“啊？竟有这等怪事？叶公子，你这是为甚么？”说罢，便尝试着去给济尘解开穴道。

　　　　叶封清没有阻挡丁素月，任凭她在济尘大师的身上戳来戳去，但这份自信未免太看不起人，居然自高自傲到如此地步，令我颇感恼火，有点想骂叶封清，顺便问侯一下他爹娘。

　　　　果然不出所料，可怜的丁姐姐忙得满头大汗，也无济一事，济尘大师仍是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边，他要紧的穴道依旧是堵塞状态。

　　　　而我呢，早就放弃尝试了，一来我甚么武功也不会，二来我根本就不识得甚么穴道。

　　　　记得我小时候，曾在父母的带领下，去找街坊的王郎中看病，他家的堂上悬挂有一幅穴道图，上面画了一个光屁股的男子汉，估计是个“癫子”，身上麻麻点点的，看得很是头晕。光是要背下那些古怪的穴道名称，都难以上青天，何况是对应身上的具体位置。现在，我只有眼巴巴的当观众的份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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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失利】………

　　　　丁素月的辛勤努力并没有白费，终于换来了一头汗水，估计她是急的，并非有多么的劳累。

　　　　可惜的是，济尘大师却未能抢救过来，仍旧是麻痹的状态，坐在那边好好的，如同变成了一尊神像，但暂时也没有生命危险。

　　　　我心里明白，眼前的形势已发生了微妙而深远的变化，前途福祸难测，必须好好的探讨一下：

　　　　首先，叶封清为何突然要向济尘偷袭？他到底有甚么不可告人的yīn谋？从江湖身份来看，叶封清是星月神教的苍龙护法，不过在我看来，苍龙护法这个头衔甚是古怪，好象还挺有份量，可惜不是朝廷任命的，没有品级和俸禄。但是可以推断，他一定是奉命行事，难道也是觊觎所谓的建文帝藏宝图？

　　　　其实，到现在为止，那个藏宝图仍属子虚乌有。这群江湖人物怎地如此贪财、如此愚昧？天天就想着一夜暴富，不去认真种田或搞养殖，走勤劳致富的正经路子不更好么？

　　　　其次，星月神教究竟是做甚么买卖的？听孔伶刚才说，近来江湖崛起的两大帮派，什么一明一暗，其中暗的便是星月神教。难道这个帮派是官府明令禁止的邪教组织？他们会不会顺手牵羊抓几个小孩子，然后拿去烧烤吃了？县衙门的张师爷好象是这样讲的。倘若真是如此，那就麻烦大了。

　　　　再次，在面对济尘这样的一流武林高手，叶封清都敢于下手，说明他自身的武功肯定不弱。刚才他与“酒星”孔伶对了一掌，功力竟能占到上风，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孔伶说他的师父是步青衣，从语境上判断，这姓步的武功应当很强劲，教出来的徒弟岂能差到哪里去？

　　　　最后，今rì问题的最佳解决方案，就是孔伶将这姓叶的臭书生打倒，最好也弄成全身麻痹的状态，然后慢慢拷问，摸清缘由。否则的话，一旦孔老酒鬼失利被杀，我的这条小命估计难保，济尘大师也不免要圆寂了。丁素月姐姐这样美貌的女孩子，多半不会死，只要不表示反抗，给他作个小妾，应当没甚么问题。

　　　　现在的希望都寄托在孔伶身上了，他假如打输了，那么我们就赔光了。当我的瘦弱的小脚丫刚一踏入江湖，怎地就遇见这样的事情？

　　　　俗语讲，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年纪虽小，却把事情分析得井井有条，头头是道，真是难能可贵。于是，我又不禁自鸣得意了。

　　　　反正如今我再不得意两下，说不定明天的太阳是永远见不到了。就请菩萨保佑，让我转世投胎，也投一个好人家，比方说王公贵族罢。

　　　　此时，孔伶道：“叶封清，今rì之事你待如何了结？划个价码出来！”

　　　　叶封清冷冷的道：“我也不为难你，你自尽罢！”

　　　　我听到此语，不禁大惊。这个姓叶的护法大人怎地如此狠毒？没料到他年纪轻轻，就搞得象杀人犯一样的臭脾气，习惯于剥夺他人的生存权利。

　　　　孔伶仰天打个哈哈，道：“好小子，狂得可以！老子今天算是走运，居然遇见步青衣调教出来的高徒，倒要好好见识一下。”说罢，他欺身而上，又与叶风斗在一起。

　　　　孔伶的搏击动作非常有特点，表现出似醉如狂的jīng神风貌，让我颇感眼花缭乱。

　　　　只见孔伶双拳如握酒杯状，或浅斟自酌，或仰天鲸饮，出击时飘忽不定，时左时右，却迅如雷电。他的下盘则跌跌撞撞，腿上却是扫、踢、绊、勾，无不用极奇巧，似乎妙不可言。

　　　　丁素月赞道：“好一套醉八仙拳！”

　　　　我似懂非懂，自然不明白这是极为高明的功夫，心里却想：“孔老兄，你平常喜欢喝酒也就罢了，怎么打架还喜欢搞这样的名堂？难道假装喝醉了，再跟人动手，威力是不是更大？”

　　　　我再去看叶封清，他仍是气定神闲，掌法迅疾有力，招式沉稳厚实，身形却如舞如蹈，姿势优美，与孔伶的癫狂的路数大相径庭。就因为他的姿势太过雅致，总让我感觉是台上的唱戏的，很有文化气息和现场感染力。

　　　　我问丁素月，道：“姐姐，这姓叶…叶公子使的甚么武功？”我的愿意本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