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十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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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十九年-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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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时心如刀割,难过异常,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间,忽闻济尘正在念诵《往生咒》。于是我收敛悲痛,努力凝聚心神,随之而默诵,然而眼前又一是片泪水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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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菜叟】………

    济尘吩咐邻居们将我娘彻底烧成了骨灰,先用一只小小的瓦罐装殓好,再打了一个包袱裹在其中,让我暂且背在身边。交待我找到爹爹后,再另行商议安葬。

    邻居们纷纷上前劝慰了我一番,当时我还沉浸在无比的悲痛之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木然的点点头,向大家表示崇高的谢意,他们便陆续散去了。

    济尘不肯罢休,还在残垣焦堵间来回检视,不时用手中的树枝拨弄两下,估计是想找一些线索。他抬起头以袖拭汗,目光忽然凝固在了前方。

    我顺着济尘大师所视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不远处的路边菜园里,灰衫老者还在那边,他依旧在埋头辛勤地干活,大热天的也不怕太阳晒,对周围的事物却不闻不问,仿佛这里没有发生任何变故。丁素月道:“大师,你瞧,那老者好象有些古怪。”济尘颔首道:“我们前去看看。”

    到了近前,还没有等我们开口,灰衫老者却抬起头来,率先说话了。他绿豆一般的小眼睛闪着光芒,道:“这位小兄弟家的屋子烧了,你们想问我是谁纵的火,对么?”

    济尘道:“这位檀越若是知晓,还望不吝赐告,贫僧此厢谢过了。”

    灰衫老者用一种很恬淡的语气道:“告诉你有什么好处?”

    丁素月抢先答道:“熙熙攘攘,皆为利往。给你一笔钱,行不?”

    灰衫老者颔首道:“嗯,小姑娘,你倒是聪明人。”

    丁素月道:“老先生,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灰衫老者道:“这原本是一桩好买卖,但是纵火者许诺给望风者的钱,却仍有大半未付,真是岂有此理,因此望风者忽然不想守口如瓶了。”他说罢,嘿嘿一笑。听到这里,我就算再傻再没经验,也明白灰衫老者就是那个望风的人。

    原来纵火的人和望风的人本非同伙,只得花钱收买。可是,现在望风的人反悔了,要么是忽然嫌钱少,要么就是没给够钱,不免要变卦了。

    现在这位老头厚颜如斯,公开要钱,表明了给多少钱办多少事,看来是一位做生意的好材料,跑这里来种菜可谓是亏本了。

    可是,我哪里有甚么钱,我只有一根银钗,还是我娘的遗物,怎能轻易舍弃?再说它做工粗糙,也值不了多少钱,这老头肯定看不上眼。

    鉴于我目前的家产已荡然无存,经济状况窘迫之极,几乎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我便没有必要再开口了。

    接下来就是讨价还价,有如在菜市与小商贩打交道一般。丁素月道:“老先生,告诉我是谁纵的火。那人还有多少银子待付,我就照样给你。”

    灰衫老者道:“纵火之人乃是江湖肖小人物,岂能与姑娘相提并论?他曾许诺与我的价码,此时再同等计较,未免辱没老夫的英名。不行,至少是其双倍方可。”

    灰衫老者看上去瘦削干枯,说这席话时,一阵风吹开他的葛布短衣,露出两排肋骨,其穷困潦倒之状显露无遗,这样的人还有甚么英名可言?他居然还在此摆台装样、漫天要价,感觉甚是滑稽。

    丁素月道:“本姑娘答应补给你,而且酬金双倍于那个纵火之人,具体数目你说来听听。”

    灰衫老者道:“纵火之人许诺二百两银子,而老夫才得到五十两,还有一百五十两却不翼而飞,那人如此不守信用,实是教人扼腕!”说罢,他便长吁短叹起来,看那架式,还真象是受了莫大的不公正待遇。要不是我正处在哀伤之中,或许能够被其逗得开怀大笑。

    丁素月道:“好吧,二百两的双倍,四百两银子,只要你告诉我,马上随我去取,当面兑付。”

    灰衫老者似乎有点不相信,眯起眼睛道:“请问姑娘何许人也?难道出身官宦,怎会有如此豪阔?”

    他说话忽然变得文绉绉的,说一句实话,似乎比我那个私塾老师任老先生天天“之乎者也”的还要啰嗦。丁素月道:“伴梅庄庄主是我爹爹,区区数百两银子,却不在话下。”

    灰衫老者听罢顿足捶胸,懊悔不已,他以一种类似哭腔的语气道:“哎呦,早知道是伴梅庄的丁大小姐在此,我这个价码一定要往高处开,那才够本。不过姑娘放心,老夫向来是重义轻财之人,既然说了是四百两银子,就是四百两银子,不多加一两。我岂能轻易改口,让天下英雄嘲笑?唉,不过终究事关钱财,如今悔之晚矣。”

    这老头明明贪财务多,却要打肿充胖子,硬是装出一副守信用、轻钱财的君子风范。然而,他仍心痛价码开得低了,又不免流于唉叹,实在是一个有趣得紧的人物。

    此时,济尘忽然伸指弹出一粒小石子,只听得“哧“的一声轻响,五步开外的竹架上有一只长长的丝瓜应声而落。

    那灰衫老者身手倒不含糊,他飞身如燕子掠水,非常jīng准地伸手抄住。他满脸浮现出心疼的神态,夹杂着迷惑不解,那副样子很是耐人寻味。

    灰衫老者责问道:“小老头种瓜不易,大师此举却是为何?”

    济尘微笑道:“请恕罪,想不到闻名江南的‘一毛不拔’沈先生……”

    此话还未说完,那灰衫老者脸sè陡变,迅速打断济尘的说话,扭头很jǐng惕地左右张望,并作着手势道:“嘘、嘘,大师轻点声,这路边人多耳杂,屋里请,屋里请!”

    说罢,灰衫老者真的把我们请进了他的屋子。这是一间再普遍不过的民宅,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屋内摆设很是简单。

    那灰衫老者安排我们在粗木桌椅边坐下,随后每人面前摆了一只粗瓷碗,里面却是白开水。然后,他一转身,煞有介事的把门关好。

    大白天的关门?我暗自猜想,这位老头子大概是要讲一些机密的事情。他可以在光天化rì之下唾沫横飞的讨价还价,却不能轻易让人知道他的底细。不过居然用白开水招待客人,这个好象不太地道。

    既然连大门都关上了,那灰衫老者自然心宽胆壮,脸上神情变得轻松了许多。他向济尘道:“恕老头眼拙,请教大师尊号?”济尘道:“不敢当,贫僧法号济尘。”

    那灰衫老者“噢”的一声,起身行礼道:“原来是少林寺达摩堂的济尘大师,久仰,久仰,难怪如此好的眼力,小老儿的贱名自然瞒不过你。但小老儿仍有一事不明,大师何以认出我的真实面目?”

    济尘道:“想当年‘一毛不拔’沈先生的三才指和铁算盘功夫闻名东南。刚才你曲指握瓜之时,食指曲回,隐约与拇指成锥,虽只一瞬而过,但终究露了一手。这乃是三才指的路数,可弹可戳,大抵是拨弄你的奇门兵器铁算盘的习惯。而你其余以算盘为兵器的,都没有这般手法。”

    那灰衫老者道:“佩服,佩服,久闻大师通晓天下武学,难怪江湖人称‘武痴’。在神僧面前,小老头哪里还敢自称先生?你直呼在下贱名沈一钱就好了。”

    这时,丁素月插嘴道:“老先生;原来你就是江湖上闻名的‘一毛不拔’沈一钱,又唤作沈油灯?是么?”我也好奇道:“沈…沈什么?省油灯?”

    那灰衫老者道:“丁姑娘所言确然。老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沈,名一钱是也。在你们这两位小娃娃后辈面前,我又何必扯谎?我爱财如命,又吝啬异常,因此人送诨号‘一毛不拔’。”他大言不惭,丝毫不忌讳别人称之为“一毛不拔”。

    沈一钱见我仍是满脸茫然之sè,又解释道:“因我经常对人言道,老夫岂是省油的灯?故江湖朋友又送我一个别号‘沈油灯’。又有人讽刺我吝啬异常,家里点的灯油都要想方设法节省,干脆晚上不用点灯,连油灯省了,于是管我叫做‘省油灯’。”

    听到这里,我和丁素月相视一笑,都觉得有些乐了。

    丁素月问道:“听我爹曾提起沈先生,不过你不是有一位冯夫人么?她怎么不在家?”沈一钱长叹道:“我之所以请各位进屋里,关着起门来说话,就是提防内子的耳目,不能让她找寻到我。”

    丁素月奇道:“哦?这是为甚么?”沈一钱此时表现得很是坦诚,或许丁素月是他主顾的缘故,他道:“小姑娘,你有所不知,内子冯氏,江湖人称‘拔灯芯’。你想一想,油灯倘若拔去了灯芯,那岂不是点不亮了?内子一贯喜与我作对,我说往东、她就向西,我想要登山、她偏去泛舟。”丁素月不禁大笑。

    沈一钱又惆怅道:“我沈某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内心真正畏惧的不是仇家,也不是死亡,而是内子。后来我终于受不了,便脚底抹油,一走了之,从此躲藏起来。”

    沈一钱这席话丝毫不避讳,并未将怕老婆当作什么难堪的事情。大凡言及惧内,终归是令男子汉大丈夫损失颜面的丑事,河东狮子的吼声在家欣赏也就罢了,只须偷偷忍气吞声,出得家来又是一条好汉!

    然而,这位沈一钱沈老先生,堂而皇之的公开宣布自己怕老婆,可见是一位真正的勇士!至少和那些明明怕老婆怕得要命,却对外死不认帐的已婚男人相比,他可算得上是光明磊落、光风霁月了。只不过他终于是忍受不住,居然抛下老婆,独自躲藏起来,未免晚节不保,不能持之以恒罢了。(新书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求催更!谢谢童鞋们的热情支持!O(∩_∩)O~)



………【第十七章、溯源】………

    丁素月道:“沈先生,我们还是说正事吧,那纵火者究竟是谁?为何要你望风?”

    沈一钱道:“嘿嘿,我怎会知道纵火者是何许人也?济尘大师不是说了么?我跟那人并非是同伙。”丁素月气得跺足,道:“你?你这不是消遣人么?”

    济尘忽然道:“莫急,凡是遇事花钱收买,事前皆是未曾相识。”沈一钱道:“嗯,大师此语甚是在理。”

    济尘道:“檀越只须告知纵火者的一些细节特征即可,万分感激!”沈一钱问道:“丁姑娘身边可有四百两银子?”我见他又开口要钱,心道:“好个贪财的老家伙,真是姜老皮厚。”

    丁素月道:“出门紧急,不曾带得许多银子,这里只有一百两银票,你先拿去,余下去我家庄上补给你。”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沈一钱。

    沈一钱很大方的伸手接过银票,道:“但话却要约在前头,待我讲述之后,立即与丁姑娘去伴梅庄,须得当面取银相酬,不得拖欠。”丁素月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济尘亦道:“阿弥陀佛,贫僧愿意做个鉴证。”

    现在有了丁素月姐姐的这句话,再加上济尘大师在场为证,我根本不用吱声了。沈一钱终于是放心了,酬金的着落可谓铁板钉钉,假若少林寺高僧说的话都不算数,恐怕天下就没有信人了。

    沈一钱开始了讲述,道:“昨rì申时,我去菜园里摘茄瓜,这时奔来一骑马,紫石巷道路虽不狭窄,但住户皆是平民百姓,平素里罕有马匹经过,所以我就留上了心。再细一察看,马上那位汉子显然身怀武功。那汉子叫开了胡画匠的屋门,后来胡画匠夫妇就跟随他出城去了。”

    我忍不住打断道:“那人长什么样子?”沈一钱瞟了我一眼,道:“小兄弟莫要心急,且听我道来。”我吐吐舌头,自知有些失礼,只好老老实实的听着。

    沈一钱道:“待他们走后,不久又闪进来一个jīng瘦汉子,背了一捆很大的柴草,约莫一人多高,看那架式也多少有些武功,其实也是江湖中人。他先绕着胡画匠的屋子东张西望。凭我的江湖经验,知道那人是踩盘子的,当时胡画匠夫妇都已外出,他却这般的房前屋后的探看,胡画匠夫妇算是有去无回了,如今多半是想放火烧屋。”

    “果然那人晃了一会儿,趁个冷清的时分,将门上的铜锁轻轻撬开,一闪身就进去了,片刻复又出来时,那一大捆柴却不见了,应当是留在屋子里。他将门重新关好,然后从门缝里抽出一把薄薄的小刀来,原来是把门闩从里面合上了。”

    我不敢再插嘴,心想:“那人放一捆柴在我家做甚么?难道怕我家的桌椅板凳比较粗笨,不好引火?那么倒一大桶油岂不是更省事?”

    沈一钱仍在讲述道:“那汉子想沿着巷子回去,我便挡在路上,问那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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