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刀离他们两人按住鸡肉的手指很近的划过第一刀。苏庭醒打了个冷颤,结结巴巴的道:“范……范老爷……我不,不……不想死。”
“知道你怕死。”范文拓微垂下头,贴近苏庭醒的耳朵笑道,“是人就会有拿刀切菜的经历,几千年来,死于非命之人无法计数,但死于切菜切死的,暂时还没有听说过。”
苏庭醒不再出声,只是冷汗不停的流着。察觉出她确实很害怕,范文拓有些于心不忍,终于叹息一声放开了她。
“算了,今天你就观摩我如何切菜好了,等你看熟悉了一点儿,再亲自动手,估计效果好点。”范文拓妥协了,找出一个不错的理由,“不过庭儿,老爷辛苦的工作,你这个老爷的私人保姆,也不能真的只在一旁干瞧着,这样吧,你拿条毛巾过来,随时为老爷擦擦汗,也让老爷心里平衡点。”
苏庭醒如获大赦,一转眼就拿来一条干毛巾,殷勤的站在一旁,一会儿问:“范老爷,要不要喝水?”一会儿又问:“范老爷,要不要我背条凳子过来,让你坐着切菜?”
范文拓瞟了苏庭醒一眼,看着她手里的毛巾,没好气的道:“庭儿丫头,我要你拿毛巾过来是要你替我擦汗的,你不替我擦汗,叽叽歪歪什么?”
“呃?”苏庭醒仔细的看了看范文拓的脸,然后摇头,就事论事,“可是范老爷,你额头上一颗汗珠子都没有,擦什么?”
“我有没有出汗,难道你会比我更清楚?”范文拓突然火了,他扔下菜刀,突然一手抓起苏庭醒的手,按在了自己额头上,大声问,“你自己摸一摸,我到底有没有出汗?”
“呃?呃……”苏庭醒眨着眼,被迫的摸了摸范文拓的额头,然后老实的回答,“范老爷,你没有出汗啊。”
“是吗?”范文拓咬牙切齿的问,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这种笑容虽然也是笑容,可是一点儿也不亲切,反而让苏庭醒莫名害怕,范文拓握在她手腕上的手开始加重力度,不冷不热的又问了一句,“庭儿丫头,老爷我真的没出汗?”问一个字,手上的力量就加深一分。就不信威逼之下,她不妥协。
只是一个出汗不出汗的问题,范老爷突然发什么脾气?难怪古人说伴君如伴虎,连伴个老爷都像是在伴狼,伴皇帝当然更不得了啦。手腕上的痛清晰逼人,只有笨蛋才和自己过不去,苏庭醒立刻讨好的嘿嘿干笑起来:“范老爷好像……哦,不,是真的出了好多汗……好多,好多汗!”
范文拓用“识时务者为俊杰”此类赏识的目光瞟了苏庭醒一眼,松开她的手腕,重新握住菜刀,突然扬起一刀,似乎警告似的,狠狠一刀剁在鸡肉上,刀与案板发出的巨大碰撞声,以及鸡肉碎沫飞翔的余影,让苏庭醒瑟缩了一下。
“擦汗!”范文拓突然大声道。
第十七章
苏庭醒赶紧举着毛巾在他脸上胡乱的擦了一下。
范文拓不是很专心的切着手里的鸡肉,眼睛不时瞟向苏庭醒,自己的菜刀切一下,她的小嘴就要可笑的张开一下,脸色白得几乎透明,如果有一点健康的红润在她脸上就好了。
“庭儿,我又出汗了。”范文拓露出诡计多端而又柔和的笑颜。
“哦,哦!”苏庭醒赶紧举着毛巾扑上来,却不小心撞上了范文拓的右臂。
范文拓闷声不响,承受住菜刀突然割在手指上的痛感。做了坏事的人还不知道自己闯下了什么祸事,义无反顾的拿毛巾在范文拓脸上再次胡乱的擦了一遍。
“庭儿。”范文拓放下菜刀,慢慢举起自己的左手,让她看到自己流血的伤口,有晕血现象的苏庭醒,不知这回看到血后,是否会和上次一样的反应。他心里一时竟很期待。
不过他很快失望了。
“啊?范老爷,你手指被割破啦!”苏庭醒脸上的表情,绝对没有害怕,恐惧,也没有歉意,当然更不会有关心了,只有一脸的劫后余生,后面说出来的话,几乎让范文拓当场吐血吐死,“幸亏我没有继续和范老爷一块儿学习切菜,嘿嘿……”她竟还敢笑出声来,但突然看到范文拓黑下不少的脸,苏庭醒当即明智的闭了嘴。
“你故意的。”范文拓指责,这个没有良心的小妮子,原来只要不是她自己流血,其他人流血流得满地,她都不会害怕呢,“你故意撞我的右手,让我割破手指,好让老爷我流血流死,是不是?”
“我什么时候撞……呃?哦……”苏庭醒刚要为自己辩护,但很快就回忆起自己确实就在刚才撞了范文拓。她不安的后退一步,“我不是故意的,范老爷,你还是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你帮我处理。”范文拓把手伸到苏庭醒眼皮子底下。
“怎么处理?”苏庭醒茫然的看着他。
“首先用生理盐水清洗伤口,然后涂上碘酒,再贴上一张创可贴,很简单。”范文拓说道。
十分钟之后,范文拓看着自己手指上那个贴得难看到不能再难看的创可贴,再也忍不住的,发出一声长叹。
“范老爷,是不是很痛啊?”蹲在他前面正收拾碘酒的苏庭醒抬头问。清晰的眼睛眨呀眨。
她在关心自己?一股暖流流进了范文拓的心里,他面色变得温和,笑容亲切:“还好。”这种小伤口对他来说,等于没有。
“那……”苏庭醒犹豫的看了看范文拓,“范老爷,你手指受伤了,我们今天晚上是不是要饿肚子了?”
亲切的笑容消失了,温和的面容没有了。一秒钟的时间内,苏庭醒亲眼看到了范老爷反复无常的变化。
他居然会以为她是关心自己!他自作多情也多到太过分了。范文拓没有出声,只是双眼危险的半眯起来,似乎不悦,也似乎是警告的眼神直直投射在苏庭醒的脸上,久久没有离开,直把苏庭醒盯得汗毛倒竖。
电铃声突然响起。
“我,我去开门!”苏庭醒跳起来,慌忙跑向门,范文拓怔忡的看着她逃开的背影,突然发现她是穿着吊带装的,赶紧起身追过去,着急的出声制止:“庭儿,不要开……”门字没有来得急说出来,苏庭醒已经将铁门打开。
“范少爷,一天不见,我还挺想你的,专程来看……哦啊……啧啧……”邱后风大步走进门,嘴里念叨的话说到一半,似乎被什么突然惊吓住,嘴里只能一味的吐出几个感叹词,他原本往大厅中央瞟的眼睛此时定在了苏庭醒的身上。
“你来干什么?”范文拓走上前来,飞快的把自己身上的西装脱下罩在苏庭醒的身上。
邱后风回过神来,却故意不去看范文拓,反而更加卖力的盯住苏庭醒,脸上涎着古怪的笑容,双眼发出“我是色狼”的亮闪闪的不怀好意的光芒,对苏庭醒抬了抬眉毛,然后故意伸手擦了擦嘴边“情不自禁”时流出的一点口水,色眯眯的看着苏庭醒,贼笑道:“嘿嘿,苏庭醒小姐,苏小姐……庭醒小姐……嘿嘿,庭醒,哈哈……庭庭……”他搓着双手,一步一步走近苏庭醒。
范文拓一把将苏庭醒搂紧在怀,冷眼看着邱后风,冰冷而大声的警告的叫出三个字:“姓邱的!”
苏庭醒从来没有见过邱后风这种阵势,说没有被吓住是假的,她下意识的靠紧在范文拓的怀中,往后仰起头,问范文拓:“范老爷,他怎么了?”
“别理他,他在抽风加抽筋。”范文拓以警告的眼神瞪了邱后风一眼之后,才低下头对苏庭醒柔声笑道,“庭儿,你先回房间换上你的牛仔服再下来,去吧。”
“哦,好。”求之不得的苏庭醒立刻往楼上跑。
两个男人在大厅同时看着苏庭醒跑上楼,关上房门之后,才相互望上一眼。
“哈哈……”邱后风黝黑的脸上片刻间换上一个夸大的笑容,他上前几步,完全笑倒在沙发上。
“闭嘴!”范文拓冷冷道,口气里全是警告,“如果以后还想再进这扇门,立刻闭嘴!”
“唔……”邱后风痛苦万分的强行闭嘴,他黝黑仍不失俊朗的面容因此受到严重扭曲,他以挫败的眼神看向范文拓,虽然不再笑,但口气里充满了揶揄,“范少爷,你可不是一般的自私啊,能大饱眼福的人只有你一个,不过话说回来,我真是眼拙啊!真眼拙啊!”他一脸夸张的悔恨表情,“原来庭庭脱下那套破牛仔,换上女装,漂亮得不像话,身材更是一流,早知道内情是这样的,我私人户头里好像刚好拿得出三百万……”
“你有替她还债的意向?”范文拓挑高眉毛望着他。
邱后风看着好友,刚准备说是,但范文拓的眼神锐利得有些古怪,当下吞咽掉一口口水,不敢再和他对着干,只能摇头苦笑:“算了,我没有你富有,出钱买凶肯定买你不过;至于跆拳道,也因为当年飙车受伤在床上躺了几个月,所以也超越不过你。这样算来算去,我也只好敢怒不敢言,嗯……或者说是有贼心没贼胆了,嘿嘿。”满意的看到范文拓冰冻住的眼神。
“姓邱的,我不喜欢这个玩笑。”范文拓的口吻极其认真。
“好吧,既然我是在你的屋檐之下,只好屈服于你的不喜欢之下了。”邱后风耸耸肩,目光在客厅巡视一周,嘴角再次扬起一个笑意,问道,“范少爷,如果我预料得没错,你是不是把客厅的电视和音响弄到你自己房间去了。”
范文拓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没好脸色的反问:“你是我管家?”
“呃……”邱后风摇头,喃喃苦笑,“不是。”范少爷的暗示很明显了:要他少管闲事,不过,该拔的虎须还是要拔的,“范少爷,把电视挪进自己房间,这种伎俩,好像非常明显的表示:你有所图谋吧?或者说,图谋不轨。”
“你准备什么时候滚回你自己家去?”范文拓慢腾腾的问,觉得邱后风这张黑脸从来未有过的碍眼。
“老实说,我爷爷又被唐僧附身了,我一回去非被他老祖宗念紧箍咒念死不可,范少爷,我们好歹多年的朋友,你就收容我,让我在你这儿混个晚饭吃吧。”邱后风涎着一脸的笑,没有志气的哀求,“我吃了晚饭就离开,绝对不会打扰你和你的私人保姆回房间欣赏佳片的美好时光。”
范文拓举起受伤的左手给邱后风看:“因为本人手指受伤,所以今天的晚饭还没有着落,姓邱的,你还是随意找个马路小米粉摊,填饱肚皮吧。”
“你手指受伤与晚饭有何关系?你不是有私人保姆侍候吗?”邱后风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故意扭过头,目光往楼上瞟了一眼又一眼。
“姓邱的,有些问题,不一定非要用嘴巴问出来的。”范文拓温文尔雅的笑着,语气柔和,只是那双眼睛此时既晶亮又诡异,充满了警告的意味。邱后风又回头看着好友,刚准备不怕死的继续装迷糊提问,楼上换好牛仔装的苏庭醒已经打开房门往楼下客厅走来。
客厅里两个男人同时噤声,邱后风在忍笑,范文拓的表情则有些复杂。
“邱律师,喜欢喝什么茶?”苏庭醒对他充满感激,如果不是他在关键时刻按响门铃,她不确定范老爷会不会使用暴力把自己一掌劈死,毕竟当时范老爷的眼神里确实是杀机四溢。
邱律师?邱后风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好在他经常有健身,所以行动敏捷,身子掉到半途时,强行逆转,又坐回了沙发。
范文拓明显不悦的眼神望着苏庭醒,问:“庭儿,我有说过要给邱律师上茶么?”居然询问邱后风喜欢喝什么茶,和苏庭醒相处十多天了,每回下班回家,也听不到她一声问候,更别说问过他这个正牌老爷喜欢喝什么茶,厚此薄彼也过于明显了一点。
邱后风彻底败给他们两人,终于不能幸免的从沙发上掉到了地毯上。他何德何能?竟被扣上律师两个光芒万丈的字眼。
苏庭醒好奇的望了邱后风一眼,回答:“可是范老爷,来者是客……你和邱律师看起来是很好的朋友,我个人认为你应该留他吃个便饭呢……”其实心里想的是:我个人认为既然你手受伤了,而我还不会做饭,那么你就应该留下邱律师做顿晚饭给我们吃呢,朋友不就是在关键时刻,用来两肋插刀的么?
“他马上就要离开了。”范文拓含着几分虚伪温和笑意的眼睛扫向邱后风,逼得才从地毯上站起身的邱后风嘿嘿的发出难听的干笑声,范文拓不理邱后风的笑脸,含笑的眸子转了个方向,直视在苏庭醒的脸上,“庭儿,我想我应该提醒你:你只是我的私人保姆,我应该做什么,好像还轮不到你来‘认为’。”就算心里很明白苏庭醒对邱后风的挽留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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