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睛还痛?”
苏庭醒开始不安的摸着满头短发,眼神更加来去无踪的飘浮起来。
连波见状,故意嘲笑道:“喂,庭庭,难不成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啧啧,这真的很奇怪了,谁有皮尺,拿出来量一量,看看庭庭的面皮是不是真的发生奇迹,由以前的万里长城厚,变成了现在的一片薄纸。”
卟哧。有人开始不给面子的小声笑出声。
“闭嘴!听我说!”苏庭醒突然一跺脚,像是狠下了什么心似的,她飘浮的眼神不再四处乱转,而是定在四人脸上,扫来扫去。
那四人立刻安静下来,就像要听宣判一样小心翼翼,屏气凝神。
“你们老实交待:你们真的准备做我的坚强后盾?”苏庭醒清亮的眸子闪烁着贼眉鼠眼才有的光泽,小小的红唇微微往上翘着,脸上少许的笑容像在算计着什么,天真烂漫的背后,清晰可见与之同在的邪恶阴影。
那四人的后脑勺开始同时发怵,不安全感随之涌进心中。可是在苏庭醒热切的注视之下,他们还是认命的狠狠点了点头颅。
“好!”只见苏庭醒猛一击手掌,脸上少许的笑容瞬间被扩大无数倍,“我们是朋友,生死与共的朋友,对不对?!”问得极大声,因此唾液横飞,溅在正对面站着的四人脸上,于是四人开始做集体统一动作:擦脸。
“是……是吧……”有人开口,语气里开始有了明显的犹豫与不确定。
“好!”只见苏庭醒再一次猛击一下手掌,根本不给那四个冤大头任何想逃的机会,“你们这么讲义气,愿意和我患难与共,如果我不接收你们的好意,估计你们也不会快乐……既然如此,你们的好意我也就不拒绝啦!听着,你们四人,每人无偿援助我两年生命!”
“啊?!”四人同时惊叫,全是满面诧异的表情,担忧的目光。
“阿大,你秀逗呢……”黄丫丫第一个有所反应,“我援助你两年生命无所谓,反正只是两年么……可是我的生命怎么才可以转到你的生命里?”
“是啊,是啊……”其余人开始附和。苏庭醒是不是受刺激过重?
“听我说!”苏庭醒大手一挥,立刻,原本叽叽喳喳的噪音消失了,那四人用安静而略为受惊的眼神看着苏庭醒,各自做好扑上来的准备,如果苏庭醒果然有什么不对劲,他们一定要把她押着去神经科好好检查一番。
“你们四人,每个人替姓范的土财主打两年免费工,替我还债。”苏庭醒宣布完她的霸权主义,静静的瞅着那四个好友。
“唔……”贺喜梅似乎有话想说。但话还没出口,就被苏庭醒的恐吓扼杀在了咽喉里。
“谁如果敢说出我不愿意听到的字……”苏庭醒恶意的哼哼两声,“他绝对过不了今天晚上!”看到他们明显的瑟缩了一下,她脸上又突然挤出一个可亲的笑容来,“嘿嘿……玩笑,开玩笑……哈哈……”
“我愿意!我愿意啦!”那四人满脸壮士断腕的悲愤之情,争先恐后的用力点头,表示出自己是如何的自愿。
大堂的总服务台将闯进大厦的五个东张西望的不良少年给挡住。
“很抱歉,请问你们找谁?”服务台小姐笑靥如花,言语客气却生疏,“如果没有预约的话,只能请你们在外面等候了。”表明了这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来的。
“哈哈,美女,我们是来找范文拓的。”吴江赶紧开口。
服务台的小姐显然愣了一愣,狐疑的看住他们五人,问:“范文拓?你们找范文拓?有预约吗?和总经理有预约吗?”
“是他叫我来的。”苏庭醒道。
“总经理叫你来的?”服务台的小姐瞟了一眼苏庭醒,然后目光更加怀疑的望向另外的四人,这个有几分男孩气质的小姑娘明明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那么一定更要弄清楚才行。
见苏庭醒点头,服务台小姐于是道:“请问小姐姓名,我需要查证一下。”
“苏庭醒。”
服务台的小姐在电脑键盘上敲击了几下,然后抬起头来,对苏庭醒露出一个抱歉的笑颜:“苏小姐,真的很抱歉,没有记载,也许是因为秘书忘了事前登录在案,我在资料上找不到苏小姐的名字,所以……麻烦苏小姐和总经理重新预约之后再来。”
“喂,姓范的什么意思……”连波气呼呼的正想开口骂人,被苏庭醒拉住。
“对不起,”苏庭醒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我和他重新预约是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今天范文拓约我过来,是要谈我父亲欠他三百万人民币的债务问题,能不能请你打个电话给他,问他到底要不要重新预约。”
服务台小姐一愣,三百万不是个小数,而是个很大的数字,甚至可以说是个惊人的数字。第一次看到还有欠债人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不论是真是假,确实打个电话上去会好一点。
“好吧,请你先等一下。”服务台小姐立刻接通了内部分线,电话通了之后,她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没多久,将惊奇的目光突然投射在了苏庭醒的脸上。
“总……总经理?”服务台小姐连说话都开始有些结巴起来,她没有想到和秘书通话到一半时,范文拓会自己跑过来亲自接听,看来苏庭醒的话确实值得可信,如果不是相关三百万的债务,一向不喜欢接听电话的总经理怎么可能会这么紧张的跑来抢听电话?而且语气里,竟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马上放她上来。”电话里,范文拓非常清晰的下达了命令。
“好,可是总经理……这儿除了苏小姐,还有四个人和苏小姐一块儿过来,要不要……”服务台小姐还来不及说完,立刻听到电话那端范文拓不紧不慢的道:“我只和一个苏庭醒有预约。”说完,“啪”的一声,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苏庭醒眼巴巴的看着服务台小姐把电话放下,问:“我们可以上去了吗?”
服务台小姐微微一笑,仍旧笑靥如花:“真是很抱歉,总经理说,只能请苏小姐一人上去。”看到另外四人立刻就要翻脸的样子,服务台小姐赶紧笑着安抚道,“这样吧,苏小姐上去和总经理谈事情时,只好麻烦你们在大厅里坐一会儿了,我会泡几杯不错的咖啡,然后找几本不错的杂志给你们,让你们好消磨等待的时光,好吗?”灿烂的笑颜和一味劝慰的语气,就像在诱哄几个流鼻涕的小孩。
“这样……也好……”贺喜梅喃喃道。四双担忧的目光齐唰唰的投射在苏庭醒的脸上。
“我走了。”苏庭醒回望了几个好友一眼,然后带着几分视死如归的表情,慢慢的走向电梯。电梯铃声一响,电梯门大开,里面的人鱼贯而出,苏庭醒走进电梯,真安静啊,竟没有人要一同上楼么?她想着,伸出手指,按住了二十三楼。看着电梯门在自己眼前缓慢关上,苏庭醒似乎看到:和这电梯一样,以后人生里有很多东西,从此在她的眼前关上了一道门。
她进来,会是个什么表情?眼睛是红肿?眼神是怨恨或者无奈?她为什么要带着她那几个狐朋狗友一块儿来,是因为害怕,带过来给她自己壮胆的?范文拓坐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慢慢旋转着,陷入无边无际的思考与想像。
敲门声突然响起,范文拓收回思维,坐直身体,拿过办公桌上的文件,一副正儿八经在批阅文件的姿态。
“进来。”范文拓声音低沉地道。
门被推开,秘书小姐领着苏庭醒进来:“总经理,苏小姐来了。”
“嗯。”范文拓没有抬头,仅仅是朝门的方向挥了一下手。秘书小姐对苏庭醒微笑道:“苏小姐,请进去吧。”说着,便退了出去,顺手将门关好。
好大的办公室,好明亮的落地窗,好黑的办公桌,好严肃的气氛。苏庭醒看到范文拓没有抬头,也没有要招呼自己的意思,不以为意的大步上前,落落大方的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范文拓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个柔和的笑:“苏庭醒小姐,好。”
“债主好。”苏庭醒面无表情。
听到她的回答,范文拓脸上的笑容不由加深,如果不是有意克制,他早就暴笑出声了。
敲门声再次响起,片刻之后,漂亮的女秘书又推开门,端了一杯咖啡进来。
“不,给她一杯热牛奶就好。”范文拓轻声制止。
秘书一愣之后,很快笑着答应一声,立刻又把咖啡端了出去。没有多久,又换来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等秘书退场之后,范文拓身子往后一仰,背靠着老板椅,摆出一个比较舒适的坐姿之后,问:“苏庭醒小姐,今年几岁了?”语气傲慢得像是要飞上天的轻气球。脸上的表情更是不可一世到世界要绝种了。至于吗?不就欠你三百万?嗯,加上老爸的治疗费与住院费,三百万多一点。苏庭醒没好气的想着,口气不善的应了一声:“二十一岁。”
看到她眼里的不屑,好像他才是那个欠着巨款的债务人。本末倒置得很严重啊。不过,这才是他认识的第一次遇上的那个苏庭醒,浑身上下,充满了战斗力。
“嗯,二十一岁了。”范文拓语气愈加和善起来,“苏庭醒小姐平常有什么爱好吗?”
不是问年龄就是问爱好,不知道他到有什么恶毒的企图,苏庭醒心里恼火,一时间不想理睬他,于是鼓起鳃帮子对着冒着热气的牛奶拼命的吹气,似乎拼了命的要把热牛奶吹成冰牛奶。
“我在等你回答,苏庭醒小姐。”范文拓优雅的微笑着。
“喂,难道你约我过来,真的只是聊天?你不是约我过来谈债务问题的吗?”苏庭醒终于要濒临火山暴发,瞪圆了清亮的眼睛,语气不耐烦到了极点。
“是啊,苏庭醒小姐,说到债务问题,倒忘了要顺便关心的问上一句:你父亲好了一点没有?”范文拓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老狐狸才有的奸诈与恶劣,脸上的表情却笑得和蔼可亲,花开不败。
苏庭醒一怔,一时间忘了继续吹牛奶。看到范文拓脸上的笑容,她的气焰慢慢消退不见,很久之后,才僵硬的挤出一个笑容:“范先生,我的爱好……嗯,爱好?逛大街算不算?”这个人真的很小人,关键时候竟拿着老爸出来威胁她。
“算吧。”范文拓笑眯眯的回答,“对了,你还是不要称呼我为范先生。先生一词,有外面的人叫,少爷一词,有姓邱的喊,而文拓呢,一直是我爸妈的专利,苏庭醒小姐,你如果要叫我,叫个新鲜点的名字来听。”
“那我叫你什么?!”苏庭醒心底的怒意又开始在膨胀,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人真不是一般的别扭。但立刻又想到了卧病在床的父亲,苏庭醒强压住自己的情绪,为了释放这种不满,她开始大口吞食杯中的牛奶。
“你在征求我的意见?”范文拓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亮闪闪的眸子充满揶揄之色,“好吧,我并不介意你叫我一声范老爷。”
“卟!”的一声,苏庭醒满口的牛奶准确无误,分毫不差的全部喷射在了范文拓的脸上。淌满了牛奶的范文拓的脸,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哈哈……”苏庭醒猛然大笑,但无意之中看到范文拓突然间阴森无比的脸,立刻噤声。两人无声的对望一分钟之后,苏庭醒有些微微的慌了。眼神如果可以杀人,苏庭醒自信此时自己早已横尸办公室了。如果自己恼怒了他,他突然反悔了怎么办?如果撤了老爸的住院费,如果一张诉纸以诈骗罪把父亲告上法庭,那可怎么办?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性后,苏庭醒慌忙站起身,把牛奶放到办公桌一角,看到办公桌上有面巾纸,拿起一叠面巾纸,情急之下隔着办公桌就倾身上前,想替他把脸上的牛奶擦拭掉。
但范文拓拒绝了她的补救,伸出大手,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微仰着脸,浮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苏庭醒小姐,不是故意的?你方才听上去很愉悦的笑声,难道不可以算作奸计得逞的欢笑?”
“呃?误会……呵呵,误会。”开始是有那么一点点幸灾乐祸,可她自己马上就觉悟了啊。苏庭醒整个上半身扑倒在办公桌上,极为不舒服,可也不敢马上抗议,就怕又恼怒了这位债权人。
“误会?”范文拓眉毛扬起。他高扬的眉宇,配上满脸往下要滑不滑的牛奶,很是可笑。
死憋着不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