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玄机不知道今日是被抓的第几天了。自从她被凌空珏抓到这里,身上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再加上前些日子并未调理好的身子,她的身体每况愈下,更何况还要每日承受这鞭笞之刑!
黑暗中,玄机不由得嗤笑了一番,每每撑起手臂,便有一股钻心的疼。慢慢活动被夹得不成形的手指,玄机侧着身子翻了一个身。其实这点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是她担心,凌空珏还有更大的阴谋。想到这里,她咧开嘴角摆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嘴唇边还充斥着前不久鞭打的血腥味,她的肌肉僵硬起来,却不妨碍她凄美的笑容。
司空玄机笑得很苦涩,似是要将心底的悲哀一起流尽了。眼泪自眼角慢慢流下。
全身上下有好几处火辣辣的痛,迷迷糊糊之中玄机低沉的呜咽了几声,喉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几个细小的字节。地牢一片昏暗,偶有一扇小窗户,也隔着她好远。强烈的日光从缝隙中直射到玄机的眼睛里,眼眸顿时痛得眼泪直流,眼前却是白花花的一片灰色。身上更是疼得离开,但她却咬紧牙关怎么也不肯松口,细细撕扯的痛像蝼蚁一般爬行在她的皮肤里,原本完整的衣衫早已衣不蔽体了。
“玉衡……”通红的手指紧紧抓着暗黄色的稻草,她的十根手指早已不堪入目,每根手指上面都可看见血淋淋的伤痕,甚至可以看见那皮肉之下阴森森的白骨。
司空玄机带着低吟而又沙哑的嗓音呢喃着,却发现仅仅两个字就花去了她大量的力气。周围萦绕着令人不安的气息,身子猛地一阵颤抖,她才懊恼地叹了口气。
已经沦落为阶下之囚的她,又有何机会回到墨玉衡的身边?但愿玉衡他没被凌空珏捉住,那么他也能心安理得一些。算算日子,扬州武林大会已经过了两天了。倘若她算得没错的话,凌空珏早就有所行动,只是这铸剑城近日内冷冷清清的,一点也不热闹。
“我当是在这里看见谁呀,原来是司空玄机姑娘。”轻笑的声音,娇媚的语气。司空玄机吃力地抬头看去,还未来得及看清楚来人的相貌,便被那人狠狠的揪着头发,让她的头微微抬了起来。
玄机有些吃痛地咬着下唇,神色开始迷离起来。她的心神早已被折磨得支离破碎,这几天不间断的鞭打,让她整个人都垮掉了。半缕青丝遮掩住了她的眼睛,原本乌黑的头发中依然出现了几根白发。昏昏沉沉之间,她张开她那双疲惫的双眼,看清了来人的相貌。
玄机的手开始轻微颤抖起来,乌黑的双眸澄澈见底,偏偏她的脸苍白无力,活生生的一副受尽折磨的样子。“咳咳。”她止不住的轻喘了一下,胸口微微一痛,心中跟着有如双手在狠狠撕扯一般。她慢慢撑起双手,十指连心,双臂提不起力气来。突地,玄机猛然抓住胸口,“哇”的一声,便吐出一口血来。那血喷了一地,有零星的几滴溅在了衣服上,竟呈现出黑紫色。
“怎么,才受了那么一点刑,就吃不消了吗?”那女子冷冷一笑,语调终不似刚才那般魅惑,揪着她头发的手猛地松开,一掌便把玄机推到了墙边。“没用的东西,义父当初是怎么看上你的?”
玄机额前沁起细密的汗珠,背后早已虚汗连连。身体的疼痛对她来说早已没有了知觉,额前沾上了疑虑血丝,蓦地让人觉得她已经没有知觉了。
“孟情,我……司空玄机……小看了……你。”司空玄机闭上了双眼,她不想再看见眼前这个女子。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疼,身体的恐惧却永远替代不了身体的恐惧。她感觉得到,孟情正拿着鞭子朝她走来。
=奇=她浑身忽冷忽热的,神志迷糊地离开,连坐也坐不稳,何况还要再吃一顿鞭笞之刑。
=书=“我倒要看看,你能熬到什么时候!”一记鞭子朝玄机的方向打来,似一阵风抽在了她的身上,玄机哼了一声,便蜷缩着身子,再也不去理会。
=网=死了也好,死了就无牵无挂了……玄机觉得身子早已不是她的了,浑身痛得连声音也发布出来,意识一点点开始淡薄,手脚也一分分的冰冷。
四周充满了学的味道,浑身上下如灼烧一般的火热,真实地连血腥味都萦绕在她的唇边。玄机仿佛觉得挥动皮鞭子的人有着恐慌和愤懑的心情,反正她被凌空珏抓住,无论如何也活不成了……死了,也好……
忽的,地牢门外传来一阵厮杀之声。过了不久,便有几个人提着剑走了进来。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伤在哪儿了?”叶无殇率先冲了进来,他拿着手中的剑,一个使劲便劈开了牢房的大门。他冷冷的看着手拿皮鞭站在一侧的孟情,长剑拿在他的手里,往孟情的方向一挥,便将她手执的皮鞭覆在剑上,而后甩到了一边。
“叶无殇,你这个叛徒,你是怎么进来的?”孟情被叶无殇的剑气伤到,捂着胸口跪在距离玄机不远的地方。她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他,原本柔媚的声音此刻凄厉起来。
叶无殇并没有理她,只冲上前将玄机牢牢的锢在身边。他扶紧了玄机的身体,一个纵身便想离开这间牢房。
“咳咳,无殇……”不知为何,原本迷离的意识忽然又回来了。她看见自己被叶无殇抱着,便将双手缓缓放在了他的脖颈上,没有再说一句话。
“小姐,我先救你出去。”叶无殇猛地一振,漆黑的眼眸中荧荧闪着光,他手提青色宝剑,剑影随他的内力向呼啸而去。蓦地,就飞快的往地牢外跑去。
“你休想带走司空玄机!”孟情拾起被打落的皮鞭,一个鞭子便冲叶无殇的脚下打去,叶无殇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他忽觉右脚火辣辣地疼,却原来是被孟情的鞭子打到了。
他怒目横视,将玄机慢慢放在了一旁的干草堆上。“小姐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先解决了这位孟家大小姐,再带你出去!”
玄机无力地坐了下来,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朦胧的看着青衣闪动的身影。“无殇,不要恋战,孟情你被你伤了心脉,留她一条活路吧!”
“可是小姐,你伤了你!”叶无殇几个纵跃来到玄机的身边,神色紧张地看着她。“苏先生,麻烦你来看看我家小姐的伤势。”他抬头看向了地牢外走进来的两个人,向右边身着白衣的那位恳求道。
“苏慕白,你怎么来了?”玄机感觉自己的身体从叶无殇的身边转到了苏慕白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语调轻缓地问道。
“我也不知为何要来这里,玄机啊玄机,这可是我第三次救你的命了呢!”苏慕白轻轻按住她的双手,神色紧张的看着她漆黑的眼眸,焦急的说道。“怎么办呢,你可是欠了我好大的一个人情啊。”
“咳咳……等我养好伤,随便你怎么处置。现在先出去再说,凌空珏不是傻子,铸剑城的地牢被劫,他很快就知道了!”玄机低咒了一阵,却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玄机你不必担心,凌空珏和孟忧早已带着大批人马赶往了洞庭湖,怪只怪他太过骄傲,以为没人知道你被困在这里。”说话的,正是随之走来的秦非鱼。
孟情一见秦非鱼的身影,便嘶声力竭地朝他喊道,“非鱼,救我!非鱼,救我!”她双手紧紧抓着皮鞭,神色紧张地看着他,“救我啊,我只是被凌空那老头利用而已,我不是真的想要司空姑娘死的……真的,我一点也没有妒忌她,我也没有在客栈里下毒药。一切都是凌空珏一手策划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说到后面,身着红衣的少女神色惶然,就连她的表情也逐渐扭曲起来。
“可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呢。你哥哥和你义父,将铸剑城大批的人马全都带走,留下的只是老弱残兵而已。怎么,他们没有带你走吗?”秦非鱼冷冷一笑,身形一闪,便来到孟情的身边。看着她娇弱的身体,以及那神色紧张的脸庞,他唇齿微动。
孟情哆嗦了一下,怔怔地看着秦非鱼冷漠的表情,“非鱼,我和你是朋友啊,你就不能放过我吗?”说到后来,她神色凄厉,使劲地抓住秦非鱼的胳膊,以图得到一个逃生的机会。
“非鱼啊,留她一条性命吧。”苏慕白一把搂起司空玄机的身体,将她紧紧抱着,大踏步地准备离开。
玄机眼睛微微一闭,便昏睡了过去。刚才剧烈的鞭打已经将她整个身子都榨干了。
“无殇,你来结果她的性命吧。违背天命者,只有死。”秦非鱼闭上双眼,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被揉皱的衣衫,表情冷漠的说着。
叶无殇抽出青锋剑,慢慢朝孟情的方向走去。只见剑锋一闪,那柄剑便架在了孟情的脖子上。
“我不是我家小姐,孟情。我叶无殇只不过是个孤儿,凌空斋把我训练成隐卫,不过是想方便他们行事。至于司空玄机,她是我的主子,我的天,我的命!所以,不要怪我无情,无殇无殇,本就是无心之人。”
说罢,他转过头,宝剑在孟情的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痕。“放心,我会让你死得很痛快的。”
孟情真的吓到了。她万分哽咽地啜着泣,却又不能动上一分。因为就在刚才,秦非鱼点了她的穴道。“我孟情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声音沙哑地在牢房内大吼起来。只听得一记剑锋,孟情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她的胸口被一剑穿心。
秦非鱼皱了皱眉,拨动手指来回盘算着。“走,去君山。墨玉衡的船已经过了苏州了。”
作者有话要说:哦也,我终于把孟情写死了,我是后妈。(掩嘴偷笑)
至于后面这部分,便没有大起大伏了,小玄子和小玉童鞋估计要等四部分才会会和。
至于凌空珏和孟忧,我会在后面的章节中写的。
唔,江湖的成分越来越多了,死亡也越来越多了……捂脸,我是后妈。
第十九话 寒山月落
“格拉”一声,卦符落地。
而起卦的人却没有动。过了一会儿,她才将目光看向了卦符,缓缓吐出几个字,“坎,有孚,惟心。”
所谓“坎,有孚,惟心。”,该是出自《易经,坎卦》。此卦为水洊至,上坎下坎,阳陷于阴中,外需而中实,有孚之象。此卦表明当双方矛盾重重时,“和”才是最佳选择。
这卦虽说不上是险卦,却免不了一场大的纠纷。
坎继大过而来,本不得回避,或避开也一时难以打开新的局面,于是免不了坡坡坎坎。
再过了一会儿,她另起了一卦。“格拉”一声,卦符倒地。
“离。”女子的声音不急不缓,却又不紧皱眉头。
最后,她蹲下收拾起所有的卦符,白皙的手指间血痕清晰可见。
“孚”者诚心,“心”者亨通,整个卦相便是她要继续前行,才会得到帮助,否则,行至坎坎之境,入于坎窞。
而离卦,则是是同卦相叠。离者丽也,附着之意,一阴附丽,上下二阳,该卦象征火,内空外明。卦辞曰:“离,利贞亨也。”
两卦并非算的同一件事,却又有所关联。如若她依附他人,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将会对她不利。
但是,君山之行她还是要去的,因为如果她不去,她所卜出来的卦相,将会更加不吉。
虽然她不是为自己卜的卦,离卦卜给安宁和玉衡的,但是他们如今身在李涵那里,她从不依靠别人,但她不想让玉衡和安宁为她而死。
所以,她要乘舟而上,前往洞庭湖——“坎,有孚,惟心。”,“离,利贞亨也。”
她自己却是险卦。
从铸剑城的地牢出来也有好几天了,她想去问有关玉衡的消息。玉衡是她的朋友,也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她却没料到,从秦非鱼的口中得知,他和安宁此刻正在李涵的船上。
——他是她爱的人,却因为她受了那么多的伤,他在三个月前,在杭州知府衙门的堂上,被李涵剜心刻骨。
他一直没有吭声,只是倔强的皱着眉头——她知道他是为了救她,他失去了健康的身体,失去了眼睛,失去了他所有的一切。
然后他跟着她来到了扬州,住进了铸剑城里。如果没有她的坚持,那么他一直是好好的。
从茶楼出来之后,玉衡就一直病着,看上去不像是发低烧,他病得很严重,就连咳嗽也能咳出血来。或许,这就是他的坚持。
所以即使明知此路风险重重,他也坚持跟了过来,给她一个合适的时机,无论是凶是吉,至少,还有希望。
所以,她被凌空珏擒住的时候发现了李涵的身影,不过他那时并没有发现玉衡,所以,要救他的人,就必须和李涵合作。
玉衡他等不起,所以她便去了。
她只用一朵梨花便将墨玉衡安全的送到了李涵的手中,她是司空玄机,一个算今天下,却永远得不到真心的女子。
清雅如莲,她早已没入泥沼。
一切都很顺利,从卦相上来看,此刻玉衡和安宁已经没有危险了。只是,她为自己算的一卦并没有灵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