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轻轻笑着,胸口没由来的一阵难受,果然伤势还未完全康复。才一夜的功夫,就算奇经八脉全被打通,也不过是辅助的功效。
“真是……败个你了。苏先生怎么会来扬州的?”她微微有些惊讶,按照鬼谷医的脾气秉性,他可是不管江湖事,更不用说和当今朝廷牵扯上关系。
这个人,可是什么事都由着自己性子来的,果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自然是……看戏。”他冷冷一笑,却伸手点了她的天池穴,“司空的一线香之毒已经解了,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看戏?她细细斟酌着这两个字眼,有些黯然。这个人,怎会如此这般有趣?“苏先生的大名玄机早有耳闻,不过江湖事还是江湖了,玄机身上的毒,先生何必插上一脚?”
苏慕白有些哑然,他失笑道,“怎么,天机算信不过我?我记得,凌空那老头儿,可在你身上下了不止一种毒呢!我可是好心把你的毒全解了,怎么,不谢谢我,还要这般摒弃?”
“那又怎么样?”她闭上双眼不去看他,那又怎么样?就算她身上不止一种毒,又能怎么样?解了毒,就会和以前一样吗?她依旧活在怨恨里,不能自拔。玉衡的眼睛……或许永远好不了了。还有安宁,她何其无辜?
“的确……不怎么样。”苏慕白将一颗药丸塞进司空玄机的嘴里,强迫她咽了下去。“但是,我喜欢看戏!”
他可是很想看看,天机算到底是如何颠覆这江湖的呢!呵呵,朝廷御史中丞李涵,可不是一个好应付的对手!
“呵呵,我该说自己很有魅力,还是说你很变态?”司空玄机全身发寒,没由来的心口一阵冰冷,被人小看了不说,还沦为看戏的对象。她应该感恩戴德吗?这样一个谜一般的人物,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更解了她身上大大小小的毒,为的,就是呆在她身边看戏?未免,也太过于诡异了。
“不应该说我很变态,这个江山,乃至江湖,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现在想做的,就只是看天机算你如何把这江湖……颠覆。”他凝视着玄机,缓缓说道,“我只是想看看,当年名动江湖朝廷的天机算,是如何在这纷乱之中,力挽狂来的?”
“你,还真是看得起我呢,苏先生。”她从床上坐起,站起身来,慢慢挪步到不远处的八仙桌前,望着那敞开的大门说道。“不过,玄机还是先谢过先生的救命之恩。”
“天色已经不早了,玄机你不回铸剑城,让墨家少爷好一番折腾。”苏慕白轻笑着阐述自己所看到的事实,“他可是把你的玉笛给摔得粉碎呢!”
司空玄机听了这话,微微皱眉,“先生的消息,好生灵通。”
“不敢,离人馆主是我朋友,自然照顾些。”他走了过来想要扶住玄机有些瘫软的身体,却被她的内力震开。
“我自己走。”她捂住胸口,快步走出了房间的大门。
苏慕白摸了摸自己垂下的长发,脸中带着戏谑的笑容。司空玄机,果真如非鱼你说的那样,软硬不吃呢!不过,我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爬来,更新一章,惊现~
第七话 谁家天下
司空玄机并没有走多远,她只是想一个人走到墨玉衡的身边,亲自去看看他。他不会有事的,就算粉骨碎身都不曾折断他的傲骨,如今,不过是她中了毒上了经脉而已。
她跌跌撞撞地往铸剑城的方向走去,也不顾一路上向她侧目的路人。现在的她,只想回到墨玉衡的身边,回到……属于他的世界。哪怕,这个世界是黑暗的,她也甘之如饴。
她从没有想过要离开,哪怕在她昏迷的一瞬间,如果她真的可以带着微笑死去,即使永远不再醒来,也是美丽的吧?只是,当她听到苏慕白说,玉衡他摔碎了玉笛,她的心,便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跳动。或许,她这一生,注定了和他纠缠在一起,哪怕生老病死,哪怕海枯石烂,哪怕……地老天荒。
她似乎是快要睡着了,当她来到铸剑城的门口,她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了。她看着天上浮起来的白云,嘴巴突然忍不住的干咳起来。她不知怎么的,眼角流出泪水,胸口真气逆转,好似她心中记挂的一切,都要随着她远去了。“咳咳……咳咳咳咳……”她跪倒在地上,伸手去捂住一直咳嗽的嘴唇,那萦绕在唇间的腥甜顿时溢满了指尖。
大概……她是要死了吧!玄机慢慢闭上自己的双眼,她见不到玉衡的最后一面。就算苏慕白将她体内所有的毒都解了又如何,她的经脉已经受损,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哪怕,情绪激动,也会要了她的命。遍布脸颊的泪水,不由自主的倾泻而下,滑落到她指尖的缝隙处,合着那暗红的血色,点点滴滴印染成朵朵梅花。
朦胧之间,一双白色的袖子伸了过来,微微停顿,便将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中。粗糙的手指之间,藏着几枚细细的针,扎在她的涌泉穴上。其余的针纷纷弹了出去,就差毫厘,却没有伤到玄机。而至此之后,又用袖子擦干她一脸的泪水。
玄机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他充满戏谑的笑意,看着他显得格外优雅的面容,看着他那与世无争却又咄咄逼人的神色,玄机居然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你,到底想做什么?”
苏慕白看也不看她的样子,只冷冷的说道:“我救你,不是要你去寻死的。你如果这般放弃生命,那我还不如不救!”
司空玄机无力地笑了笑,“我本就不必让你救我,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苏慕白扶起她,让她靠在不远处的树下,瞬间便把起了她的脉,“你如果想死,我会成全你。只是,我鬼谷医并未料到,名动天下的天机算,竟是个胆小害怕的女人!”
果然是苏慕白。司空玄机苦笑,呢喃着说,“呵呵……还是为名声所拖累……苏慕白,你救了我……究竟想要做什么?算了好不好,我输给你……输得心服口服……下辈子,如果,我还有下辈子的话,我们再来算计。”她委实支撑不住,伤势未愈,心中又有太多太大的悲痛,她已经累了,好累好累……如果,不是强撑着想要来见玉衡的信念,她,早在迈出那间客房的第一步,就应该昏迷过去。
她,太累了……这个理由,可以吗?她不想再算计别人,也不像再被人算计。李涵,罢了,国仇家恨,也罢了。那倾尽了一世的哀怨,到头来,又为了什么?
“输?”苏慕白点了她胸口上的几处大穴,黯淡的说着,“我苏慕白从不知什么是输,司空玄机,这辈子只有你和我齐名。你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想死,还没有那么容易。这辈子的事情还没有算完,你还打算着下辈子?”
“有什么不可以?天机算,离人主,鬼谷医。哪怕,我活在这个世上,也是被仇恨所拖累。太多的不情愿,太多的苦楚,太多了。我也不想的,杀父之仇,灭家之祸,身为凌空斋的嫡传弟子,也改变不了沦落为棋子的命运。江湖,朝廷,多得是豺狼虎豹。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哪怕再精明,也敌不过夜夜心惊。”她有些抵触地说到,闭上眼睛不想去看他。
苏慕白站了起来,缓缓走到铸剑城门前,敲了敲大门。而后又缓缓走到玄机身边,抱起她,也不顾她怎么地折腾,直接点了她的昏睡穴,脸色不好地往城内走去。纵使他有着起死回生的能力,可是这般绝强的一个女子,伤势又那么重,昨夜连夜拔了她四种毒,今天便急匆匆地在大街上走。难道,他的医术,真的是那么不值一提吗?
他救得了她一次,两次,可是救不了她第三次——他不是神,他也是一个人而已。
茶香四溢,竹林淡雅。
李涵端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一叠刚从死士那里传来的消息,黝黑的眼眸中,透露着不为人知的颤意。他若有所思的将目光飘向了窗外,好似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大人。”来人悄悄的从侧门进来,恭敬地跪下行礼,“贵主派人从京里传话来,说扬州的武林大会不用大人您去操心了,要大人您尽快带着东西进京面圣。”
“唔,是吗?”李汉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自从他看着秦琴在他眼前死去,他突然觉得自己身边有种无形的压力,保和堂遍寻不到推背图的踪迹,清羽坊洛姬又消失不见,再加上原本埋在秦琴坟墓旁的鱼肠剑被司空玄机拿走……这一切的一切,好似平常,却又让人难以放心。
此次来扬州,他李涵不过是替圣上来围剿这帮江湖叛逆,却未曾料到,圣上突然下旨,让他火速回京。这般出人意料,可真是……让人难以相信呐。
“为什么?圣上会突然召我回京。”灯影中忽而闪现他紧皱眉头脸庞,终是让人猜不透。
“这个……属下不知。”那人跪在地上,说得有些疙瘩。
“好了,你下去吧。”李涵挥挥手,便不再去想其他是了。
“圣上的信使,正在偏厅等着您,您……不去瞧一瞧吗?”那人退出门外,却又不甘,犹豫了一番终是说了出来。
“不见,”李涵放下手里的纸条,纤细的长指支起了他的额头,“你就跟他说,若是上面问起来,就说我已经知道了。”
“这个……”那人微微有些惊讶。
“嗯?有问题么?”李涵侧过身子看向他,目光似水一般冰冷。
“没,没问题。只是大人,那人……自称是代替大人办武林大会的事情来的。您……必需得见上一见!”所幸也不管那么多,那人把话全吐了出来。
“哦?这倒是应该见上一见,顶替我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李涵缓缓起身,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倒不是他在琢磨庙堂之上的决定,而是在想他到底哪里被人给捉住了把柄?
“公子你见了,不就知道了。”只见那人缓缓从脸上撕下了一张面皮,乌黑的长发往腰间那么一披,俨然成了另一个人。此人目光淡雅,却又让人难以忘记他那双如炬一般的眼睛。俨然,是离人馆的馆主,秦非鱼。
蓦然间,李涵猛地站起身来,神色有些凄厉。“你……你是秦琴?”
秦非鱼的长发如墨散落在黑衣上,只稍微用一条深紫色的带子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全身散发着跟他的冷漠一样冰冷的气质!如利刀雕刻而成的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着,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则静静的看着李涵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秦琴?”他轻抚了一下半垂下的发丝,突然大笑起来。笑声让原本放在桌上的茶杯都经不住的都动起来。“李大人认为我是秦琴?呵,真是好笑。大人莫不是忘了吧,她早已死在了你的权力里了。”
“那你是谁?”李涵有些震惊地看向那一张熟悉的脸庞,手指忍不住颤抖起来。秦琴,秦琴……他不是她,那他是谁?
秦非鱼快步走到他身边,一记劲风,便将他整个人狠狠地压在桌子上。“大人您还记得当初秦家有一双姐弟吗?”
“你……你是秦琴的弟弟,秦非鱼?”李涵有些吃痛的握住自己的肩膀,嘴角因为刚才的打斗而溢出暗淡的鲜血。就连他的声音,也变得喑哑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在这里,当初……当初他们不是把你……”
“不是把我杀了,是不是?不错,亏你还记得。想当初你和我姐姐青梅竹马,怎么,几年不见,就变得如此生疏了?”秦非鱼勾住他不断挣扎的手臂,狠狠地将他按倒在了一边。“李涵,还记得秦家的鱼肠剑吗?如今物归原主,也是时候算算你我之间的旧账了!”
“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我只会让你做什么。我秦非鱼是这江湖之中有名的离人主,自然不会跟你这帮朝廷走狗搅浑在一起。不过,紫阙宫就不一样了。是不是,紫阙宫的主子,李涵公子?”他有着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虽是黑色的,却用着上好的丝绸编织而成。那冰冷的笑容颇有点耐人寻味的味道。黑色的长袍中绣着几道竹叶花纹,袍子内露出银色镂空墓壁画的镶边。下巴微微的抬起,杏子一般的眼睛里,是彻骨的寒意。
“离人馆主好大的本事,李涵佩服!”
“不敢,我秦非鱼哪有紫阙宫主来的本事,竟然摆当今圣上的架子。啧啧啧,看来,李公子活得好不自在!” “你想要我命?”李涵也不做任何挣扎,直接问他。
“你的命?哼,你的命……哈哈哈哈,真是好笑。当初你害死秦琴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的命。现在竟然……你……果真是个无情之人。”秦非鱼大笑起来,眼角露出一股杀意。“我不会杀你,也不屑于杀你。李涵李大人我要你记住,当初所做过的债,今生必定要偿还!”说完之后,便将李涵一把抓起,甩到了一边。秦非鱼他冷冷的说着,好似在阐述着一场不争的事实。
他想得已经很清楚了,李涵,这个人的命,他要定了!只不过,时候未到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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