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争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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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争奇记-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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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如此脆弱,不但不能还手,连挨都挨不得,后来他们一拥齐上,以多为胜,他们又不住手地把箭乱丢,全没一点准头。那些玩艺份两很轻,打中我不要紧,误伤了他们自己人,不是玩的。吓得我连躲都得看准地方,以免再碰倒一个或是磕伤哪里,本家大人出来,不好意思。直害得我提心吊胆,闹了一身鸡皮疙疽。好容易盼到你这本家大人出来,正要说理,让你管教管教这群孩子,怎倒说我动手伤人?问问他们,几见我还过手来?你没见我适才和捉迷藏一般,被他们围住乱躲么?”

钱应泰恼羞成怒,再也听不下去,抢口喝道:“姓狄的,你为人助拳,闲话少说。今日之事,胜者为高。我不能坏我这里规矩,让你三拳,请吧。”说时众门徒已从场上赶到。钱应泰见申林仍立远处,正负手缓缓走来,态甚暇逸,不由迁怒,向众徒使了一个眼色,意似休放他走。众徒会意,有两个便要迎上前去。狄遁见钱应泰强忍怒气、脸胀通红,双手往下一垂,并不施展架势,二目神光足满,注定自己全身,连声道“请”,众徒目射凶光,怒视自己,恨不得生吞下去,便点他道:“事由我借姓申的房而起,事已到我身上,与他无干。他是你败军之将,只把我打倒,他跑不了。无庸足下这般丢眉做眼,引人发笑。”钱应泰心事被他道破,忙喝众徒道:“你们不许乱动,早晚跑不了他。狄朋友请吧。”

狄遁哈哈一笑,仍是长衣闲立,并不打将上去,只用手朝钱应泰离身三尺虚拍了三下,说道:“三招已承让过,请吧。”钱应泰见状,疑他用的百步打空真力,恐是劲敌,虽未闪躲,暗中却用真力,虚迎上去一试,并无所觉,知是逞强,不愿实受让拳的话,一听说“请”,早已蓄势相待,道声“得罪”,反左手走里圈,迎面一晃,缩回护腰右手,同时连续横推出去,双脚大丁字步,右脚前探,身子却随左脚往后一坐。两下相隔,反倒远了半尺,狄遁见他开场只摆一寻常架势,知他重视自己,先发虚招,以退为进,表面上仿佛主不占客,看去寻常,暗中却藏有三环套月的解数。敌人稍微外行,冒昧进招,这一解三八二十四招,招招精奇,休想逃得毒手,乃南宋八大秘传之一。当年名震天山南北的老少年神医马玄子最精干此。以前在叔父家中相遇,曾经细说,深悉它的微妙。否则就凭自己这一身气功,纵不致吃他的亏,如不知底细,应付起来手脚稍慢,岂不叫旁观的人笑话?存心怄气,当时也不叫破,仍装不知。施展家学嫡传,两腿交叉往下一蹲,成一反八字步。双手反掌交叉,喊一声“开”,往外用力一分,亮掌向敌。上面大开大敞,底下脚步却被长衣挡住,形似一个短头的“十”字钉在地上。

钱应泰满拟他必进攻,立可变招换式,施展生平绝技,致他死命。见他也只亮了一个架势,虽没看透是什么家数,但那两手分时,“呼”的一声风响,直似有千百斤力量,形态又是那么渊停岳峙,稳若泰山,知遇劲敌,非同小可,只得喊道:“朋友请进招吧。”狄遁仍故意怄他道:“我生平只会挨打,不会先伸手打人,我又千万里路跑来,没的又道我上门欺你。”钱应泰无法,只得把前式改守为攻,移形换步。表面仍用常招,左脚前探,右手收回,同时左手一挡掌,朝狄遁胸前横斫出去。这一下敌人无论多乏,也决不会打上,但他暗中却藏有许多变化,只等敌人用手一架,立即收回,将那三环套月一解二十四绝招施展出来,所以发时只用了一二成力。

谁知掌发出去,狄遁不招架,也不躲闪。钱应泰因狄遁一来,便将一百零八根罡煞桩踏成粉碎,随用气功撞伤马连,早料是个硬功夫高手。见他不躲不架,竟如无觉,疑又存心卖弄。暗笑你单凭这点苦练的硬功便想班门弄斧?我须不比马连,今日且教你带点伤走。说时迟,那时快!念头似电一般转过,早把全身真力运到左手五指上,等掌近敌身不过寸许,猛喝一声“着”,改斫为戳,左手当中三指用了七成劲,往外一甩,照准胸口气穴要害之处戳去,势绝迅急。钱应泰双手用五行砂苦练过多年,所戳又是要害,越是硬功好的人,越禁不起。这一下如被戳上,不死必带重伤,破了真气,哮喘数年而亡。旁观诸人十九以为狄遁骄敌自做,此时双手平分,门户大开,万来不及收回招架,必中无疑,方张着大口,准备喊好。谁知狄遁静如泰山,动如掣电,钱应泰快,他比钱应泰更快。钱应泰眼看三指戳中,猛见狄遁身子不动,胸前往里一凹,指尖一虚,连衣服也未沾上,刚暗道一声“不好”,就这刚看见敌人胸往里陷一瞬息间,狄遁双掌已然同时发动,右手由侧里带着风声,朝钱应泰左时横推过来,跟着左脚向前,蹲身上步,左手叶底藏花,便朝肋下点到。招并不奇,可是身法灵妙,运用神速,真没法躲。

幸是钱应泰久经大敌,功夫纯熟,步法稳练,真力能发能收。当时急于收功,上面虽运用全力,发出去时却留了三成力量在腕上,一戳不中更不再进。见敌人掌朝左时推来,躲既不及,力又上重下轻。如被推中,只往侧一歪,右手不及施为,左半身全交给了敌人,非败不可。忙把气往下一沉,先将身子站稳,就势收回左掌,反时往外撞去。同时右掌分花拂柳,往上一拨,恰将狄遁左手这一招架过,未被打中。可是左时吃狄遁这一推,身已微往右晃,撞处似重物猛击了一下,隐隐发麻,不禁惊了一身冷汗,哪敢丝毫怠慢!手已交上,忙把三环套月中,圆、转、柔、屈、勾、搭。磨、推、撞、打、切、戳、斫、削、点、拿、剪、破、迎、送、弯、环、动、荡二十四字解法,一招紧一招施展出来。

狄遁见他适才上当未吃大亏,知非易与。因有名手在侧窥伺,安心炫露,又想观察敌人深浅,先是一味仗着身法灵活手疾眼快,只御不攻,和他周旋,不遇良机决不进招。不料钱应泰武功已到上乘地步,盛名之下骤遇强敌,一见情势不妙,逐步留意,把看家本领全施出来。狄遁成竹在胸,以为对方掌法早所熟练,按招应付,绰绰有余,数十照面过去,见无变动,未免稍微大意。钱应泰先也以为他不懂自己这一套神奇掌法,加意施为,以冀必胜,时候一久,留神细看敌人,竟似个中能手,益发戒惧。故意打完一套又一套,看出狄遁想懈怠自己多耗精力,只守不攻,虚应故事。出其不意,猛一变招,卖个破绽,暗用一个最神奇的绝招,居然打了狄遁一掌。狄遁幸仗内外功精纯,见势不佳,这一掌虽已躲过,索性卖他一下,人并未伤,却将狄遁招恼,故作吃亏,手法略缓,暗中却将练就内家劲气运用停妥,然后喝道:“钱朋友你这三环套月,二四掌法,我已领教两三遍了,适才又让你一掌,客礼尽到,还不物归原主么?”

钱应泰适才那一掌甚是狠辣,如换常人,背骨早已碎裂。敌人只身形略晃,便即回手招架,打中时反震之力甚强,后来拳虽略缓,步法身法一丝未乱,而且敌人始终敷衍招架,深浅莫测。料定自己已落下乘,格外惊心留意。闻言知狄遁要转守为攻,大显身手,如若反唇相讥,少时战败,反更不好落台,耐着愤怒答道:“足下本领高强,钱某自非对手,让房不值一说。但是足下客气太过,老是相让,现在静等领教高明,使我师徒一开眼界,立时就走。你我何必多费手脚,就请大显奇能绝技,早了此事如何?”狄遁笑答道:“既如此说,足见高明,我只好献丑了。”说时恰值一招接过,倏地长啸一声,平空一个独鹤冲霄,纵起七八丈高下,在空中一个转侧,双手平分,头下脚上,饿鹰擒兔之势,箭一般往下落来。

武家如非避人杀手,最忌全身悬空,无法着力变动,何况又在大敌当前,双方交手吃紧之际,无故纵起,又纵得那高,变成敌静我动,全身皆在人算计之中。按理不等落地站稳,准吃大亏。众门徒看了,方自骇笑,以为必败。钱应泰却真识货,一听敌人说声“献丑”,便知不比寻常。果然身随人起,直上高空,一看来势,正是狄氏门中五禽七兽的身法。知道这类武功非内功精纯到了剑侠地步不能练成,学成之后,身轻飞鸟力逾猛兽。单这开头一招,就藏有好些神奇解数。敌人认做破绽,进攻越速,越易上当。此乃天山飞侠狄梁公,当年在北天山苦练内功,每日体会当地灵禽猛兽飞驰动斗之形而得。外姓徒弟只传了两人:一名韦耀,久在新疆保镖;一名韩昆,曾到过南方,与己相熟,曾说过此中微妙,他和韦耀只得传十之二三,生平已少见敌手,见狄遁一施展,这才想起来人姓狄,又自新疆到来,定是天山狄梁公子侄无疑,不禁大惊,知再不见机,还手必败;数十年盛名立时付于流水,哪敢迎御!心气一寒,忙即飞身往侧纵退,口中大喝:“朋友且慢!我有话说。”

说时迟,那时快!狄遁已自空中飞落,立地不过三丈高下,见钱应泰避开,知被看出厉害怯敌,安心要他现眼,装未听见,就着下落之势,潜运气功,一换身法,往侧一偏,两腿一屈一伸,一个雁落平沙之势,就空中改变方向,朝侧面钱应泰纵处飞落,衣袖飘飘,身法灵奇,直和飞鸟翔落一般无二。众门徒方始看出厉害。钱应泰脚才沾地,狄遁已自追到临头,双手一拳,施展辣手,往下便抓。钱应泰见对方不听招呼,仍是追来,众目之下,其势不能再躲,眼看危急,只得咬紧牙关,身子往后一仰,背心着地,手足双拳,准备拿出看家防身本领,用十六式救命八躺,先支持过去再行认输,以免受伤更不好看。

刚往后一倒,百忙中忽然一条灰色影子由冈坡那一面飞来,其疾如箭,转瞬到达,恰与狄遁双双下落。钱应泰目力敏锐,看出又来一人,竟与狄遁来势不相上下,朋辈中并无一人有此本领,料是敌党,知难幸免,一时情急,方欲喝骂,忽听两声“哈哈”,眼睛一花,两个敌人似已撞上。备把双手一舞,“啪啪”两响,两条人影已随笑声飞落两旁,各抖一抖衣袖,从容缓步走来,同喊:“朋友请起!”钱应泰骤出不意,心神一愣,竟忘起立,仍躺地上,作势相待,听人一唤,不禁羞了个面红过耳。纵起注视,后来的是一个老头,同时冈上有一小孩往下飞跑,还未到,也不知是敌是友。方欲询问,申林已自赶来,跪在老头面前行礼,口称“师父”,知道不好。老头先发话道:“钱朋友,小徒无知,不该出门日久不托人照管门户,致有今日之事。听说足下要老朽亲来始允交还,他两次黄山俱未寻到,不料狄世兄万里壮游,无心相遇,同来领教,老朽也得信赶到,适才之事俱都亲见。几位高足也委实有些失礼之处。事由两误,难怪一人。如今胜负未分,尊意如何?”钱应泰定神想了想,答道:“萧老英雄大名久仰多年,本欲借题见面领教,才有今日之事。但是适才已和狄朋友说明在先,胜者为强,这胜负未分的话只可骗那小孩,在下已非狄朋友对手,当然奉让,哪还有什么话说?”狄遁插口笑道:“足下此言足见高明,但申老弟寒素旧居仅有茅屋三间,现被足下将他修治一新,始行相让,受了已觉有愧,何况里面还有贤师徒不少财货衣物,作何处置?自来房客让房,原无当时就搬之理,虽说房主催房已好几次,不能怨他鲁莽,但多的已被挨过,也不忙在一时。莫如由我与申老弟商量,令他暂缓三日迁人,以便贤师徒从容迁移,免得忙迫,遗下什么珍贵之物,我们担待不起。”钱应泰听他仍是语含讥刺,不由气往上撞,狞笑答道:“狄朋友,闲话少说。我当时也曾说过,我如不胜,领了徒弟,当时就走,只为萧老英雄初见,少不得寒暄几句。丈夫一言,如白染皂,你当姓钱的也是一个小人么?说走就走,决不回头。至于我师徒那些零碎东西,暂时何用拿走!自然连房子一齐交付你们,有劳暂时代为保管。还是那句话,胜者为强。今天既然交付,异日自会来取。如无此力,我姓钱的永不出世!”说到末句,便往楼门前跑去,喝令众徒速出偕行。

这时周鼎已从岗坡上跑到,萧隐君见狄,钱二人口舌相争,方欲拦劝,钱应泰已至楼前,知他无法下台,想了想不再言语。一会钱应泰将徒众唤出,作别自去,行时侧团日居,似有愁容。萧、狄、申三人,随带周鼎同去楼内。申林见旧居焕然一新,洞中陈设布置尤极精美,便向萧隐君恭身请道:“弟子寒士,怎住得这地方?意欲请示师父,将他遗物封存一处,拆去洞内外装修楼房,仍还原样,不知可否?”狄遁笑道:“兄弟太迂了。他这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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