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儿,这夜里风大,快把这披上。”郭志远刚想说话,何孝贤却拿着披风插了这一句,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狐狸眼,我真是弄瞎他,看他还奸不奸诈得起来?(当然,我是只敢想,不敢真做。开玩笑,那样血腥,我会怕怕的。)
感觉到我的愤怒何孝贤却只是淡笑着,继续打断郭志远欲说的话:“再二十七日你我便要拜堂成亲了,可不能感染风寒。不然,到时就不漂亮了。”
“你先回去行不行,我这儿正有事要忙呢?”我心急地将他推了一下,便对着郭志远道:“继续说啊!”
“惜儿,要不然,哪日我找人为你画一张大将军的画像吧!”何孝贤看着我的眼中竟有丝明显的伤痛和无助,第一次见到强势的他这样没骨头的表情,令我无来由地浑身恶寒起来。
郭志远立马听出了弦外之音,看着我时眼中带着些鄙视,率直道:“林姑娘还是多关心自家人为好,别人的事少打听。”说完,拂袖便走。
听他这话,我气得不得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我又不是个花痴,你家大将军再俊美本小姐还没那心情去倒追他。狠瞪着此时已恢复狐狸样的何孝贤,骂道:“奸商,你一天不整我就不痛快是不是?笑笑笑,你不算计人过不了日子是不是?”
“惜儿,为何如此曲解我?”
“少装样,你那样说什么意思,成心让人将我当花痴看是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一下唐少辅是不是陶撼天,你干嘛诸多阻扰,什么心态?”
“我都说了是他,你为何还不信。”何孝贤笑得无辜极了。
“你的话可信度太低,再说了,你说那话时的眼神一点也不诚恳。只是让你将他的画像画出来,你都不肯,让我如何相信于你?”
“这就更冤枉了,我明明让人画给你了!”
“那画的是什么,人家都说唐少辅长得俊美如谪仙一般,清俊优雅,英勇无匹,你那画里的人手艺蹩脚得连五官都看不清,让我如何能信?”听他这样说,我更气,毫不客气的指出他的虚假。
“惜儿,唐少辅真是陶撼天,我说的是真话,绝不骗你。你也不必担心陶撼天会报复你,再二十八日你就是我的妻子啦,我,会保护你!”
“你,算了,不和你说。”我本是一肚子气,可是见到何孝贤那样深情的样子,心中竟又有些气不上来了。难道,真的是日久生情,我对他还是有了一点爱意?
“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是我何孝贤的正妻。”
“那你的青璇该放于何处?何孝贤,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吗?”
“对外,你们的地位一样。而在我的眼中,你是绝无仅有,她只是可有可无的。”见我这样愤怒,何孝贤竟有些开心起来,他是以为我在为他吃醋吗?哎,说起来还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他的手段高,能让堂堂尚书千金如此听他的话,委屈自己的身份下嫁于他一个小小商人就够没面子了,如今还要与别的女人一起享那正妻之位。
何孝贤啊何孝贤,我是绝不会与人同侍一夫的,就算是俊美多才如你一般,我也不希罕。
唐少辅啊唐少辅,不管你是不是改名后的陶撼天,我都敢肯定你是个祸水。还没见到你的面,就让人将我当花痴看,若是哪天不幸见到你本人,就算你不是陶撼天不整我,怕我也会让你害死。
说来这人人称颂的大将军可是个完人,为何到了我这儿,却这般招我厌恶呢?也许,还是因为我怀疑他是陶撼天的关系吧!
听说,唐少辅是个孤儿,自幼随世外高人四处游历学文练武,十五岁时,不满烈火国兴兵来犯,便投身军旅保家卫国。因着他武艺高强、又是个精通兵法战略之人,入伍之后,虽是从小兵做起,每有战事,必是勇猛地第一个冲上前去。历经无数大小战役后,每每在战场上都能屡建奇功,出奇制胜,名声日渐响亮,年仅十八岁已官拜镇国大将军之职,位列三公,与秦王爷一文一武保护着旭日的安定繁荣。
他在民间的形象很好,我听到有关他的传闻全是正面的,说他如何骁勇善战,如何精于兵术,如何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还听说他治军严厉,以已律人,每有大战,必身先士卒,是个很受将士们爱戴的好将军。更听说他长得俊美非凡,是个少见的美男子,品德好、相貌佳、地位高,可他却不重美色,看重女子的才情和品德,已娶的三房妾室全是有才有德的名门千金。这样的品行自然受人青睐,是咱旭日王朝最受女性欢迎的人物。想到自己听到的这些,也难怪郭志远会认为我打探唐少辅的事是在发花痴,只因这唐少辅太优秀,太招桃花了。
说来也惭愧,我虽为旭日王朝第二富,却没见过这位大人物的庐山真面目,一心怀疑他就是当年的陶撼天。虽然年龄上不符合,可是,谁能保证他没虚报年龄好当兵呢?想起他当年才八岁年纪,已高壮得像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般,这样一想,更觉得唐少辅有80%的可能是从母姓的陶撼天。
哎,现在回想起陶撼天当年被我气走时那眼神,还有那句满怀恨意的话,我都会心发慌。若他真是那镇国大将军唐少辅,想收拾我还不跟掐死只蚂蚁似的!悔啊我,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老天爷哪天心情不好了,要让我再见到这人,我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跪地求饶的事我可做不出来,只得一心祈祷着别再遇上他。
“惜儿,你在担心什么呢?告诉我啊,我会帮你的。”何孝贤见我一脸忧愁,有些不忍地问着。
“我在愁什么你那双透视眼会看不出来吗?”我气得推开他,赌气地冲回房去,将门狠狠关上,不让何孝贤进来,我躺在床上发呆,想着以前的一切。
说来也怪,因着玉儿的死,我每次想起自己前世被江凌玉恶整的事时,也不会再那般愤懑痛苦、充满仇恨了。只是,现在我不恨他,他却是恨死了我。他日再相见,哎,我只求永生永世都不再见啊!
巧借长门赋情缘
再一次说明我是个倒霉的人,想静静地想些事情,别人就偏不让我如意,刚回拒了何孝贤,孙伯文就来了,“若惜,今夜明月当空,最是吟诗作赋的好时辰。你我许久未曾一起吟诗作赋了,何不乘今夜切磋一番。”
“还是明日再说吧,若惜有些困了,想早些休息。”我不好与他单独相见,怕引起误会,更怕伤害了吕庭芳。
“若惜,这么多年不见,你已不愿再将我当好友看待了吗?”孙伯文有些失意伤感起来。
“请伯文兄在花园处稍待,若惜随后便到。”我只得应下了。
这该死的何孝贤平日里像个冤死鬼般缠得紧,今夜说让他滚他倒真滚得远远的啦!我的妈呀,我该怎么应付孙伯文呢?这人真是个死心眼,口才又这么好,看来我不让他死心,他是不会放过我的。可是,我又不能得罪他,他现在身居高位,惹毛了他,说不准会假公济私的恶整我一顿。一个下落不明的陶撼天就够让我心惊胆战了,再来一个站在明处的孙伯文的话,那我也不用活了。
听我答应相见,孙伯文开心得往花园走去。相对于他的好心情,我却是无奈极了,一心想着如何才能婉转有效地让他对我死心。难啊,动脑筋想商机我还行,处理这种感情问题,我就犯难了,明显一个门外汉。要不然,也不会现在还摆脱不了何孝贤啦!我打开房门准备出去,却看到了一脸幽怨的吕庭芳,此时她就站在我对面,美丽的脸上犹带泪痕。看到我开门欲往花园而去,伤心地转身离开了。
她的痴情,令我想到了金屋藏娇里的陈阿娇,也想起了《大汉天子》里东方朔为了让汉武帝放弃念奴娇,让她唱的那首《长门赋》。这样倒给了我灵感,此时这道三角习题不就和那剧情挺相似的吗?“孙伯文,今夜我不光要做诗,还要将它唱出来,将你旧日与吕庭芳的痴情恩爱之情唱出来,就不信点不醒你。”想到这儿,我笑了,从容自信地往花园走去。
我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只是长得清秀顺眼,气质高贵,兼具才华罢了。可是今夜,有这明月下,孙伯文看着我竟有些呆愣了,就好像此时的我是个有着绝世容颜的美人一般,倒让我虚荣心澎湃了起来。
“两年未见,若惜不止诗文书法进步神速,对兵法的见解竟也如此犀利透彻,若身为男儿,封侯拜相亦是有可能。”
“我这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真让我上战场,早吓昏过去了,哪还能信口开河的说这么多。伯文兄年方三十,已高居一方城守之位,伯文兄的才能才是有目共睹的啊!”我真心的夸赞他,换来孙伯文又喜又悲的表情,感叹着:“做官有什么好?做个清官得罪同僚,做个贪官,又会遭到百姓的怨恨,还不如像何公子那般想干嘛就干嘛,不需有太多的顾忌,过得自在逍遥,随心所欲。”
“许久未与伯文兄切磋,若惜恐不是伯文兄的对手啦!若输在你手上,可不准取笑我。”我知他必会和我谈何孝贤逼婚之事,忙笑着转移话题,和他打哈哈。
“惜儿太过谦了,能即兴做出‘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这样的佳句,足见惜儿的文才并未退步,反倒精进了。”他看出我的心思,却也不点破,顺着我的话应道。
“那些微末之语有什么好夸耀的,伯文兄,今夜明月当空,还是你先赋诗一首吧!”
孙伯文笑看着我,眼中有着一丝深沉,缓缓吟道:“离人无语月无声,明月有光人有情。别后相思人似月,云间水上到层城。”
听他这情诗,我料到他今夜必会对我示爱,为了防止他说出更明显的话,我忙开了口:“伯文兄这诗作得太妙,倒令若惜一时难以想出更好的诗句来接对了。这样吧,今夜我就不吟诗了,为伯文兄清唱一首歌如何?”
“惜儿还会唱歌?”孙伯文惊喜着,满眼的期待。我笑着背过身去,轻叹道:“这首曲子是若惜前些年在外经商,看到一痴情女子有感而发所作,因着同情她的遭遇,更因着自己与她有着同样的心性,也就对她那遭遇很是同情。前些时日,我为这首词谱了曲,今日便唱与伯文兄听,也好帮我提些意见。”
似听出些不对劲来,孙伯文的眼中有了一丝怀疑,可我不去看,就着月色唱起了那首著名的《长门赋》。
“自从分别后,每日双泪流。泪水流不尽,流出许多愁。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愁。可怜桃花面,日日见消瘦。玉肤不禁衣,冰肌寒风透。粉腮贴黄旧,蛾眉若常皱。芳心哭欲碎,肝肠断如朽。”
我唱得悲切、婉转,让孙伯文听得呆了,这歌令他想到了与吕氏风风雨雨的日子,想到了当年吕氏久未有孕,家人逼他再娶,他冒雨跪在祠堂前立誓的情景。一时间,对吕氏负情的愧疚之情和被我看穿心思的难堪令他的脸阴晴不定起来。
一曲罢,我偷偷瞅着他,发现他的脸似怒似愧,更有着许多不舍。知道他此时正在挣扎犹豫之际,我可不敢上前多嘴,担心吊胆的站在一旁,等着。
孙伯文是个聪明人,从我的歌声中他听明白了我的用意,也知道了我的决定。痛苦地闭了眼,悲叹道:“你已决定做何孝贤的妻了吗?”
“若惜要的是唯一,从何孝贤同意娶商青璇那一刻开始,便注定我与他无缘了。”我平静地说着。
“唯一?什么是唯一?再深再重的爱,再浓再厚的情都敌不过时间,我也以为自己会坚定地终生只爱庭芳一人,可是,”孙伯文痛苦地止住了话,转头悲叹道,“有些东西,是不能预测的。就算眼下有个男子信誓旦旦、指天誓日的表示今生非你不娶,只爱你一人,难道,你就能保证他十年后,二十年后,还谨守着这誓言吗?也许,你容颜还未老去,他已变心再爱他人啦!”
“若惜是个死心眼的人,和那女子一样,为独得心上人的爱,甘愿被众人唾骂,宁愿被夫家休离,也不愿守着一份不完整的爱过日子。”我心志坚定地说着。
“惜儿,爱上你真是世间男儿的劫数。”孙伯文苦笑不已,我也笑了,却是开心地笑,笑他终是放下了对我的执念:“是啊,所以,你就好好当兄长吧,看我如何折腾我那另一半。”
“就算是折腾,他也是会笑着接受的!”孙伯文语带羡慕地苦笑着。
“那是。”
“可是,你可要防着他婚后改变态度啊!”
“放心吧,我会在婚前给他无数考验,通过了,我才嫁他,绝不让他有机会‘奴隶变将军’的。”
“‘奴隶变将军’?”孙伯文让这词逗笑了,“好贴切的形容,惜儿,你是个宝,能拥有你的男子,是世上最幸运的男儿啊!”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