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要想宾主尽欢,最好还是先打听一下这位王爷的一些生活习惯,比如,有什么喜好,什么禁忌,等等。”说到这里看着我父亲说:“这些事就只能麻烦老爷去做了。”
“嗯嗯嗯,我去做我去做。”我父亲,尊敬的宰相大人,乖乖地听着一个丫头吩咐,且点头如捣蒜。
不要怀疑,这就是他在家里的表现。他的宰相威名从来只在外面有用的,回到家里,地位还不如小翠。我母亲可从来没打过小翠,连重话都没有说过一句。
听完了小翠的吩咐,父亲再次乐颠颠地出门了,母亲也开始一件件地分派仆人去办事。连贾午都兴奋地围着我不住地打听齐王的种种,整个宰相府弥漫着一股节日的气氛。
这样的兴奋是可以理解的。要知道,齐王可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之一。在这个最讲究门第和出身的时代,像齐王这样嫡出的皇子,已经差不多绝无仅有了——除了那个傻太子之外。
所以,就算齐王处境尴尬,他仍然是这个国家所有女孩心目中的最佳夫婿人选,钻石单身贵族。谁若嫁给了他,立刻就身价百倍,成了皇上的亲弟妹,太子的亲婶娘。也等于是成了这个国家除了皇后之外最尊贵的女人。
更何况,齐王又是这种神仙般的人物,超级美男子。即使他只是生斗小民,光凭他的长相,女孩子们也要抢破头的。
因为,这个变态时代的两大特点,除了极端讲究门第和出身,用“九品中正法”来进行官吏选拔和人品划分之外;还疯狂地追逐美人,不管是美女还是美男,一律是大家崇拜的偶像。一个著名的美人出行,总是万人空巷,踩死了人也不管的。齐王若不是地位太尊崇了,出行的时候仪仗俨然,清宫除道,那天出现在戚里,还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混乱局面呢。
还有一点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是,以太子的痴傻,将来能不能顺利继承大统还是一回事。大家心里都盼着皇上能以社稷为重,把齐王立为储君。齐王天资超逸,又是先皇最心爱的儿子,先皇后所出的嫡子,可以说,只有他才是晋国国民心目中的最佳储君人选。
就因为齐王受人拥戴,废掉太子的呼声一直不绝于耳,皇上才对他那么忌惮。若真是一个毫无希望登上皇帝宝座的人,皇上何苦软禁他?
总之,这是一个身份极为尊贵,将来有可能当上皇帝的人。是这个国家所有未婚女子的觊觎对象,梦中情人。
所以,单只是跟齐王交往本身就能给一个女孩带来巨大的福利。可以说,齐王到我家来过这次后,我在京城的名媛圈子里就算是一炮而红了。放眼整个晋国,有哪个贵族小姐曾把齐王请到自己家里做客过?没有。她们都只会在背后流口水,在梦里发花痴,只有我贾南风,才有这个智谋手段,只凭着一面之缘就能把这个万千少女的觊觎对象请到家里来。
《极恶皇后》第一部分 3。 大红灯笼高高挂(2)
这下,只怕为我向我父亲提亲的人也要踏破门槛了。那些所谓的贵族子弟就是这样,自己从来没有主见,也没有欣赏能力,总是人取我取,人弃我弃。若听说哪家的小姐被某贵人看上了,则所有的男人立刻都看上了,某小姐立刻成了抢手货。像我这样从来没人看上的,也就谁都不会看上。
这些贴了贵族草标的白痴们的逻辑是:如果别人都没有看上,单你一个人看上了,那你是什么眼光?那样不入流的货色你也看得上,丢死人了!
如今,尊贵如齐王都跟我来往了,其他的贵族子弟再跟我交往就是他们的荣幸了。若齐王表现得对我再好一点,也就是,表现得好像看上我了,那不得了了,所有京城的贵族子弟立刻都看上我了。齐王都看得上了,他们还有什么可挑的?齐王是天上的星,他们不过是地上的尘。能跟齐王看上同一个女人,那是他们鉴赏力的体现。
若齐王看上了我,某人居然表示没有看上我,立刻会遭到所有人的唾弃:“你算老几,就你那斗鸡眼,知道什么是美人吗?”
进而言之,若齐王看上了我,我的形象,就会成为京城最新流行的美人标本。
这时坊间刊印的传奇话本的封面美女,也会直接以我为蓝本。
这下,您可以理解我父母的激动了吧:他们的女儿,就要成为京城社交圈里一颗最亮的星了!
最激动的还是我母亲。对于我的婚姻大事,她其实是暗暗担心的。每次去参加什么宴会,她总是尽可能把我介绍给在座的贵妇,希望她们能喜欢我,或者给我做媒拉纤,或者托人做媒把我弄去当儿媳。可是我长到了十五岁,还是没一个媒人上门,其他女孩可能十一二岁甚至更早就订亲了。
渐渐地,母亲看我的眼光中有了歉疚。我小时候她偶尔还会责罚我,长大以后却越来越溺爱,对我妹妹也是。我曾经对这点很不解,后来才明白,她歉疚,是因为她认为我和妹妹之所以乏人问津都是因为她的缘故。她是全国最有名的泼妇,谁还敢娶她的女儿呢?一来惹不起她这个亲家母;二来,也怕娶回家的又是一个跟她一样的泼妇。
现在,母亲最担心的问题我自己解决了。我能邀约齐王到我家来,这件事本身就足以叫她惊喜万分了。至于我和齐王的后续发展如何,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她看来,她的女儿这回算是出了大风头了,能被齐王认可,就等于被京城所有的男人认可了。
她的悍妒之名不仅没有影响到女儿的行情,反而让她的女儿比任何人的女儿都更有本事、更有出息、更有行情,这让她曾经不可一世的心再次不可一世起来。
她实在忍不住这种骄傲感和自豪感,在齐王到来之前最忙碌的三天里,还抽空串了好几次门子。每到一处,就把齐王要来的消息传播出去,然后等着看别人惊呆的样子和羡妒的表情。
有我母亲这个传播者再加上那么多传声筒,齐王要来我家的消息很快就像长了翅膀的小鸟一样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宰相府又一次在京城的新闻榜上登上了头条。
人人都在翘首观望这件事的后续发展,据说赌场里已经有人开始拿这件事下赌了,什么比例我不知道,反正无非就是赌齐王会不会娶我。据说还有女子当众表示,如果齐王娶了我,她就在铜雀大街上当众自杀:因为,实在太没天理了!鲜花插在牛粪上也不是这种插法。
好在我和我母亲从来都不是那种会顺应民意的人,他们谁爱赌谁赌,谁爱自杀谁自杀,反正我们是要这个金龟婿要定了。
想不到,这个消息还引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初八这天,我出门采购物品的时候,居然在门口遇到了贾荃。她刚从轿子里走出来,在门口问我:“听说你请齐王殿下到咱们家做客,是吗?”
我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哎哟,我的妹妹,你娘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这事。这几天逢人就说,现在连街上要饭的都知道啦。”
真有这么夸张吗?
不过认真想来,即使我娘不到处说,贾荃也会知道的。她们娘仨整天不干别的事,长着耳朵就为了打听我们这边的动向。我们这边的大事小事,事无巨细,哪一样她们不是抱着万分的兴趣?
她母亲的全部兴趣都在于收集我父亲和我母亲之间的事,恨不得在我母亲房里安插一个奸细,好每天向她汇报我父母之间的互动,最好是包括私房密语等等。
《极恶皇后》第一部分 3。 大红灯笼高高挂(3)
贾荃和贾浚则整天跟我和贾午拧着劲,若我们穿了什么新衣服,戴了什么新首饰,她们也一定会问父亲要。父亲也自知亏欠了她们的母亲,故而在金钱上总是予取予求,反正我们家有的是钱。母亲在这方面倒也没有过于计较,都已经把那娘仨赶出去了,总不能不让人活吧。
如今我们这边有了这样一件大新闻,而且事关我的婚姻大事,贾荃自然要过来探消息了。她是什么都要跟我比的,我结交上了齐王,她如何甘心?所以连忙赶过来看看动静,看不是真的。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只是说:“爹上朝去了,现在不在家。”
“我知道啊”,贾荃笑吟吟地说,“我是来看要不要我帮忙的,家里要招待这样的贵客,事情肯定很多,多个人总是多个帮手。”
我赶紧表示:“多谢,家里的下人够多的了,就不劳动姐姐了。”
说完,我低头钻进轿子。今天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没功夫跟她闲扯。
贾荃走过来伸手扶住我的轿杆,掀起轿帘轻轻地对我说:“你说如果齐王同时看到我们俩,他会选谁?”
我的眼睛眯了起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好玩问问。”
“齐王不是那么浅薄的人!”虽然嘴里这样说,可不知为什么我一阵心慌。
“喜欢美人就是浅薄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喜欢美人不过是人之常情。就如你喜欢齐王,也是因为他长得很俊美,如果他是个丑八怪你会喜欢吗?”
“我喜欢齐王不仅仅因为他长得俊美。”
“那当然了,还因为他是尊贵的皇子嘛。”
我沉默了,真的是这样的吗?真的只是因为他长得够俊美,身份够高贵,我才喜欢他的吗?不是!我在心里回答自己说:我喜欢他是因为他就是我的齐王,我是他的无盐,我们本来就是一对爱侣啊。
可这些话我不想跟她说,我示意起轿,贾荃松手的时候再次用挑衅的语气低低地说:“我们比比,看到底谁能得到齐王的欢心。我想看看这世道是不是真的变了,淑女不流行,倒是泼妇当道了。我母亲不服这口气,我也不服这口气!我们就拿这件事情做个彻底的比较吧。”
说完她就走开了,我的轿子也起动了。我没有来得及再跟她说什么,闷闷地坐在轿中,那种心慌的感觉更强烈了。
努力按捺住不安的心,我在街上一间间店转着,把该买的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之后,我带着小翠进了一家酒楼。
我刚进门,酒楼的老板就急忙从柜台里走出来说:“三小姐,您来了。”
这是我家开的酒楼,我笑着对掌柜的点了点头说:“嗯,我出来办事,走累了,进来喝杯水。”
“那小的赶紧给小姐上茶,小姐请到楼上的雅座坐吧,这里人杂,吵得很。”
“没关系,我就在那靠窗的位子坐一下,喝完了茶,稍微休息一会儿就马上走的,这两天家里忙得很。”
“小的也听说了,这两天街上都在传,都说宰相府的三小姐真了不得,居然请动了齐王殿下去赏花游玩。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呢,齐王殿下,那是多尊贵的人啊,也只有咱们宰相府的小姐才有这个面子。”掌柜的满脸堆笑,极力奉承我。
正说着,一个原本坐在另一桌吃饭的蓝袍男人朝我走了过来,眼睛还直直地盯着我看,掌柜的忙挡在我面前说:“这位客人,你想干什么?这位可是宰相府的千金小姐。”
蓝袍男人有如未闻,依然走近前来把我死死地打量着,眼睛里露出了惊异的光芒,嘴里还念念有词:“可惜啊,可惜啊”,边说还边摇头。
掌柜的朝远处做了一个手势,立刻围上来了好几个伙计,掌柜的对蓝袍男人说:“这位客人,如果你已经吃完了,就请去结帐,本店欢迎你下次再来;如果你还没有吃完,就请过去继续吃。你要是再这样骚扰我们小姐,那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蓝袍男人还是置若罔闻,掌柜的使了一个眼色,几个伙计立刻拽住了男人的胳膊要把他拖开,就在这时,我听见那男人嘴里在说:“可惜啊,本来是极尊极贵的命,可惜不得善终。”
我心里一动,忙喊了一声“放开他”,然后走过去问:“先生刚才说‘极尊极贵的命’是什么意思?”
蓝袍男人说:“小姐是个女儿身,这极尊极贵的命还能是什么呢?只是小姐金水太旺,物极必反,月盈则亏。盛极之时,亦是衰萎之日。”
“此命可解吗?”
“若小姐早几天见到我,或许还可解,但现在已经太迟了。命乎?命也。”蓝袍男子说着就要去结帐,我赶紧说:“先生这顿饭就免了吧,当是我请了先生。”
“那就谢过小姐了。”蓝袍男人回了一个礼,转身离去。
掌柜的说:“又是个神棍,那听见我跟小姐说话,知道小姐是这酒楼的东家小姐,就过来胡诌了几句话,就省了一顿饭钱。小姐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什么不得善终哦,我呸,他要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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